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三年的光阴眨眼即过;建安元年至建安四年间,天下局势又有了出人意外的发展。天子在历经许多磨难后,终于抵达了旧京洛阳。此时几个最强大的割据势力,均有人建议至洛阳奉迎落难天子;天子一旦在手,即掌握了正统,挟天子以叙诸侯了。
但是袁绍等人迟迟不能下决定,最后却是由梵州牧曹操最先采纳了这项建议,并且采取行动,排除万难,将天子从洛阳迎至自己管辖的许县。自此,曹操控制了天下最高权力象征的天子,借此树立了自己的权威,以讨伐叛逆为名,行扩张地盘之责,势力日渐强大。
另一方面,当时的左将军袁术认为时机已成熟,终于自立为帝,号称仲家帝国。孙策在劝谏无效后,毅然与袁术决裂;曹操得知,当即以天子的名义,册封他为骑都尉,承袭孙坚的乌程侯爵位,并兼会稽郡太守,任命为明汉将军,命其讨伐叛逆袁术;后于建安三年,再表其为讨逆将军,以为拢络。
孙策摆脱了袁术的控制,开始逐步扩大自己的地盘,东征会稽,西攻径县,连战皆胜,江东大致底定后,意图将势力扩大至西边,谋取庐江郡刘勋的地盘。但是因刘勋仍牢控者强大的武力,孙策遂假意顺服,请求追随刘勋攻打据地为王的变民集团;刘助中计,率领大军离开自己的根据地宛城,孙策当即趁其内部空虚之际,亲自与总角之交周瑜率领两万精兵,突袭宛城,宛城遂落人孙策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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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降了!守城的部队已经尽数投降了!敌人的部队已经人城,现在正朝着咱们这边过来了!”
当一个仆人狂奔进乔府这么大声嚷嚷时,大乔和小乔正在屋内陪伴着连日来因为攻城而饱受惊吓的母亲。听这个消息,两姐妹的心头都是大受震动,大乔纤纤素手甚至不自禁地抚上了心口!
孙策真的攻陷宛城了!
虽然这是意料中事,但是当预测成真,那位名震江东的孙郎真的人主宛城时,大乔仍是为这个消息而感到震撼不已,一时之间,心中竟不知是喜或是忧。
早在得知刘勋得意洋洋、迷惑于孙策的谦卑之辞,一意孤行去攻打城堡坚固的上缭城时,大乔就感到其中必定有诈。果然,刘勋离城后,孙策大军就突然来袭,虽然守城的部队有三万余人,人数不少,却非善于用兵的孙策的对手,仅短短数日,宛城便已落人孙策的掌控之下。
大乔素来喜读兵书,对于真正善于用兵的英雄豪杰,自然是异常钦佩,这是她第一次亲身体验到孙策用兵之神,与传说中完全符合,虽然自己也成了俘虏,心中却是欣喜若狂,当下,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见见孙策这个人。
然而,乔母的心情与女儿却是完全相反,听得守城部队已经投降,正往间右区开进,心中的惊惶更是无以复加,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了:
“宁儿、璃儿,敌人……敌人为什么会朝咱们这边过来?会不会是……有什么企图?”
正在低头沉思中的大乔,被母亲的话语声给唤回现实里,一回过神来,就看见母亲神色惊惶、脸色苍白,双手正紧紧抓着身旁妹妹的一双皓腕;而小乔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以求助的眼神看着姐姐。
大乔立即会过意来。虽然她还不敢确定孙策是否真的会善待城中百姓,但是在柔弱的母亲面前,她仍表现出一副胸有成竹、镇定自若的神态,从容地对母亲说:
“娘不必担心,人人都说孙策的部队不是一般抢劫掳掠的盗贼之流,军队朝咱们这边过来,不过是在巡城罢了,不是来抢东西的。”
知母莫若女,大乔这一番话,正说到乔母的心病上。乔母深知目前纵横于地方间的武装部队,多数是一群没有纪律的乌合之众,攻城的目的,就是为了要烧杀掳掠,好填饱自己肚子。她从没听说过孙策这一号人物,自然也就将他归类为变民之流,不过在听到见识远胜于己的女儿如此肯定的回答,她虽然是半信半疑,但是抓着小乔的手却已不自觉地放松了。
“真……真的吗?大家都这么说吗?”
小乔见母亲稍稍宽心了些,于是乘胜追击,接着说:“娘不是也知道,刘太守在离城前,将妻女都留在咱们这条街上那间刘家的故宅里吗?他们是刘太守的亲人,是这次战役中的俘虏,所以部队来到这儿,应当是要来把他们带走,和咱们没有关系的,”
“是啊,娘。”大乔也附和说:“这位孙将军治兵有方,部队纪律严明,素来为世人所赞誉,若他的部队与其他盗贼没有什么不同,也就不会有这样的说法出现了。”
两个女儿轮流下说辞,而且句句合情合理,乔母心想也对,终于长吁了一口气,神情不再那么焦虑,也放开了小乔的手。
“那么我就安心了。走了个刘太守,来位懂得照顾百姓的孙太守,也未必是件坏事。”
这话可又把二乔给吓了一跳。
“哎呀,娘,这话可不能说得太早,万一刘太守又回师攻下了宛城,你这么说,可是会大祸临头的。”小乔连忙向母亲解释。
“你们不是说这位讨逆将军孙策治军甚严吗?能把部队带领得这么好,想来也是精通兵法之人,他会打不过刘太守吗?”乔母不解地问。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咱们总得谨慎些嘛。”小乔笑着回答。
大乔面带镇定的微笑,听着两人的对话,心思却一直盘旋在刚才家仆的喊话上。打从三年前第一次听得孙策此人起,她就一直很想见见这位与自己年纪相去无多的江东孙郎,瞧瞧如此年轻的真正豪杰,会是生得什么模样;而眼前正有一个大好机会,可以亲眼目睹这位讨逆将军的丰采呀。
大乔心下琢磨着,陪伴母亲的责任和多年来的愿望在内心交战,眼见母亲和妹妹你一言、我一语他说个不停,心神显然已较为宁定之后,她就再也忍不住了,冲口就说:“娘,我这就去前面探探情况如何好了。”
乔母一听,又担忧起来了:“你一个女孩儿家,去看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土兵们做什么?很危险呀……”
乔母话声未落,身旁的小乔突然插话进来,一脸的兴奋:“好呀、好呀,姐姐你快去,等会回来告诉我,孙策和周瑜是不是生得虎背熊腰、杀气腾腾呀?”
“唉呀,璃儿,你怎么这么说话呢?女孩子家如此不庄重。”
趁着母亲正忙着叨念妹妹时,大乔已经站起身来,匆匆忙忙地朝前院走去;一心只怕错过了这次机会,对于母亲的惊呼声,也只好来个充耳不闻了。
当大乔心急地提起裙摆、半走半奔地来到门前时,这才赫然发现,可不只有自己一人想见见这群攻城的人呢。大门后方早已有两三名丫鬟躲在那儿,包括自己的贴身侍婢湘儿,个个面朝门外,低声叽叽喳喳,竟是浑然不觉她的到来。
大乔又是好笑。又是心急,站在丫星们的背后轻咳了一声。
而众丫鬟们一听到声响,转头发现是大小姐来了,不敢造次,急忙从门边退开;只有湘儿最明白大小姐外和内热的性子,所以兴奋地嚷着:“小姐,孙将军和他的部队刚从咱们家门前经过呢!”
大乔一听,心中不由得怦怦剧跳,再也顾不得矜持,急忙走到门边去,看到大门已被丫鬟们拉开一条细缝了。她凑上前去,透过那条细缝,亲眼瞧见了一群身穿盔甲、头戴兜系的士兵,手执枪矛等兵器,踏着沉重的步伐,正经过自家门前,朝街尾的方向走去。
而远远地,在整个部队前头,有四个人骑着马匹,高高在上,四条挺拔的背影旁,数张大旗飒飒有声地随风飘扬,而阳光映照在四人的销甲上,反射出刺眼的白色光芒,令人难以通视。
望着那四个乘马者的背影,大乔紧张得一颗心仿佛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似的,手心也捏了一把冷汗。她知道在那四人之中,为首的必定是孙策和周瑜二人,因此虽然他们已经过自家门前,看样子是不会回转过来了,但她仍是目不稍瞬,紧盯着那些背影瞧,仿若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便会错过了他们侧过脸来的机会。
然而整个部队行列整齐、肃静无声地渐行渐远,当最后一名士兵的背影消失于街道上之时,乘马者、甚至数百名士兵中,却始终无一人回过头来。
笔直的石板路上微风轻拂、艳阳高照,街上景象竟是一如往常,仿佛刚才一队士兵的经过,只不过是一场幻觉罢了。
大乔缓缓地从门边退开,拉上了门板。
若在往常,能见到毕容如此整肃的部队,大乔必定是满心欢喜、热血沸腾不已了;但是眼睁睁地,目送了训练出这一支精良部队的青年将军远去,竟是连一面也见不着,她心中却仿佛若有所失,原先的兴奋之情渐减,而惆怅之情却是暗生,悄立门旁,内心思潮起伏,却没有移步的打算。
一旁的侍婢湘儿心细,早已先催促了其他丫鬟们回到工作岗位上,因此眼前只剩下她一人陪伴在大乔身侧。
主仆朝夕相处已近十载,虽然大乔不发一语,但是湘儿从她蛾眉微蹙的神态中,早察觉出大小姐的心里有了些许的不如意。然而小姐不说,她这个丫鬟也不好直问,左思右想半晌,只有婉言劝大乔说:
“小姐,现在日头正烈,室外不宜久耽,不如先回房去吧?”
正在沉思中的大乔闻言,只是随意抬头望了晴空一眼,倒是不觉得骄阳炙人,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老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于是点头同意了湘儿的提议,主仆二人一前一后,以牛步的速度缓缓走回屋内。
大乔才刚跨过门槛,还没站稳,留在屋内的小乔就已经迎了上来,兴奋地急着问:“姐姐,可瞧清楚那两位年轻俊杰了吗?”
大乔缓缓摇头,同时看清了室内只有小乔一人,猜想母亲大概因为战事已经完结,所以放心地回房休息去了。
小乔听说姐姐没有看到孙策或周瑜,不禁脱口“啊”地一声,遗憾之情不言而喻;不过她毕竟不是亲身错失这一眼的机会,所以倒也没有大乔那么失望、转念一想,也就看开了。见姐姐神色有些黯然,还笑着安慰她说:
“姐姐,其实这些将军啊、朗将啊等等大官,本来就不是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能够轻易拜见的,见着了固然值得欣喜,若是没见到,反而正常呢!”
大乔摇头。“其实,我是瞧见了他们的背影的,只可惜迟了片刻,所以没能亲见他们的容貌,只来得及一睹他们车伍行进的情景。”轻叹一声,大有赞美之意:“孙策果然是名不虚传,他的部队真是军纪整肃,没有一点冒犯百姓的行为出现。刘勋怎能和他相比?”
“当真?”小乔虽未见到,但是听得姐姐这样称赞,也是既惊又喜,向往非常,不由得轻拍胸口,叹道:“姐姐,听你这么一说,这下子连我也好想亲眼瞧瞧他们了呢。”
大乔微微一笑之中,却有着浓浓的遗憾之情。
“若能亲耳听到他们谈论兵法,那该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啊。”顿了一下,又自己摇摇头:“连欲见他一面亦不可得,唉,我还妄想这些做什么呢?”
“大小姐……”
感叹间,大乔忽然听到了湘儿小声的呼唤。她讶异地转过头,望着湘儿,只见湘儿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一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神态,于是微笑温言对她说:“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
得到大小姐的主持,湘儿这才细声间:“大小姐,您……刚才所说的那些将官们,是指那四个骑马的人吗?”
“是啊。”给湘儿这么一问,大乔忽然记起了她在门边偷瞧的时间比自己早得多,或许……她急忙问:“湘儿,你可有见到他们?”
“嗯。”湘儿肯定地点头:“有看到那几个骑马的人呢!两个年轻人、两个中年人,背上都背有长枪、弓、箭等等,虽然甲胄上有些尘土,可是看起来仍是威风凛凛,好有威严的样子,我们这些凑热闹的丫头光是看,都会觉得有些害怕呢。”
“还有呢?”小乔一听,便猜到了那两个年轻人的身分,因此更是兴致盎然,急忙催促说:“快把你所看到的全告诉我们,那两个年轻的军官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啊?”
“这……”湘儿看到大小姐也睁大了眼望着自己,更是不敢懈怠,皱着眉、努力回想:“……其实,咱们怕被发现了会惹麻烦,所以也不敢正眼去瞧他们,不过我有偷偷瞧了一眼他们的面孔,那两个年轻人看起来真是英气勃勃的,虽然容貌看不确切,但是总觉得他们看来挺惭文的,不像咱们所想的那样满脸横向、凶霸霸的,反倒比较像是那些常来府里走动的读书人呢。”
湘儿的形容词令大乔不禁微现笑靥,愁容稍减,解释说:“将官们虽然也是军人,不过和一般士兵稍有不同,他们多数也是饱读诗书的,有些才华洋溢的,还会吟诗作对呢。”
“啊,那我原先可都想偏了。”听到小姐的说明,湘儿吃惊地半捂着嘴说:“我还想说,既然同样是在做杀生的事,虽然他们这些人有封号,不过长相大概也和市场里卖猪肉的小贩没啥两样呢,没想到他们居然也是读书人。”
听得湘儿原来竟是这么看待那些战绩辉煌的将领们时,小乔顾不得母亲耳提面命的淑女风范,当场嘻嘻哈哈地笑弯了腰。
而大乔则是怕湘儿难堪,所以不敢笑出声来,只能竭力忍住、抿着嘴角,柔声说:
“你这么想,其实也不能算错,据说那个胆敢废皇帝、总揽朝政的西凉土霸董卓,就是生得一副脑满肠肥的凶残模样,比起杀猪的小贩,只怕是相去不远哩。”
大乔的安慰,让湘儿笑逐颜开:“那么我明白了,如果他是个坏人,即使做了大将军,也改不了他那残暴的面貌;如果是好人做了大将军,依旧会让人觉得他和差可亲,是吗?”
“说得对极了!”
大乔和小乔听到湘儿这么说,都齐齐鼓掌赞好。
小乔更说:“所谓相由心生,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湘儿得到小姐的赞美,兴奋得胀红了脸,又说:“那么,依我看,那两位英姿焕发的年轻将领,应该都是好人才对,而且我看他们的士兵们都没有进民宅抢东西呢。”
“唉呀,湘儿,快别老提孙策了。”小乔故意做出西子捧心状,笑说:“没能和他以及他的部队见上一面,我已经遗憾得很了,你还拼命说他好,这可不是在吊我胃口吗?”
湘儿和大乔听着,都笑了起来。湘儿还笑着回应说:“是,二小姐,我不说啦。”
“这才对啦,”小乔只手托香腮,笑盈盈地:“再说下去,难保我明天不会一时冲动,跑到军营前求见这位讨逆将军呢。”
小乔只不过是随口说笑罢了,然而这几句话听在大乔耳中,却是再度撩拨起心底的遗憾情绪。她微仰起了脸,想像着真正的英雄豪杰,那统御大军、胸怀天下的气魄,不禁悠然神往,轻叹:
“真希望能见见孙策,和他谈论天下大事,那我可真是死而无憾了。”
湘凡一听,急忙安慰大小姐说:“小姐快别这么说。老爷在地方上向来有好名声,说不定赶明几个孙将军就会慕名来访了呢。”
大乔微微摇头:“这就难说了。孙策目前的身分,是朝廷任命的讨逆将军,如此身分地位,想要让他亲自移樽就教,只怕没那么容易;就算他有心结交本地知名,然而现在刘勋手边尚有兵马,若不趁此时完全铲除,总是麻烦。”说着,唇畔露出苦涩的笑容:“如果我是男子,就大可堂而皇之地上门拜访了……”
话还没说完,大乔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不由得心头大震,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只是睁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眸,直望着妹妹;而小乔同样地也被她的无心之言触动了心念,姐妹俩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同样的反应。
惊喜交加之余,却也有些惶恐,刹那之间,只觉得口干舌燥,难以成言。
而在一旁的湘儿却是不明所以,只是睁着圆圆的双眼,不解地看看大小姐、又看看二小姐。
过了半晌,大乔终于先开了口,没头没尾地颤声问道:“妹妹,你……所想的,和我所想的……可是同一件事?”
小乔用力点头,有些紧张,却又有些兴奋:“姐姐,你的意思是不是……扮成男人去拜访讨逆将军?”
心中的念头,由小乔口中明白地被说出之后,大乔忽然觉得全身软弱无力,胸臆之间却又充塞着无比的激动,愣了一会儿之后,才缓缓地点了下头:“……是的,正如你所想。”
湘儿这时才明白,刚才大小姐和二小姐瞠目相对的原因为何。这个想法太过于惊世骇俗了!湘儿不由得浑身发起抖来。
然而二乔并没有余力去注意到她的害怕,小乔紧张中带着几许兴奋地向姐姐追问:“这个想法,可真能实现吗?你打算扮成什么人去见他呢?”
这个主意摊开来明说了之后,大乔的心神反而宁定了下来,开始思索。自己究竟该扮演什么样的身分角色。才能得偿所愿,顺利地求见到孙策呢?她心中急速转着念头,评估着到底是伪装成平民百姓好呢,还是创造个子虚乌有的小官儿做为掩护较适宜?
正动念问,大乔心底蓦地闪现了一个人名,不禁叫出来:“乔斐!二堂兄乔斐!”
小乔被她吓了一跳,不过聪明的她,随即就明白了姐姐的意思。
她们的二堂兄乔斐,英达夙成,年仅弱冠,便已在皇室宗亲——陈王刘宠手下任有官职。前年,自立为帝的袁术向陈国要求供应粮食遭拒,心怀怨忿,竟派刺客潜人陈国,刺杀了陈王刘宠及宰相骆俊,陈国这块乱世之中的桃源,进因此而告残破。而乔斐经此变故,心灰意冷之余,竟萌生退隐之意,避居荆州不再求登仕途。
而乔斐出身孝廉,又曾为官,这样的身分地位也许会使求见顺利;另外,他本身于十年前随父母前来宛城访过叔叔一家人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宛城里,又只长大乔七岁,且素有美男子之称,与二乔本是一家人,大乔若要假扮他,不但毋庸捏造虚构其家世,而且在外貌上亦容易模仿,不至于因年龄差距过大而露出破绽。这么想来,他真是大乔最好的假扮对象了!
经过这番推想,姐妹俩脸上不自禁地都露出一丝笑容来。想到此举一旦成功,自己不但真能亲眼见到当世的英雄豪杰孙策,更可以和他说上一会儿的话,大乔的心情,真是有说不出的激动!以致于小乔要连唤好几声,才能将她从虚幻世界中拉了回来:
“姐姐!姐姐!”
“……什么?”
小乔见姐姐回过神来了,随即撤桥地问说:“你要扮成二堂兄,可真是个好主意,但是我呢?我也想见见孙策呀。”
大乔沉吟了一会,下定决心,执起小乔的双手,温言道:
“妹妹不是我不想让你去,只是此事不论经过如何周详的计划,终究是有风险的,若是两人同样的女扮男装,反而更容易露出破绽,一旦被人看穿了,只怕会招致灾祸也不一定。”顿了一顿,语气更是温柔。“而且,我是早已习惯了假扮男人出城走动,你却不同,据我估计,孙策停留在宛城的时间不会太久,短短数日之内,要你学得我多年来假扮男人的经验,并且要维妙维肖,只怕有困难,不如我一人独自前去,反而要容易得多。”
小乔闻言嘟起了唇瓣。心里真是老大不愿意。但是她也明白,姐姐所言句句属实,自己确实鲜有假扮男人的经验,况且她们所要面对的,不是个普通人,而是见多识广、精明过人的孙策,若是自己拖累了姐姐,一旦灾祸上门,二女同遭处分,爹娘又有谁来照顾安慰呢?
大乔兄妹妹虽然脸色不悦,却也没有开口反驳,心知妹妹其实是同意了自己的考虑,只是心中仍有不甘。她熟知妹妹性子向来乐观开朗,心思不会在这种事上盘旋太久,只要过得片刻就没事了,因此也不再多言。
反而是一直在旁静听她们说话的湘儿,眼见大小姐真的打算假冒堂兄去拜会孙策,不由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语带哭音他说:
“小姐,别……请三思啊!”
姐妹俩见她突如其来的跪下,都是吃了一惊;而被她这么一打岔,小乔登时忘却了自己满心的不甘愿,睁大眼看着炫然欲泣的湘儿,讶异地说:“湘儿,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湘儿仍然低着头,颤声说道:“这件事……很危险啊!”虽然她早知道大小姐总是会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点子来,但是这回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眼见湘儿这么挂心自己的安危,大乔惊讶之情随即转化为感动;但是她的心意己决,不可能因为湘儿的担忧而改变,于是她柔声对湘儿说:
“来,湘儿,你先坐下来,待我慢慢解释给你听。”
湘儿仍是睁圆了双眼,但是依言在大乔身后跪坐下来。
大乔对她微笑,温柔的神色,令湘儿紧张的心情开始有些松动了;而温润悦耳的柔美声调,也令她的情绪逐渐地和缓下来。
“其实这件事井没有你想像中那么危险的。”大乔又是淡淡一笑:“我假扮男子出城走动,至今也有三、四年了,你可曾听说我被其他人识破身分过?”
湘凡楞愣地摇头。“小姐的扮相很逼真呀,头一次见到,连我也没有认出来呢。”
大乔点头微笑。“这就是了。若孙将军真的愿意接见我的话,只要有这么一次机会,我就满足了,而且我也有把握,能在这一次的会面中不露破绽。”轻叹一声。“唉,我已经十八岁了,这几年上门提亲的人愈来愈多,只怕再过不久,我就要嫁为人妇,遵守三从四德、再也不能骑马出城溜达、挑灯研读兵书了。现下,我就这一个心愿,只要能见见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于愿足矣。”凝眸相睬,眸光中殷殷切切:“湘儿,你愿意帮助我完成这个心愿吗?”
虽然同是身为女子,但是湘儿一见到大乔的神色,那盈盈眼波中有些担忧、更有热切的期待时,她竟是无法开口再拒绝大乔所提出的任何要求了。继而转念一想,小姐对自己向来推心置腹、真诚相待,自己常感无以回报;如今小姐只有这么一个心愿,不但有成功的把握,又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自己实在无须多心吧。
迟疑了半晌,湘儿终于还是点了头。
“只要小姐开心快活,就是湘儿最大的心愿了,”言下之意,自然是答允了。
大乔观察湘儿的神情,心里明白她其实还是很担忧害怕的,但是终究允诺相助,这分心意,令大乔感动得拉着湘儿的双手,万分诚挚地连声道谢:
“湘儿,谢谢你……”心下激动,语音竟是有些便咽了。
湘儿急得双手乱摇,垂首说:“湘儿是小姐的丫鬟,本来就应该听从小姐吩咐的,小姐这么说,湘儿实在无法承受啊。”
“傻丫头。”大乔微笑:“这是应该的。”
小乔在一旁看着姐姐说服了湘儿,也是开心得很,关于自己不能跟随前去之事,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拍说:
“太好啦,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这几天咱们可都得注意,小心不能将此事泄漏出去啊!”转头对大乔说:“姐姐这趟如果见到了孙策,回来可要把经过详详细细他说给咱们听,以弥补我放弃没有去的遗憾啊!”
“这个自然。”
大乔嫣然一笑,神采焕发,犹如春花初绽,更显得丽色摄人心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