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将何语竹带回他们在台湾的落脚处,打算来场感人肺腑、扣人心弦的开场白,希望她能合作的把光碟片交出来,给大家一个方便,也省得他严刑逼供。
“嗯,何小姐。”这回他加了个姓氏,以示尊敬之意。“我们这回请你过来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你们请人帮忙的方式未免太奇怪了吧!?”何语竹生气的看着手上的手铐——脚镣已经拿开,因为她不再试图踢任何人。“先生,虽然你不是来自什么礼仪之邦,”这种野蛮人要是真的来自什么礼仪之邦,那她何语竹就是天仙下凡尘。“但是,基本的待客之道你也应该要懂吧?”他这种方式还巴望别人帮他?就算是旭日西升也不可能。
“待客之道……”杰克当然听得出来她话里的嘲讽之意,但是他认为他不需要去理会。“当然。”他点点头。“汤米,去泡一杯能喝的咖啡来。”他回头交代其中一个菜鸟去泡杯能入口的咖啡来招待他们的贵客。
当汤米战战兢兢的端出那杯冒着热气的黑色液体再度出现时,杰克说:“何小姐,请喝咖啡。”
“你到底有没有诚意!”她要戴着手铐喝咖啡,有没有搞错?他是要招待她还是想整她?
“我当然有诚意。”杰克觉得这个何语竹实在太不可理喻了,一会儿说他不懂待客之道,等他真的找人泡了杯咖啡出来,又说他没有诚意。
“好,非常好!”她生气的说:“你有诚意!你有诚意却要叫我戴手铐喝咖啡!”这个长得像汤米·李·琼斯的家伙简直比电影里的角色还要来得坏上N倍!“这位先生,如果我真的是你的客人,那么可不可以问一下,你是不是有硬要你的客人戴着手铐喝咖啡的习惯?”
“这个……”他看着她那不大安分的双手,考虑了会儿,最后决定道:“如果,你能保证不赏我们在场的任何一位拳头吃,我就解开你的手铐。”在“请”她上车的时候,他的眼睛吃了她一记右钩拳,可能明天他就得带着双熊猫眼见人了。
该死!看她身上没几两肉,没想到打起人来力道可真不小。杰克下意识的抚摸被何语竹K到的左眼。
“当然!”当然不可能,要是有机会,她会再给他点颜色瞧瞧——嗯,听说眼部的地方相当容易瘀青。
“好,就这么说定了。”杰克一得到她的承诺后,很干脆的走上前解开她的手铐。
杰克怎么也料不到的是,当何语竹的双手一得到自由,他的右眼马上遭殃。
“他妈的,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他最早学会的中文就是从台湾去的同学教的中国国骂——三字经。他用手捂住右眼,心里咒骂连连,要不是何语竹是个女人,他早就回敬她一个更具威力的直拳了。
“笑话,说话算话?!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我要对你说话算话!”光他掳她到这个鬼地方来,她就可以上的法庭告他绑架——要知道,绑架勒赎在刑法上可是唯一死刑的,他也不过差了个“勒赎”的动作罢了——甭提一上车,就用手铐脚镣将她给制住——这实在是太过分了,要她合作?哈,他在作梦?
“何语竹小姐,你好像还搞不清楚这里是谁在当家吧?”杰克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眼睛不必等到明天——现在就成了熊猫眼了。“我们可以把你当客人,”他在这时扬了扬手,要那群菜鸟走上前。“但是,我们也可以让你尝尝当犯人是什么滋味。”他马上从其中一个人身上掏出一把枪在她面前把玩。“你要还选哪一种啊?”
何语竹看到他手上的那把枪,双瞳不自觉的放大。“这个既然有得选,我想我还是当客人好了。”刚才那记左钩拳虽然打得痛快,可是后果也可能很痛的。
“很好,何小姐,我们很高兴你能明了这一点。”杰克扮黑脸扮习惯了,即使不需要这么做,老毛病可不是说改就改得过来。
“杰克,何小姐是我们的客人,你这样的待客之道是不成的。”钱复生看不过去了。再怎么说他和何语竹一样都是台湾人,理所当然的要有同胞爱,再说要何语竹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想要取得她的合作,这种方法只会得到反效果。
“何小姐,事情是这样的,我们认为你身上可能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因此这次才冒昧的请你过来。”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是定律。钱复生使了个眼色给杰克,意思是:看好,学着点。
“我想呢,我们最好先介绍一下我们自己,”这么做对杰克这种干特务的或许不管用,但是对一个普通、平凡的台湾人来说,它可是个给人好印象的重要开始。“我叫钱复生,刚才这位凶神恶煞般的家伙叫杰克·威尔森——你叫他杰克就成了。然后这位是……”钱复生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向何语竹介绍在场的成员,除了要取得她的信任外,同时还要拿大量的资讯来搞乱她的脑袋,让她没法正常的思考。
“然后我们的机构——或许你可以称之为公司——的全名为国际反犯罪组织,简称AOIC。我们组织成立的宗旨,简单的说就是打击犯罪,维护世界和平。敝组织成立于西元……”
钱复生像是在对新进探员做简介般的“详细”对何语竹说明——非常的详尽,详尽到除了钱复生本人以外,其他在场所有人士全都呵欠连连。
“也就是说,我们的工作性质有点类似美国的FBI和CIA。”最后,他做了个结论。
要不是先前杰克叫人泡的咖啡的帮助,钱复生那套说辞——内容枯燥、无聊不说,他的声音更不可思议的维持在同一个音阶、同一个震动频率,他的速度比起节拍器更是精准,一秒一点五个字——早让何语竹睡到九重天才去了。
“何小姐,何小姐,到这里你有任何疑问吗?”钱复生好心的询问她。
“呃。”基本上,何语竹在他演说的那半小时神智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没有,你说得很好。”真的很好,她要是能把他这段话录下来——大量拷贝再卖给那些个夜夜失眠的人,肯定大发。
“那么我说的你也都同意喽?”
“同意什么?”她刚才压根没在听,根本不晓得他在问什么。
“同意既然我们和FBI、CIA的性质相同,同样的在伸张正义、拯救所谓的公理,那么,你应该非常乐意的与我们合作才是。”
“等等,你说你们和FBI、CIA的性质相同?”
“没错。”这句话是刚清醒过来的杰克的简短发言。
“哈、哈、哈!”何语竹的反应是先仰天大笑三声之后,才说:“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钱复生知道他们这种工作一般人很难受接受,可是也不能否认这世上真有这种组织的存在啊。“你们要真的和FBI、CIA的性质相同,”这种强行掳人的手法哪是什么正派组织会有的手段——虽然二二八和那个白色恐怖时代有这种事,可是现在都什么时代了。“那我告诉你们,我曾经是苏联解体前的秘密警察,你们信不信?”要是他们真的是什么FBI、CIA那她就是KGB。
“不可能。”杰克立即反驳——她的出国纪录中没有苏联这个地方。
“是啊,你们都说不可能了,怎么要我相信你们是什么OIAC的。”将心比心嘛,突然冒出了群外国人对你说他们是啥国际反犯罪组织,看有几个人会相信。
“何小姐,我们这不是和你开玩笑的。”杰克沉下脸来。“请你务必和我们合作。”这不仅关系她个人的安危,同时也影响到世界上数百万人的生命安全——红军提供的武器已经杀了难以计数的无辜百姓。
“好,那你倒说说看,我要怎么和你们合作?”一直要她合作,也不说要她合作什么——一群怪人!
“把你在天堂饭店拿到的光碟片交给我们。”杰克直截了当的说。
天堂饭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她好像在哪里曾经听过……“你说的天堂饭店在哪里?”
“在旧金山。”杰克得到的资料是,她不但住在天堂饭店,还被人免费招待到总统套房里住了两晚。
“旧金山?”啊,对了,她在旧金山时住的饭店就是天堂饭店。“你说的光碟片是……”
难不成他们和今天飞车追击她的那群外国人有挂勾?不对啊,要是他们真的有挂勾,他何必把她带到这里?
“就是你在1413房里捡到的光碟。”总部已经到那间房间进行过彻底,并没有发现光碟的存在,是有可能的就是最后一位住房的人——也就是何语竹拿走了。
他们不怀疑前面几位房客,而把箭头指向她的原因是:她的前一位房客,就是总部派出去的人,而他就是将光碟片遗留在那里的探员。
“你们怎么知道我捡到了片光碟?!”不会吧?那种五星级的饭店居然也干起偷拍这种下三滥行径。
“因为我们盘查过饭店里所有的服务生、清洁员,甚至对每一个人进行测谎,确定饭店的工作人员并没有拿走它。除了工作人员外,曾经到过1413房的人就只有你了。”她的语气一听就让人知道光碟是她拿的。
原来不是房里有摄影机!何语竹松了口气,幸好没有摄影机,要不然她这种身材——她的身材还是只适合穿着衣服的。
“那个光碟片……”她正在考虑要不要说也把光碟片给弄丢了,可是听他们的口气,那片光碟片好像非常的重要,不然他们不会对饭店里的每个工作人员进行测谎。老天,测谎耶!那种重大刑案才会上场的工具耶!“那片光碟片,被我弄丢了。”而且很有可能会永远的消失了。凡是她弄丢的东西,要再找回来的机率是“零”——没错,就是一个大大的圈圈。
“弄丢了?!”杰克不敢置信他这两天的辛苦居然换来她的一句——光碟弄丢了。“那,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你在哪里弄丢的吗?”只要她给个方位,就算将那地方给掀了,他也要把那片光碟给找出来。
“我不记得了。”她要是会记得,那她就不会把它弄丢,因为她要是有印象的话,不会自个儿去把它给弄回来,还会等到各方人马找上她,拿着枪逼她交出光碟片吗?她又不是白痴。
“你最好说实话!”杰克完全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人不记得自己把东西丢在哪里,记忆力再怎么差的人也多多少少也会记得一丁点的。
“喂,你这是什么废话!”何语竹最讨厌别人说谎,她自己在绝非必要的情况下也是绝对诚实的,现在这家伙居然说她说慌!“我说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了,要是我真的记得,我自己不会把它找出来啊!”
她气愤的接着说:“我又不是被虐待狂,喜欢人家拿着枪指着我才交出来!再说,那片光碟片对我来说根本没用!”什么国家机密这类的她都没兴趣。
“杰克,她说的不无道理。”钱复生照常理来判断,认为何语竹没有必要说谎,也许她真的不记得把光碟留在哪里。
“我知道!”这点杰克岂有不了解的道理。何语竹要那片光碟根本没用,不但没用,还有可能惹上杀身之祸。“但是,知道光碟在哪里的只有她一个人,不是吗?”世界这么大,他们要上哪里去找那片光碟——特别是那片光碟和一般的CD、VCD的外观看起来一致,一点也没有特殊之处。
“这个……”钱复生对这个问题也深感棘手。“何小姐,你难道不能再努力想想吗?”现在真的也只能指望她了。
“努力?我早就努力过了!”昨儿个晚上,陆无双帮她分析出为何她会被这些个莫名其妙的外国人追杀之后,她已经努力——甚至努力到头痛——的想了一整晚了。“我告诉你,猪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飞上天的。”意思是,她再怎么努力也想不出来的。
如果努力真能解决世界上所有的问题,那人类早找到另一个星球移民去了,哪还会待在这个日渐枯萎的地球。
“嗯。”钱复生听到她这个比喻实在很想笑,但碍于杰克的铁青脸色,硬是忍了下来,用一声轻咳带过。“你说得很对。”
“我不管猪会不会飞,总之,还是得说出光碟片在哪里。”杰克坚持的说。不是他想逼她,而是她要是不将光碟片交出,让他们有证据可以直捣红军的核心总部,她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嗯,杰克。”钱复生突然想到他有个高中同学,现在是当心理治疗师的,听说心理治疗师多多少少“催眠”,或许他们可以靠催眠的方法,将何语竹带回那时的情境,让她说出她将光碟给丢到哪去了。“我有个主意,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只要是有用的,什么方法我都不反对。”事到如今,他也没辙了,要是有人愿意提出解决之道,他乐意之极。
“我们可以用催眠术。”
“催眠术?”杰克怀疑的问:“有效吗?”
“总得试试看吧。”
杰克无奈的叹口气:“是啊,总得试试看,不成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吧。”在以前的案例中,他也曾接触过用催眠术来唤回记忆之类的事,不过不一定每回都管用就是——希望这回最好管用,他在心里这么祈祷着。
☆ ☆ ☆
何语竹盯着眼前这个叫做心理治疗师的家伙已经超过十五分钟的时间了。她不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个无牌的蒙古大夫——从他们决定使用催眠术来找回光碟的正确落脚处后,就把他给带到她的面前,还不时要她完全配合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先是要她放轻松——完全轻松的地步——她是放得非常轻松,轻松到睡着的地步,以致那位心理治疗师后头所讲的话,她全都没听到,等到那位治疗师发现她根本已经睡着后,才赶紧将她唤醒。
而这个要她放轻松的步骤共花了一个小时。
好吧,放轻松不成——他又说了一大堆要她跟着他口令做的动作,她非常听话的照做,可是到最后她发现她顶多是动动筋骨,一点也不觉得她被催眠了。
现在呢,又要她盯着他的眼睛。
“你真的觉得这样有用吗?”何语竹实在忍不住了。
她已经足足瞪着他的眼睛看有十五分钟了,瞧得眼睛都发酸了!除了在他的眼里看到自己熟得不能再熟的面孔——她自己——以外,什么也没瞧见。如果她再这样瞧下去,搞不好会成斗鸡眼。
“这个……”那位心理治疗师自己也觉得相当奇怪。照理来说,一般人到这种地步应该已经被他催眠了才是。“你真的有放轻松?”或许她心里仍旧排斥他的暗示也说不定。
“先生,我已经放松到快睡着的地步了,你真的要我睡死才肯相信我真的是有‘放轻松’吗?”以前看电影上催眠秀的表演,她就觉得相当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台上那个家伙随便说几句,下头就有人糊里糊涂的被催眠了?还有坊间卖的什么自我催眠的录音带——真是好笑,她整卷听完了还是不觉得自己哪里被催眠了。
“这个……”钱复生找来的高中同学此时已是满头大汗了。自他执业以来,从没遇过让他挫折感这么大的人。“那么我们再用另一种方法好了。”或许她是属于那种“非常”不容易被催眠的人。在他念书时就知道催眠这种东西,没有什么比较会帮人催眠的人,只有比较容易被催眠的人。
最后,他拿出一只怀表——最老套的方法——做最后一博,这个方法再不成,他就放弃。
“林先生,请问你到底问出结果了没?”耐心一向不是杰克的长项,在外头等了三个小时后,他终于忍不住进来看看——杰克口中的林先生在进行催眠,为了求效果,事前要求清场——钱复生找来的心理治疗师到底管不管用?
“嗯,我想这位小姐可能比较不容易接受暗示。”催眠在某方面来说是一种对病人的暗示,也就是说心理治疗师若将病人导入坏的方向,那后果就非常的可怕。
“你是说你花了三个小时却全无所获?”杰克不客气的指出事实。
“呃,也不尽然。”心理治疗是要花上长期的时间,短短的三个小时当然不够,他现在并不是在治疗病患……嗯,这总要花上点时间的。“我还要再试一次。”最后一次。
“不介意我在一旁吧?”杰克不想在外面枯等,与其在外头干坐,他宁可在这里等结果。
“我想应该没关系才是。”他对这次的催眠不抱任何希望,但是总得要试试看。
在他们两个对话的同时,何语竹看着神情相当疲惫的“林先生”,心里不禁同情起他来,她正在考虑要不要假装被催眠,帮他找回点自信。当然啦,这样做是找不回光碟片的,可是却可以帮助一个人拾回自信心……嗯,就这样办吧,平常要多积点阴德才会有福报。
“那,何小姐,我们可以开始了吗?”林先生拿着怀表在何语竹面前晃动。
“呃,可以了。”她没演过戏,不过应该不难才是,反正观众才两个——老天,她现在看到那个晃动的怀表头就痛得要命!本来她还打算让那个怀表在她面前晃个一、两分钟才开始上戏,但是,她要真的让它晃个一、两分钟,她可能想演戏都不成了。
“那么,何小姐请你专心注意这个怀表。”接下来这位心理治疗师便相当认真的执行起他的工作了。
不到二十秒,何语竹的眼睛慢慢的闭上,身体有点左右摇晃的迹象——这是她从电视上什么世纪催眠秀中学来的。
被杰克唤作林先生的心理治疗师一看到她的动作,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她终于被他给催眠,还是用那种最老套的方法。
“何小姐,你可以告诉我你现在的感觉吗?”他力持镇定,且要保持专业形象,不能将得意的神色表现在外。
“很舒服,很轻松。”事实上她头很晕、很想吐。
“好,那么现在我要你将时间往回推,推回你在旧金山的那个晚上。”他试着领她回到当时的情境。
何语竹在心里考虑了会儿。老实说,到旧金山的那几晚——也不就两晚——她除了对总统套房里的卫浴设备印象深刻外,其他的忘得也差不多了。但是,她的确记得有个浑身是血的家伙拿着枪对着她向她讨光碟——她现在知道那人要的不是磁片了——也记得她跌倒后,那人也倒在地上,然后她爬了起来往他身上踹了几下,还用花瓶砸了他。可是,对他们想要知道的“光碟”,她真的是毫无记忆了。
“我下了飞机,上了巴士,然后到了天堂饭店。”总要演得像一点嘛,把她记得的部分给说出来。“然后我到柜台Check in,有侍者带我到1413房。”很奇怪,细节她都记得住,就是重点忘了。
杰克在一旁聚精会神的听着,虽然她现在所说的都不是重点,不过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我到房间之后先把我在洛杉矶买的礼物分门别类放好,然后再到浴室里洗澡,洗完澡后我出去吃晚餐……”像流水帐般,她一件件的对他们交代她在旧金山的行程——她对自个儿的父母交代都没这般的详细。“等我再回房间时,有个小偷到我房里搞破坏,他说他要光碟片。”然后,她把自个儿趁人之危对那小偷“施暴”的事情省略不说。
“林先生,她并没说出重点啊。”杰克听了这一大段废话,愈听愈是光火。他现在听到的这个版本,和他在旧金山市警局看到的纪录大致相同;他要听的是他们的探员昏倒之前的事——何语竹口中的小偷就是总部派去执行这次任务的探员。
“嗯,这个……杰克,我想并不是所有事都可以藉由催眠来得到结论的。”他能顺利——虽然试尽了所有方法——的催眠她,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奇迹了。如今,还想要透过催眠来得到他们要的东西,实在——有点困难。
“你是说,这个方法行不通?”杰克不抱希望的问。何语竹刚才回述的过程里,从头到尾没提到有关光碟的事,可是她又承认自己拿了它,会不会是她根本没被催眠?
“的确行不通。”林先生遗憾的回答。
“唉,看来也真只有如此了。”杰克故作遗憾的说:“林先生,如果你现在要她拿刀子自杀,”他在她背包里搜出了把菜刀。“她会照做吗?”
“应该是会。”林先生老实的回答。理论上来说应该是会,不过这样做是犯法的。
“那好,我要你叫她这么做。”杰克叫外头的人将他在何语竹背包里搜到的菜刀给拿了过来。“这把是她自己的刀,上头也只有她的指纹,”他把刀放在何语竹的手上——如他所料的,她的手正微微的发抖。“既然她对我们没有任何帮助了,那么留她在这世界上也没什么用处了。”他要她承认她自己根本没被催眠。
“这这——”林先生这时心里开始臭骂起找他来这里的钱复生。“我不能这么做。”他是个心理治疗师,可不是什么杀人犯。
“林先生,”杰克一步步逼近他。“看来,我不说明白不行了。”由于他有副运动员的身材,再加上酷似常演反派的汤米·李·琼斯,总给人一种他是“狠角色”的错觉,因此总部最喜欢找他扮黑脸,不需要太多的严词恐吓,只要稍稍板起脸来就够瞧的了。“你并没有太多的选择机会——不是你死,就是她死,生死一线间,就看你的抉择了。”
何语竹听到杰克说的话之后,马上张开眼大叫:“等等,我没有被催眠!”开玩笑,要是真的照他所说的,她不就死定了。
手上的刀被她给丢得远远的——本来是想拿刀和他奋力一搏的,可是一想到对方人多势众,个个又是持械以待,她就只有一把菜刀,能有什么作用啊。
“这么吧,麻烦你再去找一个催眠大师来,我相信他一定——能帮你们找到我弄丢的磁片的。”好方法,值得一试,同时也可以拖上许多时间。
“何小姐,演完了。”事实上她演得还挺好的。“这个,你是说,你愿意再找个催眠大师喽?”
“既然你承认你的戏演完了,那么我的戏分就到此为止了。”看来催眠对她来说真的一点用也没有,这下子他得找别的方法,好让她“恢复”记忆了——也许旧地重游可行。
“那很好,大家都不必演戏了嘛。”何语竹顺口接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什么?你刚刚也是演戏?”
“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我会把你给宰了?”杰克可不会做这种麻烦事——杀她,那多浪费他的才能。
“妈的,那你刚才是在耍我喽!”何语竹气疯了!他居然敢这么对她,害她怕得要死,结果他居然是在耍她!“可恶!”
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用力的扑向杰克,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使她顺利将杰克扑倒在地。“你以为台湾女人都是好欺负的吗?”她捉着他的领子使力摇晃。
“嘿,小姐,冷静点。”杰克被她这么一扑,摔得有点晕眩,甭提他还成了她的肉垫子。“只是个玩笑嘛。”他看得出来她真的是气得失去理智了,因为任何一个还有理智的女人是不会攻击“绑架”他的人。“何况,你不也演了出戏来整我们。”她的演技还真不赖。
“那不一样!”其实没什么不同,但是她是出于好意——拯救一个心理治疗师的信心——哪像他纯粹想看她出糗!
就在他们两个僵持不下的同时,在外头待命的菜鸟群们听到房里有巨响——两人落地声——传出,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人手一把枪,踢开房门,一古脑儿全冲了进来,却看到两人状极亲密的躺在地板上,以及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心理治疗师。
“哇,杰克!”殿后的钱复生在确定前方没有任何危险发生后,推开像定格般呆住的菜鸟群,挤到最前头,看见两人一上一下——何语竹在杰克身上——的场面,不禁惊叹出声:“你真行,进来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让她欲火难耐的扑在你身上。天啊,看来大家以后要改口叫你‘情圣杰克’,而不是‘活火山杰克’了!”真是一大奇观,杰克居然当着大家的面被一个女人给上了。天啊,他得赶快传封电子邮件回总部让大家知道才是。
“复生,你误会了。”杰克可不想一世英名就这么毁了——老天,情圣杰克?饶了他吧。“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是啊,当然不是我想像的那样,毕竟我都看到了。”钱复生挪揄的说。
“何小姐,别压着我,快让我起来。”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压着他不让他起来。
“休想!”由于杰克先前和钱复生的对话都是以“快速”的英语在进行,因此何语竹是有听,可惜没有懂,当然也不知道别人误会了他们两人的关系。但是,她察觉杰克有要脱离她的压制的企图后,干脆像只八爪章鱼般的死缠着他,硬是不放手。
好不容易有机会报一箭之仇,说什么她都不会放过他的。
“噢,天啊!她现在可是热情如火啊!”钱复生挥动双手,示意那群菜鸟们出去。“杰克,别拒绝人家小姐的好意嘛。”送上门的艳福怎么可以往外推——纵使男方不是出于自愿的。“我们这就出去,你们好好享受吧。”他要当个识相的人。“还有,放心,直到你们出来前我绝不会让任何人进来的……嘿,老林,你还楞在这里做什么,快跟我出去。”
就这样,钱复生在彻底清场后,留下了这一对被误会的男女。
☆ ☆ ☆
“何小姐,你再不放开我,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杰克多的是可以摆脱她的方法,虽然有一半不适用在女人身上——不过,话说回来,他何曾被女人这么压制过?床上除外——另一半呢,对她来说又太残忍了点。
“不客气!”何语竹听他这么说,不禁满肚子气。“你什么时候对我客气过了!”要算客气,也就那个叫钱复生的人。他?天啊,他那个叫客气的话,这世上就没什么不客气的人类了。
“我现在对你已经算很客气了。”他知道他“请”她过来的方式的确不太文明,但做了就做了,又能怎么办?这种事以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以前安抚直接关系人情绪的工作从没落在他头上过,现在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所以麻烦你赶快起来,免得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他要是三分钟之内没出去,一定谣言满天飞。如果超过三分钟,又在半个小时之内,那么他一定会被钱复生取笑。总之,他得赶快出去。
“误会?”他们有什么关系好让别人误会的吗?“有什么好误会?”
“他们会误会我们在这里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杰克本想直接将“做爱”两个字说出来,但是怕何语竹这个保守的东方女性不能接受,反而以为他对她有非分之想,那可就糟了。
“不该做的事?”有什么事不该做吗?“喂,先生,麻烦你说明白点好吗?你这样词不达意谁懂啊?”这阿都仔怎么搞的,这么喜欢拐弯抹角的,外国人不都很直截了当的吗?怎么让她遇上一个这么龟毛的?
这会儿,何语竹似乎有点忘了她是在“压制”他,反而和他聊起天来。
“杰克。”杰克受不了她老是先生、先生的叫,挺怪的,他自己听起来也觉得别扭。
“什么?”这家伙会不会是给她压得神志不清啦,怎么她问东,他答西?
“叫我杰克就成了,别叫我先生。”他是比她先生,但也不需要时时提醒他。
“喔,这样的话,你叫我语竹就成了。”不能厚此薄彼嘛。“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是‘不该做’的事。”真是的,被他这么一搅和,居然和他哈拉了起来,正事都给放在一旁了。
“做爱。”他简洁有力的给了她一个相当明白的答案。“做爱?”这又和他们两个有什么关系了?“谁和谁啊?”
“我们两个。”杰克不懂她是装傻,还是真的不明白。“刚才他们全部的人都退出去,就是为了这个。”
何语竹听到他这么说,吓了好一大跳!“笑话,谁要和你这个进化不完全的人类做爱!”开玩笑,他身上毛绒绒的活像一只大猩猩,她才不要和这种大猩猩上床。“浑身是毛,恶心死了。”除了脸部以外,她猜他身上可能没有一个地方是没毛的。
“什么!?”她居然这么看待这个象征男子气概的体毛!“何语竹,请你看清楚,这个叫‘性感’!”恶心?亏她说得了口!他这身毛可是所有东方男人求之不得的——他念大学时曾到台湾当一年的交换学生,同寝室的室友个个都求教于他,要怎么做才能像他一般——她居然说它“恶心”!“没长大的小女孩不懂就别乱说。”他猜她除了自己老爸的裸体——也可能只有上半身裸露——外,没看过别人的了。
“谁说我不懂的!”说她不懂?有没有搞错?“那些帅哥模特儿身上可不像你身上这么多毛!”他们当然也有体毛,可不像猩猩般布满全身啊——他们是该有的地方才有,像安东尼奥·班德拉斯的胸膛不就挺干净的——他是帅哥,可是不是模特儿。
“算了。”三分钟的时限快到了,要是他真的三分钟到了还没出去,那他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了——虽然,他长得称不上“帅”,可是有为数不少的女人都认为他很“性格”,因此他的女人缘向来不差。他可不能为了她,让他的伙伴们以为他对女人的品味变差了——瞧瞧她,干扁四季豆一个!长相呢?街上随便找来个女人都可能比她美丽。她不屑和他做爱,难道他就想了吗?这未免也太委屈自己了点。“好么,语竹,我们已达成了初步的共识了。”他们彼此都对对方没“性趣”。“要是你不想让外头那群家伙为我们正在做他们想的的那档事。”要是真的和她上床,他会以为他是在非礼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麻烦你现在让我起来。”
天啊,在他的家乡,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发育都比她好。“当然。”她的初夜权可是要给一个世界无敌、宇宙超级大帅哥的,要是让外头那群人以为她和他有什么瓜葛,她就算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和这个大猩猩上床?这一辈子永远不可能!要让他好看,等会儿再说,目前名节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