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俞成律牵着宋芯玥的手来到俞老夫人面前宣布喜讯时,俞老夫人着实吓了好大一跳,她没料到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
另一方面,当宋父被告知这个消息的当天,他正忧心忡忡地牵挂着公司一连好几个月每况愈下的财务报表。
女儿要结婚的消息让他暂时将坏情绪赶跑,也感到有些意外,他以为女儿还不想定下来,想不到居然会这么快就决定结婚,而且对象还是身家条件如此出色的俞成律,这让他很放心,至少女儿的未来很有保障。
他不否认,当初会强迫女儿去跟俞成律相亲确实是有私心的,当时公司的营运状况就已经出了问题,他私心希望促成这段良缘,公司出了状况,他怕自己没有能力再照顾女儿,将她托付给另一个更有能力的人会比较好,而如果那个有能力的人又能对他的公司有一些些帮助的话……
宋父摇摇头,拒绝再这么想下去,就算要寻求帮助也不是现在,他还勉强撑得下去,他不能在此时让女儿难做人。
于是乎,双方家长欢喜同意,甚至是迫不及待地办喜事,而两个年轻人也喜孜孜地迎接新生活的到来。
俞成律办事效率很快,从求婚到婚礼筹划完成只花了两个月的时间,为了讨老婆欢心,他选在度假胜地关岛举办豪华的六月婚礼。
蓝天碧海、洁白神圣的教堂,浪漫得令人屏息,在众亲友的见证下,俞成律和宋芯玥成了正式夫妻,成了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灵魂伴侣。
婚礼结束后,俞成律和宋芯玥留在关岛度蜜月,夜晚,他们慵懒舒服地躺在卧榻上欣赏满天星辰,一旁放着香槟助兴,享受露天庭院吹拂而来的微风。
俞成律手枕在头后面,宋芯玥则是依偎在他胸前,他低头看她,她脸上挂着幸福微笑,他也笑。
「当初你还不肯去接新娘捧花,结果阴错阳差,捧花就是硬要掉在你手上,果然,这个预兆有准,你嫁给我了。」
宋芯玥嗔他一眼,笑说:「谁知道那束捧花这么厉害。」
「我感谢那束捧花。」他吻她的眉间。
「我也是。」她笑咪咪地回吻他的下巴,手指顽皮地窜入他的衬衫里,他还以颜色,将她压在身下,温热的手滑入她裙底……
新婚夫妻的热情燃烧得很快,欲火迅速蔓延全身,春色旖旎,春光无限。
俞成律边爱抚她边褪去两人的衣物,他和她裸裎相见,月光下,她光裸的身子泛着诱人的蜜色光泽,他迷恋地以唇吸吻她因害羞而发红的身体。
激情的吻一路往下,她因承受着太多的兴奋而轻轻战栗。
忽然,他改变姿势,双手握住她的腰,抱起她,让她跨坐到他身上。
「律……」宋芯玥有点抗拒,这么羞人主动的姿势让她很害羞。
「没关系,配合我的节奏去感受。」他却坚持着,双手扶着她的腰,帮助她的身子缓缓沈下,引导她去感受他的爱。
她虚弱娇喘、双腿酥麻无力,但因为知道这样做可以让他开心,她欢喜付出,卖力地配合着他的节奏来讨好他。
在极致的快乐来临时,她喘吁吁地趴靠在他胸前,满足地笑叹着。
他眷恋心疼地帮她拨开贴在微湿颈项间的长发,吻她的鼻尖,赞赏她的努力。「老婆,我爱你。」
★★★
热情明朗的夏日结束了,萧瑟的秋天来临,俞成律和宋芯玥的新婚生活也过了好几个月。
他们很享受这样的两人世界,甜蜜、契合,生活彷佛渗入蜜汁一般,每一天都在热烈的爱恋里度过。
宋芯玥还是和婚前一样没有外出工作,她除了专心当个好妻子外,还努力当个乖巧的孙媳妇,经常陪伴奶奶聊天谈心,也陪她进出医院做化疗,并且随时跟老公报告奶奶的状况。
俞老夫人对于这个孙媳妇满意得很,心情好,胃口也跟着好,原本因为化疗而消瘦的身体也吃胖了不少。
新婚生活一切祥和无事,直到中秋节前夕,宋芯玥带了月饼回家探视父亲,顺便陪父亲吃饭。
晚饭时,父亲胃口很差,脸色忧郁,宋芯玥惊觉父亲在一瞬间苍老许多,似乎不太对劲,关心探问之下,父亲沮丧无助地说出令她震惊的事……
吃完饭开车回家的路上,她心情难以平复,满脑子回想着稍早之前父亲说的话——
「其实公司早在去年财务就出了状况,后来成律给了一大笔聘金,但是那笔钱还是不够补财务漏洞……我原本不想让你知道,因为你对公司的事完全不懂,说了也没帮助,只是让你多操心而已,可是这些员工都是为公司打拚多年的战友,很多员工都靠这笔薪水养家活口,我垮了没关系,但是那些家庭也可能跟着一起垮掉……
「我、我一开始要你去跟成律相亲确实是觊觎俞家的财富,想说如果你能跟他结婚,我或许可以请他伸出援手,后来你不喜欢,我也就打消念头了,想不到你们最后还是结婚了……找成律帮忙是迫不得已的办法,我本来不想的,我不希望你们夫妻感情受影响,也担心成律会看不起我这个岳父……公司收了没关系,但是遣散费不能少给,否则他们会撑不下去,芯玥,如果让你去跟成律开口借钱,会不会害了你……」
晚上七点,宋芯玥回到家,心情起伏又自责。
怎么父亲的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父亲一直默默承受这么大的压力,而她却全然不觉?
她想了又想,认为父亲说的没错,他垮了没关系,毕竟还有她能侍奉父亲,但是那些辛苦上班养家的人不能垮,无论如何都得给他们一笔妥善的遣散费,以免他们因为失业而顿失经济来源。
她知道她的丈夫有这个能力出借这一大笔钱,俞成律绝对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开出支票,只是要怎么跟他开口借这笔不算少的钱呢?
她将车子停妥,下了车,手正摸到大门门把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是父亲打来的,她接起——
「……爸,没关系,我来想办法就是了……为什么不能让成律知道公司发生问题很久了?……怕他误会我的动机……啊——」
宋芯玥忽然吓得尖叫,因为她的丈夫居然无预警地出现在眼前。
俞成律刚进家门没多久,他先到奶奶房间和她老人家招呼一声,走出奶奶房间后正巧看见妻子的车子停进车库里,于是体贴地先帮妻子开门,没想到吓到她了。
「爸,再见,我、我明天再跟你联络。」她收起手机,惊魂未定地看着俞成律。「你这时间不是应该还在公司?」
「今天工作状况很顺利,事情忙完就早点回来。」
俞成律边说明边疑惑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妻子,他迫不及待早点回家陪娇妻,怎么她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刚才他好像听见妻子和岳父的几句对话,内容很诡异,妻子一脸心虚,好像有事瞒他。
「你跟爸爸在说什么?有什么事怕我误会?」俞成律眯眼问,他不希望夫妻间有任何隐瞒,他想弄清楚。
「没有啊!我跟爸爸只是在聊一些亲戚间的事。」宋芯玥想起父亲的交代,父亲怕成律误解她一开始是有目的地接近他,她一时也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选择先装傻,摇头否认。
「是吗?那就好。」俞成律选择不逼问,他认为夫妻之间不应该隐瞒任何事,他决定等她自己坦承。
宋芯玥露出笑脸,若无其事地问:「对了!你吃晚餐了没?我煮给你吃,还是要我陪你出去吃?」
「不用麻烦,我吃过了。」俞成律看着妻子伪装没事的笑靥,胸口微刺了一下,没关系,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厘清之后再来说。
但是……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宋芯玥始终没有再说这件事,她经常失神,愁眉苦脸的,甚至连胃口也变差了,身体愈来愈清瘦。
俞成律很担心她,这天中午,他刚从客户那边办完事,正开车回公司的路上,心血来潮拨打她的手机想叮嘱她要好好吃午饭。
「有!我吃饱饱的,现在很悠闲地在逛书局。」宋芯玥声音轻快,好似一切都正常。
挂了电话后没多久,俞成律的车子在红灯前停下,他放眼随意看,突然从路边银行的透明窗户看见宋芯玥的身影,以及她忧愁的表情。
俞成律很诧异,芯玥人在银行?干么呢?刚刚还谎称她人在书局,为何要说谎呢?
这下子他不得不怀疑她有很严重的事情瞒着他,担心与疑惑之下,他迅速想办法请人帮忙查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
同时间,宋芯玥深入了解父亲公司的状况,发现财务漏洞超乎她所想像的大,银行贷款及员工遣散费加一加,起码也要上亿才够支付,她算了算自己的存款,大概也只能凑出三百多万,压根儿不够用。
这晚,宋芯玥整理好思绪,走到书房找俞成律。
她鼓励自己,他们是夫妻,父亲是成律的岳父,她代替父亲开口借钱根本没什么,父亲是有信用之人,不管成律有没有把这笔钱看在眼里,日后父亲一定会还钱。
俞成律在书房里工作,她敲门进入,放软语调开口:「律,你有空吗?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他从电脑前抬头,锐利的双眸一瞬也不瞬地看着自己深爱的妻子,那如深潭一般的眼底闪过一抹猜疑。
是的,猜疑。
稍早前,他收到徵信社寄到电子信箱里的调查资料,那结果令他诧异吃惊。
原来,岳父的公司出现财务漏洞,而且是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出现问题,没多久,他便和芯玥相亲,一如芯玥说的,她是因为被逼着去相亲所以才故意作怪,但是却造成反效果,让他注意到她,进而促成他们的姻缘。
表面上看起来这是一段注定逃不开的缘分没错,但是,徵信社同时调查了当初负责撮合的介绍人,得知岳父塞了不少红包请他安排让女儿出现在相亲宴,岳父并且积极地从介绍人那边套出他所欣赏的是个性率真不做作的女孩。
岳父的处心积虑实在令人起疑,加上财务出问题的时间点太巧合了,刚好是相亲前不久,于是,俞成律也请徵信社调查了他给予岳父那一大笔聘金的流向,发现那笔钱在汇入的隔天便马上被拿去补公司的财务漏洞。
感觉上……好像岳父早就计划好似的。
「刚好,我也有事想跟你谈。」他十指交握置于桌面,浓眉微拧。
他决定在今天把疑虑问清楚,妻子对岳父公司的状况究竟了解多少?她是配合着岳父的计划来接近他的吗?或是她也不知情?
「真的?什么事?你先说。」宋芯玥因为担心等会儿要怎么开口借钱而不安,没有看出丈夫的表情有啥不对劲。
「不!你先说,你这阵子似乎有心事,老是恍恍惚惚的,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宋芯玥咬着下唇,缓缓开口。「律,我……我想跟你借钱。」
俞成律挑眉,按兵不动地问:「借多少?做什么用的?」
「两亿,爸爸的公司出了点问题,我想帮他。」即便是面对关系亲密的丈夫,要开口借钱还是令她感到窘迫脸红。
俞成律若有所思地看着深爱的妻子,看得宋芯玥浑身发麻。
「你怎么了?」她从来没有看过丈夫这般淡漠的表情。
俞成律不答反问:「两亿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爸爸的公司有问题,我这个女婿也很愿意帮忙,但在这之前我想先搞清楚一件事,爸爸的公司是什么时候开始出问题的?」
宋芯玥担心说出真相会有所误会,便简单地说:「上个月,爸爸也是最近才发现问题的。」
闻言,俞成律的心一整个冷了。
为什么要说谎呢?说谎代表她真的心虚。
他最不能接受的便是欺骗与谎言,身处豪门世家,看多了亲戚间为了钱欺瞒使诈的丑陋面相,就连他父母也是彼此玩弄心机,明明婚姻已经名存实亡,但为了谈不妥的赡养费与豪门面子问题,仍勉强在外人面前维持虚伪的婚姻,这样的夫妻关系不是他乐见的,对于婚姻与家庭,他要求百分之百的坦承。
不想再玩猜谜游戏,他直接明说:「芯玥,不是这样的吧?其实早在我们相亲认识之前,爸爸的公司就有问题了,对不对?」
宋芯玥心惊地看着他,不懂他怎么知道?
他凛着脸,沈声追问:「你应该很清楚我在说什么,芯玥,为什么要骗我?你有什么目的吗?」
「目的?当然没有!」
丈夫凝重的表情好陌生,这样的指控好荒谬,她很激动,胃里的酸液因此翻搅着,让她脸色苍白、很不舒服。
但是俞成律沉溺于妻子说谎的问题点里,忽略了她发白的脸色。
「芯玥……」他很失望,神色疲倦,语重心长地说:「我请徵信社调查过了,很明显的,你在说谎。」
俞成律将她拉到电脑前,让她亲眼看看他请徵信社查到的讯息,包括岳父公司所有的财务问题。
宋芯玥愣住,心里感到难过又羞辱,原来,她的丈夫私下调查她?
他不信任的态度、请徵信社调查她的举动,彻底刺伤了她,她想为自己辩驳,但又觉得没力,心寒彻底。
书房里,灯很亮、空调很温暖,但是她却不由自主地畏寒;他锐利的眼神像是一把刀,无情地划痛了她的心。
她不想哭,却忍不住哽咽地怒问:「你怎么可以这样调查我和爸爸?」
「如果你和爸爸之间没有任何秘密,又何必怕我调查?」其实他不在乎拿出多少钱给岳父,他在乎的只是妻子的坦承。
宋芯玥脸上闪过一抹悲伤,说不出话来,因为他说的对,她确实有秘密,而且还是跟丈夫有关、跟钱有关,怕他会误解的秘密。
此时的宋芯玥还不明白,其实只要她放软声调,好好道歉坦白,今晚会是一个温暖祥和的夜晚,但偏偏她介意着丈夫派人调查她的羞辱,眼眶含着委屈的泪,默默离开书房。
俞成律又在书房里待了好一会儿,让心情沉淀一下,然后才起身回到主卧室。
房里,灯已关上,他的爱妻已经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不同以往的是,她弓着身子,背对着他的床位,娇小背影让他看了很不忍心。
他很想抱她、亲吻她、安慰她,但最终他还是保持沉默,走进浴室梳洗完毕,默默地躺上床。
这一夜,原该是恩爱甜蜜的夫妻却同床异梦,背对着背,各怀心事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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