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乍歇的午后,离采石场不远的一处林中独栋别院,八角凉亭里,汤绍玄与一名年约六旬的汉子坐在石桌两旁对弈,偶有微风吹来,拂动树叶发出沙沙声。
棋逢敌手,棋盘上,一黑一白棋子攻防热烈,到最后仍难分高下,两人对视一笑,一旁随侍快步过来,一名将棋盘收拾一番,另一名小厮上茶,之后双双退下。
「少爷,夏家那小娘子真的可以信任?」何忠总是不安心,虽然同住一个镇上,但他跟那住在附近的夏家人还真的没有半点交集。
汤绍玄喝了口茶润润喉,搁下茶碗,看着两鬓发白的何忠。
何忠是武陵采石场挂名的大总管,实则是他祖父的左膀右臂。
当年姑母出嫁,祖父便将一些没有放在台面上的私产做为姑母的嫁妆,这些没有列在嫁妆单子上的产业,则交由何忠统筹管理,如今不得不庆幸有祖父的先见之明,他如今还能在此安身并掌握不少人脉及产业。但为了安全起见,两人的身分只有较亲信的几人知道,在外人面前,何忠是主,他是从。
「暂时没问题。」自从发生那件变故后,汤绍玄行事更为严谨。
何忠看得出来,他不想多谈,顿了一下,才摇头道:「也是冤家路窄,少爷都离京这么远,竟然还会碰到那群纨裤子弟。」
「也庆幸谢彦杰是个贪婪又自私的废物,不然,我杀的将不止八人。」汤绍玄薄唇轻抿,面色凝重。
何忠也是心有余悸。
当日,镇长带着谢彦杰等人过来,要他招呼这些举着来考察东北这愈形繁荣的贸易港都的差事大旗,实则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儿参观采石场时,他也是被打个措手不及。
他这几年曾几度进京,遇过这群以谢彦杰为首的纨裤子弟在街上闹事,他们甚至还跟汤绍玄杠上,庆幸的是,这些公子哥儿从不曾将目光放在他这老头子身上,所以这回在东北见面,双方还能说上几句,但他知道绝不能让他们看到汤绍玄,连忙唤来亲信传话,要汤绍玄避开他们。
但老天爷显然没有站在他们这边。
一群纨裤公子哥儿在采石场乱走,除了谢彦杰外,其他纨裤对着一座光秃秃采石场兴趣缺缺,晃了几下就嚷叫着「太无聊了,我们回港口去」。
港口是青雪镇的镇中心,也是最热闹的地方,尤其是临港大街,酒肆青楼赌坊都有。
「走了,走了。」
一行人吆喝着迳自往马车去,偏偏谢彦杰就注意到背对着他们往采石场东边屋子走去的汤绍玄。
「何大总管,那是谁?即使背对着、离得远,全身仍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怎么小爷愈看愈觉得似曾相识?」
「谢公子,那是我们采石场的一个小管事而已。」何忠回答得心惊胆颤。
「小管事?怎么看都觉得熟悉。」谢彦杰喃喃自语,一脸怀疑。
何忠心急如焚,希望汤绍玄快快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偏偏一个老是看不惯汤绍玄的资深小工头,见不得他在短短一年多就获得他这个大总管的赏识,竟在经过汤绍玄身旁时,刻意撞他一下,还怕不能吵起来似的,拉高音量叫嚣——
「怎么走路的?哎哟,是副总管,抱歉,我这眼睛就是没您好使,不懂得见风转舵,也不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巴结着上位啊。」
汤绍玄与小工头身高齐高,两人眼对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工头冷嘲热讽的说着一串酸话,汤绍玄不想理会,那小工头却还拦着不让走。
何忠看着心火直冒,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笑着提醒谢彦杰,「谢公子,您那些同伴都要上马车了,您看——」
「行了。」谢彦杰举步就走,却像是想到什么,又飞快朝汤绍玄看过去,见那似曾相识的背影错过另一名瘦小男子继续往东边屋子走去——
谢彦杰快步越过何忠跑到另一边,居高临下,终于看到男人的侧脸。
真的是他!原本心有怀疑,这下谢彦杰还算俊秀的脸上尽是惊喜,「哈哈哈,我说怎么眼熟了,那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样子,不是京城那个讨厌鬼是谁!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何忠紧随而来,闻言心惊胆颤。
「小爷抓了他,不知谁要倒大楣?爹还会骂我只会跟一群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闹事吗?哈,小爷这是要立大功了。」谢彦杰得意的笑了。
「谢公子认识他?」何忠装糊涂的问。
「没你的事,哈哈哈——」他心情极好的拍拍他肩膀走人。
何忠面色凝重的看到谢彦杰上马车后,足尖点地,飞掠到东边屋前的石阶,推门而入,相较他的紧张,端坐在案桌前的汤绍玄却神情淡然。
「是祸躲不过,我跟那废物熟,被他认出在意料之内,要解决他,也在我的掌握之下。」他语气平静,显然没将谢彦杰放在眼里。
果不其然,谢彦杰见猎心喜,想独吞这份捅破天的功劳,私下找了侍卫摸到汤绍玄的山中别院,却不知一切早在汤绍玄的意料及算计中,唯一意料之外的就是突然出现的夏羽柔。
可是,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汤绍玄还是太过心善。
何忠想到这里,看向汤绍玄欲言又止。
汤绍玄明白他的顾忌,「我会盯着她,若留不得,我亦不会心软。」
闻言,何忠紧绷的神情总算和缓些,汤绍玄毕竟是主家仅存的唯一男丁,轻忽不得,宁错杀不放过。
春日多雨,一连三天都下起挟带冰霜的瓢泼大雨,夏羽柔在湿湿冷冷中忐忑度日,对依然从容过来用餐又淡然离去的汤绍玄更心生恐惧,没比没伤害,被迫成为共犯的她可是连作三晚恶梦,眼眶都泛青,他却依然帅到天怒人怨。
凭什么?她气愤不已,但没胆子冲到他面前呛声质问,她惜命啊!
要活就要动,大清晨,她站在屋檐的雨幕后方,打拳练身,却觉得有气无力,她一边打拳一边想着,汤绍玄杀人弃尸的地点太隐蔽,似乎还没有人发现,不过这三日,那群京城来办事的公子哥儿来过食肆询问,想知道她这几日可曾见过丧命的公子哥儿,或是有没有带侍从来这里用餐。
她当然摇头,努力的维持脸上好奇又困惑的表情。
时间又过去,来到案发第五日,天空总算放晴,一片蔚蓝,她也总算听到她一直想听的消息。
「你们听说了没有?山匪又出来作乱了,一次杀八人啊,身上财物全被拿走,连外袍里衣都被剥掉了。」
「在哪里?」
「采石场附近,靠山林那一带啊,采石场的工匠看到,好几个跑去报官了。」
食堂里众人议论纷纷,眉头都是揪紧的。
夏羽柔的目光无法控制的落到靠窗的汤绍玄身上,他仍是面无表情,好像人不是他杀的,只是……她哪有剥了那些人的衣服?但她也不信汤绍玄会去剥那些人的衣服,连搜刮财物都不愿动手的人,哪会纡尊降贵地做这种事?那——是被后来路过的人给剥了?
「阿柔,你这阵子就别去那片山林了,要是有山匪躲藏在山洞哪里的,太危险了。」小厨房内,叶嬷嬷害怕的抚着胸口,叮咛竖直耳朵听众人说话的夏羽柔。
「我知道了,嬷嬷。」她随口应了,心中却想,山里免费食材多,她怎么可能不去?
过没多久,果然有官府的人进山去查案,还有衙役过来叮嘱他们最近要小心门户,官府也会派人加强巡逻等等。
一会儿后,食堂门口又一阵喧譁,就见到那群公子哥儿边说边走进来。
「你们说彦杰到底在做什么?怎么带了侍从往那里去?」
「那家伙神秘兮兮的,结果却死得不明不白,唉。」
几个公子哥儿占了两大桌,要夏羽柔随意上些吃的上来,就开始讨论回京事宜,而其中一名长得尖嘴猴腮的少年色迷迷的朝她眨眨眼。
夏羽柔眼观鼻,鼻观心,恍若未觉的走开,实际上仍偷偷听着他们的谈话,听到死者是京城什么侯府世子,好像还有个权势滔天的高官亲戚,他们将人带来,带回去的却是尸体,将难以交代什么的。
这样背景强大的侯府世子竟是汤绍玄的仇人?她愈想愈心惊胆跳,拔腿就往小厨房跑。
好奇心愈重死愈快,她什么都没听到!
那群公子哥儿吃完早膳,丢了一锭银两又呼啦啦的走人。
店里一下静悄悄的,剩下的客人等他们从视线范围消失后,才热络议论起来。
「死的公子也真倒楣,大好京城不待,奔来这里送命。」
「是啊,客死异乡,可怜喔。」
夏羽柔听了一耳朵,跟叶嬷嬷说一声,「我去大厨房补些菜肴过来。」
没想到才走到后方小院,眼前陡然一黑,她吓一大跳,不由得后退一步,这才看清楚,那个调戏她两次的轻浮少年竟然又出现眼前。
贾青华一见她愣住,笑逐颜开,「夏娘子别怕,小爷我来这里本是办差事的,但出了命案,明日就得回京了。」
她一脸困惑,那干她啥事?
「这临港的边城虽然热闹,但也热闹不过京城,实在无趣,小爷认真想过了,唯一让我有兴趣的就是夏娘子,怎么样?陪我一夜,这一袋钱都给你。」他愉快的将手中一只重重的钱袋放在她手上。
她的身分并不难打听,她并没有多纠结于此,而是直接的拒绝他,「青雪镇繁荣,青楼也有几家,公子寻人问一下就能找到,若是要到青岳县的百花楼也近,坐马车不到半个时辰。」语毕,她直接将钱袋塞回他手上,他眼里的淫邪令她作呕。
贾青华看着她发怒涨红的俏脸,只觉唇红齿白,肤质极好,一双清澈明眸染着火更勾人,他跟镇里的人打听过她,说是嫁过人,但怎么看都是个小姑娘,他可是青楼常客,是不是处子,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邪邪一笑,伸出手要摸她的脸,「脾气不小啊,不过小爷就喜欢这个调调儿——」
夏羽柔目光闪了闪,狠狠的抬脚就往他胯下踹去。
呵,他可不是徒手狠杀八个男人的汤某人,她哪需要忍受?
然而贾青华也是练家子,险险闪过不说,一个反扣她的手腕,再一转身竟然就把她往他怀里带,一手顺势挑高她的下颚,邪笑道:「够辣!」
是可忍孰不可忍,一个个都欺负她算什么!夏羽柔眼神一凛,一掌打出,脚也没闲着,招式跟着凌厉起来。
贾青华是听说她会几招,可没想到竟不是三脚猫,他胸前被她硬生生打中一掌,顿时血气翻涌,不得不放开她。
不过愈难到手的女人愈能激起他的征服欲,虽然胸口疼痛,他却笑得邪肆,「夏娘子好功夫,这回小爷大方的放过你,日后有机会再来,定要让你躺在小爷的身下呻吟。」
他身形一掠,越墙离开。
有病!夏羽柔瞪着他消失的地方,正要转往厨房,不经意的看到梅树下方站着的汤绍玄,她先是一愣,接着快步走到他面前,「汤爷怎么在这里?刚刚的事都看到了?」
经过这一年多来的相处,还有几日前的震撼教育,她摸清这个男人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外,只要她话里的意思是对的,他也一样沉默。
所以,他这是默认了,他看到她被欺侮,却没有出手?
「汤爷,」她往四周瞄瞄,确定没有他人后,忍不住倾身咬牙抗议,「你武功高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人欺侮?还是——」她突然想到另一个可能,「他也是你的仇人?」所以不能现身,若是如此,她倒不好生气了。
汤绍玄微微摇头,贾青华这个贾家小辈还没有当他仇人的资格,不过是个贪色的废物。
「不是!那咱们好歹也是同盟——好,就算不是,至少也有一点点交情吧?你就这样坐视恶人逞凶?」
汤绍玄依然沉默,看着夏羽柔。
她长得极好,尤其一双明眸纯净而灵动,透着股狡黠,现在却压不住怒火。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变得冷心冷情,除了放在心上的那个人外,对青雪镇上的一切人事物都不在意,没想到,在听到身边暗卫告知贾青华甩开其他纨裤越墙入了食堂内院,他竟然亲自过来。
他不是没看到两名暗卫担忧的眼神,毕竟他跟贾青华也是旧识,他知道自己一旦现身,就会被认出,又引来危险。可是他更清楚这废物有多风流好色、残暴冷血,被他残忍虐杀的女子不知多少。
所以他过来了,小心隐藏自己的行踪,直到贾青华受伤离开。
不过,看到她动手与贾青华对打,他是意外的,她的功夫紮实,显见是花了不少年苦练的。
这一段心思转变太过曲折,他也不觉得有必要对她解释,只冷淡地说:「你有吃亏?」
「当然没有!」她瞠目瞪他,意思是等到她吃亏,他才要出手?不,她真有那么大的面子吗?她蹙眉,嘴贱的进一步追问,「如果我吃亏?」
「没有如果。」他淡淡的说。
好想给他来一记左勾拳!夏羽柔俏脸铁青,却只能手握缀珠,在心里拼命提醒自己的小命还握在他手上,千千万万不能生气!
她暗暗做几个深呼吸,再逼自己露出一个比夏日阳光还眩目的笑容,一瞬变狗腿,「是是是,汤爷就是有智慧,突破盲点,这世上哪有什么如果的事嘛,哈哈哈。」
汤绍玄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一双明眸已经冒着熊熊怒火,但一张小脸上还能露出虚伪的假笑。
「我得去忙了,汤爷还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吩咐。」她说得恭敬。
明明气他气得要命,却还说得出这番狗腿的话,不得不说,她这心口不一的矛盾行为莫名的取悦到他。
汤绍玄眼底一抹笑意闪过,「去吧。」
翌日,那群尊贵的公子哥儿离开了,有镇民还看到他们的车队里多了一具棺木。
而山匪杀人劫财的事件在镇上一传十、十传百的迅速传开后,港口附近的百姓们反应平平,毕竟出事地点离他们还有一大段距离,但采石场附近的人家就是人心惶惶。
不过隔了几天,又有传言出来,说是有人在采石场东边撞见过几名山匪,最后是哀求再三将身上财物全给了,虽然被拳打脚踢剩半条命,但至少活着。
也因为这则传言,一些有点家底又在采石场做活的工人,请了几天假。
夏羽柔的食堂生意也小受影响,有些工人直接带着家里备的窝窝头或干粮直接去采石场上工,减少拐到食堂的路程,彷佛这样就能少一些危险。
清晨,鸡鸣几声,夏羽柔就下了炕,离了被窝只觉寒气逼人,她很快套上棉袄,梳理好自己,就依照每日的惯例,打拳后热锅烧水。
想到昨天中午去给弟弟送午饭时听到的传言,她皱着柳眉,有点儿小纠结,想了又想,还是动手做了一道私房菜。
随着那群公子哥儿离开,他们的身分也被揭露出来,是一群只会吃喝玩乐的纨裤子弟,似乎是在京里闹事,被家中大人随意找了个不大不小的闲差避到东北。
青雪镇隶属于青岳县管辖,县令大人就是一个芝麻官,对这群公子哥儿哪敢怠慢,先是差人好生伺候,带着他们四处玩,一行人来到青雪镇时,他也吩咐镇长要好好招待,哪想到其中一名贵客竟遇劫客死异乡,县令大人大怒,责令一定要将山匪缉拿到案,让衙役一波波的上山,分外的积极。
但哪有山匪?她时不时的要从山林采些免费又新鲜的食材,就没遇上半个。
因此她更怕了,万一衙门转移怀疑的对象,而汤绍玄怕自己曝露秘密,狠心把她杀了灭口怎么办?
她想了又想,觉得吃人嘴软,多弄些好吃的给他套点交情,是她目前唯一想到可以自救的方法。
她突然很庆幸自己从小就好奇心重,对什么都感兴趣,对吃食也是,还有那么点过人的天赋,拥有吃到什么就能知道用了些什么食材的好舌头,再有一张粉妆玉琢的脸蛋适合撒娇,还真学了不少私房菜,不仅弟弟喜欢吃她做的菜肴,客人也是赞不绝口,她更是从中得到成就感,一头栽进厨房里,努力钻研,现在才有机会自救。
「姊姊这么早就起来了。」厨房门口,夏羽晨面无表情的抱着木柴走进来。
夏羽柔快步上前,一把抱过他手上的木柴。
这做饭挣钱,洗衣洗碗等一大堆的粗活儿,她都不愿让弟弟沾手,在确定他穿得够暖后,便又催着他回房温书,「早饭一会儿做好,姊端过去给你。」
夏羽晨无奈点头,他很清楚有一些事情跟顽固的姊姊争执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他就别浪费彼此的时间,但是……
「不要太多。」他眉头微蹙的提醒。
夏羽柔立刻想到过去寄居在亲戚家水深火热的生活。
弟弟年纪渐长时,那些长辈们说男女有别,他便被带到前院居住,却是有一餐没一餐,就算有得吃,也是咸菜配黍米饭或粗粮窝窝头,但这些他从没让她知道,若不是她觉得弟弟愈来愈瘦弱,翻墙偷看……她泪光微闪,心揪着疼。
夏羽晨敏锐,觉得自己多嘴了,「姊,我们离开那些人很久了。」
她咽下喉间的硬块,笑着点头,「没事,只是觉得亲人比陌生人更冷血无情,突然难过了而已,你快回去吧。」
夏羽晨怕姊姊看着自己更难过,赶紧走了,夏羽柔目送那瘦削的背影远去,转头继续忙活儿,却忍不住的觉得郁闷。
从小爹娘疼宠,对她有求必应,让她自由的在外野惯了,练就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只是当时的她从没想过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她能仗着这胆子与那些恶劣的族亲斗来斗去,那些人敢欺侮他们,她就敢撒泼反击,不仅战绩傲人,还护佑好弟弟。
当然她的名声也臭了,十四岁就被急着推到另一处火坑,不过两年便成了下堂妻。
好不容易带着弟弟回到曾经过得很幸福的青雪镇,守着一家店过日子,本以为可以这么平淡简单的过下去,又倒楣的惹到汤绍玄。
她愤愤的洗着青菜,幻想是某人,用力的搓洗菜叶,处理鱼肉时更是粗鲁,她用力的剁剁剁,莫名的感觉疗癒。
等叶嬷嬷来了,她心里的怨气泄了大半,两人先做自家人的早餐,夏羽柔将一份先送去给弟弟,自己囫囵吞枣的用完膳,就准备开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