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露已经没有心思多想,管不了许多地冲了出去,救人要紧。
「你就把解药给他吧!」风露一边大喊一边冲向唐井遥,得挡住唐井遥好让刺客有机会逃出牢门外。「六王爷可是个活菩萨呀,菩萨不会害人的,您该救他性命且要放他走才对啊!」
风露突然的现身大吼让唐井遥与刺客同时一愣!
但转瞬间,刺客见风露扑向唐井遥,逮住时机从地上弹起,往牢房外奔了出去!
逃!
唐井遥见状一动,风露使尽力气飞扑过去!
「不能追他!」她吼道,无论如何不能让唐井遥抓住刺客。
眼见她飞扑过来,唐井遥一退,原本要抱住唐井遥腰干的风露整个人滑趴了下去。
「啊──」没抱到腰干,倒是抱到了他的大腿。
抱大腿就抱大腿吧,不管了、不管了,只要能够牵制住他的步伐就行了!「不准动!」她吼道。
唐井遥果真不动不移。
嘻,成功了!风露窃喜着,现下的唐井遥右腿被她紧紧抱住,追不了刺客了。
「幸好啊……」她喃着,仰起脸蛋,冲着他笑。「幸好我抓住了你,阻止你杀人,幸好我保住了你活菩萨的圣名,真是太好了……」
唐井遥定定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她,凝视良久才开口反问道:「我有要杀人吗?」
她一愣,回道:「当然有啊!您的脸上写满着杀人的字眼哩,甚至那抹妖邪的嘴脸仍停留在您的脸庞上。」
「我嘴脸妖邪?」
「是啊、是啊!」风露立刻从袖子里取出她老爹精心打造的照妖镜,高高举起,让他亲眼瞧见他此时此刻的「魔样」,就知道自己有多邪恶了。「您就瞧瞧您此刻的样子吧!」镜面朝向他。
厉眼一瞇。
镜中的唐井遥唇角是上扬的,明明是在微笑,却显得非常狰狞,两簇犀利的目光又阴又沈,宛若阎王一般的森寒。
「喏,镜中的您是不是像极了妖魔鬼怪?我没胡说吧?」风露胸臆弥漫着开心与安慰的情绪,她总算见到他露出马脚来了。
没错,此刻的他就如同风露所言,恶到极至!
「呵……」风露开心极了,因为她戳破了唐井遥的伪行,也证明了段逆回的访查全部错误,唐井遥果然是坏人。
「很好笑是吗?」唐井遥好低好沈地问道。
「嗄?!」脸皮瞬间僵住。糟了,她太得意忘形了,竟然忘记作戏而显露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来。
怎么办?怎么办?
唐井遥倏地弯腰抽走她手中的镜子,还往角落一丢。
「爹爹的照妖镜──啊!」惊觉到又说错话,她连忙住了口。
「照妖镜?」唐井遥回给她一抹好奇特的微笑。
惨了、完蛋了、露馅了!
「没、没有……您听错了……没有照妖镜,这世上哪来的照妖镜呢?是您听错了……没有啦……」
「原来我耳背呀!」他抓住她的皓腕。
「啊!」她又惊叫一声,娇躯瞬间被他拉起,目光与他平视着。「王、王爷误会了……您真的听错了我的话……我没有……」死都要否认到底!
「妳真当我耳背?」
「嗄?」
「在妳眼中,我是愚昧的蠢人,可以由得妳一次又一次的愚弄?」
「什、什么呀……」她心儿怦怦狂跳。
「妳还要作戏?」唐井遥挑起眉。
「作、作什么戏?我有作戏吗?」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都吐露真相了,还想继续伪装下去?够了,把妳接近我的目的坦白招出吧!」
「没有目的……没有……」风露摇首再摇首,她不是蠢蛋,怎么敢说出真相来?可想而知,一旦说出了,性命肯定难保的。「我哪来的阴谋,又怎敢对王爷有阴谋呢?我也向王爷招认过,我是为了寻找七乐而来的,您忘了吗?」
唐井遥的笑容愈来愈诡异。「看来我只好走一趟泯洲,将妳一家子人全请过来,这样妳就不敢再跟我玩花样了。」
她一震,他的口气充满着浓浓的杀气,而且有意将她的家人给拖进来当人质。
他的心地真是坏呀,果然是名恶鬼。
「王爷……您要杀就杀我好了,牵连无辜可是很卑鄙──」风露忍不住发怒。
他截话道:「我卑不卑鄙并不是妳一个平凡女子可以弄口的。」
她更恼怒。「对,我只是寻常百姓,没有资格评断你的作为,可你卑鄙的行径真让人唾弃!」她气急败坏,豁了出去,口不择言地痛斥他。
「妳愈来愈放肆了……」他的磁嗓好冷好冷。
她一震!急怒攻心下竟忘记高高在上的王爷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一旦惹他发怒,随时可将她这个平民百姓当做蝼蚁踩死。
可话出口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了,况且他若摆明使坏,她要如何与他抗衡?
「那你要杀死我吗?你决定要杀死我了?是啊,高高在上的王爷是可以把我捏死的!」事到如今,她似乎也不必再多加掩饰了。
「捏死?」箝制她皓腕的手劲突然加重力道,她痛呼一声。
「你真要捏死我?」她一惊,方才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要对付她。
她的皓腕是那样的柔软,只要一使劲,便可以轻易折断。「捏死妳又如何?」他语气充满着挑衅的意味。
她瞪大杏眸道:「一旦你杀死我,立刻就会证明你确实是个大魔首。我死不足惜啦,但我唯一的遗憾是没能将你的真面目公诸于世,让世人知道你并非菩萨,六王爷唐井遥其实是魔头,根本不配坐上唐氏皇朝的帝王宝座!」
「妳竟敢把话说得这么坦白。」他手劲加重力道。
「呀!痛痛痛……」小脸通红,她仍然咬牙回道:「为了让你现形,我啥都不怕了……呀,痛……公理正义才是我所追求的,哪怕因此死、死去,我也无怨言……」
「妳真的很勇敢……」他再道,唇角的残忍味愈来愈明显。
「你杀吧、你杀死我吧!我早知道你是嗜血的,我早明白的……」
「早知道?」
「是,我老早老早就知道你是个坏人!」
唐井遥迎视她清澄的眸子,心口忽然重重抽痛了一下,瞬间,胸臆又涌上一种不想让她如愿的思绪。
手劲放轻了点儿。「既知我是坏人,妳却自投罗网?」
「那是因为……」她顿了顿,情势演变至今,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反正我会死掉,也没啥好怕的了。告诉你,我上京城的目的是为了把你这个伪君子的假面目给拆穿!」
她吐露实情了。
原来她接近他是为了要揭穿他。
该死的丫头。
真的很该死。
他凝睇着她惊惶却又强作镇定的脸蛋,眼眸一瞬也不瞬,忽地,他扬起唇角,笑了。
「我怎么能够让妳如愿呢?」语毕,他忽然掬起她的下颚,俯下首,直接擒住她的粉嫩樱唇。
吓!
她惊呆了!这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唔……嗯……」喉咙想逸出抗议的言词,却被他的舌尖给灼烫到无法出声,他的舌尖强行侵入她的防线,急切的炽吻让她的呼吸整个急促了起来。
「……唔……唔……」她挣扎着,可他湿热的唇舌却如同他的强悍性格一样,霸道地让她毫无招架能力,只能由着他滚烫的舌尖不断伤灼她的樱唇。
她无法抵抗王爷呀……
他缠吻着。
倏地,唐井遥放过她的樱唇,退了一步。
「呼……呼……」她喘吁吁地瞪着他。
两人四目对峙,双方都没吭声,四周一片滞凝,除了呼息声外,还是只有呼息声。
许久许久后,风露忍不住开口,她想知道他究竟意欲何为?「你不是要杀死我吗?怎么忽然变成……变成亲我……」
他回道:「我决定手下留情了。瞧,明知妳来意不善,我却没有杀妳,可见得我其实是个宽大慈悲的大善人。」
「你──」她气结。「这样也能说,你真是太会作戏了!」
他回道:「作戏又如何?妳又能拿我怎样?我想杀妳就杀妳,想放妳就放妳,一切全随我高兴,因为妳不过是个寻常百姓,而且还是我的奴婢、我的禁脔,妳一点置喙的余地都没有。」
好霸道!
可他说的没错,他是王爷,当然可以为所欲为。
「所以你饶我性命一定有所目的对不对?」他深眸里闪烁的光芒让她觉得事情不会就此善了。
「是,我得利用妳。」
「你要利用我?」没想到他会直接坦承心计,她啐道:「小人!」
「妳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卑鄙之徒了?」他回道。
呃,也没错啦,倒是唐井遥完全不再对她掩饰狞恶面目。
「但有一事我觉得奇怪,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利用,甚至让你手下留情不杀我?」她问着他,谨慎地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深怕他又扑过来,像方才一样对她上下其手。
她回想起方才他突如其来的亲吻,以及她被撼动住的感觉……
啊,脸红了。
再想想,他所谓的利用该不会就是想把她当作是……
泄欲的玩物吧?
啊,脸蛋更红。
惨了,被魔首欺凌应该觉得痛苦万分才对,可她却觉得……回味无穷?!
怎么回事?她怎会生出如此异常的思绪?该不会被魔首缠身,而让原本洁白的心灵也染上了黑墨吧?
哇,不要啊,不能让唐井遥得逞啊!
「你要怎么利用我?划下道儿来吧!」事到如今,她与他不必再保留,干干脆脆地揭穿彼此的心意吧!
他唇角的笑容愈来愈诡异,而后道:「放心,妳很快就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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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井遥轻车简从,带着风露、管家、几名侍卫,往泯洲的方向而行。
启程后,唐井遥直接告知风露他的目的地是风家。
「不会吧……」风露吓白了脸,他往她家去做什么?真要对付她全家?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一路前行,经过凤阳城时,他们一行人找了间客栈,订下三间厢房暂时落脚休息。
唐管家吩咐掌柜将膳食直接送进厢房。
支开其他人后,「天阁房」里就仅有风露与唐井遥共处一室。
热腾腾的饭菜送上了桌,香味四溢,唐井遥举箸说道:「用膳吧,饿死是不值得的。」他对着不动筷子的风露说道。
「我吃不下,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去泯洲?你真要去找我家人的麻烦?」这就是她食不下咽的原因,她一直心惊胆战的。
他悠然回道:「是不是麻烦得看妳风家的表现,倘若你们一家子都乖乖听从我的命令,那就没事了。」
「你要我们风家做什么?」
他直截了当回道:「当诱饵。」
「啥?」
「当诱饵,替我引诱司徒迭世与佟七乐现身来找妳。」他一边说,一边挟起豆豉炒牛肉配白饭,尝着平民们常吃的菜肴,与民同食。
看见他亲民的行径,照理说应该要对唐井遥愿与百姓同苦同乐的作为感到万分钦佩才对,可是只要一想到他是在作戏给百姓们看的,她就恼火,而且他还想要利用她风家!
「为什么要我风家当诱饵来让司徒郡王现身?他不是你的挚友、心腹爱将吗?怎么你现在不仅不知道他的去处,还要利用风家当诱饵引他现身?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明白。」他与司徒迭世究竟是什么关系呀?她怎么愈看愈迷糊了。
「我没有朋友,也没有心腹。」唐井遥直截了当地回道。
风露震惊地张大小嘴。「你……你与司徒迭世交恶了吗?怎么会……不是朋友……你与他不是情谊深厚的至交契友?」
「那些全是旧事了。」
「旧事?」
「全是些前尘往事了,不堪回忆,也不需要去追忆。」
她一顿,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随即瞪大双眸道:「我明白了!你为了保住自己的清誉,所以要跟司徒迭世切断关联对不对?你要撇清与他之间的交情,不让司徒迭世的恶名连累到你身上,你好保有神圣之名,对吧?」咦?想想又觉得不对劲。「但,如果你真的与他交恶了,又为何要找他呢?」
唐井遥勾起唇角,道:「这对夫妻偷了我的东西,我要找他俩索回。」
「啥?偷东西?你说七乐跟她的郡王丈夫偷了你的东西?」她震惊地瞪大杏眸,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他们会偷你东西?」太不可思议了!
「司徒迭世偷走我的宝藏,偕同佟七乐远走高飞,所以我在寻找他们。」唐井遥回道。
宝藏?啊,懂了,原来是见钱眼开之后的窝里反,司徒迭世虽然帮他扳倒了唐慈太子,但又偷走了唐井遥的宝藏。
呵呵呵……真好,看到唐井遥吃大亏真是人生一大乐事,而且这根本就是报应!唐井遥先前与司徒迭世共谋欺凌唐慈太子,害他被罢黜,而今宝藏被司徒迭世吞没,真是活该!
嘻……
「看来妳很高兴我被倒打一靶?」他望着她的可爱笑脸,异常平静地问着。
「有吗?」她仍笑开怀,反正都已经泄漏底细,她也豁出去了。
「有,妳对我怀有着很深很深的恨意,至于这恨意因何而来,我很想知道。」他替两人各斟一杯茶。
她瞳眸一转,回道:「我只是看不惯心术不正的伪君子坐上皇帝宝座。另外,就是你远远不及唐慈太子,却想抢唐慈的太子位。」
「我比不上唐慈太子?」她的口气充满对唐慈的崇拜以及心疼。
「没错,我无法忍受他被你这个小人给打败了!」
锐眼倏地瞇起。
她惊惶地一震。
叩叩、叩!
忽地,厢房外头有人敲着门。
「我去瞧瞧是谁?」风露想要起身前去开门。她得透口气呀,方才被唐井遥盯住时觉得快要死去了。
「不用。」唐井遥却比她快一步打开门,并且走了出去。
慢了一步的风露只能好奇地探头偷觑敲门者是谁。
可踏出厢房外的唐井遥却把门板关上,摆明了要隐密行事。
等呀等,半天都过去了,也没见他回厢房,不知上哪儿去了?
「现在是怎样?神秘莫测的,在玩什么把戏?」
风露呆坐在桌前,而唐井遥一直没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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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都深了,风露依然没见到唐井遥的人影。
百般无聊的她唤来客栈的跑堂,要了把剪子以及一张绵纸,然后故意剪出人形图样,摆在桌上,手握成拳,旋即用力敲打人形绵纸。
「唐井遥,你这恶徒,你不见了我正好可以诅咒你!哼,我现在就打你这个小人头,我再搥你这个小人手,砸你这个小人脚!我打你,打你、打你、打死你!诅咒你拿不回宝藏,登不了帝位……」咚咚咚,粉拳叮叮咚咚地直打人形绵纸出气。打不着真人,就把绵纸当成是唐井遥敲他、搥他,以泄心头怨气。
夜色愈来愈深了,仍不见唐井遥返回。奇了,他究竟去哪儿了?
「哼,唐井遥是出门害谁去了?」搥红的粉拳青筋暴露。
嘎吱──
门板被打开来。
唐井遥回来了?
风露迅速回头──
「呃?!」是唐管家。
唐管家走进厢房,见她坐在桌前,没有情绪的面孔竟然浮现了一丝丝的不满。「妳怎么还坐在椅子上?」
「咦?我不坐椅子要坐哪儿?」好奇怪的质问哟,难不成要她坐地上?
「夜已深,秋风萧瑟天气凉,妳身为奴婢不该先替王爷暖床吗?」管家责备她。
「啥?」
「天寒了,妳不会温好被褥等王爷回来好就寝吗?」唐管家似乎无法忍受她的愚蠢。
唐管家要她去温热卧铺?
见她呆傻,他续道:「快点上床去将被窝给温热了,让王爷一回厢房就可以就寝!这是妳该做的工作,还愣坐着做什么?」
她仍一脸傻呼。
「快上床!」唐管家斥道。
「嗄?!」第一次看他生气,她骇然。
「上床去!」唐管家非常用力地指向床铺,咬牙切齿的口吻吓得她脑袋空茫,立刻跳上床铺,躺卧下去,乖乖地暖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