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帮我转蛋。”
凌初日出差当天,夏予兰帮丈夫将行李拉到门口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捧在掌中移到他面前。
“啊?”什么蛋?
正穿上西装外套准备出门的凌初日一时没听清楚,下意识的发出疑惑的声响。
“你知道转蛋机吗?”见他皱眉点头,她继续一脸谄媚的请求,“如果你有看到这个系列的转蛋机,就当作土产,帮我转几个带回来吧!”
凌初日瞟了她和她手中的玩意儿一眼,不为所动,“你自己去转不就好了?台湾也有这种东西吧!”
“这个系列太冷门了,我跑遍各家玩具店都没看到。”这就是小众市场的凄凉,“而且转蛋的乐趣就在于投币后转下来的那一刻,你可以体会一下那种感觉,很有趣的!来,我帮你挂在钥匙圈上,这样你到时候就可以拿出来对照……”
抢过被她拿走的钥匙串,凌初日二话不说的将那个小吊饰拆下来,塞回她手里,“我是去工作的!”然后接起刚好响起的电话,又瞪了她一眼后才转身走开去谈公事。
见他动怒,夏予兰只好打消这个念头,垂头丧气的走到一边,和手中那个被嫌弃的小可怜哀怨对望。
待凌初日结束通话,回过头看向妻子那仿佛被阴影笼罩的可怜模样,那无精打采的身影又差点让他心软,几乎就要松口答应接下她的寻宝任务。
可察觉到自己动摇的心思,凌初日不禁微微皱起眉,眼底闪过一丝困扰。
不知是不是他想太多,向来以铁石心肠着称的他,最近好像拿这女人愈来愈没辙,不仅对她的异想天开和随性态度益发包容,甚至有时还会随着她那些突如其来的话题一起天马行空,而且还意外的觉得其中有些想法满有趣的……
一向对自己的感情世界采取冷处理的凌初日,习惯性的不去深思其中究竟有什么深奥的原因,只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被她随意牵着鼻子走,免得老是被她的情绪摆弄,连带影响到他在众人面前惯有的冷静形象。
成大事就要由细节做起,首先就是拒绝她这个荒谬的转蛋计划!
“我要走了,有事的话打电话给我。”看着她慢吞吞的起身送行,才刚下定决心要恢复大男人姿态的凌初日,嘴里又忍不住继续叮咛,“你自己在家时小心点,不要又像上次那样忘了自己在烧开水,就跑去做别的事……”
他的关心让原本还苦着脸的夏予兰忍不住笑了,“知道了,你不要这么紧张,好像保母。”
保母?!
被她这么一说,凌初日马上闭了嘴,狠狠的瞪她一眼,语气也在瞬间冷了好几度。
他再次强调。“我要走了。”
“拜拜!”她笑咪咪的挥手道别,感觉相当愉快,一副像是暂时从婚姻的牢笼里假释了似的,那开心的笑容让他看得相当不是滋味。
凌初日穿上鞋,拉起旅行箱,打开大门就要跨出去的那一刹那,忍不住又回过头,伸手飞快的揉了揉她的发。
“要乖。”扔下短短一句说不上温柔,但有种难言的亲昵话语,随即转身踏着大步离开,将自己的身影掩在关上的门板之后。 他这副仿佛出征前的帅气姿态是要演给谁看?夏予兰好气又好笑的伸手整理被他弄乱的头发,心里不知已是第几次为他貌似不经意的言行举止而泛起一股甜意。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三兄妹总是各自行动,虽然住在一起,一整天没见到人也不是奇怪的事,幸好她一向擅于自得其乐,就算昼伏夜出、独来独往,也过得自在愉快。
反倒是婚后,即使凌初日早出晚归,但两人每天仍是会在晚上固定相处好几个钟头,反而让她有种身边一直都有人陪着的感觉。
喜欢一个人待着的夏予兰有时还会因此很没良心的偷偷希望这个已经算是很不爱说话的丈夫能出门个几天,放她一个人轻松逍遥。
现在梦想成真,大老板出差去,她可以重温单身的独处滋味了!哦耶——
好像,有点无聊……
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夏予兰望着萤幕上那个画到一半的飘逸美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啊,你帮我看一下有哪里奇怪……”习惯性的探过头要叫凌初日给点意见,但在看到那个空荡荡的座位时,才第二十一次想起他出差,不在家。
懊恼的搁下绘图笔,她叹了一口气,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放空的望着他的位子,心里有点寂寞。
她以前也是这样过的啊!为什么那个时候觉得每天都有好多事情可以做、好多东西可以玩,日子过得既悠闲、又充实;现在同样有自己的时间、做自己的事,却因为少了一个在她身边跟她说话、和她聊天,且没讲两句就会吐槽、纠正,甚至懒得理她的人,反而让她对这难得的自由日子感到无趣起来?
而且老虎出门去,放任猴子在家当大王,他那只老虎在出门前虽然叨叨念念的叮咛了一大堆,出门后倒是连通电话都没打过,毫不在意她这只猴子会不会因为粗心而烧了他家,或是收拾现金存折、黄金珠宝之类的贵重物品,之后就人去楼空……
更别说是关心她的死活了!呆望着他空荡荡的位子,夏予兰心里冒出了一点怨气。
虽然她也想过要打个电话给他,但是回忆起他在出门前拼命强调他是去工作的,让她抓不准该什么时候打给他才好——白天也许在忙,傍晚说不定在应酬,晚上搞不好在上酒家……
为了避免打扰到他,或是自己没事打电话的行为会让他不悦,再加上她也立志要当个无为而治的妻子,夏予兰终究还是没有主动跟他联络。
反正他应该也不在乎这种小事吧?
或许是已经习惯他待在自己的身边,凌初日出差后,她的脑中反而更频繁的想起他,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芝麻小事,关于这个丈夫的好奇和疑问也莫名的多了起来。
如果当初她没答应嫁给他,那他会跟谁结婚呢?
她见过他对属下的严峻态度,每个下属在面对他的疾言厉色时总是唯唯诺诺的;相较之下,他对她虽然说不上温柔,却宽容得足以让她觉得他面恶心善。
这一切,是因为他想尽到好丈夫的义务吗?
他将“丈夫”这个角色扮演得这么尽责,是不是就跟他做事一样,只是习惯将事情做到最完美?
就算对象不是她的话,应该也是一样……
想到这里,夏予兰莫名的有点低落,但是一向不爱想太多的她也懒得继续钻牛角尖,撑起身子将画到一半的工作存档,关上萤幕后,决定提早收工,多看一点闲书来补充能量。
蹲在一箱还没整理好的书箱前,里头都是朋友送给她,却因为这阵子忙而还没看的书,正好拿来打发时间。
“《总裁不可爱》?嗯,我家的也不怎么可爱。”挑起来,和女主角一起同病相怜。“《交易的婚姻》……看起来怎么好像跟我有点像?”也拿来参考参考。
就这样挑拣了三、四本,夏予兰抱着书回到卧室,兴高采烈的打开冷气,将枕头叠好,布置得舒舒服服后,愉快的靠在床上享受起独守空闺的夏日午后。
在外辛苦工作数日,终于风尘仆仆赶回家的凌初日,一打开房门,见到的就是她这副既可恨、又可爱,看小说看到睡着的过太爽模样。
是有没有睡得这么死?连他开门、进房间的声音都没听见,还睡得嘴巴微张,一副香甜得不得了的样子,让他很不平衡的一度想要把她给推醒。
但瞪了她好一会儿之后,凌初日只是轻轻的拂去落在她颊边的发丝,随即放柔了脚步和动作,轻手轻脚的放好行李、挂好外套,然后倒在她身边的空位,稍微纡解这几日的疲劳。
这女人,连他的枕头都一起抢走了,真是将高枕无忧建立在他的不便之上!摆明了他不回来也无所谓就是了。
休息了一会儿,精神稍微恢复之后,凌初日转过头,默默的盯着她的睡脸,心里不知为何感到轻松了一些,但其中又混杂着一丝令他紧绷的细微骚动。
这一趟出门,或许是平常被她吵闹惯了,偶尔会觉得身边好安静,忍不住会像平常一样,转头去看看一旁那个人是不是又落了单,是不是又被什么东西给吸引住视线,结果只看到那个老是被他盯得心惊胆跳的助理,还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
不仅如此,他还会在空闲时莫名想起她那些恍惚走神、调皮好奇、随性懒散……各种毫不矫饰的神情,然后开始猜想她这个时间可能在做什么?
她居然连一通电话都没打给他,是觉得没发生事情所以不用打,还是将生活安排得十分充实,让她忙得乐不思“夫”?
一向习惯了别人向自己汇报情况的凌初日有好几次都想打电话看她是否还活得好好的,但是摆惯老板架子的他又觉得有点别扭,最后仍是不了了之。
一直等到事情处理完毕,他不顾属下惊讶的目光,将剩下的细节交给旁人处理,自己则拖起行李直接回国,只为了确认这个他一出门就对他不闻不问的女人是否还待在家里,有没有因为她的一时兴起或是我行我素而跑到他不知道的地方去。
结果他胡思乱想着赶回来,看到的却是这女人正舒服的睡着午觉!让他的担心显得益发可笑。
凌初日莫名的松了一口气,随即对自己的失态默默恼火,原本很想迁怒的将夏予兰给推醒,但是盯着她无辜的睡脸,那口气又梗在胸口发不出来,最终化为无声叹息,只是静静的盯着她看。
那仿佛雪捏出来似的白皙脸庞泛着淡淡的红润色泽,微鬈的睫毛覆着那双平时总是因为不晓得在想什么而显得晶亮的双眼,让她看起来意外的柔顺乖巧,就像个小女孩似的。
她纤细的指间还夹着一本书,显然是看到一半就睡着了,他轻轻的替她抽开,正要放到一边时,却被上头的文字吸引了注意力。
“《总裁不可爱》?”凌初日喃喃念出这个刺眼的书名,皱眉看着那本封面画着清纯美少女的书籍,忍不住随手翻开,想知道她到底都是看些什么,脑袋里才会有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总裁,你别这样……”她的双手抵在他壮硕的胸前,柔弱得无法抵抗他的进犯。
“这里是我的办公室,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敢闯进来救你,乖乖听话吧!”她的推拒反而让他的欲火更盛,将她压倒在休息室的大床上,邪佞的手指就往她的裙下探去……
呃?
这段内容让凌初日的脑中瞬间空白了两秒,随即又迅速翻到其他页。
“哼!他会跟你在一起也只不过是一时新鲜,贪图你的肉体,你还以为他对你有真爱?”李娜娜嗤哼一声,满脸的嘲笑与不屑,“像他那种男人,身边有几个情妇也是很正常的,你凭什么要他只对你一个人专一?”
他默默合上书,心里有点困惑,但也多了些了然。
这就是为什么她会在他办公室里找莫名其妙的“休息室”。
这就是为什么她会问他有没有其他可供身心交流的女伴……
他复杂的盯着手中的书,不禁猜想当初她究竟是把这些内容当真才那样问,还是故意捉弄他?
她不时冒出的怪异想法虽然让他难以招架,但却不是个是非不分的傻瓜,凌初日觉得捉弄的成分比较大。
“你回来了。”仍带着睡意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他转过头正好和夏予兰那双朦胧的双眼与明显带着惊喜的恍惚微笑相对。
她眨眨眼,视线从那张熟悉的脸转到他手中的书,然后笑得更开,“你看了吗?怎样?男主角跟你一样很不可爱喔!”
跟他一样不可爱?
看着她甜蜜的笑脸竟敢说出那句该死的话,凌初日刚修复不久的脑神经又啪的一声断裂,他冷笑一声,将书本往旁边一搁,阴寒的神情在瞬间变得危险。
“那我也应该做点跟他一样的事才对。”随即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另一只努力变得邪佞的手则往她穿着热裤的大腿摸去。
夏予兰吓了一跳,赶紧抓住他意图不轨的大手,又惊又羞的阻止他的动作。
凌初日恶劣的嘲讽,“怎么?不是应该要喊不要吗?”这样他才能接下一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