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当白月光 第五章 黎玉仙主动挑衅(2)
作者:寄秋
  “儿呀!娘已经尽力了,别怪娘挡不住宫里的关心,那一个个豺狼虎豹的,娘害怕呀!”

  嘴上说害怕,嘴角却噙着如沐春风的笑,妩媚娇娆的身子坐在回廊的栏杆上,一脚看似无力的垂着,一脚搭在另一边的栏杆,神色慵懒地靠着背后漆朱的廊柱。

  这是个很美的女人,见过的人没有人敢说她不美。

  可她的美是张狂的、恣意的,带着不可一世的高傲,彷佛世间万物皆不在她眼中,她能任意掌控别人的生死。

  三十岁的面容如花绽放,正是开得艳美之时,但是她实际年龄快四十了,花开正盛却已慢慢走向凋零。

  “少在那幸灾乐祸,早看穿你心黑肚烂的嘴脸,拿儿子当筹码玩弄,你还真是个好娘亲呀。”廊下软榻上斜偎一名肤白似玉的俊美男子,颀长的身躯健美而强悍。

  “哎呀!小痹,你生气了啊?娘也是不得已,做人太难,娘只好牺牲你了。”女子弹弹绯红指甲,笑得花枝乱颤,旁边的花儿彷佛都因为她的美而羞愧的倒成一片。

  简直被魔性笑声惊得倒地,这个当娘的专门坑儿子,还乐此不疲。

  “别叫我小痹,我快十八岁了,还有别跟我说你为难,你一脚能踹倒一头老虎,连皇帝舅舅都畏惧三分,普天之下还有你怕的人吗?”笑话听多了就不好笑了,自娱吧。

  “有呀,太后。”那老女人还肖想着自己没用的儿子。

  一说到太后,满脸讥色的皇甫少杭嗤哼一声,转头拎起一颗水灵的进贡葡萄,轻轻将葡萄往上一抛,再张嘴将它接住,神情惬意,又有几分睥睨的不驯。

  这位太后也是个奇人,种种手段罄竹难书,下作的、阴险的、落井下石的……别人想不到的她都做得出来,不是个安分的主儿,在后宫中兴风作浪,无所不用其极。

  太后不是皇上的亲娘,而是养母,皇上年幼时其母德妃便已病逝,他与一母同胞的皇姊被不同的宫妃抱养,而扶养他的便是这位当年正受宠的萧贵妃。

  萧贵妃本身已有一子瑞王,她将德妃之子养在名下是当作助力,想让他帮助亲生子夺权,一举登上九五之位,只可惜她算盘打得精,却没想到两虎相争并非只有一死的结果,更有可能两败俱伤。

  太子与瑞王争位争得天昏地暗、你死我活,而现在的皇上却在其皇姊、皇姊夫的帮助下捡漏,渔翁得利,顺利的登上皇位。

  太子死去,瑞王被送到遥远贫困的封地,瑞王之母萧贵妃却因为将当今皇上养在膝下而当上太后,稳坐坤宁宫。

  只是养子、亲子孰重孰轻还不清楚吗?只要瑞王一天不死,太后还是希望由他做皇帝,她这太后才更名符其实。

  因此私底下小动作频繁,还老不要脸的将十三、四岁的侄孙女带进宫给皇上当妃子,叫皇上舅舅的外甥女竟爬上龙床,这辈分都乱了,传出去还像话吗?

  可太后老是出这种昏招,皇上的后宫中曾有十个姓萧的嫔妃,最小的一个才十二岁,连癸水都还没来,几年前还喊皇上皇舅公呢!最后却成了他的云才人,侍寝过好几回,娇蕊被强行摧折,花未开已先残破。

  其实这是皇上的报复方式,太后送几个他就收几个,每一个他都收用,故作宠爱,宫中最不缺乏的是善妒的女人,皇上不用自己动手,她们一个个就被弄死了。

  如今还活着的萧姓女子只剩下一个静昭容了,她比其他女人聪明,不争宠也不张狂,默默隐在宫中一角,皇上不召她便安静地莳花弄草,受恩宠时也不盛气凌人,转身照样过她平静闲适的宫中生活,不忮不求才能活得长久。

  “儿呀!你那是什么表情,好像很不屑娘的懦弱无能,要不是有娘挡着,你早就尚主了。”护国长公主赵婕云语气中多了一丝蔑视之意,显然那位皇家公主不得她意。

  闻言的皇甫少杭脸微黑,目光森寒。“你最好不要没事给我找事做,什么公主、贵女的少我往身边丢。”

  他娘生平最大的乐趣是玩死他,他越惨她越开心,甚至鼓掌叫好,坑人那是顺便,这已成了她的嗜好。

  “哟!出息了,恐吓你亲娘。”她有着小小的不满,摘下带刺的月季朝儿子俊脸掷。

  越长越好看,像他桃花不断的爹,真是越看越不顺眼。

  赵婕云的婚姻圆满,在她的强势之下府中并无妾室、通房,憨实的驸马皇甫铁行人如其名,就是一块硬邽邦的铁板,对一见钟情的公主从无二心,忠犬地只有她一人。

  可是禁不住其他女人对他的爱慕之意呀!他俊伟的外表和如日中天的权势令人趋之若鹜,明里暗里的示爱多不可数,她们甘于献身,投怀送抱,只求他一夕怜爱。

  至于长公主,她都是明日黄花了,还能和貌美如花的小姑娘一较长短吗?嫉妒可是七出之一,驸马能休了她。

  休了公主?怎么可能?

  这些自视美貌的无脑女子真是蠢得可悲,皇权至上,她们以为光凭一张脸就能和皇室对抗吗?不用皇上下旨,长公主一人就能灭了一族人,叫人日日夜夜刷着恭桶。

  不过这样的人还真多,不是看上驸马爷的长相,愿以身相许,便是贪图他如今的地位,想从鸡窝里飞出凤凰,享尽荣华富贵。

  这些让烦不胜烦的长公主十分气恼,心一憋屈就揍皮厚内粗的丈夫出气。

  只是他们越打越恩爱,总是滚成一团,要不是皇甫铁行舍不得爱妻受生产之苦,他们之间不可能只有皇甫少杭一个儿子,毕竟床第之事从未少过。

  “是知母莫若子,劣行斑斑的娘从不做利他的好事,你只喜欢看别人在深渊中苦苦挣扎。”尤其那个人是他,甚至溺而不救。

  赵婕云掩口呵笑,“小痹呀!娘偶尔也会做事,想想一眨眼你都要二十高龄……”

  “十八。”是快了。

  有差吗?还不是销不出去的滞销货。“不论你是十八还是二十,都该把你的终身大事解决了。”

  “不急。”他压根没想过这回事。

  “你不急有人急。”她意有所指。

  “太后?”皇甫少杭面黑如墨。

  “他们萧家就出一个天香公主,你想你逃得过?”为了多一份助力,谁有权就逮谁。

  天香公主是本朝皇上的第七女,又称七公主,她的生母为慈妃,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而亡。

  可真的是难产吗?

  那是宫中不可说的秘辛,噤声。

  总之十个进宫的萧家女子中,只有这个萧妃怀有身孕,也顺利的生下来,但是姓萧的嫔妃是服过避子散的,不大可能受孕,萧妃成了少之又少的例外,也让皇上大为震怒,让开药的太医院少了一半的太医,萧宫中服侍的太监、宫女全部撤换。

  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杖毙。

  如果不是有人偷偷换药,或是萧妃瞒天过海假意服药,天香公主不会被生下,她是不被允许出生的。

  好在她是皇女而非皇子,否则不足三岁便会“因病暴亡”。

  即便如此,她还是深受太后喜爱,自幼养在坤宁宫,太后任由她予取予求,天香公主想要什么,太后一定送到她面前,她想要的东西从未得不到,因此养成骄纵的性子。

  “娘,你不是无所不能吗?这种小事还难得倒你?”他娘比他更厌恶天香,他就不信她拦不住。

  “所以我才办了一个赏花会,让你自个挑,娘真是善解人意呀!”她捂着胸,露出自我陶醉的神情。

  “赏花会?”是人赏花,还是花赏人?他娘也俗了。

  瞧儿子意兴阑珊的模样,赵婕云有一路顺畅最后却撞到墙的气闷。“儿呀!你不会想等太后下旨赐婚吧?”

  皇甫少杭脸色倏地一变。

  “天香公主和凤瑶郡主你选一个,皇上前儿跟我随口一提,你皇帝舅舅也架不住她们身后那几个人。”她的意思是尽快做决定,不要再拖延,要不然赐婚圣旨一下就定了,他想翻盘都不成。

  长亭王是皇上的庶弟,早年不怎么得宠,但有二姊嫁去西夏和亲,现为西夏王妃,因此他也日渐势大,在东北称王。

  凤瑶郡主便是他最宠爱的女儿,九个儿子后才得到的闺女,他疼入骨子里,要星星绝不摘月亮,最好的东西全给了她。

  她和天香公主一样对皇甫少杭情有独钝,她恋慕他的容貌,更倾心他在战场上的所向披靡,与其父永乐侯两人一枪在手,横扫千军,把敌人打得溃不成军。

  赵凤瑶崇拜英雄,东北长大的她生性豪放,示起爱来绝不含糊,誓言要拿下玉皇甫少杭,做她的床上将军。

  皇甫少杭一听脸更黑了,一股火气往上冒,“除了她们就没别人了吗?皇舅舅这皇上做得真轻松。”拿他当挡箭牌,安抚那两尊大佛。

  “有呀!赏花会。”瞧!当娘的多贴心,连人都帮他准备好了,他只要花点心思掌掌眼就成。

  黑眸深如潭,幽然森冷,皇甫少杭默默地说:“把她们都宰了不是省事多了?”

  她们指的是天香公主和凤瑶郡主,真把生性阴邪的皇甫少杭惹毛了,两人怕是芳魂沓然,香消玉殒,明年的清明多两座孤坟,未有夫家的女子不能葬入族地,死后也无法受后代香火。

  长亭王和太后虽然是难缠的人物,可小侯爷的后台更硬,人家光靠一个娘便能打下半片江山,亲娘舅还是一国之君,真把这些不长眼的皇家娇儿怎么了,谁敢来诛他九族?

  “呿!咱们家不干土匪,少喊打喊杀,两朵娇嫩的鲜花怎么能轻易的毁了?东夷似乎有点不安分,总得留个和亲的给人家点诚意。”天香太闹腾了,正好适合茹毛饮血的东夷。

  和萧太后有关的人、事、物赵婕云一概不喜,明明是该享福的年纪却老是插手后宫内政,有意架空中宫,对皇后的所做所为指手画脚,不断指责她做得不如人意。

  她这是想夺权,当第一个干政勾久的太后,利用后宫错纵复杂的关系为瑞王布局,拉下皇上在民间的声望。

  可作法太粗暴了,当大家都是傻的呀!他们只是没说破而已,由着她如尖嘴老鼠般四处打洞探听,最后却闹得四壁漏风。

  “娘,有没有人说你很阴险?”直接祸害邻国。

  “不孝子,娘掏心掏肺的是为了谁?”若非他是她儿子,这芝麻绿豆大的事她理都不会理。

  “那你都给什么人家下帖?”他垂目,问得漫不经心,好像这件事与他无关,纯粹凑个热闹。

  “五品以上家中有适婚年龄的闺秀人家,你都快十八了,至少也得找十五、六岁的官家千金,先订亲,半年后便能过门。”她说着十五、六岁时,明显地看见儿子眼睛眨了一下,她暗笑在心。

  “不过呢!有几个年龄小的也不错,先说媒再走完六礼,差不多也及笄了,你也别欺负人,老婆是娶来疼的,少使夭蛾子。”时候到了,也该摆摆婆婆的款儿了。

  皇甫少杭神情懒散的掀掀眼皮子。“娘觉得好就好,省得你闷得慌,多找些鲜亮的颜色陪你开心开心。”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黎府那几个姑娘倒是标致,听说还有个刚回府的大小姐……”

  “九泉。”皇甫少杭目一沉。

  “是。”一身黑衣的暗卫苦着脸,人家是母子斗法,他这池鱼遭殃。

  “自领三十鞭。”没有下一次。

  “是。”还好只有三十鞭。兄弟,下手轻一点。

  九泉欲哭无泪的朝暗处同伴一使眼神,然后倏地退下,风轻云淡。

  “哼!这是打给我这个当娘的看,你那点风花雪月为娘听不得吗?”拉拔个孩子容易吗?还没娶妻先把娘丢了。

  “别把她扯进来。”宫里那些都不是好货。

  不愧是母子,赵婕云点了点头,当儿子的便能嗅出其中的咸鱼味,目光一寒,冷视笑面虎的娘。

  “也许她乐意蹚着这滩浑水呢!我儿子好像在她手上吃了不少亏。”赵婕云乐呵着,想早点见到人。

  “她不愿意……”蓦地,皇甫少杭邪邪一笑,有些不安好心。“娘,你要做好准备。”

  “准备什么?”她不解。

  “被她气死。”

  “嗄?”儿子越大怎么说话越发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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