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
“最少要一百五十根。”
“一百五十根竹子?!”妹妹疯了吗?
“而且要有你的大腿粗,竹子最细的那一端不能小于我小腿肚。”如果用铜管更好,可
是他们没有那么多的银子。
不用钱的最好,就是累了点。
“什么,要跟我大腿一样粗?”她脑子没烧坏吧?
赵铁花一脸同情的拍拍大哥的背。“哥,辛苦了,砍完了竹子还有更粗重的活要干。”
更粗重的活……顿感肩膀很重的赵铁牛苦着脸看向妹妹。“咱们村子里没长这么大的竹子,你让哥上哪砍去?”
“灵山?”他双眸倏地瞠大,吓的。
“灵山那边有片占地几百亩的竹林,里面的竹子都有你的腰粗了,你挑直的砍,每根竹子留二十五尺左右。”她估算过,扣去头尾相接的部分,一百五十根竹子差不多够用,而那么粗的竹子,还真的只有灵山那边才有,其他地方的竹子最粗也不到十五公分。
这丫头哪来的胆子,敢动神仙的东西。“小花呀!那是灵山的竹子,咱们不能动,动了会遭天罚。”
以前就有人跑到灵山里剥了一块巴掌大的树皮,听说是什么沉香来着,没两天腿瘸了,少了一只眼,一口牙全掉光,露出红色的牙床,怪是吓人,大家都说是神仙罚的。
她在心里暗笑,哪有神仙,倒是天仙有一名。“哥哥放心砍,我跟神明说过了。”
“你你跟神明说……”他有些傻眼了,楞楞的回不过神,一脸“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太……神话了。
“神仙都是心地很好的,我烧了纸钱给祂,问祂可不可以给我们一些竹子,晚上神仙就来托梦了,让我自取。”她说的当然是假话,全是胡诌的,她烧纸钱给谁收呀!
“真的吗?”他十分惊讶,信以为真。
赵铁花重重的点头。“神仙都乐于助人。”
“也对。”他憨憨地傻笑。
二亩地的稻子收了以后,接着就是晒稻的活儿,赵铁牛负责翻稻、顾稻,赵铁花便在家里缝制羽绒被、羊毛
做累了,她便让小金带路,到之前发现的温泉瞧瞧,她来回了好几趟,用步数测量温泉到旧屋后头两地的距离,再依土壤的干湿程度决定埋管的深度,要恰到好处才不会地表过热或温度不够。
她要做的就是一个地下温泉引道,将山上的温泉引到她开垦不到两亩的荒地底下,当冬天来临时,菜园子再搭上草棚,引地热暖土种反季蔬菜。
别人没有只有我们有,那有多赚呀!想想心就热,那全是银子,在自家的菜田种金元宝呢。
另一个好处是她可以接分管,将温泉水引入洗漱间,兑上冷水,她不用烧水就能泡上暖呼呼的温泉。
做地下管线最大的优点是不怕狂风暴雨,除非是土石崩落,否则埋在地下的竹管应该不会受到影响。
“他当我死了吗?还烧纸钱,怎么不摆上三牲四果祭拜。”这小村姑的胆子养肥了,越来越敢在太岁头上挖土。
一声窃笑声发自宫临月口中,“大概是她知道你不会要,就给省下了,怕折了你的寿。”
“她敢拜我就敢收。”他的气魄还不如一名小姑娘?
“要不要顺便三炷清香?”先积阴寿。
天遥飞雪带着凉意的黑眸一扫。“我让你把整炷香吞下去。”
闻言,他呵呵干笑,脸色有些微妙。“开开玩笑嘛!谁会在意这些事,小村姑又不傻,哪会寻主子晦气。”
那可不一定,若是赵铁花在场,给活人烧纸钱这种事她是做得出来的,她知道世上没有神仙。
几万根竹子摆在那里也没用,给她一、两百根又何妨,沧海之一粟,他又不是给不起。
只是她说烧纸钱给神仙——也就是他,这话惹毛了他,人还活得好好她触什么霉头,若没有他,她一根竹子也要不到。
哎呀!这是踩到哪里的火,怎么就燃了?“主子要是傻,这世上就没有聪明人,小村姑算什么,就那么一点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哪能和耀目的日辉相提并论,她也配?!”
天遥飞雪阴晴不定的脾气被抚顺了,轻哼一声。“你说她要一、两百根竹子干什么,盖竹屋吗?”
这倒有趣,夏天图凉爽,他也能去住几天。
“根据底下人的回报,小村姑去了温泉那头好几回,每回都停留了许久,若有所思的对着她家屋子的方向比来比去,他们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太鲁钝了,一堆废物。
“难道她想引温泉水到山下?”也不怕烫死她。
他的猜测只对一半。
是要接温泉水下山没错,但不是用来泡澡,而是暖土,利用温泉的热度使土地不结冻,保持适合种植的湿度。
“不可能吧!光他们兄妹俩做到手断也完成不了,工程太浩大……”呃,不妙,主子的眼神好像特别……犀利。
笑到一半的宫临月突然笑不出来,心里发寒的打算找借口告退,以他对主子的了解,那轻轻一睐的醉人目光多惊心动魄,主子只需动动两张嘴皮子,苦的是底下人。
而他身为亲信,铁定要身先士卒。
果然——
“你最近挺闲的,本宫看你近日疏于练功,皮肉都有些松弛了,若是小村姑那边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就出手帮帮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动动也是好的。
“主子,你不能这么坑人。”为什么又是他,左右两护法不能总坑他一人吧!也该换换人了。
一旁的秦稳站得笔直,目不斜视,如一把随时出鞘的刀。
“我坑人?”他冷冷一嗤。
美人一笑,熠熠闪亮,明知是带着三分邪气,还是耀眼得叫人站不住脚,目眩头昏,满脑子春花盛放。
“没有、没有,属下甘愿被坑……呃,是乐于效劳,主子交代的事哪敢不从。”他天生是被使唤的命吗?怎么没得安宁。
叹了口气后,他想起正事,“对了,主子,七皇子等人被困在浅龙滩阵法里多日,要不要把他们放了?”把人弄死了可不好,那可是皇子。
天遥飞雪一听,秀美的眉头一蹙,“还没走?”
“都埋锅造饭了,自带了好几袋粮食,还用牛皮搭建帐篷,准备住上个一年半载的样子。”浅龙滩有水,水里有鱼,因为无人捕捞,每一条都十分肥硕,光吃鱼也饿不死。
“烦。”这些人怎么不懂得记取教训,前仆后继的往天遥山来,是他太久没出手了,都忘了天遥宫的手段吗?
“是很烦,可是咱们不能置之不理,七皇子是为了萧贵妃求药而来,而萧贵妃是你姨母的小姑子,算起来七皇子还要喊你一声表哥。”攀来牵去都是亲戚,得好好招待。
七皇子也是冲着这层关系才敢上山来,虽然萧贵妃和她二嫂,也就是天遥飞雪母亲的亲妹妹感情一般般,但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同是萧家人,做嫂子的总要说两句好话。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萧贵妃有个不妥当,萧家一族也不会好过到哪去,身为媳妇,自然也希望萧贵妃荣宠不衰,不愿她就此香消玉须,平白让后族占了上风。
天遥飞雪冷眸一眯,“算得真仔细。”还真是攀亲引戚。
“哪里哪里,属下只是对人情世故多了点了解,为主子分忧是属下的责任。”主子,看我表现得这么好,该打赏。
“打发他们。”在他的地盘威胁他,他们还有把他放在眼里吗?皇子皇孙又如何,在他眼中如尘土一般。
“嗄?!”宫临月一怔,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背道而行。
不是应该大开中门迎接吗?待若上宾,招待佳肴美酒,歌舞弦乐,把人服侍得宾至如归。
七皇子是呼声最高的太子人选,和皇后所出的五皇子并驾齐驱,面对有可能成为大景朝未来的帝王,就算不能好好款待也不能交恶,以后人家若念起旧怨来剿,天遥宫是打还是不打,大景朝可是号称有二百五十万名军士。
顿感头痛的宫临月以手扶额,正头大得很,他朝动也不动的秦稳使使眼神,让他帮着开口。
“浅龙滩靠近温泉口。”玄衣男子只说一句。
皇家人对人命一向很草率,自视甚高,若是有不在预料中的人出现,一言不发便杀了,那小村姑……
“主子,这回表小姐也来了。”大概打着多个人多点筹码的主意,天遥山上的灵花灵草这么多,给人一、两株有什么关系?
“萧怜心?”他的眉头拧得死紧。
“还有华容公主也来了。”七皇子胞妹。
天遥飞雪一听大感不悦。“她们来干什么?”
宫临月弄臣一般的拂拂手臂。“当然是仰慕你的风采而来,主子的美貌天下无双。”
世人皆好色,好花不采谁来怜?
“宫、临、月——”他怒吼。
“在。”他嘻皮笑脸的拂手,故作卑下。
“把她们丢进北宁宫,带东方凌过来。”这些皇室子弟就是不知死心为何物,仗着出身耀武扬威。
“北……北宁宫?”会不会太远了?
离主殿天遥飞雪住处最远的宫殿,还有点偏僻,以前的宫主用来关不听话的侍妾和失宠的夫人,在天遥山的另一头,光用走路起码要走上半天,而且其中还有不少机关。
天遥宫处处是危险,一不留神就被挂在半空中了。
不过这一代的宫主天遥飞雪并未娶妻纳妾,他有很严重的视觉洁癖,比他丑的女人不行,不合眼缘的滚开,装模作样、面上水粉厚如墙的一律不准靠近,没他美的自动回避,省得污了他的眼。
都已经是举世无双了,还有人能美得过他吗?他勉强挑的两个丫鬟蔓草、浅霜算是绝色了,可他还是不容她们近身,最多是衣食住行的打理,再多就没有了,他不允许。
赵铁花大概是唯一能贴近他的人,她对他倾城倾国的容颜可以完全做到无视,还能目光清澈的侃侃而谈,认为他惊世的美丽是老天爷的惩罚,他上辈子八成是做了太多缺德事。
虽然有时她也会看他看到出神,可是很快就恢复理智,看他的眼光像看一幅画,美是很美,却不是她该拥有的。
她把心守得很牢,不轻易动摇。
“你是……天遥飞雪?”他是男是女?怎么有人美得有如月里嫦娥,纤尘不染,玉肌冰肤……
乍见表哥的东方凌有片刻的恍惚,被眼前人的美貌震慑住,他以为见到仙宫里的仙女,貌美无双。
但是只要接触过后,他便会发现这是披着美人人皮的恶鬼,性情反复不定,脾气古里古怪难以讨好,寒星似的双眼瞧不见渺小人类,弹指杀人在无形间,管你是贩夫走卒还是皇孙贵胄。
“放肆——”秦稳声沉如钟。
“什么放肆,你可知晓我家主子是谁,他可是堂堂的……”一位面皮白嫩的青帽少年尖着嗓子低斥。
“掌嘴。”
“是。”
“你敢动我,啊——”
一声。
所谓的掌嘴是一掌打在嘴巴上,把人打飞了,故作小厮装扮的小太监左脸贴在石柱上,半颗脑袋凹进去,他睁着眼珠子还活着,但明眼人都晓得他活不了,只是时间问题。
一名身高七尺的殿卫将人“拔”下来,拉着头发拖行,一路拖到殿外,交由身着绯衣的弟子处理,小太监这时才断气。
看到天遥宫不可一世的作风,东方凌等人真的被威吓住了,对天遥飞雪心生恐惧。
“天遥表哥——”东方凌刚要开口就被打断。
“别攀交情,说明来意。”天遥飞雪神色佣懒的斜倚在白貂皮铺垫的软榻上,一脚微弓踩在榻上,一脚闲适的垂放脚踏,如媚似惑的黑眸微眯着,似在享受淡淡的血腥味。
“本皇子……”突地一道冷光射来,他不自觉的改口。“我是为了母妃来求药,她中了七彩迷蝶毒。”
这种毒看不出中毒的迹象,人的双目中会莫名出现无数的七彩蝴蝶,赶不走也消不掉的在眼前飞舞。
中了此毒的萧贵妃已多日无法进食,只能勉强以米汤灌喂,参汤吊气,她只要一睁开眼就蝴蝶、蝴蝶的喊着,要人把蝴蝶都赶出去。
事实上清华宫里一只蝴蝶也没有,她看到的是幻觉,为此她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群医束手无策,皇上大怒。
这时一位太医才指出贵妃娘娘是中了毒,而宫中没有解毒的药材,此药草只生长在长年冰寒的岩洞内,在神药谷。
神药谷也就是天遥宫以前的名字,百年前它确实是一座种满各种草药的药谷,以济世救人为先,任何人来此取药都不会受到阻拦,但规矩是每取走一种草药就得再种下另一种草药,取走多少种回多少,让后来者有药可用。
然而上万种稀世草药怎么可能不引起有心人的觊觎,在一次几乎灭族的大屠杀后,剩余的神药谷后人不再以药赠人,他们建立起天遥宫防备外人,擅入者死,阻止那些野心分子。
他们设奇门八卦,排阵法、放毒烟、摆机关,一代一代的往下传,昔日救人无数的神药谷成了血腥地狱,再无人敢轻易进入。
“所以你想要七叶兰?”兰香解毒,叶汁去迷。
东方凌一听,面露喜色。“是的,我特来求取一株七叶兰,解我母妃所中的迷毒。”
“你知道我的规矩。”他的药不能白给。
他举手一扬,身后的侍卫抬了一口很重的红木箱子。“这里是万两黄金,还有三朵天山雪莲。”
以物易物,雪莲亦是长在极寒冷的冰洞内,见光便萎,需装在玉匣子里,以玉养莲能保十年不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