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碧水轩是有些冷意的,尤其在这秋末冬初之际,晚风一拂过小溪,夹带了大量水气的寒意,悄悄地攀上台阶、进入屋内。
“她还是不肯吃饭吗?”秦穆观问道。
江君皱着眉点头,“今天的饭菜都不曾动过。”
月上树稍,照明的灯笼在长廊上摇晃着光亮,两个皱眉的人同时望着那扇紧闭的梨木门扉,媛媛已经七天未曾好好迸食了。
“她心情不好时,总是这样吗?”屋内没有点灯,她睡着了吗?
他没有料到他对待周锡红及何心瑜的方式,会对她产生这麽大的影响。也没想到他连安慰她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好友恭成人的一封信催去处理一件急事,这一分开就是整整七天。
服侍她的婢女说,媛媛这些天都把自己锁在房间,谁也不理,谁也不见,除了江君之外。
秦穆观看了眼手中那盒特地为她买的梅花酥,长叹了一声。
“她心情不好时,总是一个人躲起来,谁也不理,从小到大都是这副模样。”江君摇了摇头。
“但她理你了,不是吗?”秦穆观勉强动了下嘴角,深邃的眼瞳盯着江君毫无情绪变化的脸。
“她一向当我是哥哥。”江君回视着他,脑中盘旋的却是昨夜师父交代的话——要媛媛尽快接冷蝶和兰若入秦家,任务在身的她们急需一个落脚处。
“她当谁都是哥哥……而我只是不想让她再受到伤害,那两个女人会伤害她。”秦穆观一手扶着栏杆,晚风吹过他儒雅的五官。
对媛媛,他或许不该用那种激烈的手段惊吓到她。
就像深山中的珍贵雪貂,需要长时间的耐心接近,它才可能放下戒心走出洞穴。
他太心急,因为太在乎。
“你还不够了解媛媛,她向来心肠软,你不应该让她知道这件事。就算你把那两个女人送到妓院,但是只要你告诉她,你只是把她们送回家反省两个月,她就不会有任何怀疑。媛媛对於她相信的人,是绝对给予信任的。”江君轻描淡写地说。
秦穆观蹙了下眉,阅人无数的精明目光扫过江君淡然的面孔。这个年轻男子有着超龄的稳重,不过是大了媛媛两岁,心思却很深沉。
七日前离开家门时,他交代陆陵让探子去调查媛媛这一路上的经历,今日甫入门时,他收到了报告。
“你似乎高估了我对媛媛的影响。”秦穆观有意无意地瞥了眼那扇紧闭的门,她真如他想像中的不解世事吗?
“如果你对她影响力不大,那丫头就不会一天到晚把你的事挂在嘴边说个没完,她不想见你,不过是因为你一走就是七天,音讯全无,她和你闹别扭罢了。”他们未曾预料到秦穆观真会对媛媛动了心,与世隔离过久的媛媛根本还只是个孩子。
不过这样一来,他们的计画应该会进行得更顺利吧。
“她还好吗?”秦穆观有些动容。即使对探子所调查出的内容有些疑惑,他却不想否认自己对媛媛的情感。
“为什麽不自己进去呢?她从来就不锁门的。”说完,江君转身踏着夜色而去,瘦削的身影在晚风中显得孤单。
江君一直都不是个显眼的人,然而和他相处过後,却会对他印象深刻,秦穆观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江君的背影有几分女孩样。
也许是因为江君的个子并不高吧!
秦穆观嗤笑着自己的想法,手中拿着那盒梅花酥,他轻轻地推开朱媛媛的房门。
长廊上的灯笼替屋内带进些许的光亮,秦穆观微眯起眼,在碧竹制的家俱间寻找她的踪迹。
屏风後没人,软榻上没人,床上没人,偌大的屋内只有梳粧台上的一面铜镜嘲弄着他的寻人未果。
“媛媛,你在哪里?”或许她躲在被子里,而他没在意到吧。秦穆观走到床边,伸手拂开床幔——空无一人。
秦穆观脸色沉凝,拿出火褶子逐一点燃屋里四个角落的青瓷莲花烛台。
当他走到软榻边时,突然听到榻下传来一声轻轻的打嗝声。
“媛媛?”他低下头,正巧对入一双圆圆的黑眸,“你怎麽躲在软榻下头?”
朱媛媛娇小的身影蜷成一团,安静地缩在软榻底下。两只眼睛红红肿肿的,巴掌大的小脸苦苦惨惨的。
“出来好吗?”他弯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视线和她平行,亏得她个子小,才能钻得进软榻下。
“不要!”她用浓浓的哭音拒绝他。
他干嘛要摆出一脸的关心,不是不理她了吗?她揉着鼻子,又往里头缩了一点。
“出来,好吗?”他朝她伸出手掌,诱哄道。他有种感觉,觉得自己正在拯救一只爬上高树的小猫。
“不要。”她拍开他的手。
“你知不知道抓伤了人,是要负责任的。”她那一拍,指甲在他手背上留下抓痕。秦穆观把沁出血丝的手背伸到她眼前。
朱媛媛咬着小巧的唇,一语不发看着他的手,良心不安地瞥了他一眼,然後飞快地捉起他的手背,轻轻吹了两口气,““呼一呼就不痛了。”
她又飞快地放开他的手,不高兴的瞥了他一眼。他居然笑她!
秦穆观哑然失笑地看肴她微嗔的模样,长臂一伸扣住她的纤腰,一使劲便把她拉到软榻边。
“低下头,我好抱你出来。”他轻捏了下她的耳垂。”
“不要出去!你放开我!我跟伯母说你欺负人。”
她的两只手紧捉着软榻边,硬是不肯出去。
敌不过他的力气,她的左半边身子被拖出软榻,右手仍紧紧抓着软榻不放,见秦穆观没有放松之意,而她的身子又将沦陷敌区,朱媛媛情急之下只得嚷着:“再不放开,我就咬你喔!”
“欢迎。”秦穆观扬起一抹笑,深幽的眼瞳中带着几分调情之意。
在她还来不及发言时,他的唇瓣已覆上了她,细细啮咬着她极具弹性的樱唇。
“不是要唤人吗?”他的舌诱惑地滑过她的下唇。
朱媛媛恼火地涨红脸,气呼呼地张开嘴想咬人,却被他的舌强行进入,尝尽了她的滋味。
待她再回过神时,已经被他搂出软榻下,坐在软榻上与他拥吻。
“好丢脸……”朱媛媛捂住发烫的双颊,小嘴一噘,就想再躲到另一边的木几底下。
“别再躲了。”
她的脚甫踏上地面,整个身子又被扯向他的胸口。
“你讨厌鬼!最讨厌!可恶!坏人!”她气得鼓起脸颊骂人,偏偏一鼓起颊,两个酒窝就隐约地浮现,破坏了骂人的效果。
“你生起气来,更可爱了。”他逗着她,双手不客气地把她紧搂在怀里,这才是她该归属的地方。
朱媛媛睁着大眼,突然拉起他的手臂撩起他的袖子,示威地瞥了他一眼後,嘴巴一张,牙齿就用力地咬上了他的手臂。
秦穆观凝望着她,什麽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用另一只手温柔地拍抚着她的背。
她受到委屈了吧?青龙山庄里有不少周锡红的心腹婢女,这些天的蜚短流长也够她受的了。
他叹了口气,低头吻了下她的头顶,像搂孩子似的轻轻摇晃着她。
被咬的人没喊疼,咬人的人却开始掉眼泪。
“你欺负人。”朱媛媛嘴巴一扁,双手忙着擦掉脸上的泪。
秦穆观随手拿起木几上的手巾,拭去她脸上的泪,“一天没吃饭,饿了吧,连大哥这种皮粗肉厚的骨头,你都入得了口。”
朱媛媛扑哧地笑出声,抢过手巾後,就把小脸埋进他的臂弯间。她又哭又笑的样子一定很丑!
他的双手环抱着她,自盒中拿出一块梅花酥递到她唇边,“这是四季轩的梅花酥,尝一块看看。”这几天饮食不正常,让她丰润的小脸瘦了不少。
她皱了皱鼻子,闻了闻味道後,乖乖地张开嘴吃下梅花酥。
“还要吃一块。”
他宠爱地捏捏她的小鼻子,就是喜欢她这种不做作的自然。再度送了块梅花酥到她唇边,“不生大哥的气了?”
朱媛媛枕着他的胸膛,嘴里咬着梅花酥,还就着他的手喝光一杯茶。
她哪还有什麽气好生呢?
“我没有生气,生气的人是你。”她含糊不清地说,双手绞着那条有些陈旧的手巾。
“我生气?”他挑起一眉。
“是啊!你气得把红姨她们赶出去,还故意离开七天都不理我,那不是生气是什麽?我知道我那天乱骂人是不对的,我也知道你是因为秦伯母才让我继续留在碧水轩,可是……”可是你怎麽可以丢下找一个人嘛!朱媛媛把最後一句话吞回肚子里。
“是谁跟你说这些的?”秦穆观关爱的表情没变,眼神却明显地严厉了起来。
朱媛媛拼命摇手,“没有人说,真的,没有人说,是我自己想的。”她不明白他如何能在一瞬间改变情绪,她有点害怕地缩了缩身子,避免靠他太近。
她怕他!她居然怕他!秦穆观握紧拳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离开是因为有急事要处理,不是生你的气,如果真的生你的气,我也不会这样抱着你。”她以为他的亲吻只是登徒子的无聊举动吗?
“真的?”她疑惑地瞄了他一眼。
“真的。”
“那就好。你若是生气的话,要直接告诉我,不然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生气,你和江君又不一样,江君生气时会整天板着一张脸,而且不让我抱他。”毫无心机的她又笑呵呵地吃起东西,还好心地喂了他一口。
她抱江君!秦穆观被口中的梅花酥噎到,险些呛了气。
“吃太快了吧。”她拿起手中替他擦去唇边的饼屑。
“你……”才想说话,他注意到她手中的手巾,“我待会让人送些新的手巾来,这条的颜色都褪了。”
“这条手巾我用了八年,当然会褪色嘛!可是你瞧,”她献宝似的把手中摆到他面前,“上面的四条青色小龙绣得好漂亮,我舍不得丢啊!”
青色小龙?!秦穆观若有所思地拿过手巾,仔细地打量着上头的四条青龙。
没错,这正是青龙山庄的标志,但这种手巾唯有爹娘及他有资格拥有。
为什麽媛媛手里会有一条?她说她用了八年,但是毁了朱家的灾难是发生在十年前,她如何能在八年前取得这条手巾呢?
下午看到的报告乍然跳进秦穆观的脑海中。
从出云谷到长安城约莫十来天的路程,她和江君却足足用了快五个月的时间才抵达青龙山庄,这其间有两名女子偶尔与他们住在同一间旅店,按理说来,经济应该颇为拮据的江君和媛媛,似乎并不担心旅费。
莫非有人暗中调查青龙山庄多年?为的是觊觎和他成亲後所获得的利益?或许“朱媛媛”早已死去,知情的奶娘拿了玉铃铛,用了十年的时间来策画这场骗局。
他并不想认为媛媛是个用心机算计他的骗子,却不得不怀疑她或许是颗自小就被利用的棋子。
这样的念头,让秦穆观铁青了脸色。
“大哥,你干嘛一直盯着手巾瞧?”朱媛媛把下颚搁在他的手臂上,好奇地问道。
“媛媛,这条手巾是打哪来的?”冷意飞上他的眉端,秦穆观勾起她的下颚,紧盯着她看似无辜的脸,“或者我该问你,那只玉铃铛是谁拾获的?是谁挂到你身上?是谁策动了这样的一场阴谋?”
朱媛媛的身子一震,脸色苍白如雪,她惊惶失措的想别开脸,却被他强大的手劲扣住下颚,动弹不得。
好痛!他的指力透入她的肌肤内,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却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他怎麽知道的?
秦穆观沉痛地闭上了眼,只是一句试探的话,她就方寸大乱,再度张开眼时,她害怕的神态让他狠下了心。
她究竟是个最高明的骗子还是最痴愚的?
“说!”秦穆观拎起她的衣领,让她的身子半吊在空中,她在发抖,抖得就像风中的残叶。若不是真有其事,她何必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他脸上的表情更加阴郁,原本温和的眸光转换成冷冽的杀气,而紧抿住的双唇更是显得冷漠。
“不……咳咳……”朱媛媛咳嗽着般挣开他的束缚,娇小的手臂却连举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消看着他脸上那种肃杀之气,她就吓得发抖。
“把实情全部说出来!”他粗声喝道,不留情地把她甩到一边的墙壁上。
“好痛……”脑袋与墙壁狠狠地撞击了下,她痛得头昏眼花,缩在角落里,她用双臂抱住自己的头,呜咽声逸出双唇。
她好害怕,师父为什麽不来救她?
“为什麽要欺骗我?我和你有什麽深仇大恨吗?我对你的在乎、对你的用心,看在你的眼中,都只是一场游戏吗?”被怒火烧红眼的秦穆观扯住她的肩膀,拼命地摇晃着她。
“不要这样……”朱媛媛无力的由着他折腾着她的身子,几天未曾好好进食的她双眼一闭,气息微弱。
“别再装可怜来博取同情。”他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脸的苍白。
尖锐的疼痛刺上他的心头,秦穆观似感到烫手般丢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几个时辰前,为了能尽快拥她入怀,他快马加鞭赶回来,然而现在呢?
她骗了他,在他用尽心机想攫她入他的情网时,她却早已用天真的脸编织一个更大的圈
套等着他自投罗网。
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尝到失败的滋味,秦穆观突然冷笑两声,眼神冷冽如冰,她打了个冷颤,完全止不住自己的颤抖。
“不许昏倒!”他拿过一盅放在一旁的汤,硬是逼她全都喝下,“在你还没有把真相交代清楚的,你没有昏倒的权利。”
“你要我说什麽?”朱媛媛用袖子擦掉嘴角的汤汁,软弱无力地倚着墙。
“就从这条手巾开始说!”他将手巾丢到她的脸上。
“手巾?”她捉着手巾,一脸的不解。
手巾和她的欺骗也有关系吗?
“说不出来吗?手巾是打哪偷来的?”他朝她走一步,她的身子就恐惧地往墙边缩了好几寸。
“我说,我说。”朱媛媛伸手护着自己的脖子,声若细蚊地叙述那一段往事。
“在我七岁时,我一个人跑到外头玩,那个地方从来没有外人,可是那天有个大哥哥在。他和我说了很久的话,还答应我隔天会替我摘来山下的胡萝卜,他还说要带麦芽糖给我吃。我已经忘记他为什麽要把这条手巾送给我,但是这条手中真的是那个大哥哥送我的……”朱媛媛停下来喘口气,担心害怕的她没注意到秦穆观神情一僵。
“说下去,”他语气生硬地说,愤怒的表情已转成不敢置信。两道剑眉紧蹩着,双眼紧盯着她,唯恐漏听了一个字。
“结果那个大哥哥隔天没来找我。然後……”她咬着舌尖,不知道还有什麽好说的,“因为手巾很漂亮,所以我就留了下来,而且还被让师父臭?了一顿,因为我没有告诉她有外人进来过。”
朱媛媛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等待他的问应,秦穆观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悄悄抬起一眼,飞快地瞄了他一眼。秦大哥的表情好奇怪,看起来很像要揍人……该不是要揍她吧?
她慢慢地退到软榻边,做好了随时钻进软榻底的准备。
秦穆观找了把椅子坐下,一声不吭地打量着她。她像只见到猫的小老鼠,吓破胆了。自己刚才是凶了些,潜伏在他体内的傲气无法接受他竟会被人欺骗。
媛媛的过去及这一路上的行踪或有可疑之处,但绝不至於恶意欺瞒他。
他张开口想说话,她即先打了个冷颤;他又要凶人了。
“看来我刚才真的吓着你了。”秦穆观轻拍了下自己的额,朝她伸出手掌,“媛媛,过来。”
“不要。”她扁着唇说,笨蛋才过去让他凶!平日笑容满面的秦大哥一翻脸比山中老虎还吓人。
秦穆观上前一步,朱媛媛就退後一步,直到她发现自己背抵着墙,无路可退。
他的手挡拨开她额上的刘海,抚着她额心那道淡红细纹,“送你手巾的大哥哥,是不是说过你额头上的伤痕像花瓣?”
“你怎麽知道?!”大惊之下,朱媛媛的手巾掉到地上。“你……你不会就是那个大哥哥吧?”
“没错,你们家遇难後,我每年都会替我娘到出云谷的山脚下上香凭吊。可是那一年出云谷发生了大火,连山脚都无法接近,我心想既然进不去,那就找座较高的山,往下查看一下也好,没想到却遇见了你。”秦穆观的表情和她一样写满了不可思议。
“可是有件事我弄不懂,我一直到十岁时,才知道师父年年都在那座山的小径上设下八卦门,一般人是走不进去的,”朱媛媛没发现自己说溜了嘴,只是一个劲地追问:“你是怎麽进去的?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
“说来也巧,那一天我的马跟着一只小黄狗,曲曲折折地绕了好半天,然後就走到了一片草地,接着就遇见了你。不过,第二天我就找不到进去的路,不论我怎麽绕路,我还是只能在原地打转,因此我对你的承诺也只有食言了。”秦穆观看着地上那一条陈旧的手巾。
是缘分吗?从当年的一日之缘,到今日的晨昏相对。
是特意的安排吗?他不认为媛媛的身世真如她说的那麽单纯。一个奶娘,如何会摆设阵法来阻碍入谷的人呢?
奏穆观伸出手抚摸着她额心的伤痕。
“那天一定是小黄花带你进来的。小黄花是我养的狗,它去年死掉了。”她哀伤地叹了口气,拉下他让人发痒的手指,玩耍似地把自己的小手印上他的大掌。
“我们大家还猜了老半天,想你是怎麽进来的,谁也没想到是小黄花做的好事。”
“山里除了你师父和江君外,还有其他人吗?”他似不经心地问,拢住五指握住她的手。
“还有冷蝶姐姐和兰若……啊!”她又皱眉,又吐舌尖,一脸的懊恼,她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为什麽骗我只有江君和奶娘与你一块住?”抬起她表情丰富的小脸蛋,他问得认真。
樊冷蝶和古兰若,应该是那两名偶尔会和他们落脚在同一旅店的女子吧。
“一次来四个白吃白喝的人,一般家庭吓都吓死了。”好险!江君怕秦大哥追查出什麽,所以早就帮她把答案拟好了。
“青龙山庄岂会在意多你们四口人。”
“我哪知道你这麽有钱嘛!”秦伯母送了她一大盒首饰,而他则一天一套新衣地宠溺她。
她眼睛转啊转的,笑吟吟地攀住他的手臂,有件事她挂心了良久了。
“那我可以把她们带进山庄吗?”
“当然可以,我会视她们为上宾。”他弹了下她的酒窝,真是隐藏不了一点心事的脸。
“秦大哥最好了,找真是喜欢你!”她高兴地嚷着。
纯真的告白让秦穆观的眸光深沉,而她则兀自欢天喜地吃起梅花酥。
不过点心才放到唇边,她突然皱起了眉。
她怎麽可以这麽高兴,她还没弄清楚他怎麽会知道她是冒牌媛媛哩?
“秦大哥,你刚才为什麽问我捡到玉铃铛?还有什麽阴谋?你怎麽会这麽问?”你不应该知道的嘛!
“商场上待久了,我考虑的细节便多了一些,”她的事,他需要更进一步调查。
“你别担心,我不会再对你生气了,愿意原谅秦大哥吗?”秦穆观诚挚地问道。
“你真的不会生气了?以後不管发生什麽事也不可以生气喔!”朱媛媛拍着胸口,他方才的怒气仍让她心有余悸。
师父要她发过誓,在师父没允许前,绝对不许对任何人说出刘明蝠当年暴行的真相,以免刘明蝠间接发现他们的行踪。
“快吃点心吧。”秦穆观捏捏她的小鼻子,回了她一个笑容,却什麽也没有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