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妳救我一命。」经过医师急救后,邢采丽被推进恢复室,一睁开眼就看见汪芮琦布满关怀的脸庞。
「刚才我差点被妳吓出心脏病。」她脸上释放宽容的微笑。
「妳……我千方百计要陷害妳,妳却不计前嫌救了我。」邢采丽愧疚垂睫。
「我想任何人处在那种状况下,都会跟我一样伸出援手。」她淡淡表示。
「对不起。」轻轻一句对不起,邢采丽懊悔的泪水如雨而下。
「别哭,妳身子还很虚弱……」汪芮琦动容地掏出面纸为邢采丽揩泪。她身为戏剧制作人,见过不少硬底子演员的精湛演技,但,她十分确定眼前邢采丽所流露出来的羞愧是发乎内心,绝不是装出来的。
「哇!」邢采丽听她这么说,哭得更伤心了。
「邢小姐,妳不要尽顾着哭,我们的交换还没完成哪。妳看,我把妳的底片带来了。」她把底片交到邢采丽手上。
「妳……妳大可趁我癫痫发作时拿走底片……」邢采丽停止哭泣,睁着不解的眼看着她。
「不,那不叫拿走底片,那叫偷走底片。」
「妳……妳还愿意跟我交换吗?」邢采丽哽咽地拿着底片问。
「当然。」她从口袋取出录音带。
「谢谢!……对不起。」邢采丽又哭成一个泪人儿。
「采丽!我的宝贝女儿,妳不要紧吧……」邢太太推开恢复室的门,焦急地跑进来。
「妈,妳怎么找到我的?」邢采丽一脸讶异。
「我随救护车前来医院时,留了一张字条给妳的家人。」汪芮琦解释着。
「是啊!多亏汪小姐留了字条给我,不然等我逛完街回家没看见妳,一定会急成热锅上的蚂蚁。」邢太太宽慰地笑着。
「妳真细心。」邢采丽深深瞥了眼汪芮琦。
「现在,妳的母亲已经赶来医院照顾妳,我就可以放心离开了。」
「去吧,快去陪他吧,莫家的男人都没什么耐性,这会儿,莫彻一定等妳等得很心急。」邢采丽含笑赶她。
「嗯。」她转身离开。
「汪小姐……」邢采丽喊住她,用坚定的口吻告诉她,说:
「我的这条命是妳救活的,从此刻起,我发誓,我要走出心中的阴霾,好好活下去。」
「采丽,妈等妳这句话等好久了。呜……」邢太太喜极而泣。
「妈,您别哭,您这么一哭,害我也跟着想哭……」邢采丽母女俩哭成一团。
「挥别阴霾重获新生是件喜事,妳们应该开心的笑才对,怎么反而哭了呢?」
「对!我们母女俩该笑呵呵才对。」邢太太破涕为笑。
「嗯,这才对嘛。那……我走了,拜拜。」
「拜拜。」
*
「抱歉,临时有事耽搁,所以来晚了。」汪芮琦一语带过,只字不提邢采丽。当她一踏入VIP病房,就看见莫彻正拄着拐杖在病房内笨拙地走动。她欣喜地问:
「阿彻,你可以下床走动啦?」
「唉!想不到我会变成八仙过海的李铁拐。」他定眸望着她,撇唇解嘲一笑。
「胡说,李铁拐哪有你帅。」她笑吟吟上前搀着他在病房内来回走了两圈,说:
「你刚下床走动,不能一口气走太久。现在,请你乖乖回床上休息。」
「遵命。」他把她的话当圣旨,欣然领旨躺回床上,迫不及待告诉她:
「下午,医生帮我做完检查后宣布,明天我就可以出院回家了。以后,每星期回院复诊一次就可以;医生还说我的复原状况良好,大概一个半月后就可以拆掉石膏,还我行动自如了。」
「太好了!阿彻,恭喜你明天出院。」她兴奋地亮灿了眼,顽皮地把头颅凑过去跟他咬耳朵,问:
「你说……我是不是该溜出去偷偷夹带一瓶香槟回来庆祝?」
「在病房开香槟庆祝?」他闻言一愣,随即扬眉表示:
「妳敢,我就奉陪。」
「喂!我随便说说你还当真啊。护士小姐若闻到酒香前来察看,不把我扔出病房才怪。不如……不如我削个梨给你吃,聊表庆祝之意?」她从水果篮里拿出一颗水梨。
「妳想喝香槟庆祝或者吃梨庆祝,我都没意见。」他纵容地笑着。
「那……我就施展最拿手的削梨功夫,让你瞧瞧。请你睁大眼睛注意看,保证整条梨皮不断哦。」她拿起水果刀熟稔地转着水梨削、削、削,梨皮一吋一吋垂下。
他靠着枕头一脸兴味地瞅着她。
「喏,吃吧。」她把削好的水梨递给他。
「有福同享。请妳把梨切开来,我们一人吃一半。」
「不,不可以分梨,不可以两人分吃一个梨,那是坏兆头。」她情急摇手。
「分梨、分离?的确是坏兆头。那么,我就不客气自个儿吃了。」
「快吃吧。呃……明天你就要出院了,我可以趁你吃梨的时候,在你的石膏腿涂鸦留念吗?」
「请便。妳就把我的石膏腿当画布,爱画啥就画啥。」他爽快答应。
「谢谢。」她「刷」一声,拉开皮包拉链,摸出一管口红旋开来,在他的石膏腿上画两颗心迭在一起,再画一支箭把心串起来,最后,还煞有其事签名落款。
「嗯,画得不错。拆石膏时,我会请医生务必小心,千万不能弄坏妳的画作。」他啃光水梨,把果核丢进垃圾桶,抽了几张面纸揩嘴擦手,然后把身躯挪了挪,拍拍空出来的床位,示意她:
「坐到我身边,我有话要跟妳说。」
「好。」她爬上床跟他挤在一起,两人盖着棉被纯聊天。
「今天妳到医院的时间比平时足足迟到一小时又七分二十八秒,妳猜猜,我在等妳的这段时间,想了些什么?」
「这还用猜!当然是满心满脑想着我喽。」她撒娇地屈指轻弹了下他的鼻尖。
「是的,我想妳、想婚、想昏了头。」
「昏了头?有没有找医生帮你抽血检查看看是不是贫血?」她大为紧张。
「别紧张,我是说我想结婚想昏了头。」他拍拍她的手背。
「结婚?」她的心口猛地撞了下。
「请等一下……」他长臂一伸,捞到桌上那束访客送来的香水百合转送给她,说:
「不好意思,借花献佛……」他紧张的舔了舔唇,执起她的手,问:
「芮琦,妳愿意陪着我一起老去吗?」他黑眸沉沉,柔光闪闪。
「陪着你一起老去?你的意思是?」她呆呆捧着漂亮的香水百合。
「呃……我是很想跪地跟妳求婚,可惜这只硬梆梆的石膏腿害我跪不下去。」
「求婚?你在医院的病房的病床上跟我求婚?」她喜上眉梢,甜上心坎。
「如果妳希望我在花前月下跟妳求婚也行,我这就去跟医生请假外出。」他作势要下床。
「不不不!只要你真心诚意,在哪里求婚都一样。」她一把拉住他,将脸埋进他肩窝,晕陶陶乐呵呵想着……求婚?他在跟她求婚?国内最有价值的黄金单身汉在跟她求婚?她不由得回想起两人打从一开始的互看不顺眼到彼此看对了眼……而现在,只要她点个头,那么,这段结缘于人人闻之色变的火警恋情,就将开花结果。
「咳……芮琦。」
「什么?」
「我少得可怜的耐心还在痴痴等妳答复呢。」他把嘴贴住她耳畔甜蜜施压。
「这……嗯。」她矜持了半秒,脸红心跳地用力点头。
「耶!太好了!妳终于答应我的求婚了!不过,求婚没戴戒指总觉得少了最重要的一环……芮琦,请妳把口红借我用一下。」他灵机一动。
「喏!」她二话不说就把口红递给他,看他一个大男人借口红,会玩出什么花样。
「谢谢。」他旋开口红,展开她的手心,绕着她的无名指画上一个圆圈,笑着说:
「我先在妳的无名指画个同心圆套牢妳,等明天出院后,我们再一起去挑婚戒。」
「多简单多浪漫的点子!阿彻,我也要帮你画一个。」她喜孜孜抓着他的大手如法炮制后,忽然轻蹙愁眉。
「为什么皱着眉头?」他双眼灼灼,观察入微。
「听说你们消防员结婚宴客时,你的打火弟兄会起哄要求你跟新娘喝光盛在消防鞋里的酒?」
「妳怎么知道?」
「前几天我在路上遇到久未联络的高中同学,我们就近找了间『麦当劳』坐下来聊天,聊着聊着,聊到她上个月刚跟消防员结婚。她说,一般人结婚,宾客顶多要求新娘子脱下高跟鞋装酒给新郎喝,但消防员结婚可不是喝高跟鞋的酒就可以Pass过关,而是要喝装在消防鞋里的酒。她余悸犹存的表示,消防鞋长到膝盖处,大概要注入九瓶罐装啤酒才八分满,害她跟她老公两人喝不到一半就当场醉挂掉,洞房花烛夜就这么泡汤了。」她觑他一眼,愁不胜愁地说: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酒胆大如天,酒量却小如尘,只要一杯黄汤下肚,我就醉倒了。」
「怕什么!妳不能喝,我能。喝酒的事全包在我身上。」他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口吻。
「真的?你真的有本事喝下一只消防鞋的酒?」她不禁露出怀疑的眼光。
「为了娶妳回家当老婆,别说是喝光一只消防鞋里的酒,就算要我喝光一缸子酒都行。」
「阿彻,你的话令我听了好感动唷。」
「光在嘴巴说感动有什么用?请妳拿出实际行动表示。」他使坏笑着。
「你是说?」
「Kiss me。」他闭上眼睛。
「你要我吻你?这……不好吧?万一护士进来撞见,多羞人哪?」她不依。
「一对情人在互戴定情戒之后,深情拥吻,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他指了指两人无名指上醒目的口红圆圈。
「好一个天经地义,好一个理所当然。那……我就放心大胆吻你喽?」
「快点,快点……」他煽惑着。
「瞧你一点耐心都没有……」她笑着努起嘴凑向他……当她柔软的唇瓣一碰触到他的唇时,他马上化被动为主动,饿虎扑羊似压在她身上,没想到用力过猛,不小心拉扯到痛脚,痛得他龇牙咧嘴,惨叫:
「好痛!」
「欸,都压断一条腿了,却还那么猴急那么不安分。」她心疼又好笑。
「我拉扯到痛腿,妳不安慰我两句,还笑我猴急笑我不安分?嘿!看我怎么惩罚妳……」他笑着摩拳擦掌。不过,这次他学乖了,只敢小心翼翼拽她入怀,熨上两片烫唇牢牢掳获她的朱唇……呵!VIP病房内,春天提早来报到,春暖花开,指日可待。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