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的宁静中,猛然有重物掉落的闷响。
那个人为什么倒下去了?落落咽咽口水,沉重的喘息着,冷汗沾湿身体上破碎的轻纱,她惊疑不定的张大着双眼。
站在暗处,朱桓杨抖了抖软剑上的血,抹了把脸,他不希望让落落看到此时,他脸上的阴毒和杀机。
稍微平静下来后,他踩在庞进不停抽搐的躯体上,靠到床边,温润笑着,“落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丑死了?”边说着,他动手解除落落被捆住的双手,那一双梨花白玉腕上浮起的青红瘀伤狠狠地抽痛他的心房。
看来他没有一剑剌死庞进是对的,他要让他生不如死。
别开脸,他抑制不住腾然升起的愤怒。
“小……乖……”刚得到自由的玉指急切地抓住他月白色的袍袖,“落落有听话。”她没有在很多人的地方叫他。
望着她全然信赖的眼神,朱桓杨好恨自己。
你为什么不骂我?不怨我?无论是之前的不告而别,还是方才的冷漠无情,你难道没有一点怨言吗?他无声地替她咒骂自己。
落落的无邪天真似纯净春水、涓涓细流,那么无力弱小,却点点滴滴流淌入他的铁石心肠。
“小乖,小乖?”她怯生生地叫着他,他为什么不看她?真的觉得她丑吗?
“我在这,落落乖。”感觉到她的不安,朱桓杨叹了口气安抚她,温柔地取来一旁被揉成一团的被子,把她紧紧裹成蚕宝宝。
很好,谁都别想再动他的落落一根指头,连瞧一眼都不行。
满意了自己的杰作,他的脸上才恢复了点人色,他抱起落落,给她在怀里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
窗外闪过一道金色烟火,他冷冷勾着唇,笑意未达眼底。
“抱好喽,一会可有好戏瞧呢,要是我的计策出了岔子,你可别太害怕哦。”朱桓杨搂紧她,保护的姿态显而易见,也逐步清除她心底的恐慌。
落落十只指头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什么也不问,完全将自己交给他。
安置好她,朱桓杨大步流星地步出院落,途中向已潜伏入府的辟邪发出暗号。
“啊……二爷,二爷?快去找大爷,有刺客啊I”庞进的侍卫在发现主子已经差不多断气的同时,被藏在暗中的辟邪除掉。
“快来人啊!”
在他们身后,尖叫一声高过一声,尽忠职守的辟邪紧随其后把阻碍——扫除。
尽管抱了一个人依旧轻松从容的朱桓杨,有恃无恐地再次回到淑清园的正厅,找了一处舒适的太师椅,搂抱着落落坐了下来。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他要等的人终于带着人马出现在他眼前。
“庞大人,你来得可真慢呀,本王都等到快睡着。”他吊儿郎当地拨弄怀中佳人的长发,执起一缕放在鼻间轻嗅,好难闻,这香粉太恶心了,回去通通要洗掉。
庞勋紧皱着眉,待看清眼前这个温润如玉,丰神俊秀的公子相貌,以及他那身月牙白袍服时,心中大吃一惊。
朱桓杨!
发觉来人身分,赫赫有名的庞都尉差点没软了膝盖。
“怎么?庞大人不记得本王了?那年正月元宵,你入宫觐见,不是与本王有过一面之缘吗?”他亲切地甜笑,眸如泛光的黑玉。
庞勋只觉得毛骨悚然,还未与他交锋,已在气势上输了一半,他原本就很忌惮朱桓杨了,甚至可以说是害怕,这种莫名的害伯情绪在见到他时变得更加严重。
“不知道六殿下到龙阳郡来,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敢问殿下,这次前来龙阳郡,有什么是卑职可以效劳的地方吗?”强忍住被朱桓杨眼瞳中隐藏的骇人杀机激起的惊恐,庞勋小心地喘着气,谦和有礼的问道。
千怕万怕,没想到最伯的人就出现在老巢里,他全身猛冒泠汗。
“怎么会是有失远迎呢,”朱桓杨笑咪咪地道:“本来庞进请本王过府喝酒,有着美酒佳肴听戏唱曲,本王还想赞赏他一番,谁知那厮色胆包天,竟敢对本王的女人动手动脚,关于这点不知庞大人怎么说?莫非现在庞都尉权势滔天,已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这话如棉里藏针,步步紧逼。
庞勋一时间还搞不清楚状况,真以为弟弟酒后起了色心,对六皇子的女人不规矩。
“二爷呢?把二爷找出来。”他急着吩咐下去。
下面的人正门慌乱,早已发现后面院落出事的侍卫终于有机会出声。“大人不好了,二爷他、二爷他的脚手被人砍断,身上也被划了数十刀,他的侍卫和后院其他人都死光了……”
这对庞勋而言无疑是沉重的一击,在他眼皮子底下,都尉府内竟发生这种事。
朱桓杨稳坐在原位,嘴角嘴笑的看着他。
“朱桓杨。”庞勋立刻知道是谁搞的鬼,张目怒视,肝胆欲裂。
“怎么,不高兴?杀了本王啊。”他从容起身,小心呵护的把落落揽在怀里。
她从棉被里露出水亮的大眼,看见有好多人慌乱地围过来,她有些不安的挪挪身子更贴近他。
刷刷刷,几十把雪亮的大刀应声抽出来,庞勋及其手下将士团团围向朱桓杨。
“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吗?”他怒极吼道。
利刃出鞘时,落落惊得差点想跳起来维护她的小乖,但无奈仍浑身无力,只能徙劳的挥动两下。
“落落不怕不怕。”朱桓杨很快拍拍她的后背,安抚她安静下来。
他越是沉着镇定,笑语欢颜,庞勋就越犹疑不定,这朱桓杨孤身一人还拖着个包袱,简直是自暴其短,难道这是另外一个阴谋??
想到此处,他突然下令,“都住手。”
“大人!”庞勋身后将士叫道。
“如果庞大人没事的话,本王要回去了哦,这个美人真不错,今晚有得我累了呢。”朱桓杨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大人?!”手执利刃、群情激愤的士兵们,眼看着他嚣张地在自家地盘上自由出入。
庞勋虽惊疑未定,但也不能就这么让人走了,他正打算不管怎么样先拦住人再说时,朱桓杨却突然开口了。
“哦,庞大人,本王忘了告诉你,你最好先去找找你家的大公子、二公子和三公子,我想他们应该不在府内吧。”在去救落落之前,他已做了安排。
说完,他轻松地绕开定在空中的刀刃,笑嘻嘻地扬长而去。
投鼠忌器的庞勋还真怕自己的儿子有个什么万一,只能铁青着脸看着他离开。
“你真的丑死了,再这样会惹我生气哦。”回到驻扎的营地,朱桓杨旁若无人地把落落扛回自己的大帐,找来湿布,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浓妆。
虽然艳丽的胭脂妆点在她标致的小脸上是那么的倾国倾城,但在他看来却极其刺眼,竟有男人敢动他的宠物,没有把庞进凌迟处死真是便宜他了!
“你应该要洗个澡的。”他受不了落落身上的脂粉和发间香粉的味道,低声叨念着。
受药力影响仍虚软无力的落落乖巧地不出声,眨着蒙胧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的小乖。
若不是他太真实,她还以为这是梦,那一天,他就那样不告而别,她等了他好久好久……想起他的消失,她难过的吸吸鼻子。
他的长指停留在她丰润香霞的樱唇上,擦去唇上胭脂后,露出落落原本粉嫩的唇瓣,朱桓杨有些着迷地低下头,吮住那引得他心烦意乱的柔软。
湿热的灵舌霸道地钻进她的檀口,与她的丁香小舌交缠,没有了那浓厚俗媚的脂粉味,他尝到了落落清新甜美的气息,不由得沉醉其中,越发的狂浪起来。
小乖在做什么?被触碰的那一瞬间,头脑还不太清楚的落落浑身僵住,脑袋变得晕陶陶地,她傻傻地感受着他的舔舐,他身上独有的伽罗香气融进她的口鼻,他温热的体温害她整个身子好热好热,像泡进山中温泉,快要融化掉了似的。
好半响,朱桓杨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她被吻肿的唇瓣,幽深的目光留恋不已的徘徊在她的菱眉上。
好想继续吃了她,“小落落,你吃起来很美味哦。”他笑弯好看的眼,沙哑地叹道。
落落大口喘息着,觉得眼睛好酸,还蒙起一层迷雾,让她看不清他,胸口像堵着千斤大石头,好难过。
“小乖别走,落落想你。”她想起几个月前他就那样走了,她在山林里找啊找的,却怎么也找不回她的小乖。
“为什么掉泪?他们伤了你吗?”朱桓杨见她落泪,紧张的动手捡查起落落身上是否受了伤,只见她光滑的雪背上赫然出现好几道结痂鞭痕,他的脸瞬间拟结成冰,暗自咒道:该死的庞家人,都给我等着。
“不……落落想小乖。”见他脸色阴沉可怕,她拚命摇头,泪落得更凶了。
“你是说,你在想我?”他静下心来,慢慢明白落落想说什么,心不由自主的飞扬起来。
“小乖不要走。”她艰难地做口,努力将话说完整,认真的模样让人心痛又心怜。
抹着她的泪水,朱桓杨微怔,不自觉的加重呼吸,她有如小鹿般天真带泪的眼瞳,就这样深深印上他的心,透进他的感情里。
“好,我不走,再也不走了……以后无论到哪里,我都会带着落落,一定。”他抚额轻笑,许下诺言,算是对上次的不告而别做出补偿。
此时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她的在意与宠溺已超出对待宠物的程度了?
“真的?”落落转动黑白分明的大眼,可怜兮兮地再问,就怕自己听错。
“嗯,真的。”他不舍她难过流泪,见她破涕为笑,心里也跟着溢满欢乐。
“呵……小乖。”得到保证,落落乐上天,她软软地伸出双臂,拉住朱桓杨的衣袍,引他靠过来,再使劲圈住他的胸膛,将自己的小脸埋了进去。
“落落,以后只能这样抱我,不可以对别的男人这样,听到没?”他乐意被她紧拥,仿佛瞬间跌落一汪清泉,放任自己被清灵泉水环绕,不反抗、不逃跑,心甘情愿溺毙在她怀中。
小乖又回来了,小乖答应她再也不离开她了!落落紧拥着他,感受他的气息,在拥抱间意识渐渐模糊,眼皮也沉了下来。
“睡吧,我会在的。”他躺在她身旁,用毯子盖住两人,与她一起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