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穆言将傅云书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又一遍,觉得真是太稀奇了。“我还以为你受不了没完没了的帖子,刻意躲到我的庄子,没想到你真的来这儿养病,如今精神、气色终于回到过去的傅子璇了。”
“这都是凌大夫的功劳,若非她出手救治,我这会儿还在受苦呢。”傅云书不只是身体越来越好,更因为日日可以见到儿子心情好,精神当然更好了。
“我还以为凌大夫的医术是人家夸大渲染,没想到真是医术了得。”
“好啦,我的身子好多了,可以处理正事了。”
“你要出手了?”
“我要先做生意。”
刘穆言傻眼了,“你真要做生意?”
“吴家是商贾,我不做生意,岂能吸引他们的注意?”
刘穆言翻了一个白眼,他不知道自个儿的名声有多响亮吗?“你不做生意,也足以吸引他们的注意。”
傅云书摇了摇头,这个小子显然还没搞清楚他的用意。“若是我看上海上买卖的生意,吴家会如何?”
怔楞了下,刘穆言瞪大眼睛,“你要逼吴家对你出手?”
“吴家不出手,我就很难搜到教他们认罪的证据。”
“这倒是,不过,你真的要做生意?不是耍着吴家玩?”
“当然是真的做生意,有利可图,为何不做?”
“可是,吴家恐怕不会轻易对你出手,别忘了你可是名震北夏的阎罗将军,北夏都怕尔了,一个小小的吴家岂敢轻易跟你作对?”
这一点他深思过,以他的身分和地位,若想在海上买卖分一块饼吃,吴家总要卖给也面子。问题是,这门生意牵扯到镇国公府,吴家就是连点碎屑也不能分出来,因为一旦他成功敲开海上买卖这道门,就会吸引其他权贵前仆后继前来分一杯羹,镇国公府的钱袋子还能保得住吗?换言之,吴家绝对不能卖给他面子,当然,若是小打小闹,不惹人注意,吴家为了避免与他对上,睁一眼闭一眼放他过去也不是不可能,因此,这门生意一定要做大。
傅云书信心满满的一笑,“那就想个法子逼吴家非出手不可。”
顿了一下,刘穆言明白了,“你准备做大生意?”
“生意不做大,吴家又岂会放在眼里?”
“这倒也是,生意做大了,别说是淮州的商贾,就是全大齐的商贾都要扑过来,一旦你成功了,这门生意就要进入战国风云了。”
“那倒也未必,这门生意不仅要有资金,更要有船只和懂得船务之人,不过,至少镇国公府无法再独享了。”
刘穆言没好气的冷哼一声,“镇国公府在太后的庇护下已经坐得太大了,真碍眼。”
“好啦,你来发帖子,日子订在三日后,就在春水堂,至于邀请的人,就挑吴家之外,淮州其他三家最有势力的商贾。记住,悄悄进行,别闹得人尽皆知。”
“我知道。若是察觉到你有意做海上买卖,吴家只要私下威胁你意欲合作的三家商贾,你的生意就很难继续进行。不过,吴子钰呢?”
“只要找上吴子钰,就很容易惊动吴家,还是先将他摆在一旁。”
“万一他知晓此事,怪你不守信用,你如何说?”
“海上生意是在抢吴家生意,我理当考虑他的处境,避免他与自家人闹不愉快,瞒着他不是很正常吗?”
刘穆言恍然大悟的扬起眉,“待其他三家商贾确定了再找上他,是吗?”
“没错,事情已经成了一大半,当吴家从他那儿得到消息时,已经无法阻止我们组商队出海,吴家才有可能出手,不过,务必要他自个儿找上门。”
“这是为何?”
“既然为他着想,当然要隐瞒到底,半途而废难免有作戏的成分。”
半晌,刘穆言重重的吐了一口气,“难怪皇上说你比文臣还狡猾。”
“我是怕死,才必须多一点思量、谋划。”
刘穆言摇了摇头,充满回忆的道:“当初皇上派你领兵北征,我与朝中老臣想法相差无几,总觉得皇上太冲动了。虽然老侯爷对付北夏经验老道,必然传授许多战略给你,可是老侯爷已经过世多年,北夏经过多年的休养又是另一番局面,单靠老侯爷留给你的恐怕应付不了北夏,为此,我私下去找皇上。皇上说,双方这一仗若以实力对战,谁都讨不了好处,因此必须以智谋迎战,将大齐的损失降到最低。”
“是啊,当初皇上比朝中那些老臣看得还明白,大齐若以百万雄兵赢了北夏,没什么了不起,过几年,北夏休养够了,还会再度兴兵来犯,不如培养出祖父那样足以震慑北夏的猛将,北夏安分的日子会更久一点。皇上是个好皇帝,不像老臣们只想着权力,他更挂念的是边关那些老是生活在战争之中的老百姓。”傅云书摆了摆手。“不说这些,你一定要让吴子钰知道,我们是好意瞒着此事,他不但不会怪罪我们,还会认为我们值得深交。”
“不过,如此一来,他会不会生出胆怯?”
“会,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无论他是否与嫡兄弟不合,在外人看来,一笔写不出两个吴,岂会跟着外人合作对付自家人?”
刘穆言苦恼的皱眉,“虽然很想成功,但要跟自家人对抗,这必然很煎熬。”
“你要不着痕迹的让他认清楚一件事——做生意各凭本事,今日他不与自家兄弟相争,明日也会有人与他的兄弟相争,他成功了,将来还可以反过来照顾吴家。再说了,是自家人不给他机会,难道还能禁止别人对他伸出手吗?”
刘穆言点头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傅云书看了一眼漏壶,“时候不早了,你该离开了。”
刘穆言一时没反应过来的眨了眨眼睛。
“你该回城里了。”
“明日一早我想去狩猎,今晚要留在这儿。”
“不行。”
刘穆言瞪大眼睛,“不行?”
“对,不行,我有事,不能陪你。”
“你不必陪我,我可以自个儿找乐子。”
“你回城里也可以自个儿找乐子。”傅云书强行让傅峷将刘穆言请走。
可怜的刘穆言在坐上马车之前只能不停嚷着“天理何在?这是我的庄子”。
“傅岩,傅崝去接小少爷了吗?”为了能够多争取跟儿子相处的时间,傅云书索性直接派傅崝去接凌霄和张通下学,蹲上小半个时辰的马步,再亲自带着他上马绕着练武场小跑一圈,便让傅崝送他们回去,当然,尚离凌家百来步的距离,傅崝就会放他们下马车,免得被凌家的人发现了。
“应该快回来了。”一提到凌霄,傅岩的心情也转为雀跃。自从小少爷成了这儿的常客,别说爷了,就是他们这些伺候的人,哪一个不是变得活力四射。小少爷很聪明,一点就通,可是也懂事得令人心疼。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傅云书就等不及了。“我们还是去外面等他好了。”
“是。”傅岩欢喜的跟着出去当门房。
凌霄今儿个没心情蹲马步,吵着要跟傅云书下棋,傅云书便由着他,可是他的心思显然不在棋盘上面,一会儿摸了摸系在衣带上的荷包,一会儿抬头瞅着对面的傅云书打量,眉头微蹙,看得出来他相当困扰。
傅云书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问:“小包子是不是有话想说?”
凌霄抿了抿嘴,正经八百的说:“小包子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有事憋在心里不是很难受吗?想说就说。”
顿了一下,凌霄很苦恼的道:“小包子想不明白一件事。”
“何事?”
“叔叔为何与我爹爹如此相似?”
这是什么意思?小包子以前就知道父亲长什么样子吗?傅云书强忍内心的激荡,温和的问:“叔叔与小包子的爹爹真的很相似吗?”
凌霄用力点点头,“娘亲给小包子画了爹爹的画像。”
“叔叔可以瞧瞧吗?”
凌霄从荷包里面取出画像递给傅云书。
傅云书微微颤抖的摊开画像,这张画将他画得很传神,温润如玉,却又散发着一股淡然……她画得真好,可是,他宁可自个儿在她眼中更温柔、更火热。
“叔叔,是不是很像?”这件事在凌霄心里搁了好多日了,曾经也想过是不是自个儿的错觉,其实没有那么相似,只是因为他很喜欢叔叔,看叔叔便像爹爹,可是每回见到叔叔,那种相似的感觉更强烈了。
“真的好像!”
凌霄充满渴望的瞪大眼睛,期待傅云书就是爹爹,可是理智上又知晓这是不可能的事,他的爹爹已经死了。
“小包子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们为何长得如此相似?”
凌霄再次用力的点点头。
“小包子觉得我们为何长得如此相似?”
凌霄认真的歪着脑袋瓜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知道。”
“小包子再仔细想想看。”
在凌霄的认知当中,同一人才有可能相貌如此相似,所以……他迟疑的咬了咬下唇,“叔叔是我爹爹……可是,这不可能啊。”
傅云书可以明白凌霄此时的心情混乱。凌玉曦自称寡妇,凌霄必然以为爹爹死了,因此明明觉得眼前的叔叔是爹爹,却又认为不可能。
深呼吸一口气,傅云书声音微颤的问:“叔叔当小包子的爹爹好吗?”
凌霄瞪大眼睛,满怀期待,又有些不敢相信。“叔叔可以当小包子的爹爹?”
“小包子先说,想要叔叔当小包子的爹爹吗?”
凌霄欢喜的点点头。他很喜欢叔叔,叔叔教他武艺,抱着他骑马,还说许许多多有趣的故事给他听,更重要的是,叔叔和爹爹长得好像。
“叔叔也想当小包子的爹爹,但是,这要小包子的娘亲同意。”
提起娘亲,凌霄顿时失望的垂下肩膀,摇了摇头,“小包子已经有爹爹了,叔叔不可以再当小包子的爹爹。”
“小包子要不要先问你娘亲的意思?”
“娘亲不会答应。每次江姨婆上门,娘亲就很生气的拿扫帚将江姨婆轰走。”一说到江姨婆,凌霄就忍不住噘嘴。
“江姨婆是谁?”
“淮州最有名的媒人婆,长得丑死了,嘴巴好像两根腊肠,像这样——”凌霄翘起了两片唇瓣,证明江姨婆真的很丑。
可是在旁人看来,他简直萌翻天了,若非傅云书此时的心情不太好,一定会忍不住将他搂进怀里。
“媒人婆常常来吗?”傅云书努力控制恼怒的情绪。
“以前常来,后来有一回说了很难听的话,说娘亲寡妇不安分,惹得娘亲气坏了,小狼就将江姨婆赶走,江姨婆再也不敢来了。”
虽然知道凌玉曦即使成了寡妇,在男人眼中也是独一无二的女人,有谁不想拥有她、珍藏她?可是知道有人觊觎她,这种感觉还是令他不舒服。“小狼是谁?”
“小狼是娘亲上山采药捡到的灰狼。小狼很厉害,常常猎山鸡、兔子回来,有一回还猎了一只鹿回来。”
他想起来了,越之曾经提过凌玉曦的传闻——媒婆上门说亲,回家之后作了好几个月的噩梦,原来是遭到她饲养的灰狼惊吓。
“你不怕小狼吗?”
“不怕,小狼只会欺负坏人。”
“这个小狼确实很厉害,还看得出来谁是坏人。”
凌霄咯咯咯的笑了,“这个简单,看娘亲气坏了,小狼就知道是坏人。”
傅云书伸手将凌霄抱到自个儿的腿上,循循善诱的道:“既然小包子很奇怪叔叔和你爹爹如此相似,为何不问娘亲呢?”虽然他恨不得马上跟儿子相认,可是他若真的敢擅自作主先说出口,凌玉曦一定不会原谅他。再说了,是她说小包子的爹爹死了,当然得由她来解释为何他又活过来了。
“娘亲不知道叔叔。”
“小包子可以将叔叔的事告诉娘亲啊。”
凌霄皱了一下眉头,“娘亲若知道叔叔的事会不高兴。”
“你娘亲只是不想让小包子习武,小包子不说习武的事就好了啊。小包子与叔叔往来,你娘亲怎会不高兴?”,凌霄闻言两眼一亮,“对哦,我不说习武的事,娘亲怎么可能因为我与叔叔往来就不高兴呢?上次从这儿摘了好几篓的李子给娘亲,娘亲还开心的拉着我酿李子酒,说好了,过些日子送一醰过来。”
若非他让庄子的陈管事用牛车送孩子和李子回去,还借用刘穆言掩饰他的真实身分,凌玉曦哪会开开心心接受那几篓的李子?他当然不能说出实情,要不,小包子只怕没有勇气向凌玉曦开口。
“小包子别担心,娘亲不会生气。”她应该要担心如何向小包子解释吧。
凌霄也相信娘亲不会生气,娘亲常说多结识值得来往的友人是好事,因此他们与春水堂的何爷爷成了好朋友,可是,他希望叔叔成为爹爹,娘亲就会不开心了。
“娘亲说了,小包子的爹爹只有一个。”
傅云书觉得先前的郁闷一扫而空,很好,她没有二嫁的念头。“小包子不必担心,小包子只是问娘亲,为何叔叔和你爹爹如此相似,至于叔叔能不能当小包子的爹爹,我们可以慢漫等你娘亲改变心意,不必着急。对了,小包子还记得叔叔的大名吗?”
“记得,傅云书。”
“娘亲若是问起,可别忘了告诉娘亲。”
凌霄还有很多困惑,可是他对傅云书又有一种莫名的信赖感——叔叔一定有他的道理,他只要照着做就好了。
虽然已经太清楚儿子的把戏,可是见到凌霄不时苦恼的皱眉,不时还会发出轻轻叹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凌玉曦还是没法子视而不见。
“为何小小年纪就在皱眉?”凌玉曦故作伤脑筋的伸手抚平他的眉头。
凌霄很哀怨的抬头看着母亲,“因为我很苦恼啊。”
凌玉曦真的很想配合一下,可是小包子看起来太萌了,她忍俊不禁就笑出来了。
凌霄的神情转为无比委屈,觉得娘亲一点也不体贴。
收住笑声,凌玉曦清了清嗓子,很慎重的道:“对不起,可你不过是一颗四岁的小包子,有什么值得你如此苦恼?”
凌霄不服气的撅着嘴,一句话也不说,看得凌玉曦深感愧疚。
“好好好,我错了,人生在世,不管哪一个年龄,皆有苦恼之事。若没有苦恼,那不是人,而是神仙,可以吗?”凌玉曦觉得当娘的真是辛苦啊,讨好人的是她,赔罪的也是她。
凌霄板起面孔道:“娘亲,小包子真的很苦恼。”
凌玉曦不由得一怔,刹那间,她竟以为坐在眼前的这个人是傅云书……小包子一日比一日还大,与傅云书的相似度更高了。
回过神来,凌玉曦很认真的道:“若是小包子愿意说出来,娘亲也许可以帮得上忙,让小包子的苦恼消失不见。”
凌霄显然忍不住了,迫不及待坐直身子。“小包子长得像娘亲吗?”
“小包子觉得呢?”这值得苦恼?凌玉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只是开头,后面恐怕教她招架不住,可是,小包子能有什么事教她招架不住?
“外祖母说小包子的鼻子和嘴巴像娘亲。”
“好像是这样。”
“那小包子的眉毛和眼睛是不是像爹爹?”
爹爹?凌玉曦实在很不喜欢小包子提到父亲这号人物,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可是想摇头说不像,她先前画了傅云书的画像给小包子,仔细对照,小包子可以算得上缩小版的傅云书……算了,人啊,还是不要昧着良心说话,免得哪天自食恶果。
“像极了。小包子是爹娘的孩子,当然融合爹娘身上的特质。”
凌霄又皱眉了。
凌玉曦懊恼的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究竟在苦恼什么?”
半晌,凌霄像在自言自语的道:“他不是爹爹,为何我的眉毛和眼睛像他?”
寒毛一竖,凌玉曦微微颤抖的问:“谁?”
“子璇叔叔,就是送我们好多李子酿酒的叔叔。”
“子璇”应该是字,至于大名……凌玉曦不敢继续想下去,强忍内心的不安,故作轻松的道:“不可能吧,肯定看错了。”
“没有,见过的人都说像极了,张通哥哥也如此认为。”
看样子,她没法子继续耍赖坚持大伙儿全看错了,反正逃避从来不能解决问题,还是正面迎战吧。“子璇叔叔的大名是——”
“傅云书。”
即便已有预感,凌玉曦还是有一种被雷劈到的感觉,她太粗心了!因为深知道与左邻右舍交好的重要性,尤其在乡下,更要经常与四周的人互通有无,因此方圆百里的庄子她都走了一遍,所以她认识当日送李子过来的陈管事,而陈管事提过主子姓刘,平日住城里,偶尔要上山狩猎才会住在庄子上,不太过问庄子上的事。
那日陈管事让小包子他们进庄子摘李子,又为了得到一醑李子酒当谢礼,索性好人做到底,还亲自送过来……当时,她并不觉得这些奇怪,乡下人本该如此热情,没想到她的想法太过单纯了,热情的不是陈管事,而是算计儿子的傅云书。
深深吸一口气,凌玉曦教自个儿冷静下来,至少先弄清楚他们父子如何凑在一起。“小包子如何认识子璇叔叔?”
凌霄仔仔细细道来他们相识的经过。
这会儿凌玉曦再也没有疑惑了,只怕更早之前,傅云书就发现小包子了,只是,他如何发现的?
其实,他如何发现并不重要,要紧的是他已经知道了……好吧,她应该偷笑了,至少他没有气急败坏的跑来质问她,而是有计划的接近小包子……不对,他原本就没有资格质问她,若非侯府有人算计,小包子不会生下来就没有爹爹,可是无论如何,他没有在小包子面前直言身分,而是让小包子来她这儿寻问真相,倒也算是给她面子了。
“娘亲,子璇叔叔为何与爹爹如此相似?”
“……这个娘也不知道,还得再仔细查探。”
凌霄的表情充满狐疑,娘亲是不是在糊弄他?娘亲以为他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老是糊弄他,其实他都知道,只是不想跟她计较。
凌玉曦不自在的挪动了一下屁股,努力撑住神色,“娘不是在糊弄你,改明儿娘见过你的子璇叔叔,再看看怎么一回事。”
“哦!”凌霄就是认定她在糊弄他。
“……好啦,若是不想看书了,你就去睡觉。”她突然觉得自个儿真是窝囊,竟然被一个四岁的小孩子逼得如此狼狈。
凌霄眨巴着眼睛看着母亲,很想说一句——他还有很多话没说完。
“去睡觉了。”凌玉曦忍不住提高嗓门。
原本缩在一旁睡懒觉的小狼被惊动了,立刻竖起毛四下张望,想看看发生什么事。
“没事,小狼陪小包子去睡觉。”
小狼立马凑到凌霄脚前,用鼻子蹭了蹭。
凌霄只好跳下软榻,带着小狼离开小书房,回到另一边的内室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