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阳透过半敞的窗檑映照室内的清幽与明亮,也带来阵阵暖意。
孟妤嬿手里拿着一本书册,坐在黑檀木圆椅上,善尽她被大哥委派的牢头身分,不时看向躺在大哥床榻上仍未清醒的姑娘。
听二哥说她是珠玉阁的大小姐裴琉璃。裴家三姊妹色艺双全的美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但见她一头如云青丝散落枕畔,眉如新月,两排长睫遮盖住她一双明眸,其下是俏挺的鼻梁,如花瓣般柔软的粉唇,一身雪肤宛若上好玉瓷,构成一张精致绝美的娇颜。
依她对大哥的瞭解,光是有这样绝美的容颜还不足以令他动心,她十分好奇这位裴琉璃到底是何性情,竟能掳获大哥那颗向来冷硬的心。
“还没醒吗?看来是迷香下得太重了。”孟应虎去了趟钱庄再回来,原以为床榻上人儿该清醒了。看来章老说的没错,她身子尚虚,加上他下的迷香药量过重,才会导致她昏睡到快午时了还未清醒。
“大哥,你这样做好吗?将裴姑娘强掳了回来,却未告知裴家人一声,怕会将事情闹大。”孟妤嬿在听二哥提起这件事时,还十分惊愕大哥竟会做出迷昏姑娘掳人一事。这犹如强盗、土匪般的行径,竟会发生在大哥身上,乍闻时着实令她震惊不敢置信。
“这是她欠我的。”若非她装作不认识他,拒绝他上门提亲,他也不会一气之下决定这么做。
孟妤嬿望着大哥阴沉的脸庞,一时之间倒是不知该说些上门才好。
就在这时,床榻上昏睡的人儿嘤咛出声,高大的身影一闪,迅速来到床榻旁。
裴琉璃幽幽转醒,缓缓睁开一双明眸。这段时间慵懒的身躯总令刚清醒的她需要多花一倍的时间才能完全清醒。当她神智较为清醒时,映入眸底的是一道高大身影,这令她惊吓得迅速从床榻上坐起,瞠目结舌地瞪着站在床榻旁的人。
“你怎么会出现在我房里?”
孟应虎双臂环胸,高大的身形依靠在床柱上,冷峻的脸上勾起一抹冷笑。
“你再看清楚,这里是哪里。”
闻言,裴琉璃明眸瞥了眼房内阳刚的摆设,还有她身下所躺的水蓝丝绸被褥,对她而言都十分熟悉,但——
“你……你是何时将我掳来白虎城来着?你竟敢这么做!”裴琉璃气炸了,等她意识到这里相当熟悉,只因这里是他的寝房。惊愕过后,火气紧接着陆续爆发开来。
“我为什么不敢?你都敢装作不认识我,拒绝我的提亲,就别怪我会这么做,你应该很清楚我的性子。”提起这件事,仍令他火冒三丈。她竟敢说不认识他,还拒绝他的提亲,就休怪他不择手段了。
“该死!你还敢提这件事情,是谁一再告诉我人鬼殊途,结果根本就是你存心算计我,你这个奸商!”每当想起这件事,就令她气得失去冷静,盛怒中的她做出了一件令她失控的举动来,气得拿枕头往他身上丢去。
孟应虎冷眸危险地眯起,额上青筋冒起,狠狠地瞪着她。
伫立一旁目睹这一切的孟妤嬿,一时惊吓得目瞪口呆!如果她原先仍存疑两人是否认识,那么在亲眼见到两人激烈的互动后,就再无怀疑了。最令她惊愕的是裴琉璃竟然完全不怕大哥,且还敢对大哥丢枕头,光是这一点,就足以教她敬佩了。
“是你自己笨。难道你不知道鬼是无法在白天出现吗?更遑论是在阳光底下。”孟应虎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明明就不是笨的人,自己没想到这点,被骗又能怪谁?
“你说我笨?你这个奸商……”裴琉璃气得怒火中烧,突然眼前一阵黑暗袭来,娇躯一软,便往床下摔去——
“琉璃!”
孟应虎惊骇地身形一闪,长臂一伸,及时将她娇躯搂抱在怀,也同时吓出一身冷汗。抱着她坐上床榻,望着怀里双目紧闭、绝美小脸上苍白的娇颜,一股心疼狠狠攫住他。
“大哥,裴姑娘怎么了?”孟妤嬿见状,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榻旁关心地问。
“快去请章老来一趟!”孟应虎着急大喊。
“放开我。”裴琉璃待昏眩过去,缓缓睁开一双明眸,对上他担忧的黑眸。
孟妤嬿欲踏出的脚步因这出声而停住,回头望向床榻上的两人,下意识地退到一旁,直觉此时不宜靠两人太近。
“你的身子尚虚,情绪不宜太过激动。”孟应虎俊脸一沉,非但没有放开她,反将怀里的她搂抱得更紧。
裴琉璃挣扎欲离开他怀抱,奈何力气不如他,加上体虚气弱,很快地又倒回他怀抱里,气喘吁吁。
“你有没有想吃什么?我叫灶房去准备。昏迷了快三个月,可得把身子调养好才行。”大掌轻抚她柔嫩的小脸,怀里抱着她柔软的身子,真实的触感令他胸口涌起一股满足,总算一偿先前无法触碰到她的渴望。
“我要回去,送我回青龙城,不然送我到我外公那里也可以。”裴琉璃仰首瞪他,不理会他的询问。
“就叫灶房煮人参粥吧。妤嬿,麻烦你跑一趟灶房。”孟应虎不理会她,迳自向大妹交代。
“好的。”孟妤嬿瞥了两人一眼,眼里有抹担忧,但不敢干涉大哥的事,只好先行离开。
“孟应虎,你这个虎爷真当自己是土匪吗?!打算把我扣留在孟府里吗?!”裴琉璃明眸染上怒火,气怒地问。
“这并非扣留。我留下我的娘子在府里休养,有何不可?”冷眸里有抹坚决。
“谁是你的娘子!”裴琉璃恼怒地闭上明眸,突然不想白费力气了。
“我警告过你,我虎爷并不是可任人戏耍之人。”孟应虎附在她耳边低喃,嗓音低柔危险。
“你这摆明就是骗婚!我记得我答应你的是娶我的牌位,如果你真要娶,我叫人刻一个牌位给你,让你浩浩荡荡、风风光光迎娶如何?”明眸不甘示弱地回瞪,这口气她就是嚥不下。
“你活生生的人我为何不娶,而要娶一个冷冰冰的牌位?我说过的话是,不论是生是死,你都是我的妻子。既然你没死,当然是娶你这个活人了。”很好,看来她并没有他想像中的虚弱,还有力气和他争辩。
“你……”
裴琉璃未完的话被他猛然攫住她粉唇的动作给止住,明眸震愕地瞪着他一双火热的黑眸。
孟应虎不想再听由她小嘴吐出气死他的话,选择做出一件他早就想对她做的事情,成功地堵住她的小嘴。
她愈是想离开,他愈是不肯让她走;他虎爷看上的人,休想从他身边逃走。
孟府迎风阁近来住进一位娇客;而这位娇客还是由大少爷亲自抱回来的。这件事情很快就在府里传了开来,更有内幕消息指出,这位娇客极有可能会成为大少夫人,以致府里上下都十分好奇这位娇客的身分。
冬日的清晨,天际仍是黑濛濛,奴仆们却早早就起床开始忙碌,尤其是灶房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丫鬟小凤兴奋地端着热水走进迎风阁里。她可是昨儿个夜里由大少爷亲自指派,以后由她负责伺候大少爷的娇客。当她轻悄推开门,踏进寝房里,垂地的粉色床幔仍未系起,显示娇客仍在熟睡着。
小凤将热水及稍早准备好的布巾和漱口用的柳签放在几架上,这才走到床榻旁轻声叫唤:
“裴姑娘,该起床梳洗了。”
床榻上的人儿原本伸出的双臂在接触到寒冷的空气后,马上畏冷地又缩回温暖的锦被里,娇躯翻了个身,继续陷入熟睡。
在纱幔外的小凤心下一急,想起大少爷昨夜特别交代,只好再次出声:“裴姑娘,还请尽快起床。”这回她铁了心,将床幔分别系在床柱的两旁。
床榻上的裴琉璃黛眉微皱,很不甘愿地翻身坐起,微愠的明眸瞧向站在床榻旁一脸惊艳看着她的丫鬟。
小凤在目睹这位娇客的容颜后,一时之间竟移不开目光,完全没想到这位大少爷十分重视的裴姑娘的容貌竟比府里五位小姐还要美!那绝美的姿容,还有纤细有致的身段,无一处不美,也难怪大少爷会那么在乎了。
“时候尚早,为何要一再吵醒我?”裴琉璃不满地质问。在自家裴府她一向是睡到巳时才起床,现在不过快接近辰时,就被人吵醒,口气当然称不上好。
小凤被这一瞪,慌忙回过神来,先是朝她福身,这才急忙解释。“裴姑娘,不是小凤要吵醒您,而是昨夜大少爷特别交代,今儿个一大早务必要把您叫醒,一同用早膳。”
“我不去。”裴琉璃一双明眸又快要闭上,她都快困死了,才不想那么早起床用早膳。
“可是……”小凤正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道低沉冷厉的嗓音响起。
“不去也得去。”孟应虎高大的身影踏入内房,冷峻的脸庞不苟言笑时,令人望而生畏。
小凤见状,连忙退到一旁去,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两人的对话。
“孟府的待客之道是不让客人睡饱吗?”裴琉璃怨上加怨,俏脸紧绷,也不给他好脸色。
孟应虎注视着她委屈的小脸,轻叹了口气,不自觉地放柔声音,走到床榻旁,柔声轻哄:“先起床梳洗换衣,和家人用过早膳后,想睡再回来睡好吗?”
“不要!我只是个被掳来的客人,又不是你的家人,不需要遵守你们孟家的家规吧!”裴琉璃赌气地别开脸,完全不给他面子。
孟应虎脸色一沉,既然她无视他的好言相劝,那就别怪他了。
“小凤。”
“大少爷。”小凤动作迅速来到他面前。
“马上动手服侍裴姑娘梳洗换衣,给你两刻钟的时间。”话一说完,高大身影退到小厅去等候,无视内室陆续传出的咒骂。
小凤果然十分有效率,不到两刻钟时间,就将大半妥当、一脸不情愿的裴琉璃推到孟应虎面前。
孟应虎打量着眼前绝美的佳人,她身上的衣裳是他命彩云坊赶制出来的,一身紫衫罗裙,袖口和裙摆皆用金线绣有精致的彩蝶,有关她的喜好,他全调查得一清二楚。
“走吧!”长臂一伸,轻扣住她纤腰。那不盈一握的腰身令他剑眉微皱;还有被他一个使力,娇躯便跌向他,过轻的身子更令他不满,暗下决定要将她养胖些。
“我自己会走。”裴琉璃不悦地想推开他,却气恼力气不如人,两人一路拉扯地走出迎风阁。
目睹这一切的小凤,在两人走远后,仍掩不住方才的惊愕。
她从未看过有哪个姑娘敢给大少爷脸色看,还有大少爷望着裴姑娘时那温柔的神情也是她从未见过的。
因此,她有强烈的预感,裴姑娘成为大少夫人的机会非常高;而她已经等不及要将两人之间的事说给大家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