两人并肩走向停车场,一路上沉默不语。
季仲凯一直紧皱眉头。辞职?什么也没搞定,她竟敢说走?还是她决定投入方旋的怀抱?
上了车,她系好安全带,看着他发动车子,沉默的气氛压迫得令人透不过气。
他仍为方才的事而生闷气。是也好,不是也好,不过是一句话而已,何时开始她变得如此吝啬?要的也不是真相,是他太过自信,以为她心中永远只有他一个,生平首次有挫折感,踩踏油门的力道益发加大。
车子的速度越来越快,蒋思凡看着仪表板上的数值越来越大,不得不紧握一旁的把手。他在气什么?因为她办事不力?
狂飙了近半个小时,他猛地踩下煞车,车轮和柏油路剧烈摩擦的声音划破长空。
她转头,看着他,想问他是否冷静下来了,可是还未开口,已被他吻住。
他霸道的撬开紧闭的唇瓣,狂暴的吮吻每一个角落,解开她身上的安全带,调整座椅的角度,一手抓着她反抗的双手至头顶,另一手伸进她的衣服内,轻重有致的抚上幼嫩的肌肤。
“唔……”她不知道他因何变成如此。“不……”
不要这样!以前还可以装作不是这么一回事,但是他现在……根本不把她当做人来看待。
泪水缓缓的溢出眼角,滑落她的脸颊。
他因为突如其来的泪水,停下一切动作。
长久以来,他不曾见过她流泪的模样,令他差点以为她不懂得怎么哭。
他的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水,轻柔的吻落在她的眉心。“别哭,是我不好。”
被他这么一说,泪水更是止不住,她不是爱哭的人,但这般温柔的他是她不曾见过的,连决心要离开的意图也因为他突如其来的改变而崩塌了一角。
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他软声安慰,大手缓缓的抚拍她的背。
一会儿,见她停止哭泣,他的两手捧着她的脸,轻轻的吻上她。
他的吻很轻、很柔,像棉絮一般将她的心包裹着,不让它受伤害。
她又有哭泣的冲动了,那些温柔耳语,那种亲昵呵护,从来没有按触过……应该开心的,他的甜言蜜语没有附带条件,像梦一般的情境终于实现了,为什么她会觉得如此不安?
仿佛要摆脱袭上心头的不安感,她热切的回应他的吻,与他的舌头一同嬉戏,在唇舌交缠之中感受到他的热力,每一下的碰触都好像要将她融化。
两人没有理会车子停在什么地方,反而疯狂的吸取对方的气息,亟欲将对方揉进自己的体内,再也不分离……
车厢中充斥着此起彼落的喘息,为犹有寒意的初春带来火热。
不曾在他的怀中醒过来,蒋思凡忽然觉得幸福原来如此简单。
她转头,看着他,想不到他的睡颜如此吸引人,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挺直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唇……吻了这么多次,她头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
他的胸膛很温暖、很宽厚,无论有什么事,都可以一力扛下,可以为她辽风挡雨;他的臂膀强而有力,能够好好的保护她……只有这么一刻,他是属于她的。
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哭,不哭是因为知道眼泪要用在有意义的地方。在他的跟前,泪水并不会有价值。笑也好,哭也好,他都不会关心,因为她不重要,这将会是不变的定理。
只是,他为何选择这时给予她温柔?得到过以后,有谁愿意放手?心痛,因为清楚这是最后一次。
如果要责怪他的任意妄为,想她也是罪魁祸苜之一,从未抗拒他的要求,岂有说不是的资格?垂下眼脸,她更加感到难过。
“看够了?”任由她盯着自己,季仲凯忽地开口。
“没有。”不意外他已醒来,她淡淡的说。让她放任一次吧!
“那继续看下去吧!”他收紧双臂,将她圈在怀抱中。
她身上有股迷人的香气,非任何一种香水能够比拟的,同时令他没来由的感到放松,胸口出现以往不曾有过的感觉,仿佛他稍微松手的话,她便会消失不见。
自从她不在身边以后,这种感觉便如影随形的压在心头,他没有忘记自己当初是怎么说的,却十分在意她与方旋之间的点滴,想问,又拉不下脸。他搞不清自己何以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不过是小事一桩,并不需要记在心头。
她胸口的痛楚因为他的话而加剧,能继续下去?恐怕是他没睡醒,才会展现罕有的柔情,要是她将之视作理所当然,未免太蠢了。
看着突然放大的俊脸,蒋思凡失声笑着,“你的样子……好怪……”心底的阴霾因为他的举动而消弭。
“哪儿怪了?”他佯装生气的瞪着她,益发凑近她。
他的举动更是逗笑了她,“统统都怪。”见惯了他平静无波的面容,头一次知道他可以做出这种古灵精怪的表情,以为自己够了解他,原来仍可以发掘他的新面貌。
他的脸已经贴上她的,新生的胡碴摩挲着她白嫩的脸颊,薄唇不时轻触渐渐泛红的脸。
这种刺刺的触感令她不禁脸红,两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轻轻的推拒着。“嗯……我还要上班……唔……”
唇舌的交缠迸发出阵阵火花,大手开始上下游移,引得她不断娇喘。
“唔……”火焰再度燃起,她的身体自有意识的靠向他。“嗯……”
良久,季仲凯才放开她,满意的看着脸如红霞的她,“思凡,结束后回来我身边,好吗?”他叹口气。
从来没想过取得合作之后的去留问题,一开始他对她回头抱持绝对的自信,此刻他知道要是不说出口的话,她有可能从此一去不返。
他没时间想清楚挽留她的理由,是舍不得,还是不想见到她待在方旋身边?
对他而言,蒋思凡到底是什么?说是下属嘛,她的确是他的助理,可是也与他上床:说是情人嘛,情人间的喁喁细语不曾出现过。
他可以信誓旦旦的对尹庭弈说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却在看到方旋对她倍加呵护时感到不安。
她到底是什么?
相信这问题在她心中乜出现过很多次,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情,因此他放心的对她撒手不管,从来不理会她的真心,就算她从来没有说明爱意,她仍是掩不住眼中的情爱。
他不是个好男人,这点他比谁都清楚,爱上他注定辛苦。
既不是别人眼中温柔体贴的好人,也不是别人眼中斯文有礼的君子,他不过是善于作戏而已,端着无害的表情,满肚子坏水,只想付出最少,得到最多。
唯独没有在她的面前伪装过。
整天温柔的笑着太难过了,他总得找个可以放松的地方,总得让某些人知道他的真性情,总得找个人分担一下。
她没有因为知道他的真面目而远离,反而一再包容他的任性,一个人扛下所有的冷言恶语,有时他会想,她到底可以忍耐多久?她的底线又有多低?那些风言风语传至他的耳内时,早已被加油添醋,难得她仍是文风不动,仿佛什么也不值得关心。
她脸上曾有的暖暖笑意,最终也敌不过流言蜚语,渐渐的消失无踪。
这是他一手造成的,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见到她重新露出和煦的笑容?
听到他的话,蒋思凡先是一愕,然后狂喜充斥于心间,脸埋在他的胸怀,不住的点头。昨夜的宣示瞬间支离破碎,被不信任划破的伤口迅速愈合,剩下满心欢喜。
日子在弹指之间便过去,因为季仲凯的要求,本来难受的处境,蒋思凡觉得变得容易过了。
噙着微笑,她细心的整理着文件,并没有忘记本来的目的,随着日子的逼近,可以接触的机密文件越来越多,几乎能肯定是季氏与建仪控股之争,问题是,至今仍未知悉建仪的提案。
另外,季仲凯说会弄明白的事,又是怎么一回事?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奇怪没有来电显示,可是她还是接听了,“喂?”
“思凡,是我。”
听到季仲凯的声音,她松了一口气,“咦?怎么不用你的手机?”他的电话号码也是她的专属。
“手机没电。之前你给我的文件是假的,我另外得到一份协议书,所以怀疑方旋知道你的身份,故意发布不实的资料,怕被发现后他会对你不利,态度才会转差。”其他管道?
“为什么没听你说过,始终不相信我?”难怪他那天的神情如此古怪。
“怎么会?只是方旋很狡猾,相信他也安插了不少眼线,才会特地那样对你,既然连你也误会了,他一定会深信不疑。”他轻松的挡住她的问题。“前阵子惹你伤心,对不起。”
他跟她道歉?虽然感到莞尔,但也甜在心颤,换个角度,她不是单纯的工具。
“没关系,方旋不好应付,你要小心点,有什么需要帮忙?”
“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这样的温柔耳语不是第一次,却是首次令她扬起真心的笑容。“那……你听过了,是不是可以挂断电话?”
“对了,有件事想确认,究竟协议书会不会不只一份?”
“怎么会有这种事?”既然如此,何苦要跟季氏进行商讨?
“以防万一而已。”
“嗯,明白了。”十四天,她实在不想节外生枝,很想时间快点过去,很想回到他身边,当那个受人设骂的女人。
“那我等你。”
结束通话,蒋思凡就看到方旋在不远处,正走向她。
“思凡,所有的文件已经准备好了吗?两个礼拜后的记者会不能有纰漏,这是四季在亚洲发展的第一个项目,不容有失误,记者会后就是宴会,你的礼服我已经准备好了,待会儿给你看。”方旋面带微笑。
“可是合作对像还没决定吧?”总不可能当天才宣布?
“是没有,都是季氏和建仪之争,不过建仪又做出修订,才会迟迟没有决定,而且还得跟他们会面,了解方案,一切都安排好了,总之,你全力替我准备记者会。”
修订?果真被季仲凯说中。
没有留意方旋什么时候离开,她一心想着,如何把文件弄到手?
走远的方旋收敛和煦的脸容,隐身于黑门后,并关上房门,看着正在把玩变声器的人。
“连变声器都出动了吗?”方旋轻声问道。
“呵……这个挺好玩的,就连蒋思凡也没有发现不是季仲凯。”她的爱,还真是简单。“要不要赌赌看?”
“赌什么?”方旋半眯着眼,猜不透他在高兴什么。
“就赌季仲凯会不会维护蒋思凡吧!”
“你不会是……”方旋开始明白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了。
他没有回话,只是露出满是讽意的笑容。
一定很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