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淙淙,夜色如墨。
山里的深夜很吓人,除了夜枭尖锐的啼叫还有远处狼群的嚎吠,让人听了寒毛直竖。
被一群夜鸟振翅而飞的声响惊醒,楚天凛倏地睁开双眸,敏锐的察看四周,发现并无异样,正打算闭上眼继续睡时,他忽然眯起双眸,盯着左边空荡荡的泥地。
思绪有一瞬间停摆,就在他困惑着是否忘了什么事时,那群扰人的鸟儿又发出一阵声响,让他的脑袋中倏地劈进一抹纤细人影。
他霍地跳了起来,瞪着那本该躺着个人的空地,「该死!那女人呢?」
不仅人消失,连她随身包袱也不见了。
他是很想周紫芯主动离开没错,但不该是在这个时辰、这个地点。
着急的往前走几步,楚天凛来到自己洒下毒粉的地方,果然看见灰色粉末上印着足印,他脸色顿时一沉。
山里毒蛇猛兽多,他在他们夜宿的区域外围洒了毒粉,以防兽类闯入,没想到她竟自个走出了这防护圈。
「不要命的蠢女人!」他忍不住低咒,赶紧顺着足印方向寻去。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找人并不简单,更别提他连她是否被野兽拖去都不得而知,但他很确定,半个时辰内他若没找到周紫芯,就算她好运没让狼群给吃了,也没命见到明日的太阳。
跃上树梢,迅速穿梭在黑夜里,黑眸仔细扫过每一处角落,很快的便搜寻完附近的山道。
「该死!跑哪去了——」愈找楚天凛愈急,就在他找遍所有能出山的小路后,脑海里蓦地闪过一个地方。
那女人该不会是——
脚跟一旋,他回身往林内的深处掠去,不一会儿,他便来到稍早取水的山泉,果不其然,远远的他就看见那搁在枯叶上的细软和绣鞋。
心头的石块终于放下,但随之又扬起一股无明火。
他与周紫芯非亲非故,不过是接了封书信、上了趟繁城,从此自由自在的日子便离他而去,莫名其妙的被她缠上,莫名其妙被迫带着她上路,现在又为了她的安危在半夜里像只无头苍蝇般四处寻人!他究竟为何要为这个缠人又固执的女人如此奔波?要不是他亏欠她——
满腹牢骚的拨开枝叶后,楚天凛倏地忘却下一句要抱怨什么,他整个人傻住,黑眸瞠得老大,看着那立在泉水中,全身赤裸的周紫芯。
月色溶溶,水光潋潋,银白色的光芒映照在水中的女人身上,将雪白凝肤镀上一层珍珠般润白柔腻的光彩。
她那头丝缎般的及腰黑发,披散在她雪白光洁的背上,一双细嫩纤手正拨弄着水面,看着泉水因她的撩弄而泛起阵阵涟漪,她逸出银铃般愉悦的笑声,流泄在这山林间,为这寂静的黑夜增添一抹神秘的色彩。
水气氤氲,原本楚天凛只隐约看见周紫芯那被水气笼罩的曼妙身形,没想到突然刮来一阵夜风将水气吹散,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就这么毫无预警的呈现在他眼前。
他该别开眼的。他虽不是正人君子却也不是小人,这种偷窥女子入浴的下流事他做不来,但他就是挪不开眼。不仅挪不开,还更加贪婪、放肆的以目光梭巡她的每一寸肌肤。
……
*本书内容略有删减,请谅解*
该死!他肯定是太久没找女人,否则怎么光是看女人沐浴就起这么大的反应!
甩甩头,他不敢张眼,就怕一正视到她的身体,那荒唐的幻想会再次跃进脑中,但—
竖耳听着远处的动静,好一会都没再听到半点声响,除了流动的水声外,周紫芯净身的声响他是怎么也听不见。
察觉事态不对,黑眸倏地睁开,在看见空无一人的山泉上冒着小气泡时,楚天凛心一沉,顾不得身上还穿着衣物,连忙纵身跃入水中救人去。
滴、滴、滴——
发尾的水珠一滴滴的坠落在泥地上,楚天凛烦躁的拨开沾黏在胸口的湿发,小心翼翼的将怀中人儿放在舖着衣袍的泥地上后,又拿来一件外衣覆在她身上。
看着她益发死白的娇颜,他心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掏出一颗解毒丸,他掐住她的下颚,准备往她嘴里塞去。
他洒下的毒粉只要沾上一点就足以致命,何况周紫芯是踏足一个脚印,毒发是意料中的事,只是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庞,他竟破天荒的感到愧疚,让他两道俊眉无法理解的拧了起来。
他可是「毒阎罗」呀,毒害一、两个人算得了什么!为何要为了个缠人的女子感到抱歉?再说,又不是他要她半夜不睡觉、自个一人跑出防护圈去洗澡的!
思及此,心中那股沉甸甸的烦闷顿时消散,但他眉头一下却又拧得更加死紧。
「该死!你是不要命了?快张嘴!」瞧她樱桃般的小嘴苍白且抿得死紧,楚天凛忍不住对着昏迷的她低骂出声。
血色一点一点的自她脸上流失,而手中的药却是怎么也喂不进她的口里,让他忍不住着急。
不行!这女人不能死!
先不提厉天行与严喜乐捎来那封要他好好照顾周紫芯的书信,光说他亏欠这女人的「那件事」,就足够让他用尽方法来救活她。
薄唇紧抿,他索性将解药扔进自个口中,又灌了口泉水,接着捧起她的后脑,嘴巴贴上她苍白无色的嫩唇。
舌尖抵开她的贝齿,解药经由他的口,灌入她的嘴里,滑入她喉中。
药喂完了,他该离开那两片软甜的唇瓣,但她的唇却像是有吸引力,让他舍不得离去的紧紧贴附。
彷佛着魔般,他的唇情不自禁的摩娑着她柔嫩的粉唇,品尝着她的甜美,吸吮、轻咬,然后撬开她紧闭的牙关,放肆探入,寻得她的丁香小舌,卷弄、纠缠着,在热烈的激吻下,终于引起身下人儿逸出一声嘤咛和轻微的反应——
诱惑她的炽舌顿时一僵,楚天凛倏地睁开不知何时闭上的双眸,像受到极大惊吓似的离开她的唇。
黑眸满布心虚的瞥向她,在看清那双美眸还是紧闭时,这才放下提得老高的心脏,然而下一刻,当他瞧见那本该覆在她身上的外袍不知何时已被他褪至腰下,露出美丽的胸脯时,俊颜顿时闪过一抹羞愧与懊恼。
他这是在做什么先是像个偷窥狂般偷瞧她入浴,这会儿又像个采花贼,趁她昏迷不醒时,对她又吻又摸——
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偏偏事实就摆在眼前,且光是看着她半裸的身躯,他的欲望便在瞬间扬起,让他更觉羞愧。
太失常,这真是太失常了!他虽生性风流,却从不碰黄花闺女,怎么一遇上这周紫芯,他竟会失常到这种地步
眉头像是打上死结,一想到等会儿还得为她穿上衣物,楚天凛忍不住冷汗直冒,就怕会做出更多懊悔不已的错事——
不成!这女人不能再留,他得用最快的速度将她送回去!
翌日。
「哈、哈啾!」
「你还好吗?」周紫芯轻抬玉手,想也没想,便要往那一早即直打喷嚏的男人额上抚去。
「别——哈—哈啾—」楚天凛像是见鬼般的往后跳了一大步,低声警告,「别靠近我!离我远一点!」
周紫芯的手僵在半空中,敛下眼睫,小脸看不出任何情绪的默默收回手,退到一旁。
她的反应,让他心底闪过一丝歉疚,但一想到昨夜的种种和之后为了帮她穿上衣裳,而害他冲了一夜冷水,导致染上风寒这件事,他便下定决心,要和这麻烦的女人保持距离。
鼻间忽然传来一阵馨香,楚天凛眉头微拧,用乾涩粗哑的嗓音道:「再远一点,离我十步以上!」
该死!他都伤风鼻塞得这般严重了,竟还嗅得到周紫芯身上独特的香气?是怎样
听见他的斥喝,周紫蕊抿着唇,乖顺的又退离到他十步之外,远远看着他的背影。
她惹到他了吗?
想了好一会儿,印象中应该是没犯到他,只除了昨夜那段她怎么也想不起来的记忆。
只记得昨夜她趁楚天凛熟睡之后,跑到他说的热泉净身。
她从未这么多天没沐浴,又加上前阵子下大雨,身上都是乾黏的汗渍与污泥,脏得让她无法忍受,好不容易挨到一处有热泉的地方,她自然不能放过,可谁知才洗到一半,她突然感到头昏、胸口剧痛,整个人滑入水中,接着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早,她睡醒时,却发现自己已回到夜宿的地方,好端端的躺在原本的位置,连衣着都十分完好,她本以为是自己睡糊涂了,连昨夜怎么回来的都不晓得,直到她发现,她身上腰带的绑法不太对,似乎不是自个绑的——
柳眉轻拢,她困惑的瞟向走在前方的楚天凛,正好他也回首看她,但才刚对上他墨黑的双瞳,他便马上撇开脸,来不及看见他是什么表情,只见他颊上似有淡淡的红晕。
楚天凛的反应,让她更不解了,直觉事情似乎有些古怪。
她——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