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浮躁着,骚动声又从门外传来——“这是好动娱乐杂志今天出刊时所刊的照片,是章萃琳进入妇产科医院拍的……她是不是怀孕了?”
“你也太好笑了,她有没有怀孕,你应该去问她,问我怎么会知道。”宋胜儒不禁发噱。
“有客房人员目击金若望到过章萃琳的房间,所以是他令章萃琳昏倒,对不对?”另一位记者再问。
“不……”
“章萃琳是不是因为怀孕要金若望负起责任,但是金若望不肯,所以发生争执,动粗将她推倒在地?”
“你们……”有完没完,一个个那么会看图说故事,不干编剧真的是戏剧圈的损失!可就算宋胜儒气得牙痒痒的,还是要端足笑容一一面对,他不能退缩和迟疑,否则会给他们见缝插针的机会。
可恼的是,这样一连串听下来,他怀疑——这一切全都是章萃琳一手策划的!
她是搞公关的,和媒体的关系一直是良好且密切的,给了画面再作出戏,还怕截不断若望的演艺路。
太狠了,正是所谓最毒妇人心!都怪他一时大意,想要保住若望、拉抬经纪公司,才会着了章萃琳的道。
现在要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
不管若望承不承认,给社会的观感都是负面的,章萃琳根本就是已经放弃若望,才会玩这么大!
宋胜儒二话不说,进了休息室,来个相应不理。
皇甫桂懒懒望去。“招架不住了?”他很清楚媒体多擅长颠倒是非和缠人,就算他实话实说,刊登出来的仍是他们的臆测,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浪费时间应付,反正,答案他们都已经帮他备妥了。
“你还敢说风凉话,你知不知道事情已经演变成负心汉推倒怀孕的痴情千金?”宋胜儒不禁跳脚,不敢相信他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是谁造成的?”皇甫桂托腮冷冷问着。
宋胜儒疲惫地抹着脸,只能怪他太小看章萃琳,本想利用她却反倒被一脚踹到地狱。“这下子好了,就连我都不知道要怎么灭火了,恐怕一些画面都已经在电视上播出……也许还会从娱乐新闻变成社会新闻,她是有病是不是!有女人会这样搞自己喜欢的男人吗?”皇甫桂垂睫思忖着该怎么摆脱烦人的记者,可他们就堵在门口……“金若望,已经有人证明章萃琳怀孕四个月了,身为孩子的父亲,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你一定知道,所以你才会恶意推她一把,企图让她小产对不对!”门外媒体像是又刚得手第一手数据,也不知道挖头条挖得太亢奋还是看戏看得太入戏,一群人竟撞开了门,像蝗虫般包围住他们。
“喂,请媒体工作者自律!”宋胜儒仗着自己人高马大,硬是挡在皇甫桂身前,还不住回头示意,要他三缄其口,趁隙快走。
从妇产科一下子跳到怀孕四个月……剧情跑这么快,有没有考虑观众消不消化得了。
“现在各家新闻台已经发了头条,金若望应该对这件事稍作解释吧。”媒体无孔不入,宋胜儒难抵众人,有位女记者找到空隙,硬是将麦克风挤到皇甫桂面前。
皇甫桂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位女记者,蓦地站起身,趁隙往外走。
“金若望,你会不会觉得自己的行径很恶劣?”
“你要不要到医院探视章萃琳,顺便跟她道歉?”记者蜂拥而上,瞬间就堵住了皇甫桂的去路。“你不会觉得良心不安?”
“放肆!”皇甫桂恼声怒斥,俊魅的眸像是要喷溅出火花般慑人。“谁都别想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身上!”
“你的意思是说——”
“无可奉告、无可奉告!”宋胜儒立刻插入,挡在记者与他之间,一手拉着他快步离开休息室。
岂料,休息室外头已经人满为患,去路被挡,宋胜儒恼得快要飙出国骂的瞬间,竟见金若望腾身跃起,竟然越过面前的人墙,头也不回地朝长廊底端跑去。
一刹那,吵杂如菜市场的休息室内外,静默无声。
良久,才有人发出第一道声音,“有没有拍到刚刚那一幕?!”
“没拍到!”
“我拍到了!”拍到的人像是中了头奖,一群记者瞬间又激动了起来。
“我看看、我看看!”宋胜儒蓦地回神,趁着记者们暂时放弃猎物,目光锁定在一位摄影记者手上的摄影机时,拔腿就跑。
其实,跳得很高,跑得很快也没什么大不了,也许只是金若望以前深藏不露而已,是说……X的,要跑也不会带着他!
皇甫桂的住所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电视里传出的第一手消息——有人证实章萃琳怀有四个月身孕,而回推时间,当时章萃琳正和金若望交往……钱少传直瞪着电视,不能相信事情怎会变成如此。
章萃琳有孕……所以她一直要宋哥想法子让若望和她谈一谈,甚至今晚安排她参与慈善竞标,为的就是这件事?
“姊,其实演艺圈有很多消息都嘛是真真假假,应该要问当事人最准。”钱少华小声劝着,一方面懊恼着自己没事开电视,又没赶在她进门前关掉。
“是啊是啊,少华说的一点都没错,其实都是假的居多,就是为了制造话题嘛。”大庆也劝着,但说真的,他好心虚,因为四个月前,他和主子还没移居到这里呢。
“没有一个女孩子会用这种事情制造话题。”钱少传无力地往沙发一坐。
虽说她对章萃琳的印象不好,但那出戏与章萃琳无关,要制造话题也不是这种作法,这样只会让舆论一面倒地挞伐若望,毁了他这一段日子经营起来的好形象。
所以……应该是真的吧。
钱少华几次张嘴都说不出安慰的话,不禁顶了顶身旁的大庆,却见大庆的表情比他更愁,愁得彷佛那都是真的。
正忖着,玄关那头有了声响,大庆飞快跑去,见是皇甫桂回来,有些喜出望外之际,不忘对他眨眼示意。
皇甫桂微恼地闭了闭眼,快步踏进客厅,就见新闻台上正播着“第一手消息”,“已经演到我因为另结新欢,所以不要那个孩子,害她小产?”他皮笑肉不笑地道。
真是荒唐,明明是在如此信息发达的时代,栽赃嫁祸的方法却还是同样老套,甚至比野火蔓延得更快。
“你要怎么处理这件事?”钱少传眼也不抬地问。
“不关我的事。”他不假思索地道。
钱少传难以置信地站起身,嗓音尖锐了起来。“不关你的事?!你敢说你没做那件事?”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她哼笑了声,想起他的记忆不全。“好,就算你想不起来,但章经理不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不是吗,所以,一定是有,那你是不是应该到医院探视她,确定她和孩子是否安好。”他抿了抿嘴,真的觉得自己很委屈。“就算有,也不关我的事!”
“金若望,你说这句话很过分你知道吗?当你否认,就代表你是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代表你在质疑章经理的清白,你恶劣到让我不敢相信!”钱少传怒瞪着他,却见他没有任何反驳,心不禁直往下沉,干脆转身回房。
他几个箭步就赶在她关门前挤进房内。“少传,我说不关我的事,那是因为我不是金若望!”如果可以,他并不希望在这种情况下告知她,但如果现在不说,他要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钱少传闻言不禁苦笑几声。“你如果不是金若望,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是皇甫桂,我是大晋王朝的四皇子。”他颤着声,颤抖的握住她的手。
钱少传摇头笑得苦涩。“你是入戏太深了是不是?你以为用这种骗小孩的谎言就可以说服我,要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相信我!我问过你,如果我不是金若望,你会觉得如何。”
“所以你现在是切换到另一个人格?你要不要干脆告诉我,你到底有几个人格,你根本就是精神分裂!”混账男人,如此不负责任,她怎能和他在一起!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人格什么精神分裂,那些都不重要。“你还记不记得我那时候千方百计接近你?”钱少传微眯起眼,恼声道:“所以你那时就知道章经理怀孕,结果你为了甩了她,故意勾搭我,这就是你用天价聘请我当助理的主要目的?”没想到她的思考会如此跳跃,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再吸进一口气,慢慢地调整情绪,否则他真的很怕自己失控。“不是,那是因为我的记忆里只有你,又适巧你的眼可以观阴阳,我以为你和天官一样拥有异能可以送我回大晋,所以我才会在得知你没有能力之后那么失望。”混账!这么会编故事,怎么不干脆改行当编剧算了!
他的转变确实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所以她才会戏称他有多重人格,但是……她皱起眉,随即又道:“不可能,如果你不是金若望,你怎么会叫我少赚?”
“我怎么知道,当我落水失去意识时,你的身影就一直浮现在我的眼前,不断地牵引着我,将我带来此地,待我清醒后,金若望的记忆就慢慢地流进我的脑袋里,而从头到尾他的记忆里就只出现过你一个女人而已,而且我唤少赚,那是因为他是这么唤你的!我是那么地嫉妒他,更担心你爱的是他不是我,所以我一直开不了口告诉你这件事。”
“……哪可能有这种事,你明明就是金若望。”她没有办法相信,这种事对她而言太玄太不可思议。
“我不是!我跟他个性不像。”
“伤到头会造成个性大变也很正常,就像傅哥——”
“傅庆年体内的魂魄是我的贴身太监大庆。”听至此,钱少传不禁楞住。“……太监?”
“所以他可以示范宫中规矩,因为他待在宫里二十年,谁能比他清楚宫规?”见她总算动摇,他再加把劲道:“所以我会骑马,我的骑射本事在宫内无人能出其右,武术更是一绝,这些是金若望不可能会的!”钱少传想起他对弓箭的熟悉,想起他能够骑在发狂的马匹上,甚至还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她……因为他们都来自另一个世界,所以傅哥像个太监,傅哥总是唤他主子……“少传,相信我,我清醒时,是金若望发生车祸之后,从那时至今四个月不到,章萃琳有四个月的身孕,当然不关我的事!”他轻轻地扣住她的肩。“相信我,从一开始章萃琳就没出现在我的记忆里,我根本连她是谁都不清楚。”钱少传脑袋一片混乱,像是打结的毛线球,不知道要从何解起,但——“如果你不是若望,那若望呢?”
“我不知道。”皇甫桂的心一沉。原来她看重的是金若望,她的感情是给金若望的?
“那……”等于若望已经死了,所以他才能在这副躯体里?怎么可能?这种事……“你不要为了要模糊焦点对我编这些谎,你明明就是金若望,你别说你不是——”
“我不是金若望!”他蓦地吼道,一把推开门走到客厅。
大庆手足无措地上前,却被他一把拨开,着急唤道:“主子,你要做什么?”
“茗望,你要去哪?!”钱少传追了出来,却见他脚一点,蓦地跳上二楼,吓得她怀疑自己眼睛有问题。
钱少华吓得倒抽口气,冷静之后忍不住鼓掌。
皇甫桂随即又一跃而下,落在钱少传的面前。“金若望不可能会这么做,对吧?我很遗憾我不是你喜欢的金若望,我也不想当金若望,有好几次我想跟你说,我是皇甫桂,但也许有一天,消失的会是我,你喜欢的金若望会回到你身边……”话未尽,他已经被她紧拥着。“不要说什么你会消失,我没喜欢过金若望,我跟他就像兄妹一样,我只是难过他不在了……”事实就在眼前,再难以置信,她也只能信了,不是吗?
“真的吗?”他哑声道,缓缓地拥紧她。
“我没想过会有这种事,可章经理的事怎么办?”皇甫桂尚未开口,玄关又传来声响,大庆赶忙查看,惊见是——“宋哥……怎么岳哥也来了?”皇甫桂微皱起眉,疑惑宋胜儒怎会把岳钧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