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高宗年间。
金陵县二十里外西郊一间小客栈。
像这种开在栈道郊野的客栈,向来是买办商贾及他乡旅客因赶不及进城,暂且落脚的打尖的地方;这条栈道向来人烟稀少,自然比不上城里大客栈的门面。
在这只蚊子、苍蝇才会光顾的鬼地方开客栈,店家掌柜若不是银两多得没地方花,肯定就是个疯子。
这家客栈,从外头看去显得孤独、凄凉,门口写着“来客”的布招,无力地随风“意思”地摇晃着。
天色尚早,几名旅人不急着进城,在客栈小歇、喝口茶。只是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似乎清楚掌柜的又出门了,独留下如花似玉、貌美得令人流鼻血的干女儿灵巧儿看店。
“巧儿姑娘,店里就只有我们几个客人,过来陪爷儿们喝几杯如何?”一名客官意图不轨,大胆搭讪。
“对不起,本店没有这规矩。”她的拒绝虽冷漠,仍婉约动人。
“怕爷儿花不起银两?”登徒子有些不悦了。
“咱们来客是正经营生的,客官有银两,待会儿进城,倒不如青楼坐坐,岂不舒服。”灵巧儿悍然以对。
“嗟!青楼女子是众人可夫,哪有你巧儿姑娘来得贤淑柔美。”登徒子轻薄。
“客官,请你放尊重!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轰你出去。”灵巧儿表现最大的忍耐。
“哟!美人儿生气啦?瞧这生气的小模样还真令人心疼哩!”登徒子目无王法,更加得寸进尺。
灵巧儿迅即一抬擒拿手制服一名登徒子。
“没想到还有两把刷子嘛!是哪个拳路的?”另一名登徒子迎上。
“擒拿术,我干爹教的,专门对付你们这些专调戏良家妇女的恶狼!”
“哼!就凭你这小把戏,敌得过我们三人吗?”那登徒子露出淫邪笑意。
“你们别乱来哦!我干爹马上就回来了。”灵巧儿心惊。
“老头子一个,回来也无济于事。”三名恶棍色胆包天。
碰——门被狠狠地踹开。
是王宵那马贼及一干手下。
登徒们吓得脸色发白,金陵县没人不知这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想活命的话,最好快滚!”王宵凶狠地警告。
登徒子个个吓得惊慌而逃!犯不着为了一个姑娘丢命,划不来的!
灵巧儿没感激之意,反倒鄙视斜睨他一眼,便迳自忙去。
“我知道你讨厌我,不过今天并不是来找你的,你干爹常泰那老家伙呢?叫他给我滚出来。”王霄来者不善。
“干爹出门去了。”灵巧儿冷冷回应。
他嚣张地揽过一缸酒,豪气灌了一夸大口.随却丢给手下。
“常老头子还真放心,把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干女儿独自留在店里,真不懂得疼惜啊!”王宵轻佻的举止不比三名登徒客好上哪儿。
王宵不悦地探手抓过灵巧儿——
“爷儿跟你说话,你当哑巴?”他忿然想给过耳光,她不惧,悍然迎上。“喷!喷!如此美丽动人的脸蛋,连我都打不下手,疼哪!”他轻薄地以手掌抚过她那光滑嫩白的脸庞。
“无耻!”灵巧儿骂着,甩开被锢制的手。
“救了人还得挨骂!放眼金陵县没人敢骂我,你胆子全倒真不小——不过我喜欢,哈哈……”王宵狂笑。
“贱!”灵巧儿不惧又骂。
“咱马寨里,就缺你这种性情强烈的女当家来治治寨里兄弟的野性子,你就这么跟个老头子过活,有啥意思?倒不如来寨里做爷儿的押寨夫人,管你吃香喝辣的!怎么样?”王宵挑逗。
“呸!要饭的都强过你的贼窝。”灵巧儿啐骂。
这话要换成别人,早就气儿躺在地上了,只是对灵巧儿还存着邪念,王宵真拿她一点辙也没有。
只有她敢让他吃气,气儿吭都不吭声,他板起脸色,问:“老头子哪时回来?”
“高兴等就等,不过别奢望我招呼你。”灵巧儿厌恶想走,却让王宵粗暴地抓过。
他火了!“别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坊来了。哪天爷儿一个不高兴,就把你送进窑子里。”
王宵恼火起来,一副翻脸不认人的凶残表情,还真把灵巧儿给吓住了!那根本就不是个人,简直就是索命的魔鬼,他有什么险狠的事干不出来的?
“他过两天就回来了。”灵巧儿镇定说。
王宵神色和缓松手。
“又去那个神秘的地方……娘的!总有一于我会把那个神秘的窝给找出来。”他气恼,板起脸又问:“拿些神药来.弟兄们急着用。”
“我没有!”
“你呼咙我?你是他千女儿会没有神药?”王宵拍桌。
“没有就是没有,干爹的事我向来不过问。”
“娘的!别以为爷儿看上你,就拿你没办法。”王宵喝令手下:“给我搜!找不到神药就把店给诉了。”
“就算你把店给烧了,也找不到神药来,干爹向来是不会将那东西放在店里的。”灵巧儿愤怒大叫。
王宵制止手下行动,撂下狠话道:“将话带给老头子,两天内不将神药带来寨子的话,就把他这野店给烧了!”扛了缸酒,领一干手下嚣张离去。
灵巧儿惊魂未定地跌坐下来,凄怨眼眸里泛起盈盈泪光,她恨干爹为何要招惹这群凶神恶煞。
茫然的神情,更是对干爹的一种全然不知的困惑,除了知道要感激他在她孤苦无依时救了她、安顿她目前生活外,干爹神秘的行踪和个性,竟让她像面对一个陌生人般。
干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而那帮凶神恶煞视之如命的神药,又是什么救命灵丹?
***
一道银蓝色的光芒乍现,穿透云端进人唐朝……“贝雅号顺利穿越时光隧道,现在的年代是公元六五三年,唐高宗永徽四年。”阿图简介的同时,萤幕上呈现出朝气蓬勃的翠绿大地及波光粼粼的湖海美色,令贝雅兴奋得激动惊叫。
好美噢!这才是她梦里美丽绿色的星球。
“我终于见到梦中美丽的星球了,好美哦!这是全宇宙最美丽的星球,犹如世外桃源,人间仙境。”贝雅惊喜赞叹连连,陶醉感动得都快流泪了。“疑?!好奇怪的房子,他们在这种平房建筑,一定很舒服,古色古香的,啊——你瞧,他们穿的衣服也好奇怪哦,是唐服吗?好漂亮嗅!降落后一定先找套来穿看看。”呵!简直像刘姥姥进人大观园。
狄一脸怪异的表情直盯住贝雅瞧,一位超现代感的女孩子穿起古色香的唐装,会改变气质、成了婉约、优雅的古典美人吗?好像——难哪!
“我们真的回到唐朝了?”何书亚哭笑不得。
“你以为现在有人时兴拍这种原始的古装电影吗?”狄杰是一副要他接受事实的表情,安慰说:“既然来了,你就随遇而安吧!最好先把叶华丢一边——”
“拜托!从现在起别再对我提叶华,免得让我想了就怕。”这算是逃避恐惧的最好方法。
狄杰欣然双手一摊,给他“反正是回不了二五三〇年”的表情。
“好了,这下我可以痛快舒服地游历唐朝喽!”贝雅兴奋地叫着。
“小姐,我可没你那分好雅致。”狄杰说。
“哦——”贝雅鼓起腮帮子,做出俏皮歉然的表情,粲然一笑。“都一样嘛!”咱们可以边玩边追查那个叫常泰康的下落嘛!”
“是啊!这古中国的版图如此辽阔,还真不晓得从哪找起。”狄杰无奈苦笑。
“简单嘛!就从南往北走,再由西逛到东,将整个中匡最好是整个地球玩——”贝雅说溜了嘴,不好意思吐舌头“嘻!不是玩,是认真找遍,总会把常泰康那可恶的家伙给揪出来的。”还故作义愤填膺哩!
“别说整个地球,光是一个中国,恐怕你两辈子都游不完。”狄杰笑她真天的玩兴。
何书亚思量,说:“上次截收到的讯波,研判是从长江下游一处叫金陵县的地方发射出来的,如果讯波正确的话,常泰康应该就在那里。”
“你是来对了,少了你还真不晓得从哪找起!”狄杰感激。“金陵县位于江南,是处风光明媚的好地方,常泰康害我关进暗无天日的夸霍星监狱,自己倒悠哉地跑来这里修身养性,这笔帐得好好清算清算了。”
“嗯!”贝雅亢奋应和,以船长身分说:“阿图,找出金陵县的坐标,咱们要展开古中国的探险这旅喽!”
“遵命,贝雅主人。”阿图接收命令。
贝雅号似蓝色精灵般,调皮活泼地穿梭于云间,随后朝金陵县笔直纵去——
“我们打算就以这副模样进入唐朝社会吗?不被当成怪物,恐怕也会被视为是番邦异族。”何书亚说。
“这不是问题,看我的!“输人唐服材质后,在进人唐朝社会前,包管给你们一套体面的唐服。”阿图得意,又学着贝声俏皮的表情,“不过,银两就看你们的本事赚喽!”
唉!有怎么样的主人,就有怎么样的“仆人”。
***
凄凉的狼声长嗥,从山径崖上传向马寨,是马寨警戒讯号。
山径上,常泰康的孑然身影踽踽独行,不远处马寨大门守哨频频往寨内回报。显然已知来者何人。
“常老爷子,把子正候着你。”
三名莽汉“护送”镇定沉稳的常泰康进人一间寨屋。
“哟!瞧这是哪个贵宾?不是比鬼神还难请的常老爷子吗?”王宵冷绝地说。
“警告过你别去骚扰灵巧儿。”常泰康毫无惧色,冷绝的目光比王宵还教人发寒。
“哼!常老爷子三天不见两天影子的。我不过是怕她寂寞,想陪她解解闷罢了。”王宵一副没正经的觊觎神色。“这说也可惜,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整天关在不见几个人影的野店里,也实在教人心疼!倒不如依我说,将巧儿许给我,如此凭我马寨的势力,加上你的神药,还怕金陵县不是咱们的天下吗?”
“我没办法再替你制造神药了。”
王官错愕!“你不是在开我玩笑吧?!我这个人是禁不起玩笑的。”
“我没开你玩笑。”常泰康认真且凝重。
“为什么?有比我更好的买家?”王宵险沉发狠道:“姓常的,别忘了在这金陵县是谁帮你撑腰的,县太爷都得敬我王某人三分,要没我王宵罩着,你们父女俩能过得这么逍遥吗?你那个野店怕不早让人给烧了、巧儿早进了窑子!今儿个倒好,找着了靠山就想把我一脚踢开?我真迫不及待想知道,金陵县有哪座靠山,比我马寨更高罩的?”
“除了你,并没第二个买家。”
“那,是你想自立门户?”王育的眼神充满警告。“咱们的关系好比水和鱼,但是你最好先搞清楚,你是水里的鱼,离开了水恐怕就活不了。”
“我不是条普通的鱼,你应该很清楚!而马寨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养不了几条小鱼的水产池罢了!”常泰康不屑反议。
“你——”
“小伙子总是容易心浮气躁,戾气太重了。”常泰康老僧入定,沉稳得很。“如果我想自立门户,或找别的买家合作的话,还需要照会你王宵吗?”
王宵深沉打量。这老家伙言辞闪烁,他老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新膏药?
“直截了当说吧!我决定不再制造神药了。”
王宵震愕!愤怒且激动地拍桌,怒道:“你在耍着我玩是不是?我雄心勃勃正计划找你商议如何大张旗鼓将神药推广至全国各省,没想到你居然跟我说不玩了?”
“不是我不玩,是有人逼得我玩不下去。”常泰康神情几分痛恨与无奈。
“是谁?凭马寨的势力还怕宰不了他?”王宵冲动几近抓狂。
常泰康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冷笑。“或许以后你自然就明白,不过你绝无法制服不属于你们这世界的人。”
王宵错愕!至今身分仍神秘得像团永远解不开的迷雾般的常泰康,也曾打趣说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难道天地间还有另一个世界?
是鬼?是神?
“成!我不管你在玩什么装神弄鬼的把戏,既然你不玩,就将制造神药的秘方交出来吧!”王宵说。
常泰康笑笑摇头。“神药本不该属于你们这世界的产物,它的原料根本就不存在这世界,而且我手上也所剩无几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什么你的世界、我的世界!你当我是三岁娃儿,瞎扯几句鬼话哄哄就算了吗?”王宵激怒。
“哼!我很多事情,是绝对超乎你能想像的,当然要你相信这玄奥神奇的力量,恐怕是强你所难——”那也就甭解释了。他丢下令王宵费解的话后,起身就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王宵使了狠色,两名手下拦上前。
“在别人眼里,藏龙卧虎也是来得去不得的地方,但我常泰康既然敢独来,就有把握走出去!”他从腰际间,掏出一把激光枪。
两名手下怯怯地退了几步,王宵也露出几分惧意,显然曾吃过亏,见识过激光枪的厉害。
“也许你还没忘记,咱们第一次见面礼吧?!”常泰康冷笑。
王宵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来客客栈开张当天,惊艳觊觎的灵巧儿的美色,欲强行押她回寨时,常泰康拿了把激光枪射放出眩眼激光,那光竟莫名其妙地干掉他两名手下,吓得他们马寨一票人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算你狠!这笔帐我会要回来的,小心你的野店——”
“是不是打算一把火把店给烧了?”
王宵怔然!这老家伙晓得他心里正有这残毒的盘算?没错,他正打算将野店给烧了,而灵巧儿这美人儿也就自然成了他的押寨夫人。
“我会等着你来放这把火的。”常泰康自言低语,诡异冷笑离去。
那是教人迷惑的未卜先知似的诡异神情,王宵狠角色,看了也不由一阵发寒。
***
“搞什么嘛!竟然这样折磨自己主人,热闹城市不降落,居然把我们丢在这荒郊野地上,回去非找阿图算帐不可!”贝雅望着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凉郊野,不高兴地嚷骂。
“要真把贝雅号降落在城镇,不吓得他们以为是魔鬼或神仙降临才怪,何必惹些不必要麻烦。”何书亚说。
“这是什么地方?”狄杰目光飘望周遭环境。
“应该是金陵县外的郊野。据阿图说,进城还有二十里路。”何书亚解释。
“二十里路?”贝雅要昏了,气得直跳脚:“死阿图这么整我,回头看我怎么找他算这笔帐!”努努嘴又嘀咕:“还说什么位于长江下游、风光明媚的江南?结果是一片荒凉的野地,恐怕只有鬼才来这地方。”
“你确定常泰康就在金陵县吗?”狄杰也怀疑。“金陵县虽也算是个大地方,但我要是常泰康的话,应该会选择苏杭;至少文化集、风景秀丽,才是修身养性地方。”
“这就得问常泰康本人了。不过讯波的确是从金陵县发出来的。”何书亚解释。
“不管啦!反正人家这二十里路走不去的,除非弄部飞行车给我,不然就不走了。”贝雅耍赖。
“你还当是在地球二五三〇年高科技的世界啊?这古代最快的交通工具就是马车了。”狄杰笑说。
“好耶!如果能坐用马拉着跑的老旧交通工具,一定很过瘾好玩。”贝雅天真雀跃地叫着,活像个无邪娃儿似。
“那也得有银两才行,晚餐在哪都还没着落呢!”狄杰无奈苦笑。
“就怪阿图,只弄了唐服,笨得连银两都制不出来。”贝雅没好气地责怪。
“地球人有这么句话——财富是靠血汗钱换来的。”何书亚插话。
“多嘴!”贝雅没好脸色撇了唇角,突又咧嘴一笑:“嘻,赚钱是你们男人的事,这责任交给你们了。不管哦,有出息的男孩子是不会教女孩子饿肚的。”
“赚钱养家不是女人的责任吗?”何书亚愣了愣!
“所以说喽!你们地球男孩子没个有出息的。”贝雅不客气补了句话。
狄杰发笑!该怎么向何书亚解释?“也许在唐朝能教你见识有出息的地球男孩子。”
林间栈道,哒哒马蹄声,远远传来,驭马者虽然老态毕露,但马上英姿依然焕发,尤其那骏马英挺扬麝的豪迈,直教贝雅兴奋叫好,哪天也未尝尝马上英雌的豪情。
“好羡慕哦!”贝雅陶醉得要命。
“是他?!”狄杰突然惊诧叫了起来:“是那个奸诈可恶的常泰康!”化成灰他都认得。
狄杰愤然追上栈道,但快马早扬尘而去,他死不放弃地激动狂追着,何书亚赶上前拉住他——
“为什么不让我去将那个王八蛋给揪下来?”狄杰歇斯底里,激动嘶吼。
“你追得上吧?”何书亚企图使他镇定。“能马上找到他,老天经够帮忙的了,现在我们既然知道他人就在这里,就不怕他跑掉。”
“常泰康,你等着我逮你进夸霍星监狱吃牢饭吧!”狄杰愤恨,咬牙切齿。
“不过你确定他是常泰康吗?”何书亚虽从资讯处理室里整理过常泰康档案资料,倒还没真正照过面。
“对一个陷害你的人,化成灰都记得。”狄杰肯定。
“你们的意思,该不会现在要进城吧?”贝雅一脸吓坏的表情,见前方不远处炊烟袅袅:“瞧!前面有户人家,倒不如先暂住一宿,明儿个再进城反正现在天色都晚了嘛!”她撒娇哀求。
向来将女孩子的话当圣旨的何书亚,不敢表示意见。
“哼!人家还不见得肯让陌生人借宿哩!”狄杰说。
“你是男孩子耶!当然是由你们搞定,不然你们轮流背我进城。”贝雅娇气说。
“唉!女人永远是麻烦的动物。”狄杰无奈叹气。
常泰康没将马拉进马相向,只栓在各栈外,神色匆匆进客栈,显然没打算久留的意思。
“干爹!”灵巧儿喜出望外,忙奉上碗茶。
常泰康咕噜噜喝完。抹嘴迳自朝房里走去,对干女儿渴望见全一面谈些心底话的企盼神情,只是以匆促冷漠来回应。
灵巧儿强掩失望,笑迎上前:“干爹,你忙些什么?”
常泰康从五斗柜里抱出一只珠宝盒。“这是干爹所有家当,本来打算留给你当嫁桩的。”
“干爹,你将巧几许给人家了?”她怔然,泪水涌眶。
“就算有好婆家,干爹也不会自作主张决定你的终身大事,总得徴询你的意愿。”常泰康流露慈父的心疼。
“那干吗突然拿出这些珠宝……”她莫名惊悸,预感有着重大事情即将发生。
常泰康凝重,难以启齿地沉默半晌。“干爹恐怕必须离开你一阵子……”或许也是永别!
“上哪儿?”她心惊。干爹三两天头不在家,早不是件鲜事,只是那凝重的神情,显然暗示他这回离去将是个不寻常的远行。
“干爹暂时还不能告诉你。”’常泰康为难。
“为什么?”她禁不住潸然泪下:“是不是那帮马贼找咱们的麻烦?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离开金陵县,只要能侍奉你老人家,巧儿什么苦都能吃。”
常泰康动容,硬咽语塞!
“巧儿本来就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若不是干爹可怜收容,巧儿怕不还流浪街头受人欺辱吗?”好泣诉。
“跟王宵那帮马贼没关系,是因为——”常泰康顾忌地将话打住。
“是因为什么?因为你嫌巧儿笨拙,要丢下巧儿不管了?”她怨埋。
“不是的,知道干爹为什么改唤你灵巧儿吗?是因你心灵手巧、乖巧柔顺,是干爹最心疼的女儿。”常泰康万分痛楚不忍。
那又为啥舍得丢下巧儿不管?!”
“巧儿,原谅干爹有难以启齿的苦衷,再说——”常泰康强忍痛楚,哄劝:“再说,干爹这次只是比以前多离开些日子而已,办完事就马上赶回来,干爹保证。”
“既然只是远行,何必突然要将所有的家当交给巧儿?
常泰康一时无言以对。“干爹老了,自然想得多嘛!在外难得没意外的,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至少你还知道有这些家当可以过活,干爹也走得放心。”
“不许!巧儿不许干净说些不吉利的话!”
常泰康欣慰强颜欢笑。“好,好,不许,巧儿不许,哪怕老天爷想收了我的命,也不答应。”
“干爹……”灵巧儿进常泰康怀里,撒娇哭泣:“平常你老是将巧儿丢在店里,这趟远行回来,绝不许干爹再出门了,让巧儿好好孝敬你。”
纵横的动容老泪洗去常泰康狡诈冷绝的容貌,只怕再也没机会流露出父亲的慈爱了。
“傻丫头——” I
天哪!他又何尝愿意离开乖巧、柔顺的心疼的干女儿这是上天的恩赐的福分,怎忍轻舍!
狄杰!是这可恨的家伙拆散了他们这场父女情缘;是他破坏了他颐养晚年的好梦。
***
“哇——原来是间客栈,还以为是户人家哩!”贝雅兴奋地叫着,似乎处处充满着新鲜与惊奇等着她发现探索。
狄杰笑她那稚气的天真雀跃。“你知道客栈代表什么意义?”
“什么意义?不就是睡觉、解决肚子咕噜噜饿得哇哇叫的地方喽!”贝雅可是一派天真的理所当然神情。
“没错,是睡觉、吃饭的地方!但同时也表示想吃饭、睡觉得有银两才行。”狄杰说。
“那又怎么样?”瞧她故作傻呼呼挤眉弄眼的奇怪模样。天晓得是不是故装迷糊。
“我们身上有银两吗?”
“没有,那又如何?”好一副事不关已似。
狄杰投降了!“还能如何?没银两自然就进不了客栈,你玩我啊?”
何书亚一旁听得卟哧发笑,不是被玩了还是什么?
“笑什么?早说过赚钱是你们男孩子的责任了嘛!”贝谁不但耍着他玩,还吃定他喽!
狄杰怪笑。“是要我们去偷、抢、拐、骗,还是去做乞丐?”
狄杰坏坏直瞅着她。这小妮子要是叫她到青楼卖笑,光凭那俏丽的姣好脸蛋,玲呢、修长曲线匀称的身材,,不把恩客迷得七晕八素、高朋满座才怪,还愁没银两花?哈——纵声大笑!
“什么笑声嘛!贼兮兮的,你少打我主意。”贝雅好一副看守他打算着哪门子的歪主意似,理都赖得理,大摇大摆朝客栈走去。“偷、抢、拐、骗,爱怎么着,随你们喽!我可管不着。”反正这顿饭她是吃定了。
两个男人无可奈何,苦笑着面面相觑!嗟!端起大小姐的架,拿他们当随从看不成?真想一脚将她踢回泰纳星去。
“待会儿谁准备留下来洗碗?”何书亚认栽自我调侃,白吃总该付出代价吧!
狄杰没辙,哀叹一声,他也认栽了!正望向客栈时,赫然发现灵巧儿含泪不舍送常泰康出门——
“常泰康,别走!”狄杰不假思索追去,常泰康像是随时可以燃爆狄杰怒火的火苗。
气结,又晚了一步!当他追上前的同时,常泰康身手敏捷地跃上马背,扬尘而去。
慌张策马狂奔的神情,显然听见狄杰身后的咆哮了!
“姑娘,方才那人——”狄杰此时可不懂得怜香惜玉,不理灵巧儿梨花带泪,激动护住她纤细臂腕,急问。
“这位公子……你抓痛我了。”灵巧儿惊吓不已。
哇!仙女翩然成凡不成?瞧那窈窕婀娜的纤俏曲线里在一袭端庄、古雅唐服下,衬托出一股典雅、柔媚的高贵气。质;姣美的脸庞嫩白中有抹淡淡的酡红,精致的五官,勾勒出鲜明且优美的妩媚;弯月柳眉下,掩藏不住水灵眸子,泛漾起遐思秋波。
绝色之美,别说何书亚怦然心动,连贝雅澄澈的眼眸子也为之发亮。
尤以那柳眉梢间,柔情里淡挑轻愁的微蹙,更深深扣住何书亚拨乱的心弦。
天哪!世间竟有如此美得教人悸动的佳人!这一比叶华艳丽、高傲的气焰及霸气,倒像是朵俗而带刺的玫瑰而眼前这朵,该是雨后净雅、花瓣沾露的芙蓉。
哪怕是铁汉,恐怕都沦陷在她凄哀含泪的柔情里了。
狄杰错愕松手,他对这楚楚动人的美娇娥,做了什么粗鲁的事来着?!
“对不起!我太鲁莽了。”
灵巧儿抱怨疼痛,勉强回以释怀浅笑。
何书亚恨不能上前抚揉那被狄杰抓痛的纤巧嫩手。
“姑娘,把你吓着了哦!”贝雅打心底喜欢她,替她出气骂狄杰:“这家伙就是那副讨厌的德行,活像双野兽似,不懂得怜香惜玉,疯起来谁都制不了,你还算好,曾经有个女孩子,差些让他打个半死,好残忍哦!简直就没人性。”逮着机会损个够。
“喂!你——”狄杰诧然。
“怎么,说错了?要不要把你所有丑陋的罪行全说一遍?哼!我可是像背书一样容易哦!”贝雅显然要损个他毫无形象。
狄杰硬吞下这莫名其妙的窝囊指控,怕贝雅这小魔女占灵精怪的脑袋里还会无中生有,硬是栽给他一些想都想不到的罪名,还是少惹为妙!
“他们就是这样,老喜欢斗嘴,其实狄杰并没那么坏,他只是一时心急失态,若有得罪冒犯处,请多原谅。”可让何书亚逮住机会了,腼腆表现得好不温文儒雅。
灵巧儿羞怯,粉颈微垂,未曾见过这般相貌堂堂、文质彬彬、体贴儒雅的俊秀男子,倒令她芳心微悸,不知所措。
“好人全让你给做了。”贝雅表情怪异,调侃着。“那好,好人你就做到底,这顿饭就你搞定吧!饿着肚子,脑袋很容易缺氧的,那会产生神迷意乱的错觉,还是吃饭吧!”她大摇大摆进客栈。
“方才离开的那男子,姑娘可认识?”狄杰急问。
灵巧儿戒心打量狄杰。是干爹的朋友吗?
“他是不是叫常泰康?”狄杰又问。
“你们认识我干爹?”灵巧儿疑惑微愕!
“你干爹?”
不会吧?常泰康那狡诈的狐狸,居然走运地收了这么个花容月貌的干女儿?没天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