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妹，”见到于俐巧突然落泪，卫擎宇又诧异又心疼，他从未看她掉过泪。“你怎么了？对不起，我做错了什么？”

　　于俐巧摇头，抹去脸上的泪水，“不，对不起的人是我，其实我早知道学长喜欢我，所以我才会……我原本以为这样可以忘记他，可是……”

　　看她一脸悲伤，卫擎宇明白了，果然如于俐洁所说，她早有了意中人。刚刚自己还沾沾自喜的，其实她根本就不在乎。

　　“学妹，别道歉了，学长没怪你。”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却免不了失落与难过。

　　“学长，我真卑鄙。你对我那么好，我竟然利用你真诚的感情，你真的没怪我？”

　　娇美的脸庞．充满歉意，卫擎宇怎么舍得责备她？何况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任何承诺。

　　“怎么会怪你？”他故作洒脱地笑笑，“平常只能在学校里和你见面，现在可以和你到外头约会，我已经很满足了。”

　　“学长，你真体贴，”她垂下眼睑，淡淡笑着，“你一向都对我那么好，如果我能爱上你就好了。”

　　“你真的那么爱他？”虽知是她的私事，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嗯，从我小时候就已经喜欢他，只是他眼里一直有另一个女人，容不下别人。”讲到那个男人，她轻轻叹口气，双眼失去平日的光彩。

　　卫擎宇明白，她正在苦恋。

　　“学妹，”他轻撩她的发丝，露出鼓励的笑容，“别难过，学长永远支持你。如果有什么不愉快的事，你可以尽管对我倾诉。”

　　对于他温柔的举动，于俐巧微微一怔，大眼深深盯着他，脑里彷佛在思索什么。

　　“怎么了？”被她这样盯着，卫擎宇觉得自己好似被看透了，不禁有些不知所措。

　　于俐巧眨眨双眼，嘴角噙着神秘的笑，“看来也许我会错意了……还好我没有爱上学长，否则我就惨了。”

　　这次换卫擎宇一愣，她的话在暗示什么？

　　她倾向前，在他脸上轻吻。“学长，我今天玩得很快乐，再见。”

　　“咦？”他拉住她。“为什么这么急？”

　　“因为……你现在心里想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我不想打扰学长的恋爱。”她眨个眼，翩翩离去。

　　卫擎宇仍呆怔地坐在原地，搞不懂她最后态度的遽变，好像知道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可是又不明示。不过，他可清楚今天的会的结果，他被甩了。

　　※　　　　　※　　　　　※

　　走出动物园，卫擎宇开着车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晃，他知道自己不想回家，却又没有明确想去的地方。

　　抬眼一看，是那家显眼的Ｃｏｆｆｅｅ　Ｃｏｆｆｅｅ，他不自觉停好车，下车推门进店里。

　　“欢迎……咦？”于俐洁看见他朝自己走来i不禁睁大双眼，“卫擎宇，你怎么来了？俐巧呢？”

　　他没答话，直直走到她面前。“给我一杯咖啡。”

　　于俐洁盯了他一会儿才开口：“被甩了？”

　　“嗯。”他扬扬眉，“这么容易看出来？”

　　“当然，”她轻捏他的脸。“脸臭得像刚从水沟里出来。”

　　他的嘴角不禁勾着笑。

　　“坐一下，我为你准备一杯最适合的咖啡。”说完，自顾自地忙起来。

　　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卫擎宇突然觉得失恋并没有想像中难过。

　　“小帅哥，又来了啊？”沈扬愉快地走到他面前，似乎想跟他聊一聊。

　　“是啊。”他淡淡一笑。

　　“你现在还是学生？”沈扬接着问。

　　“嗯，医学系四年级。”

　　“这样啊，那真是辛苦了。”沈扬鼓励地说。

　　“不。其实功课没有你想像中那么重……”卫擎宇知道多数人都会有误解。

　　“我不是说你，我是指俐洁。”沈扬指正他。

　　“咦？”他不懂自己念书跟于俐洁有什么关联？

　　“谈这种恋爱，俐洁的压力很大，幸好她一向坚强，你一定要支持她──”

　　“等等，”卫擎宇颇尴尬地打断他的话，“沈先生，你误会了，我和于俐洁不是那种关系。”

　　“什么？”沈扬倏地变脸，“你们不是同居……难道你年纪轻轻就想始乱终弃？俐洁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

　　“不是，沈先生，我们虽然同居，不过并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只是朋友。”他就知道跟外人很难解释。

　　“是吗？”沈扬仍是怀疑的眼神，“像俐洁那种美人，你有可能憋着不动手？”

　　“如果你跟她同住，你就知道了。”卫擎宇无奈地摇头。“如果你不信我，那你问于俐洁吧。”

　　“问我什么啊？”于俐洁摆着一张笑脸，插进两人间的谈话，顺手递给卫擎宇一杯黑咖啡。

　　卫擎宇闻了闻味道，尝了一口。

　　“好苦。”他整张脸揪在一起。“这是什么咖啡？”

　　“太好了，”于俐洁笑得灿烂，“至少你的心情没有这杯咖啡苦。”

　　“卜通！”卫擎宇的心突然怦然一动，眼前的于俐洁不再是男人婆，而是一个女人，充满吸引力的女人。

　　他别过脸，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窜出的念头。

　　“俐洁，你今天好像特别高兴，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沈扬带笑地问。

　　“什么好事？”她挑挑眉，“我一向都这样。”

　　“是吗？好像擎宇一来，你就特别开心？”

　　于俐洁瞪他一眼，“哼，你还真敏感，无聊！”转身忙自己的。

　　果然事有蹊跷，要是平常，于俐洁一定是哈哈带过，现在却绷着一张脸。沈扬瞥了眼卫擎宇，他正怔怔地盯着咖啡，彷佛在思考什么，整个人心神不宁。

　　看样子，这两个人之间果然不简单，沈扬点点头，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现在只差时间早晚，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于俐洁陷入热恋……

　　※　　　　　※　　　　　※

　　卫擎宇此刻心情很紧张，因为他跟陆清文在一起。

　　卫擎宇一完成部分画稿便会先给陆清文过目，听听他有什么意见。这次的作品是全新的故事、全新的人物，而且花了比以往更多的心思与努力，他相当有信心，只是陆清文那张扑克脸一点都看不出情绪，实在不懂他到底有什么想法7

　　“怎么样？”卫擎宇忍不住开口问，他已经等了好一阵子。

　　“不错。”陆清文点点头，还是没啥表情，“故事内容蛮有意思，尤其运个女主角个性鲜明，很有特色跟生命力，应该很容易发展下去。”

　　“是吗？”卫擎宇吐口气，放心了。他一向相信陆清文的眼光，现在他可以继续这个故事。

　　瞧着他的神情，陆清文突地冒出一句，“擎宇，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咦？”卫擎宇满讶异他会关心自己的私生活。“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简单地讲，我觉得你变了，而且我很期待你这部作品，加油。”陆清文笑了笑。

　　走出出版社，卫擎宇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充实。这是陆清文对他首次的肯定，虽然他过去也曾对自己的作品颇有信心，但每次都被泼冷水。而这次……连他自己都期待，一定可以突破瓶颈，画出满意的作品。

　　于俐洁，他真想让她听听陆清文对他的期待，她一定会张大嘴，不敢置信。

　　哼，她一向觉得自己画着玩，现在可以证明他的努力不会比她逊色。

　　卫擎宇急着想和于俐洁分享心中的兴奋和喜爱……

　　※　　　　　※　　　　　※

　　深夜一点半，卫擎宇不耐地盯着窗外，黑夜里只剩零散的灯火，然而于俐洁仍未回来。

　　五个多小时的等待，兴奋之情早转为焦急。于俐洁从来不曾这么晚还未归，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卫擎宇觉得自己彷佛死刑犯前赴刑场，每一分一秒都在受煎熬。

　　又一盏灯灭了，他叹口气，心情更沉重。

　　算了，他不自觉地赌气，何必那么担心她？她不过只是室友，她有自己的生活空间，长那么大了，难道还要别人管？

　　一边想着，卫擎宇瞧了眼时钟．又过了一分钟，他闭上眼，试着抚平自己紊乱的心情。

　　“砰！”

　　一声巨响倏地拉回他的思绪，转过身，只见于俐洁眯着双眼，摇摇晃晃地走进房间，手上还拿了瓶酒。

　　“哈罗！嗝。”她“砰”一声关上门，慢慢脱下鞋子放好，摇晃着身子走向他。

　　“搞什么，喝这么多……”卫擎宇急忙扶住她，不禁被一阵刺鼻的酒臭味激得别过脸。“你到底喝了多少？”

　　“没多少啦……嗯，”她举起两只手，一根一根手指慢慢数，“一瓶、两瓶、嗝……三瓶、四瓶、五瓶、嗝……六瓶──”

　　“够了，”卫擎宇伸手阻止她，“别数了。”他搭住她的肩。“走，去洗澡！洗好澡马上去睡觉！”

　　“不要！”于俐洁推开他，拿起酒瓶。“我还没醉，我还要喝！我要多喝一点，我要醉得一塌糊涂，什么都想不起来，嗝。”说着，边把酒往嘴里灌。

　　“你已经喝得够多了，不准再喝！”他倏地抢过酒瓶。

　　“不要，还给我！”她扑向他，却整个人倒在他怀里。“擎宇，让我喝，我还没醉。”她抬起头，美艳的脸蛋满是恳求。

　　“不准！”他铁青着脸拒绝。不管什么理由，他绝不能让她再碰酒！

　　“哼！”于俐洁狠狠推开他，摇摇晃晃走到窗边，打开窗大喊：“卫擎宇是混蛋！”

　　“于俐洁，”他大力地把她转过身，与他面对面。“清醒一点，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已在做什么？”

　　“我知道，”半眯着眼，她伸出食指点着他的额头。“卫擎宇是个胆小鬼，不敢得罪别人，不敢生气，不敢做自己，只敢做别人眼中的好孩子。”

　　“你──”面对她轻视的眼神，卫擎宇气得不能控制自己，脑神经突然断了好几根，根本失去理智。

　　“我才不是胆小鬼！”他大喊。一出声，他明白自己又失控了。

　　“哈哈！”于俐洁大笑，张开双臂搂上他的颈。“擎宇，你好乖喔，我真喜欢你……接下来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她搂得好紧，卫擎宇根本无法答话。

　　“千万别搭飞机，答应我？”

　　听到她的话，卫擎宇一怔，他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只觉得她的声音有股说不出的温柔与哀恸。

　　“回答我。”不容他细想，于俐洁轻放开他，凝视他的眼里是隐藏不住的悲伤。

　　四眼相对，卫擎宇内心一阵激烈震荡，黑眸无法自她脸上移开。

　　虽然早知道于俐洁是个美丽的女人，但此刻的她不仅美更令人动心。

　　“擎宇，为什么不回答我？”于俐洁的纤手抚上他的脸，不许他逃避。

　　一股电流随着她的触碰震撼他全身，抬眼看她，卫擎宇再也控制不住内心流动的欲望。

　　他温热的大掌倏地箝住她的双颊，狂乱地吻上她的红唇。于俐洁微眨了眼，没有抵抗，伸出两手攀住他宽阔的肩，身子更贴近他。

　　她的回应点燃卫擎宇心中狂野的火苗，热烈而绵密地攫住她的唇，激狂的吻几乎让两人喘不过气来。

　　“皓……”她低喃，“皓……”

　　卫擎宇身体一僵，燃到高点的欲火顿时冷却。

　　他深吸口气，企图平静自己，慢慢为她整理好衣裙，一把抱起她柔软的身躯走向他的床铺。

　　让她舒服地躺在床上，卫擎宇忍不住在她额上落下深吻。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如此眷恋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希望她永远待在自己身边，永远属于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

　　“俐洁、俐洁，想不到我竟然爱上你……”他无奈地苦笑，眼神不舍地望着她安稳的睡容。

　　霸道、嚣张、粗鲁……集缺点于一身的女人偏偏是他的最爱，难道是老天故意捉弄？

　　“好好睡吧，我会陪在你身边。”

　　他走向书桌，坐下，双眼仍然依恋地瞧着她。

　　看来，今晚他是无法成眠了……

　　※　　　　　※　　　　　※

　　于俐洁一醒来便觉得头痛欲裂，整个脑子好像要炸开了一样，胸口一阵恶心，想吐又吐不出来。

　　“呕……好难过！”她忍不住呻吟，试着想从床上爬起。

　　听见她的声音，坐在书桌前的卫擎宇侧头瞧她一眼，看她紧蹙双眉，挣扎着想起身，确定她已清醒。

　　他摘下眼镜摆在摊开的书上，走向她。

　　“醒了？”他开口，面无表情。

　　于俐洁困难地眨眼，没力气答覆。

　　“躺一下，我拿杯茶给你。”说完，迳自离开房间。

　　盯着他的背影，于俐洁无力地躺回床上，又是一阵难受袭上全身，头重得似有千斤。

　　“来，喝杯浓茶，会舒服一点。”他递杯热茶给她，坐在床边。

　　喝了口热呼呼的茶，于俐洁总算恢复点精神，她抬眼瞧了瞧卫擎宇，见他俊逸的脸上满是疲惫，不禁问道：“你都没睡啊？”

　　卫擎宇笑了笑，打趣道：“对啊，昨晚有个女人醉得一塌糊涂，大喊大叫，还吐了一整晚──”

　　“对不起，”不等他说完，于俐洁就知道自己惹麻烦了。“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看她一眼，卫擎宇迳自说道：“我不晓得你有酗酒的习惯。酒瘾是由于长期大量饮酒，机体对酒精产生心理上的嗜好与生理上的瘾癖。时间一长可导致慢性酒精中毒，引起肝病变、胃炎──”

　　“够了，”听他徐徐念了一串医学解释，于俐洁连忙出声阻止，“别说了，我才没有酗酒！昨天是例外，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

　　彷佛抓到什么语病，卫擎宇接着问：“例外？为什么？”一双锐跟紧迫盯人。

　　“对不起，卫擎宇，这是我的私事，我不能说。”她撇过头，似没有商量余地。

　　卫擎宇心一沉，口气更冷，“是关于皓那个男人？”

　　于俐洁惊讶地张大眼，“你怎么知道？”

　　“能不知道吗？你一直喊他的名字……”说到这儿，他胸口一阵郁闷，“他是谁？”

　　于俐洁抿唇低头，倔强的眼神表明了她无意说出。

　　气氛僵了许久，卫擎宇深知她的个性，不说就是不说，杀了她也没用。

　　他吐口气，放弃强逼她，迳自走向书桌。

　　“我去上课了，你好好休息。”说完，背起包包准备离去。

　　“上课……对了，”她心一惊，“现在几点？”

　　“九点半。”瞧她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难不成她还想去上班？

　　“糟糕，”她惨白着脸，欲从床上爬起。“我迟到？真得快点准备。”

　　“躺下。”卫擎宇阻止她起身，硬将她压在床上。“不用去了，我已经帮你请假。”

　　“什么？！”她讶异地张大嘴，“卫擎宇，你凭什么帮我──”

　　“我是为沈扬着想，”他瞪她一眼，堵住她接下来的话，“你这种快挂的样子，想吓跑客人啊？沈扬已经同意，你乖乖躺下休息。”

　　卫擎宇两手紧紧压住她的双肩，不耐的口吻透露顽强的坚持，深邃的双眼流露抑不住的柔情。于俐洁心里一动，竟无法动弹，忘了抵抗。

　　“好好休息，”见她不再吵着要上班，卫擎宇松开他的箝制，伸手轻撩她额上的秀发。“厨房里我帮你煮了些稀饭，如果饿了可以吃一点。”走到房门口，他又不放心地叮咛一句：“记住，不要乱跑。”

　　“砰！”

　　一听到关门声，于俐洁彷佛才从梦境中惊醒。

　　刚刚怎么回事？为什么卫擎宇会变得那么……霸道的口气隐隐令她心动的温柔。平常看惯的脸竟会那么有魅力……她竟怔住了。

　　什么时候她竟然开始会想念他，希望他能陪在自己身旁？

　　难道……她望着天花板，思绪缓缓沉淀，难道自己爱上卫擎宇？

　　是吗？是吗？她伸手握紧颈上的银指环，皓，我还能再爱上别人吗？

　　※　　　　　※　　　　　※

　　看着台上身穿红色套装的女教授，卫擎宇的思绪却飘得老远，紧紧系着于俐洁。

　　女教授一宣布下课，他就迫不及待想离开教室，他得快点去找于俐巧。

　　“卫擎宇，干嘛那么急？”白弘智拉住他，颇为不解。

　　“我要去找人！”他甩开他。

　　“咦？该不会去找于俐巧吧？”余茂泉暧昧一笑。

　　“没错。”

　　不顾两人在他背后猛吹口哨，卫擎宇迅速地跑出教室，向三楼飞奔，他记得于俐巧应该是在那儿上课。

　　“学妹！”他迅速叫住刚好欲离去的于俐巧。

　　听到他的声音，于俐巧颇讶异地回头。过去卫擎宇从未主动找过她，不过她仍笑吟吟地走到他身旁。

　　“怎么了，学长？今天怎么会突然跑来找我？”

　　“学妹，能不能和你谈谈？”

　　“当然。不过，别在这个地方。”她转了转灵动的眸子，暗示他看看四周。

　　卫擎宇发现正有一群人对他们两人频频侧目，了解她话中含意，毕竟他们站在走廊实在太显眼了。

　　走出医学大楼，两人漫步在校园里。

　　“学长，你来找我我很高兴，原来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于俐巧巧笑倩兮，发自内心地说。

　　“当然。我早说过愿意做你倾诉的对象，做你的朋友。”这句话是真心诚意，卫擎宇一点都没骗自己。

　　“是啊，分手时男人都说得很大方，愿意做你一辈子的朋友，默默守候你就满足了……可是事实上，那是不可能的。”她仰起小脸，表情彷佛洞悉世事般。

　　“学妹，你不相信我？”

　　于俐巧看他一眼，“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有一种情况……学长，其实你并没有爱上我，对不对？”

　　“咦？”没料到她突然问到自己的感情问题，卫擎宇不禁愣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想，学长应该很喜欢我，不过并没有爱上我，对吧？”

　　“我不知道，也许你比我清楚。”这是卫擎宇的肺腑之言。对于感情，于俐巧比他敏锐多了。

　　于俐巧仔细地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缓缓漾起一抹笑，“学长，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卫擎宇沉默未答，脑海浮现出于俐洁的身影，顿时涌上无限相思与柔情。没错，他谈恋爱了，爱得又深又重，让他无法置信。

　　虽然他没回答，不过光看他的眼神，于俐巧已经懂了。卫擎宇在恋爱，而且又苦又沉。

　　她突然有些感慨，“爱情一旦来了，‘喜欢’只好闪一边罗！”说完，她甜甜一笑，“好了，学长，别再想你的意中人，我等得都快发霉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终于回到正题，卫擎宇咽口口水，缓缓说道：“是关于俐洁……”

　　“我二姐？”她扬眉，觉得卫擎宇的样子好像不大对劲。

　　“嗯，她昨晚喝到烂醉才回家。”

　　“二姐喝酒？”于俐巧轻笑出声。“不可能，二姐最讨厌酒了。她常说酒是万恶之首，喝酒不仅伤身，而且宿醉会让头痛得要命，她怎么可能喝酒？”

　　“可是她昨晚确实喝得烂醉……”他也相信于俐洁讨厌酒，所以才想搞清真相。

　　“啊，”于俐巧恍然大悟，轻喊出声，“我明白了，昨天是……”

　　“学妹，怎么了？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他急问。

　　于俐巧看看他，颇为难地开口，“学长，这是二姐的私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是关于皓的事吗？”

　　“学长，你知道皓哥？”于俐巧颇为惊讶。

　　卫擎宇没有回答，他不想说话，事实上他对那个男人的认识只限于他的名字。

　　唉，于俐巧不禁暗叹，教她如何拒绝呢？那是一双沉溺热恋的眼睛，而且对象已经写明是她二姐，况且她还欠了他一次。

　　“学长，你真的那么想知道？”还用问吗？根本是废话。于俐巧第一次觉得自己像傻瓜。

　　也罢，她放弃挣扎，就算会被二姐骂到疯，也得帮帮她多情的学长。

　　思索了一会儿，她徐徐开口，“我二姐曾经订过婚，那个男人名叫许皓平，我都叫他皓哥。他人很好，对我二姐很体贴，两人非常相爱。我二姐那个人不谈恋爱则矣，一谈起来就死心塌地。老实讲，我家里的人都很欣赏皓哥，很祝福他们两人，只不过订婚没多久，皓哥……他死了。”

　　回忆总能牵动情绪，于俐巧颇感伤地望着天空，彷佛正怀念她的皓哥。

　　“也许是命中注定，”于俐巧接着说：“皓哥坐上失事飞机，两人从此天人永隔。更惨的是，他还死无全尸，只找到他的一条手臂，手指上戴了只银戒指，那是他们的定情物。皓哥死了以后，每到他的祭日，我二姐就会重复一种仪式──她一大早就起床到皓哥坟前祭拜，随后一定喝得烂醉回家。本来我家人也很担心她，后来也了解她是用这种方法疗伤……我二姐虽然外表看来很洒脱，其实对感情比谁都放不开。”

　　卫擎宇沉吟一会儿，缓缓说道：“喝酒来疗伤……借酒浇愁？”

　　“也许吧，我二姐看来强悍，不过一旦受伤，比谁都脆弱。”

　　卫擎宇同意这句话。昨晚于俐洁温柔的声音、她脸上的泪痕，以及一次次的呼唤，说明了她根本还没忘掉那段感情。

　　他不想与已逝的人争风吃醋，只心疼于俐洁那颗破碎的心，到现在还没修补好。

　　“逃避并不能使伤口痊愈，俐洁，你真傻。”他轻声脱口，彷佛自言自语。

　　他的话于俐巧听得一清二楚。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神情，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也许可以改变她二姐。只是……她不禁同情起卫擎宇，他的爱情路将会走得很艰困，因为她二姐的固执是很难缠的，还有……

　　她瞧了瞧自己的手提袋，里头装了样她爷爷托给她的任务。真麻烦，现在该怎么做比较恰当……

　　“学妹，”见她低头不语，卫擎宇微笑开口，“今天很谢谢你陪我聊，我想我该走──”

　　“等会儿，学长。”于俐巧紧急阻止他的告别，她想通了，问题还是让他们自己面对吧，她只能静观其变。“有件事你得帮帮我。”

　　“咦？什么事？”

　　于俐巧缓缓从袋子里拿出一本黑色的公文夹，递给卫擎宇。

　　“本来打算自己拿给二姐，不过跟你讲了这么多，我现在不敢见她了。”

　　接过本子，卫擎宇不禁问道：“这是什么？”

　　于俐巧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学长，麻烦你跟我二姐说一声，这是爷爷最后的要求。只要她肯去相亲，不管有没有成功，他都不再干涉她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