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人客栈,人声鼎沸。
同样是在西京里,可悦人客栈并没有西市的酒楼及茶馆来得气派,距离那些大户人家住处也隔了几十条街,出入悦人客栈的分子复杂,有专门来吃霸王餐的、暂住一宿的,就是没半个有钱人。
虽说只是间小客栈,不过老板赵世熊大方阔气,寻常百姓闲来没事就爱往客栈跑,聊聊天、喝喝酒,而吸引众人来这间客栈不止是饭菜好吃,还有个人见人爱的小头牌——
「小四草,有客上门,带客!」
正忙着替人算帐的赵世熊大呼,满厅里的人齐声吼也压不过他那熊咆般嘹亮的嗓音,这嗓音像支箭穿过厅里一群喳呼聊天的客人,直直穿进厨房门口。
「来罗——」
一只小手掀起厨房门前悬挂的布帘,紧接着是小个子自帘后蹦出。
小个子身穿灰黑的粗布衣,一条白巾挂在细瘦的颈子上,左手端着糖醋黄鱼,右手则是扶着小脑袋上不断滑落的蓝布帽,圆圆小睑浮现两抹红晕,仅是一笑,那可爱的虎牙及笑靥足以教人心旷神怡,十分舒适。
小个子是悦人客栈的店小二,芳名棠四草,由于性子讨喜、模样又可爱,客人皆戏称她是客栈里的小头牌。
棠四草先是端着糖醋黄鱼到客人桌上,又急急忙忙地奔至店门口准备去招呼客人。
赵世熊人如其名,身材壮硕就像头熊,他整张睑几乎是埋在胡须里,此时他正眯眼紧盯棠四草,就在她跑过柜台前时,他猛然大喝:「慢着!你给老子我过来。」
棠四草眨眨眼,见老板一脸凶狠她也不怕,乖乖地倒着走回来,站在他面前。
「你刚才在厨房里磨蹭什么?」
棠四草怱地扯嘴憨笑,摇摇头,外加个装死无效的耸肩摊手动作。
站在一旁的年轻男子来回瞅着赵世熊和棠四草,瞧他们一个严肃,一个企图蒙混,忍不住喷笑,伸手抹向棠四草的嘴角。
「小四草,以后做完坏事记得要抹嘴,会露馅的。」
棠四草圆眼扫至男子掌心,愕然发现他手心上有些许油渍及菜渣,几颗豆大的汗珠滚滚滚地自她颈后溜入衣领,她不用看老板脸色,也可想像她被一只黑熊张口「喀喳」咬掉脖子的画面。
「我去接客!」她机灵一呼,脚底抹油赶快跑。
赵世熊瞪着她那窝囊背影,撇撇唇,回头继续算帐。
「下回再让我抓到,非得扣她银两。」
年轻男子失笑道:「赵老板,客栈里差事忙,小四草平时也挺勤奋的,就别太苛责她了。」
赵世熊哼了声,没有说话,此时一声凉嗓怱而插入——
「小哥,你不要被骗啦。」
街坊小白脸王灿边嚷着边走进,他伸臂搭着年轻男子的肩,痞笑道:「你真以为他扣小四草银两是贪那点钱啊?他是怕他未来干女儿攒钱攒太快提早回乡,他会孤单啦!」
喀地一声,埋头算帐的赵世熊手指一僵,脸上带点窘意,王灿见状,笑拍了拍他肩膀几下。
站在店门口刚招呼完客人的棠四草两手拉着颈上白巾,听见柜台那儿传来一阵足以撼天动地的熊咆,她骇得心口急跳,连忙回首,便见赵世熊正掐着王灿脖子不放,凶狠的神情活似要把他生吞入腹。
「哎哟喂,小四草欸——」
嚷声伴随一只枯瘦老手而到,棠四草不及回头,老者手指就先捏她柔软的两颊几把。
「许爷爷。」她笑咧咧的,圆脸由着人捏啊揉的。「你老人家又来这里跟灿哥他们聊天啦?」
「是啊,反正在家里闲着没事,不如来这里串门子。」
「许爷爷……」见老人仍捏个不停,她苦笑,口齿不清的说:「你这样捏着我的脸,有点难说话。」
许老翁呵呵笑着,仍在蹂躏这颗白馒头。「小四草,你是悦人客栈里的头牌嘛,我不捏,后头进来的客人也会手痒,多捏几把可以沾点喜气啊。」
棠四草跟着他呵呵笑,心里暗自叫苦,可看他老人家开心,她也不多说什么,只好等他捏得尽兴后罢手,许老翁笑着走进店门,她则是揉着被捏红的脸颊,替那群专程来闲话家常的老顾客沏茶。
她也不知为什么,每个上客栈的人总喜欢先捏她几把,或是揉揉她的脑袋再进门,简直就像例行公事,好像她是财神,多摸几下钱就会赚得多。
唉,罢了,反正被捏几下也不会少块肉,再者看大夥捏过她的脸后心情都会特别好,那她免费提供一点乐趣,也算是做桩好事。
想到这里,小圆脸又堆出愉快的笑花。她极度乐天,不怕天塌、不怕地陷,只要快快乐乐的活在当下。
片刻后,沏好茶,棠四草便端着茶水等物送到王灿他们那桌。
见到她来,众人皆是笑容满满,尤其是王灿,他难改小白脸恶习,调笑道:「小四草真贤慧,让灿哥娶你回去当老婆如何?」
王灿痞着嘴脸觑她,棠四草则是捧着茶盘愣笑,还不待她做何反应,一群怒火窜生的男人已先替天行道,人人巴他一掌。
「你这小白脸去外面骗黄脸婆就好,连小四草都敢骗,还叫男人吗?!」
「当心你被世熊当下酒菜!」
望着他们打闹,棠四草陪着笑,反正大伙是打着好玩,王灿也是说笑,她一点也不惦记在心。
男人们闹了半天,终于兜回正题,小愣子看着她笑问:「小四草,想不想听啊?」
「听什么?」
「江湖大事啊。」
方听江湖二宇,棠四草的眼睛随即瞠圆,兴奋入座。
「想想想,我想听!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吗?」
在旁喝茶润喉的朱荣放下杯子,拈起茶点便往嘴里送。「还不就那回事,武林至尊佘长泰隐退,项将军因此出京嘛。」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棠四草皱皱眉,不解这话是什么意思。
佘长泰是六道派掌门人,前阵子因年事已高故而隐退,在他门下出了许多人才,可她还真不知道项将军跟六道派有渊源。
「小四草,你不知道?」王灿嗑着瓜子,看她那张傻脸就知道她不懂。「佘长泰卸位后武林至尊位子就空着,江湖各门派群起相争。有件事你们听过没?烈鹰门和武剑庄对决,却反被毒皇帮的人坐收渔翁利,决战那天两方人马都拉得一裤子。」
「不止这件事,素袖君和元极霸刀都以高风亮节闻名,可为了争东岳第一的名号,竟都使出阴招插对方鼻孔,听说素袖君现在鼻孔大得可以各塞五把葱了。」
「项将军就是因为这些事才奉诏出京平乱,可他这一出京,我们就槽罗。」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说到最后还摇头感叹,棠四草默默颔首,颇能明白他们心中忧虑。
项丹青在西京里被视为灾祸克星,小至偷窃、大至杀人,事情交给他总是万无一失,他在百姓心里十足十是个大英雄,可是大英雄也总有踢到铁板的时候。
「项将军前阵子不是奉旨抓凤求凰吗?」棠四草抓抓头,忆起这则御诏。
「咦,是耶。」经她这么一提,小愣子也想起了。「怎么人还没抓到,却反被派出京了?」
「凤求凰嘛,小毛贼一个,项将军才不放在眼里。」
「区区毛贼才没本事和他打成平手吧?他们那回在醉云楼打得可厉害了哩。」
「恐怕凤求凰本事不容小觑哪……」
「既然本事不容小觑,还能和项将军打平手,他的师门应该不会是什么小门小派吧?」
「嗯,可也没听说过他是哪派后辈啊。」
「我说啊,他该是靠脸吃饭的小贼,顶多是偷了钱懂得分我们穷人一杯羹罢了,他之前不还差点闹翻司徒公子与苏府千金的亲事……」
男人们转移话题,谈到凤求凰话匣子更是关不起来。
棠四草听着他们说话,愈听愈觉得凤求凰好神,脑海里不断盘旋着那三个字。
凤求凰,这人人口里说的风流雅盗。
她是常听姑娘提起皇榜第一的美男子司徒沄玥,毕竟他不像凤求凰那般来无影去无踪,只要到西市逛逛,都有幸一睹美男子风采。
可凤求凰就不同了,他是盗,见过他的人只有富家千金或贵妇,相貌俊美又神秘,还会武功,莫怪会击败司徒沄玥雄霸皇榜一时。
唉,想着想着,她也好好奇他长什么模样。
江湖这玩意儿,真是复杂又令人着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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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集里,人潮汹涌,这地方不像东西市般繁荣富有,倒是寻常百姓卖的鸡鸭鱼肉菜摊子挤在巷道两旁。
算命的神半仙挂着「铁口直断」的招牌在树荫下跷二郎腿纳凉,隔壁的豆腐西施卖的豆腐难吃,可还多着男人排排站,穷书生正在挥毫作画……
「姑娘,买字画?」
「啊?」棠四草背着竹篓,站在宇画摊前盯着人家执笔,听这一问,她愣愣地瞅着对方好一会儿,才傻笑的摇头,说声抱歉后便离开。
差点忘了自己是奉赵叔之命出来买菜,怎么一看到新鲜玩意儿就凑过去了?
耳边听着两旁摊贩的吆喝声,棠四草走着,偶尔张望看看哪家摊子投己所好。
晶亮的眸子怱而一瞥,发现王老五卖的大白菜颗颗饱满翠绿,她兴奋地挤进人群中,和那些抢菜抢得特别凶的三姑六婆争拿几颗大白菜。
身后背着大竹篓,做什么事都不方便,加上棠四草个子小,硬是要跟那些妇人抢菜自是吃足苦头,不过是买个菜却活像在打仗,她弯着腰,头顶上还有两个婆妈正为几株葱大吵特吵,口水喷得跟雨一样在她眼前直直下。
「二十颗大白菜只需五文钱!五文钱!这种行情价哪儿找?今天不买以后就找不着啦!要买要快,要买要快啊——」
五文钱!
这一喊可不得了,三姑六婆立时停止争吵,发亮的眼直盯着堆得如座小山的大白菜,蹲在下头的棠四草则是无语哀叹,她一手扶住前额,心知等会儿有场硬仗等着她打。
果不其然,暴风雨前的平静没维持多久,那群三姑六婆倏地像浪潮一拥而上,棠四草窝在底下像只无助小兔子,听着头顶上阵阵叫骂及争夺,她把脸埋在别人腿边,脑袋偶尔还会遭殃的被灌拳或巴掌,且总是挑在她的手快摸上大白菜时。
被人恶意打着,她着实有无语问苍天的悲哀。
她不过是来买个菜,为什么会像打仗般艰苦?太平盛世都不知道几十年了……不管了,她得为了这五文钱的大白菜拚命。
大白菜,她的大白菜啊啊啊啊啊——
颤抖小手就快覆上闪着晶亮光芒的大白菜时,棠四草怱地感到颈后遭人拽紧。
「哪来这么碍事的竹桶?闪边闪边!」
伴着大竹篓飞出人墙外的棠四草在地上滚个半圈,然后侧躺在地,斜看眼前来来往往的脚步,身后争抢之声不绝于耳,她错愕地发现自己就这样被人扔出外头。
棠四草温吞吞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回眸瞅着为了省银两干脆也省下良心的三姑六婆们,眼神再转,她瞧着那数量渐少的大白菜,最后,统统卖光。
「大白菜啊大白菜,究竟是你我无分,还是五文钱不肯跟我结缘?」她忍不住喃喃自语。
「噗哧——咳嗯!咳咳咳——」
一阵又急又猛的咳嗽声拉回棠四草的神智,她眨眨眼,四处张望。
谁?是谁?
那「噗哧」一听就知道是禁不住笑的声音,不会是笑她的吧?
但矮小个头怎么转,就是没发现四周人来人往间有个嘲笑她的人,她站在原地,无所谓地耸耸肩。
就当作给人提供免费的笑话呗,反正她在客栈里脸都被当成团子似地搓啊揉的,她牺牲奉献的精神不差这次……
咕噜噜噜噜!
响亮腹鸣自肚皮传来,棠四草低头望着扁平的肚子,伸手揉了揉,皱起眉头。
为了替赵叔买菜,她连早膳都还没进口。
圆圆的黑瞳滴溜溜的转动,寻找一个能填饱口腹之欲的食摊,待她回身,才发现自己就站在一座面摊前。
面摊老板正在下面,沸腾汤水蒸出的香味扑鼻,她笑着拍拍自己终于有得饱餐的肚皮,喜孜孜地朝最近的方桌走去。
在椅上坐定,放下竹篓,棠四草即刻高举左手,伸出食指指天,笑嚷道:「店家,一碗汤——」
「噗咳!」
经历方才那次,棠四草现下对咳嗽声非常敏感,抬起眼朝左方觑去。
这一觑,便再也拉不回双眼。
她惊愕地看着那人,圆眼微瞠,小嘴张得大大的,一脸见到神仙的模样。
临桌坐了一名美如洛神般的男子,此时他正掩着嘴,手里握箸,笑红的脸、笑弯的眉眼,其中似还有着不慎让她发觉的诧异。
她终于找着方才偷笑她的人了——
是他,一名美得出尘的俊秀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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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摊里,以为悠悠哉哉吃完面就可上路溜达的凤求凰,视线朝隔壁菜摊瞟去,立刻就被棠四草背着竹篓的身影给吸引过去。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人?
傻性十足——噢,不,傻性十足恐怕还不能尽述,该说是她很蠢,蠢得极致。
苏噜噜……
二十颗大白菜五文钱?嗯,这价钱的确很便宜,可也没必要为了那二十颗大白菜这么拚命吧?那些婆婆妈妈个个虎背熊腰,搞不好可以徒手捏爆一颗塞外甜瓜,那丫头跟她们挤,胸骨不知道要断上几根;若是真这么缺钱,他下回会记得分些银两到她家,这整座西京里还有哪户穷鬼不是靠他窃得的银两过活?
苏噜噜噜……
喂喂,那什么阵仗,她抢得到菜嘛她?小短腿,别逞强啊,为了二十颗大白菜丧命是多么不值的一件事……啧啧啧,瞧,才刚说完就给人扔出来了。
苏噜噜噜噜……
「大白菜啊大白菜,究竟是你我无分,还是五文钱不肯跟我结缘?」
苏!「噗哧——咳嗯!咳咳咳——」
将棠四草举止尽收入眼里的凤求凰不慎呛到,他因为她哀怨呢喃而喷笑,不过报应也来得快,才噗哧的把面喷出来,下一瞬就差点死于卡在喉头的面条。
他的娘啊!那是笑话吗?!
什么无分什么结缘?喂,小短腿,那不过是颗大白菜啊!难不成你还要嫁给它一起窝在菜园里生小白菜吗?哈哈哈——啊咳咳咳咳!
有生以来听过最蠢的话,笑得凤求凰直捂着嘴,差点挺不起腰,窝在桌底下闷咳不断。
不行,冷静,他要冷静,还有碗面等着他吃完呢……
凤求凰抹抹脸,挺直腰,俊美脸庞还有着尚未褪去的红晕,连握箸的手都还有些抖。
将棠四草的趣事记于心,打算再见苏意淮时告诉她,他夹口面正要往嘴里送,本以为这碗面终于能好好吃完,孰料那个让他差点把命笑没了的棠四草突然出现在身边。
他专注看着她,嘴角不知不觉往上扬。
她笑起来的模样好可爱,虎牙都露了出来,让人好想捏她的脸颊几把,可一瞧见她朝天伸指的模样,他又忍不住了——
「噗咳!」
这一笑,当即引来棠四草观望,她目光瞥向他,立刻一脸呆滞的再也移不开眼。
他们瞅着彼此,凤求凰轻咳一声,有些尴尬,没想到偷笑会被人当场逮着。
他放下掩嘴的手,一张俊睑毫无遮掩的出现在她眼前,尖锐抽气声随即响起。
好好好好好……好俊的男人!
棠四草的眼瞠得大大的,他好玩地瞧着她,读她的反应。
他直视她的目光中有着笑意,眼神柔得似糖蜜滴落之后的圈圈涟漪,瞧得她脸都红了。
极品耶!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男人生得这么美!同样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吃米吃面样样没差,可为什么他可以长这模样?好罪过喔……
「姑娘,你要吃什么?」
还没看够,冷硬的嗓音突然在一旁响起,惊得棠四草回神,愕然看向脸色发臭的老板。
见她呆相,嘴角还有垂涎,老板的毛毛虫粗眉拧得更紧。
「姑娘,我唤你十来次了。」
「呃……」有吗?她怎么没听见?棠四草愣愣地与老板相视,低沉笑音传至耳边,她颈子向左转,就见凤求凰埋首吃面,可肩膀抖得十分剧烈。
这下子,脸上红潮蔓延到颈项,棠四草抓抓头,低语:「我吃汤面……」
老板瞪她几眼,转身便走,嘴里还咕哝不断。
听着老板碎碎念个不停,她窘困地缩了缩脖子,两道细眉蹙紧。
用眼睛吃别人豆腐就算了,还让人发现……唉唉唉,谁教公子要美得这么夺目呢?罪过,果然是罪过……
哀怨之余,老板也送上汤面,摆在她眼前。
棠四草无奈地拿起箸,一口一口吃着,可是身边有位美男子,她无法专心品尝面的好滋味。
她的眼老是会往一旁偷睨那张俊脸,他连夹面也是如此优雅,纵使唇上沾着油光,还是美得让人直想亲上一口。
唉,男人,真是不可长得如此祸水,就像司徒公子,听说天天有名门千金挤在司徒府前就为了见他,这位美男子家的门槛恐怕也常被姑娘踏坏吧?
她探索的目光在凤求凰身上流连,望至一处,那双黑眸陡地晶亮。
一把搁在桌上的剑,剑柄雕着咬珠的螭首。
他是江湖人士?
纵使身旁不断射来的视线有如针刺,凤求凰依旧悠哉自在,让棠四草瞧个够。
反正他也不是没被人瞧过,那些他曾「光顾」过的千金、少妇,只要听过他的甜言蜜语,小绵羊都会化成饥渴的恶狼,至于这个小短腿,她算是含蓄的了。
况且,她可爱,他可以免费让她看个高兴再走……
原本笑弯的眉眼蓦地一凛,凤求凰眸中顿显杀气,放下箸,左手迅速抄起长剑,剑未出鞘,便已来势汹汹地扫向棠四草颈项!
瞧他上一刻还笑得倾国倾城,却在下一瞬蒙上寒霜,棠四草吃面动作一僵,骇目凝着那把朝她刺来的剑鞘。
不会吧?她只是欣赏美男子也会惹来杀身祸?!
眼见剑鞘已逼至,她心一横,捧碗眯紧眼准备迎来痛击。
算了,来吧!他剑未出鞘,说不定只打算把她打得跟猪头三一样,痛忍一忍就过了,她棠四草就跟杂草一样耐踩耐操又耐蹂躏——
锵锵锵锵锵!
「呿,准头还是一样的差。」
冷冷的啐语,就吐在她的耳畔。
「小短腿,眼睛睁开,有我撑着场面,怕什么?」
小短腿?谁啊?
等了半晌却未感到一丝疼传来,棠四草怯生生地睁开右眼,意外发现地上散落许多的镖剑,她再睁开左眼,眼角余光立即察觉身旁站着个人。
她抬首,张着嘴,惊视凤求凰那张俊颜近在咫尺,他笑得自信过人,单手扶着她背脊,顺势将她往怀中揽,那把剑就挡在她脸前,阻去差点降至她身上的意外横祸。
他们俩,挨得好近!
他透着微香以及温热的胸膛就贴着她的肩,棠四草一羞,赶忙闭嘴,眼睛却抽筋似的无法从他脸上移开。
凤求凰瞧她发红的脸蛋,还有那张合紧如蚌壳的嫩嘴,又想笑了。
有趣,太有趣!
这姑娘生来准是让他大笑的料,尤其是这张小圆脸,光是看着心情就好,反正现下人都已经抱了,让他多捏几下应该无所谓吧?
「师弟,久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