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没有机会实行,因为傍晚时安太太到他房间宣布柏斯公爵夫人突然造访。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他说道,手上沾满了颜料。
管家抽动鼻子,瞪著他肩上的黑色披风。「好的,爵爷。此刻带领随从穿过大门的不是柏斯夫人,而是亚奎丹的艾琳诺公主,前来要回她的长子。」
凯尔放下玻璃瓶,擦拭双手,然後在他生命爆炸成碎片之前乘机喘息一下。「我应该先教训麦肯,还是先接待那位好心的公爵夫人?」
她欣然的眯起褐眼。「爵爷,请容我提醒您,上次夫人来访时,您说和她谈话就像是秀才遇到兵似的。」
凯尔馀悸犹存。老天,公爵夫人可真难缠。「她为什麽来这里?」
「信差说她从柏斯出发要到辛克莱和丈夫会合,那里将有狩猎和舞会。」
「上星期有霜节。」他尖酸的想道,就是若兰被封后的场合。「或许夫人会急著要会见公爵而不会久留。」
「我确信侍女们也祈望她能恪尽妇道,爵爷。她们正在打扫那间大套房。」
他弯腰行礼。「那么我这就换衣服,准备挨她的唇枪舌剑了。」
安太太吸吸鼻子。「她为什麽那样坚持您再婚?」
「我猜想她是见不得一个男人过好日子。」
管家欲去遗留。「爵爷……」她的声音降低。「麦肯少爷的行为对那个叫塞拉的男孩是不公平的。摩尔人天生的信仰是身不由己的。」
她的正义感使凯尔欣慰。「麦肯做了什么?」
「他嘲笑人家不吃肉、不渴酒。当他祈祷时,麦肯在他四周跳舞。」
「谢谢你,安太太,你是一位有正义感的女人。叫麦肯和塞拉与安格一起过夜,早上要向我报告。哦,把我从狄坎沼泽带回来的蜂蜜送给侍女们。」
她抬头挺胸,握著门把。「是的,爵爷。不管有没有蜂蜜,大家都不会泄漏风声的,您放心。」
凯尔压抑失望之情,换下边地勋爵的衣服。今晚要夺回失窃牛只的行动得延後了,公爵夫人不容怠慢。
凯尔到达餐厅时,公爵夫人已经端坐在主位上。她那撑开的白裙披散在她周围,遮盖了她的椅子和桌脚。她的上衣垂挂著三串珍珠彩饰,而前襟则开挖至乳头上方一寸。时髦,似乎是夫人仅存的气质。
这个评断使凯尔惊讶,因为他不记得她具有任何女性的美德。他放慢脚步,想起若兰。不知道她是否穿过如此迷人的衣服,多少男人见识过她迷人的身段?
他充满嫉妒。她为什麽没有为他那样打扮?
走到房间途中,他停下来。
「怎麽了,凯尔?」夫人放下杯子问道。「你看起来有点憔悴。」
她那尖高的嗓音提醒他,他还有比嫉妒更重要的事情。他笑著走近餐桌,伸出手。「我很好,夫人。我只是不记得看你穿得如此迷人罢了。」
她抓起扇子,轻敲他的指结。四十岁的她,灰发藏在假发下面,还是能够胜任打情骂俏。「你什么时候学会花言巧语了?凯尔爵士。你从来没有兴趣做这些花俏的事。」
她的诘问使他停住,但他无暇检查他生命的变化。他收回手。「咱们边地这里不时兴那一套,只管拚命填饱肚皮、托祖先的福罢了。」
她眼中闪著好奇。「你不一样喽,爵爷。」
他心虚的坐在桌子另一头。「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变得似乎……非常坚定而且满足。」
凯尔忍笑地将餐巾铺在腿上,撒谎道:「因为我饿了而且高兴看到你。」
她惊讶得圆睁杏眼。「来了,就是你这种说话的样子。你平常不会这样……殷勤、油滑的。」
他一向是疏离的,他想道,但好管闲事的公爵夫人以及她的同类本来就是一种考验。他是基於礼貌才忍受她们。
他做好舌战的心理准备,为自己倒了一杯啤酒。「我倒没注意,夫人,但说到这个,在安妮即位之前,我们并没有这麽多访客。」
「你从前还小。」
他惊骇的说道:「夫人,我现年三十六岁。女王七年前即位,我不小了。」
她轮流的盯著左手的手指,试图自圆其说。
他伸手拿酒瓶。「还要啤酒吗?」
她心虚的一愣,然後夸张的叹息。「啊,凯尔,你何必拒我的好意於千里之外?我只是想使你过得更好。」
「你很好心。边地的生活的确无聊得很。」
「噢?」她以叉子尖端轻敲小指。「柏亚莉失综了。」她轻敲无名指。「你赶走你的情妇,马若兰和你在一起,这事一点也不无聊。我还要继续说下去吗?」
他感到浑身不自在。几年来,他一直因为她的身分地位而容许她干涉他的私生活,以免和她多费唇舌。他想到若兰的伶牙俐齿,他多麽希望拥有那种才能。
「你又在刺探消息了,」他拿起叉子,学她敲手指。「柏亚莉是个成年人。我厌倦我的情妇,马若兰来这里是因为公务在身。」
她玩弄著她的珍珠。「你口气不太好,为什麽?」
一句愤怒的反诘冲上嘴边,但他不愿说出来。如果他想学若兰的手段,就要学完全。「你太敏感了。」
「您真是酷得可爱,爵爷,」她嗔道。「我只是关心你的权益。」
「那么你成功了,因为你的造访已经使我快乐得不得了。」
「这个稀奇。或许你可以告诉我,你已经找到下一任妻子,也使我快乐一下。」
他找到心爱的女人,他悲哀的想,但如果若兰知道实情,他就毫无机会了。「如果我找到妻子,一定马上告诉你。」
她轻蹙柳眉。「你一向神秘兮兮的,凯尔。突然开放起来,倒使我不知如何是好。」她将扇子遮在唇上。「我想知道你对若兰小姐真正的想法。」
凯尔从她那心照不宣的眼神猜想她能提供马若兰的消息。期望使他血流加速,但他使表情保持冷漠。「她是另一个徒劳无功的女王使者。此外,她根本不在这里;到辛克莱男爵那里去了。」
公爵夫人吊胃口的说道:「她才貌双全,对婚姻没有兴趣。」
他睁眼说瞎话。「那麽我们有一个共通点。」
她脸色一正,倾身向前,露出她那擦过胭脂的乳头。「她在外交上从未尝过败绩,凯尔。她建立了英法两国的和平。」
她在他内心引发了战争。「我不懂女王何必如此劳师动众的派一位大将来到边地,」他一针见血地说道。「看起来好像是一种贬谪。」
她的表情变得森然,啜一口啤酒。「没错。若兰小姐出言不逊,触怒了女王。」
这场对谈就像是一场棋局,他必须步步为营,但这种行为是磨人的。若兰却一生在其中钻营。他既羡慕又同情她。「原来如此?她怎么办?」
公爵夫人在椅子上移动身子,全心注意盘子上的骨头。「我不应该泄漏这个。」
哈!包打听竟然技穷。「如果若兰小姐那麽聪明,必定能够动摇女王。安妮并不顽固。」他吃一口免肉。
「啊,凯尔,你真是憨傻可爱。」
「谢谢你,夫人。我尽力而为。」
她眼中闪著真正的兴趣。「若兰小姐没有背景,只有与施艾琳的交情以及外交才能。如果她不能使你和男爵议和,女王就要将她许配给波罗的海事务大臣。公爵说,他是个鸡皮鹤发的老人。」
凯尔食不知味。她是否急於抓住一个年轻的?或者甚至只是想从他身上得到情报?如果是这样,他自我解嘲地想道,那麽她恐怕要失望了,因为他只呓语了一些情话。
「你不觉得她的处境耐人寻味吗,凯尔?」
「我将给她祝福,以及一双温暖的手套。」
公爵夫人口沫横飞的在裙子上摸索餐巾。「若兰和女王之间还有另外一个心结,你不好奇吗?」
他长饮一口啤酒,将兔肉冲下。「这和我不相干,女人家的秘密对我无关紧要,女王大可以将她许配给教皇。」他笑道。「我或许可以给她一点嫁妆,因为她没有。」
「嫁妆?」她尖叫道。「你在想什麽?」
他夸张地擦嘴巴,然後将手肘搁在桌上。「我同情咱们这位可爱外交官的困境,但是更厌倦英格兰干涉边地的事。」
「困境?你一点都不知道。你的生命和她的比起来简直像是一场盛宴。」
然後她告诉他一个令他伤心的若兰故事。
几个小时之後,凯尔清醒地躺在床上,想著一位熬过凄惨童年的孤女,度过一个充满悲剧的青春期,蜕变成为一个能够向女王抗争的成熟女人。她并且捕捉了边地勋爵的心。
老天!在外交生涯中,若兰有无数的机会失去童贞。她却从来没有碰过如此悲惨的後果。
想要拥有她、肯定她的感情的冲动在他心中激烈的升起。他渴望她回到基德堡。他想要呵护她、教她如何与他调情,他想要扶除她童年的悲剧,他想要给她子嗣。
他要她做他的妻子。
她如此猛力的刮他耳光,使他摔在那座罗马城墙上。
「你这个没有脑袋的野蛮人,」她的叫声足以吓跑那条侦察犬。「你怎麽敢送情书到辛克莱男爵那里给我?」
震惊的凯尔脸颊刺痛,不知道该吻她或转身离开。老天,她的脾气可真是火爆。
她踮起脚尖,星光增添了她眼中怒火的光彩。「你无话可说吗,边地勋爵大人?」
她甜蜜的气息吹拂著他的脸庞。在安全的伪装下,他嗫嚅道:「我想我信上说得很清楚。」
「一封侍女们都会看的信,笨蛋,」她幸然地道。「你竟敢危害我的地位和威信?万一侍女已经向男爵报告了呢?」
这种侮辱是伤人的。他会为许多事道歉,但不会为爱她而道歉。他抓住她的肩膀。「侍女不会看的,别想了。你让我在这里等了一个小时,这里冷死人了。」
在月光下,她冷静的微笑含意不善。「冷死人了?怎麽会?你晚上不是都骑马出来吓可怜的辛克莱老百姓?」
拜柏斯公爵夫人之赐,凯尔知道若兰是一无所知的来到苏格兰。现在她已听过男爵那边的说词,温和的凯尔便陷入苦战。边地勋爵必须扳回劣势。「那些可怜的辛克莱老百姓有没有告诉你,我只有在月圆时才摧残处女?」
「不要岔开话题。一个星期前你在哪里?」
我在听柏斯公爵夫人说你的父母如何过世。他想说我很难过,但却搪塞道:「我和我的黑猫在一起喝酒。」
「有人攻击卡伯磨坊,几乎抢走男爵的一群斑点牛。我猜想你要发誓说你和杜伯爵部和这个无关。」
他想要求她看清事实,但是卑躬屈膝对若兰是没有用的。「你说斑点牛吗?这种牛在这一带是稀有的。伯爵去年秋天买了一群,甚至还有证明文件。他高兴极了。」
「我不信,因为你和伯爵同夥。他雇用你去攻击农场吗?」
一只鹈枭飞越城墙,爪子上抓著一只猎物。边地上的生活一迳是弱肉强食的。
「怎麽样?」她追问道。
他是来此挽回尊严并使她爱他的,但她却似乎非常好斗,甚至想操控一切。「那些牛属於伯爵,你可以亲自问他,或是查他的记事本。」
「我会和伯爵交涉,但现在我们在谈你,艾恩。你带人攻击辛克莱境内。」
她自信满满,抬头挺胸,樱唇微噘。但他知道如何对付她。「啊,咱们做爱时你就叫我艾恩。」
她忧郁的注视哈迪恩之墙,良久後说道:「你使我想起自己一时的冲动。」她扭动肩膀,甩开他。
「冲动?说实话,若兰,你要我的。」
「既然你要坦诚相见,艾恩,告诉我上星期二男爵的谷仓中失综的那一批盐是怎么回事?」
「男爵如何得到那些盐的?」
「发问的人是我。我还想知道男爵的佃农在威克汉被偷的那十二车亚麻。」
他怒火中烧。「拥有那些盐的人是伯爵,不是男爵。他已经将它卖给克罗玛公爵了。」
「你倒是了如指掌。怪了,你自己说伯爵是个隐密的人的。」
凯尔咒骂自己脾气发作而忘记她的聪明。他努力克制自己,她斗篷兜帽上的白毛皮托著她的脸蛋,他渴望碰触她。「我今晚不想谈公事,姑娘。我今天看到一道美丽的彩虹,使我想起你的美貌。」
一片云遮盖月亮,使她的脸孔陷入阴影中。她的目光炯然。「我会去查证那批盐,告诉我亚麻的事。」
他的信心动摇。「我只想牵著你的手在月光下散步,我有几个星期没看到你了。今晚不要玩弄外交手段,若兰。」
她咬著下唇,他能感觉她在软化。「我信上说的是真心话。你使我辗转难眠,我刻骨的想你,再爱我一次。」
她勇往直前的面对他。「亚麻。」
他挫败地说道:「那是种植在洛克湖边的。男爵的土地没有充分的水源灌溉栽培,他从伯爵那里偷走,我将它们拿回来。」
「告诉我,一袋盐或一车亚麻值得你冒生命危险吗?」
他双臂交叉在胸前。「原来你还在乎我的生死。」
「当然,我不能尊重一位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
她的话使他略微受到鼓励,但他今夜不是来讨论公事的。「若兰,我想要甜蜜的爱你,但你不给我机会。我们不要吵了吧!」
「吵架?」她抬起手,彷佛要再刮他耳光,但又克制下来。「我从不吵架。我毕生大半都和你们这种傲慢的骗子周旋。晚安上她转身,翻飞的披风在地上投下阴影。
他惊叫道:「若兰!」
她站住,弹指召来那条侦察犬。「你有没有见过一群饥饿的猎犬扑杀一只鹿的样子?」
他的胃向上飘。「是的,很恐怖。」
「你再走近一步,我就让你见识为何猎犬会害怕一条侦察犬。」
该死的理智和礼貌!他脱下手套,抓在一只手中,另一只手抓住她将她扳转过来。
时间缓慢下来。她转头,吸一口气,张嘴要发出命令。他将手套塞入狗嘴中,伸手捂住若兰的嘴。她僵硬地抬起下巴,兜帽落下,露出她那头丰盈的秀发。
「不要教我狗的事情,若兰。罗马人和挪威人都将他们的畜牲带来这里过,边地人几百年前就学会如何对付狗了。」他的手落到她肩上。「我不怕你的「福实」。」
「你企图吓我。」
「不,我要对你友善。你不了解这里的问题。」
「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为了什麽?」
「为了公平。」
他无可奈何。「你不可能公平的,以前有人试过了。」
「我没有试过。」她咬牙道。
「你和别人有什麽不同?」
「我比别人优秀,我促成了乌特勒克条约!在宫中我听过最狡诈的谎言。我要在男爵和伯爵之中找出事实。」
如果信心能保证胜利,那么她会成功的。凯尔感到矛盾。「他们其中一人说实话。」
「你知道哪一个,不是吗?你有私心。」她嘲弄道。
凯尔变得急切。「是的,我的私心是和平。」
「我会求得和平的。只有苏格兰人做得到。」
她的言论使凯尔跳脚。「即使苏格兰人也未必完全了解边地。你已经见过伯爵和男爵,你相信哪一个?」
「两个都相信、两个都不相信。」
失望笼罩著他。「你这不是废话?」
「如果你了解我,就不会问这种问题。」
「噢,我了解你。」的确。他知道一个令所有苏格兰人汗颜的悲剧。「我知道你在夜里哭泣、颤抖,无法成眠。我知道你在白天奔走,为了逃避夜晚。」
「哈!一个身分不明的流浪客没有权利对我说这些话。」她转开,银色月光描绘出她的侧影。「你如何度过夜晚?」
「幸运时……和你一起度过。」
她注视他们的坐骑在附近吃草。「那只有一夜。」
「刻骨铭心的一夜,不是吗?」
她伸出舌头湿润嘴唇。「是的。」
他将她拉进怀中。「和你同床共枕多麽美好,」他在她鬓边低语道。「感觉你在我下面,双手抓紧我,当我占有你时,你发出呻吟。」
「没有人能占有我。」
是的,他想道。「因为你不许自己需要任何人。」
「我不能失败,这里必须和平。」
「和平是相对的。这片土地以前是一座森林,罗马人将它化为一片沙漠,说那是和平。」
她挣脱。「你和伯爵一模一样。」
凯尔心跳一下。他虚张声势地说道:「你怎么会做这样可笑的比较?」
「你也和男爵一样。你们看事情只有黑白、对错两面。你们都是固执、自大的,以为我是女流之辈就可以欺骗我。」
凯尔爆笑。「请不要把我跟一个自私自利、或者是喜欢鱼而不喜欢女人的男人相提并论。」
「伯爵至少不会像你这样打扰、惊吓老百姓。」
他先前中了她的激将法,现在学乖了。「我不能为他们的无知、迷信负责。」
「男爵的说法和你不同。他说你是故意惊吓他们,说你是一个不散的阴魂。」
「你认为呢?」
「你必须为我的答案付出代价。」
老天,他为何又低估她了?她改变了英国的命运,而凯尔则渴望改变她的。「我不想和你讨价还价,我想爱你。」
她小心的注视他。「你是一个投机份子,我不相信你。」
「那就相信这个吧!」他的手往下滑,手指与她的互握。她温软的肌肤和纤细的骨架,使他想起自己有多麽需要她。「你来到苏格兰那天,我的生命就改变了。」
她俯视他们互握的手。「是的,你现在非常危险,我可以叫你因窃盗罪被。」
「被治安官逮捕?」他笑道。「那个懦夫不敢来抓我。」
「你是说柯安维?」
「是的,柯安维比康家人更容易被收买。」
她眼睛张大,然後又鄙视的眯起。「那么我就将他换掉。」
难道她能绝口不提往事?柯家人摧毁了她的童年。他想要安慰她,但她只谈论政事。他抓住她的腰,将她举起。「我面临的最大危险是把心交给你。」
她抓住他的肩膀保持平衡。他们在同一个水平线上,他能看见她眼中的疲。她轻声说道:「心痛是生活的一部分。」
「快乐应该占更大的部分,若兰。」
夜风吹动她的秀发,使那柔细的发缯掠在她脸上。「你不懂得如何使女人乐,我要的无非是诚实。」
他不能给她诚实,但能证明她错了。「我知道你喜欢我吻你这里。」他侧著头,以唇轻触她脸颊的曲线。「还有这里。」他对著她的耳朵低语,然後以舌头探触那细腻的旋涡。
她的手指抓紧他的肩膀,使他想起那一夜当他穿破她的处女屏障时,她曾掐他那里。欲望充满他体内,使他的胯间充盈,使他的腹部痛楚。他的腿开始颤抖,当他的唇发现她的唇是迎合而急切时,他忘记她可能会拒绝他,而想起快乐一向在她的生命绝迹。今夜他要弥补她。
他将她紧抓在胸前,享受她的舌头与他共舞、她的双手移到他的颈项和下巴的感觉。太多衣物阻隔他们,但就像他俩之间的其他障碍一样,凯尔打算一件一件的除去。
他深深的吻她,将她的舌头引入他口中,轻柔的吮吸,模仿她的身体接纳他的动作。她的呼吸急遽,双手急切的梭巡他。当她不经意的掀掉他的帽子时,凯尔不得不在她拉下他的头巾之前行动。
他将她拦腰抱起,匆忙走向哈迪恩之墙。
若兰瘫在他怀中,面对星空,下面是心爱的苏格兰国土,忘记政治,感到无比祥和。生平第一次有回家的感觉。
倾圯的城墙阴影笼罩他们,他们陷入一片黑网中。他转身以肩抵著城墙,岩石与岩石摩擦。在飘飘然中,她感觉墙壁退开。
在冰凉的空气中,乾草、羊毛以及从前火烧的味道扑向他们。一此蓿想掠过她脑海:或许他就是一个来去无踪的鬼魂。或许是杜家祖先的灵魂,因他老是使她想起那幅诡谲而英俊的杜肯尼画像。
她还来不及探索他的身分以及周遭这个阴暗的环境,边地勋爵便将她放下来,开始褪去她的衣衫。他对著她的唇发出煽情的苏格兰呓语,祛除她的理智,诱使她脱下他的衣物。
她摸索他马裤上的钮扣,一心想知道底下的乾坤。她的衬裙落地的同时,他的男性欲望跃脱出来。她忘情的以手掌贴著他的腰,往下滑,直到手中充满了他。
她沮丧地说道:「我希望能看到你。」
「你已经够了解我了,姑娘。」他呻吟的对著她摇摆臀部,具体的向她显示她的碰触对他的影响有多大。「啊,若兰,你手中有魔力。」
他变得更坚挺。骄傲和信心涨满她的心中。「的确,」她说道。「竟然能驱使一个鬼魂?」
他笑著拉起她的内衣,爱抚她赤裸的臀部。「是的,或者从我身上召唤出妖怪。」
她的小腹中纠结著欲望,她的胸脯因渴望他的碰触而痛楚。他弓身,双手在她背上和臀部游移。当他向下滑,嘲弄她敏感的肌肤时,她感到一阵熟悉的湿润。
他将她放在一张稻草床垫上。她听到他脱下皮质马裤、脱下靴子、丢开。黝黑使她视线不清,但她其他的知觉却变得异常敏锐,感觉他伏在她上方、浑身散发热力,奉献一份她无法否认的激情——尽管他对她仍是一个谜。
她伸手将他拉下来,当她张开双腿,要他进入时,他嘎声道:「不,姑娘,我想先以别的方式爱你。」
然後他开始以双唇与舌头、手指和牙齿,向她展示男人的灵活技巧。他留下一串濡湿的吻,从她的胸脯到肚脐、足踝到大腿内侧。但是当他抬起她的腿放在他肩上时,若兰惊喜的喘息。当他的唇覆在她疼痛的肌肤上时,她瘫软如棉。他舌头饥渴的掠夺和牙齿的轻啮使她战栗。
他发出呻吟,他的嗓音贴著她的肌肤的低沉震动,首先引爆一连串震撼她心灵的高潮。正当她以为愉悦过去时,他使她张得更开,喃喃地道:「还有,若兰,我还要。」然後他以舌头猛力的冲刺、吮吸她,直到她完全付出一切。
他的索求获得满足,他趴在她身上,长驱直入。她的瘫痪消失,她迫切的想听他喘息、呻吟,并发出愉悦的呼叫。一次、两次,她带给他狂喜,又强迫他停止。然後他掉换他们的位置,命令她驾御他。她骑乘在他身上,再度狂欢。他抓住她的腰冲刺,追求他自己的解放。
当他们的呼吸平顺下来,他抬起她放在他身边。他倚偎著她说道:「和我一起入睡,亲爱的。抱著我,只能梦见我。」
几个小时之後,肢体和知觉都还感到虚脱,但他们已穿上绉摺的衣服,从哈迪恩之墙出来。
苍白的月亮在地上洒下长长的阴影,边地勋爵扶若兰上马,送她回到基德堡。当城堡进入眼帘时,地平线泛出鱼肚白。它带来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