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昌带着东方荷回到富贵客栈后,便让喜鹊替她褪去湿衣、喂了些祛寒的汤药。
东方荷一度醒来,一看到喜鹊,便没反抗,倒头又沉沉睡去。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夏侯昌冷冷地瞥了喜鹊一眼。
“我要照顾东方姊姊。”喜鹊害怕地瑟缩了下身子,却勇敢地说道。
“你的房间在隔壁。”夏侯昌寒声说道。
“可是我要照顾东方姊姊……”
“去!”夏侯昌音量一抬,喜鹊吓得拔腿就跑。
可她跑到门边时,还是停下脚步,不安地搓着手。“你会好好照顾姊姊吧?”
“她是我的女人。”
“你都不回答问题的喔。”喜鹊脱口说道。
夏侯昌射去一眼,喜鹊立刻消失在门外。
夏侯昌躺上榻边,支肘托腮看着偎在内侧沉沉睡着的东方荷。
梅非凡究竟是怎么样的男人,竟能让她如此执着?
他那日到男宫与轩辕啸碰面时,远远地瞧过了梅非凡的样子。就是个斯文男子,或者气度还算不凡,但实在是说不上让人印象深刻。
就为了她所谓的仁民爱物之心,所以她在乎梅非凡?
夏侯昌低头抿了下她浅白的唇,吮得它们有了温度才又松开。
他满意地看着她已有淡淡血色的唇,冷唇一扬,将大掌抚上她冷凉的颊边。
东方荷蹙了下眉,脸庞不自觉地磨蹭了下颊边的温暖。
“醒了?”他说。
东方荷的身子一僵,蓦地睁开眼,对上了夏侯昌定定凝望的黑眸。
她挣扎着要起身,却赫然发现她被裹在一件黑貂斗篷里,且斗篷下未着寸缕。
“你……”
“毛皮直接贴着身子最能取暖,是我让喜鹊替你换上的。”他的大掌撑起她的腰身让她偎坐在他的臂弯后,便侧身舀过半匙的汤放到她唇里。“喝点汤暖身子。”
“我自己能喝。”她握紧拳头,别开头不看他。
“听话。”他说。
“我不想听你的话。”她只想打他的头。
“你如果还想走出这里,最好乖乖听话。”他沉了声,捏住她的脸,硬是将她的脸扳正面对他。
“除了威胁我之外,你还有什么本事吗?”她冷笑地说道,却还是让他喂完了一整碗汤,因为她需要力气。
夏侯昌见她动作服从,可一对杏眸噙着怒火,巴不得咬他几口的模样,薄唇勾起一抹笑意。
东方荷胸口一闷,印象中他这样带着暖意的笑容,她已经有许久不曾看过了。
“你还记得我刚到古墓那一年吗?有回你发烧了,我也喂过你一回的?”他放下碗,将她置于他的臂弯之间。
“我只记得你那难听的歌声,还有我被你煮的那锅难喝的汤又弄病了三天。”想起那锅汤的滋味,她唇边漾起了笑意。“最可笑的是,你当时竟坚持是我咬了你,才会生了那场病。”
“我曾经是药人,我体内的血超乎你所想像的可怕。”他轻声说道,让她偎在他臂弯里的身子,更加靠近自己。
东方荷仰望着他深情黑眸,几乎就要融化在他的怀里,但她突然想起了梅非凡所遭遇的一切,整个人立刻惊跳起身。
“你怎么可以这么混帐!你怎能那样对梅非凡!”东方荷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指尖全刺入了他的皮肤里。
夏侯昌见她为梅非凡如此激动,眼色立刻变得如同脸上面具一般地冰寒。
见他一语不发地瞪着她,东方荷的火气更甚。她的眼直逼到他面前,朗声逼问:“是你做的吗?是你叫辛清风带走梅非凡的吗?”
“以为把一切过错都推到我身上,你们就没错了吗?”夏侯昌低吼一声,蓦地将她推倒在榻间,双手压在她的脸庞两侧,高大身躯轻易地制住她的挣扎。
他老早已经派人从辛清风那里把事弄了个清楚,没道理白白让她诬陷。
“是我叫你们去买喜鹊的吗?是我叫你们去挑衅辛清风的吗?是我叫你们到灯城那间酒楼用餐的吗?这一切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东方荷被他凌厉神色一惊,这才知道原来她错怪了夏侯昌。
都怪她多事,不该快口招惹了辛清风,导致了这场祸事。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对不起。”她眼巴巴地仰看着夏侯昌,因为感觉到自己的脆弱渺小与无能为力,因而哽咽地说道:“都是我的错……可他们却抓走了梅非凡……还对梅非凡行刑啊……”
“是个男人便能挨得住。”夏侯昌严声说道,对于她关心别的男人一事实在没法子给任何好脸色。
“我得去救她。”东方荷拱着身子想脱身,却让他的身躯彻底压平在床榻间。
“怎么救?用你的身体救吗?让灯城的县令睡了一晚之后,然后再听他告诉你梅非凡已经被送上海牢船了吗?”他低吼说道。
“你说什么?”她脸色惨白,像是被他的话狠狠甩了一个巴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种你原本该用身子来交换的消息?”他薄唇紧抿着,利眼紧盯着她。
“我可以把身子给你。”她气若游丝地说。
“为了梅非凡。”夏侯昌从齿缝里迸出话来,恨不得掐断她的脖子。
他脸上的恨意及咬牙切齿的语气实在没法子让她往其他方向多想,她懂这男人对她的独占欲,她不懂的是——
“我不懂,你如果真当我是你的女人,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从不碰我?”她说。
夏侯昌俯低身子,抚着她拧眉的困惑小脸。
“我以前不能要你,因为那会伤害你。”他嗄声说道。
“但你要了别的女人!”她的心一痛,重重咬住了唇。
“因为她们的生死与我无关。”他按着她的唇,不许她伤害自己。
突然间,她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让她抓紧了他的衣襟。
“天啊,你的体内不会还有当药人时残余的毒性吧!”她脱口说道,目光紧盯着他的眼。
他的唇边扬起一抹笑意,因为她脸上显而易见的担忧。
“是,所以我才会担心你是因为咬了我而生病。所以,轩辕啸才会替我找来了专治奇毒百病的上官大夫。”他说。
“天。”她捧住他的脸。“你说过他们在你身上喂了大量的毒,想要把你训练成男宠送给敌人,好毒死对方。这事难道真让他们给试成功了?”
“他们确实是成功了。”夏侯昌眼里闪过一丝冷意,脸上神情也愈益冰冷。
“而他们在我体内种下的这种毒,唯一的排出方法便是透过交欢,把毒传到对方身上。否则,毒素累积在我的体内,不出十年,我就会肚破肠流。”
“所以,你才会从不和哪个女人在一起超过半个月。”她抓着他的手臂激动地说道。
“对,因为那至少还能保她们一条命。”他语气漠然,像是在述说寻常吃饭小事一样。
“那现在呢?”东方荷抓住他的手臂,内心的激动让她实在没法子好好地躺着,蓦地坐起身子。
但她忘了自己如今只覆着一件黑貂斗篷——
斗篷滑落在她腰间,露出她半边玉肌及雪嫩胸蕊。
她大惊失色,连忙抓起斗篷裹住身子。
可他早已看尽了一切,黑眸闪过占有的光芒。
“现在吗?”他的大掌扣住她的颈子,贴上她的唇,在她唇间低语道:“我的毒已经祛尽,可以对你为所欲为了。”
“你——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她又要推他,又要抓斗篷,手忙脚乱到大叫出声,干脆抓过斗篷蒙住头及大部分的身子。
夏侯昌握住她玉白小腿,倾身亲吻着它们。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是为解毒才去找那些女子?”她闷声说道,身子因为他的动作而轻颤着。
“我以为你不在乎。”
“你混蛋!”东方荷气呼呼地拉下脸上斗篷,瞥了他一眼。
这一眼又媚又娇又羞,他心中一动,低吼一声,豹一般地扑向她的唇。
她惊呼一声,却没再反抗。
他感觉到唇下的依顺,瞅向她的眼,只见她的水眸里尽是依恋。
他胸口一窒,扣住她的后颈吻得更深,大掌一使力便揭去了她的斗篷。
……
那一夜,东方荷筋疲力竭到连自己是何时睡去的都不知情。只依稀在半梦半醒间,听见他低沉地笑着说“累坏你了”,感觉他将她揽入怀里,然后便不省人事了。
乍然醒来,是因为梦见了浑身是血的梅非凡。
东方荷蓦地睁开眼,看着床榻上方的沉木雕柱,只觉得冷汗涔涔,一时间竟分不清身在何处。
“醒了?”夏侯昌坐在不远处的靠窗矮榻边,手边几案上摆着一些帐册及地图,见她醒来,便放下帐册,原本肃然脸孔勾起了一抹笑意。
东方荷顾不得自己的赤裸,拥着皮裘、抓着被褥,跌跌撞撞地下了榻,直奔到他面前。
“怎么了?”他脸上笑意因为她一脸惊慌而褪去,大掌一捞,便将她抱到身侧坐着。
“梅非凡真的被送进海牢吗?”她问。
夏侯昌的笑意因为她一醒来就问梅非凡而不快起来,他薄唇一抿,眼色一冷,用力地点头。
东方荷脸色一白,全身不停地颤抖起来。
海牢哪是人待的地方。那是每日都要杀死一个囚犯当成粮食,每个人都可能是别人下一餐食粮的炼狱啊。梅非凡什么都懂,就不懂武艺,怎么有法子在那样的地方活下来。
万一,他们知道了梅非凡的性别,梅非凡才真的是生不如死啊!
东方荷急得落下了眼泪,小手不自觉地攒着他的衣袖。
夏侯昌见她愈急,他脸色就愈铁青,愈加抿紧双唇。
“你有眼线在海牢上吗?什么方法可以让梅非凡快点离开?”她咬了下唇,眼巴巴地看向他。
“就算我有眼线,我为何要救梅非凡回来?”他抿紧双唇,双臂交握在胸前。
东方荷看着他此时的跋扈神态,她轻咬了下唇,忽而在他身旁跪坐起身,唤了他一声。“夏侯……”
见他眼里闪过一阵防备,她心里忽而有些想笑。
这男人天不怕地不怕,却怕她算计不成吗?虽然她此时确实是存心要算计的。
东方荷没给自己多想的时间,更加挨近了他,整个人半坐半卧在他的大腿上。
“你想做什么?”夏侯昌身子一僵,沉声问道。
“不想我靠近,便直接说吧。以为我习惯投怀送抱……”她面子挂不住,滑下他的身子就要走人。
夏侯昌一把揽住她的腰,横抱起她孩子一样地拥在胸前腿间。
“说吧,你想要什么?”他冷着脸,声音却带着一丝无奈。
她深吸了一口气,捧着他的脸,很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要你是我唯一男人。”她说。
夏侯昌没回应,就是紧盯着她,盯到她不自在地别开头,然后又很快地回头咬了一下他的唇。他笑了,这回没让她就这么轻易离开,扣住她的后脑,硬是与她唇齿缠绵了一会儿才放人。
再抬头时,她双眸氤氲,气息微乱地揪着他的衣襟,一手捣着他的唇。“别闹,让我把话说完。”
“我知道自己是你唯一的男人,你可以不用再说了。”夏侯昌咬着她耳珠,压着让她的身子与他相触。“我们可以忙点其他的事。”
她经历了昨夜欢爱,知道他又被挑起,红了脸推了推他,迳自地说道:“总之,你若不把梅非凡救回来,我心里就会始终记挂着梅非凡不放。”
夏侯昌冷眉一沉,大掌蓦地握住她的下颚,逼近她的眼。
“再敢念念不忘都是梅非凡,信不信我让他连明天都没有。”他不快地说。
“就是不想念念不忘,所以才要你快点把人救回来,否则我怎么忘?”见他皱眉迟迟不语,她急着扯他手臂嚷嚷道:“好不好?好不好啊!”
夏侯昌低头见她这模样,完全就是当初在古墓时的天真烂漫,或许他们初出古墓时,她随着他经商的初时,还常有这些习惯。可就在他开始有了妻妾之后,她对他也慢慢变得疏离了。
说是疏离,也许不妥。但她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待他便像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