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郭蔓青,郭菀央有好几日抑郁。做事情也出了不少差错。好在宫中现在是宁妃的天下,虽然太孙妃马氏想要插手,却也插不进针儿。
所以稍稍出一点差错,也不算什么事儿。
十多日之后,心境才渐渐的平缓下来。好在郭蔓青也还年轻,自己做的事情,未必没有补救的办法了。
只是经过这样一出,做事情未免懒洋洋起来。虽然说认准目标不会回头,但是却难免还是要质问自己: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
当面对朱允炆那关心的眼神的时候,心中的歉疚感就更甚。于是又振作精神,开始真正的做起朱允炆的参谋来。自然,关于削藩之类的事儿,郭菀央也不会掺和。朱允炆也不会让郭菀央掺和。然而关于经济方面,郭菀央却用悄悄渗透的办法,自上而下,让大明朝的资本主义萌芽,提前了一百年产生。隐身幕后,做朱允炆的参谋,小心翼翼,谁知朱允炆竟然言听计从,更让人诧异的是,朱允炆竟然都说服了朱元璋。
两年之间,让大明朝有了一个完善的官督民营银行制度;完善了道路交通制度;完善了税收制度……谁都知道,朱元璋这个农民出身的皇帝,最不看重的就是商业,明朝国初立法,对商业管理方面有极大的欠缺……郭菀央用了两年的时间,渐渐让朱允炆还有朱元璋认识到商业的重要性,于是开始正式将商业税纳入大明税收体系。
商业税立法之后,大明朝的官员们第一次发现,原来商业税收也是一笔很大的数目,甚至可以补足农业税的不足。在这样的情况下,地方官员也开始有意的扶持商业的发展,明朝商业也由此得到了一定的刺激,渐渐的行成了一种良性循环。
只是郭菀央知道,数年之后一场大战,这些成果都将化为乌有。但是尽管化为乌有,至少现在已经为后来的人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将来朱棣战后重建,想来也不会因为要恪守朱元璋的成规而刻意限制商业了。
两年时间,郭菀央也曾与郭莲珠郭琅有过联系,却是郭菀央的商业帝国,渐渐的成了规模。
是的,转眼又是两年。郭菀央渐渐的长大了。因为经济方面曾经展露才华,朱元璋也曾召见郭菀央两次,郭菀央也成了外人眼中的宠臣。
与朱高煦的联系依旧。主要是通过与马三宝的联系,告诉朱高煦,宫中并无大事发生。
又是一年冬天,这日正无聊的坐着,却听见茱萸前来告诉:“小姐,速速做好准备,硕妃娘娘那边有事!”
郭菀央站了起来,说道:“硕妃娘娘那边有事?什么事情?”心中却是有些明白。硕妃年金七旬,最近也曾听说她身子不安。然而因为朱高煦的关系,怕着了痕迹,郭菀央也不敢放肆,只是带着茱萸在硕妃宫门之外问了一次安,尽了本分而已。
郭菀央当下站了起来,先去吩咐自己下人,将宫中有丧的一应事务都准备好。想着朱高煦,想着原先历史上朱元璋所剩无几的性命,不觉焦灼不安起来。原先还有一个硕妃在宫中做缓冲,虽然不甚得皇帝宠爱,却也能让皇帝看在硕妃的面子上对燕王府网开一面。现在硕妃即将去世,这……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
却又因为自己身份,不能肆无忌惮,当下只能在自己房间之内转圈圈。到了晚上,那边果然传来消息,硕妃薨了。
硕妃薨了,宫中一阵忙乱,只是却没有郭菀央多少事情。宫中有丧事,太孙传话过来,这几天不需前往书房服侍了。想要在朱高煦守灵的时候借机见朱高煦一面,只是见是见到了,却没有说话的机会,连传一个眼神的机会都没有。当下也只能罢了。
晚上正在自己房间之内发呆,却听见外面有人进来。接着就听见茱萸的声音:“啊……您来了,小姐就在里面。”
郭菀央站了起来。茱萸这般说话,来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宁妃的贴身嬷嬷如意。如是寻常人,茱萸断断不会如此直接就让人进来。
门开了,却是一个罩在斗篷里的黑色人影进来。郭菀央正要发话,却是怔住。
却见昏暗的油灯下,来人关上房门,将斗篷解开,露出了一张脸。不是如意,竟然就是宁妃本人!
宁妃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接着说道:“娘娘说天冷了,非要给小姐送一件大氅来不可……”一边却低声说道:“让旁人来只怕说不清楚,你仔细听着。”
郭菀央心砰砰乱跳,当下却笑着说道:“娘娘却太记挂着孙女了。”
宁妃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将身家性命都押在燕王府那边,现在燕王府却面临着灭顶之灾,你仔细听着。硕妃薨,燕王必定回京奔丧,皇帝有留下燕王在京辅政的意思,太孙下面的谋臣却提议在路上给燕王设伏,你一定要将消息传递出去!”
宁妃说话,郭菀央脸色不觉苍白。声音却依然抬得高高的:“娘娘这般记挂……其实这些年来娘娘赐予的衣服很不少了,这件鹤毛大氅,还是捎回去给娘娘罢……”
宁妃说道:“娘娘赐予的东西,小姐居然还想着退回去,还真不怕娘娘被人笑话呢……”
郭菀央说道:“如此,多谢娘娘赐予了……”高声吩咐说道:“茱萸,怎么还不奉茶上来!”低声说道:“娘娘……您是从何处来的消息?”
虽然说,这些年来,宁妃对郭菀央是照顾有加。作为郭家进宫的两个女子,在这个皇宫之中,她们也只有互相照顾。但是今天宁妃传递的消息,是在太令人震惊了……天雷一般的消息,让郭菀央都来不及表示惊讶!
宁妃知道郭菀央将宝押在燕王府,这一点并不让人惊讶。宁妃与马夫人关系密切,知道这一点并不稀奇。然而宁妃竟然知道太孙这边的消息!
所以,郭菀央必须问个清楚。虽然说,宁妃基本上是可信的,但是万一被宁妃卖了,那就后悔莫及了!
母妃过世,作为儿子,不肯回来奔丧,这本身就是大错。如果被人揪住这个辫子,朝堂上的唾沫星子,就足以将人给淹死。
如果这只是空穴来风不甚可信的话,即便郭菀央将消息传递出去,燕王府也不见得能相信。
宁妃急促的说道:“你不用怀疑,传消息给我的,就是硕妃……我收上有硕妃的亲手书信,想要借机交给燕王世子,可是竟然找不到机会!太孙的人看得太紧了!”
郭菀央怔住,这话……如何说得通?
燕王要进京奔丧。皇帝要留下燕王在京师辅政。太孙殿下要借机将燕王灭杀在路上。所有的这些,都是建立在硕妃过世的基础上。现在宁妃居然说:给她消息的就是硕妃!
宁妃当然看出了郭菀央的诧异,当下苦笑了一下,说道:“硕妃是自尽的。幸好我没有儿子……”
宁妃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然而一种冷意,却突得从脚趾尖冒上来,将郭菀央的心完全攫住!
宁妃看见了郭菀央的眼神。淡淡的说道:“皇上身子欠安了……其他人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硕妃也知道了。皇上问硕妃想不想要保住两个儿子,让硕妃自己选择。硕妃还能如何选择。她不愿意自己的儿子走上谋反的路,那么皇帝建议的,让他儿子成为不掌兵权的辅政亲王就是最好的法子。成为辅政亲王,手中不掌兵权,然而又有大义上的名分,即便皇太孙登基也不能轻易动燕王。然而燕王如果成了辅政亲王,那么宫内就不能有燕王的人。即便是一个不掌权的太妃也不行。所以……硕妃必须拿出诚意来。她可以出家,可是她已经是一把年纪了,再在皇帝身子欠安的时候出家,太孙那边却是通不过。”
郭菀央呆呆的问道:“太孙那边为什么通不过?”
随即却是明白了。在皇帝病危前后出家,那么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皇太孙都将留下不能容人的恶名。
皇太孙不能忍受这种恶名。又问道:“那么……硕妃怎么知道太孙想要借机对付燕王?”
燕王进京奔丧,手上能带的人肯定不多。再加上连夜奔驰,到京师附近,必定成为一群疲兵。以有心算无心,如果能押上数百死士,成功的概率还是非常之大!
宁妃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硕妃在太孙身边有人。消息传过来的时候。硕妃已经箭在弦上不容反悔……在饮下毒药之前,她派人送信给我。”
不容郭菀央再问,就急促的说道:“我知道你有办法与朱高煦联系……不论如何,你一定要与他联系上!”
郭菀央计算着日子,今天就是与马三宝约定的日子。之前已经将无事的标志放在树洞里,但是现在时间还早,马三宝不见得前来将东西拿走……
自己可以将消息传给马三宝。然而,今天的事情,非常冒险。
当前的任务:第一,自己要顺利与马三宝联系上。第二,马三宝要相信自己的说辞。第三,马三宝的消息要顺利传递出去。
现在看起来,自己在皇宫行动似乎很方便。马三宝进出皇宫似乎很方便。但是,郭菀央知道,现在宫中有事,正是外松内紧的时候。
外面看起来似乎一点事都没有……只要自己稍微有些动作,说不定就有人报告上去。
何况就今天的情况看起来,皇太孙对自己似乎也不是全心的信任了。至少,他做出这样的计划之后,就免除了自己每天陪读的任务。
虽然有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但是宁妃将话说出来,自己就知道,皇太孙免除自己陪读任务的真正原因是什么。真正原因是他需要与人商议狙杀燕王的具体计划,自己在旁边,或者会泄露什么。
自己虽然表现得对皇太孙忠心耿耿,但是自己与燕王几个儿子有交往的事情,全世界都知道。皇太孙总要防着一手。
然而,如果宁妃说的都是真的,郭菀央没有推辞的道理。
郭菀央相信历史的惯性。燕王必定能取得胜利。她也没有挑战历史的勇气,她只要做一个历史的投机分子就可以了,然后在历史投机之中,尽自己所能做一点事情,让华夏的历史按照自己的所认为的好的方向发展,也算对得起马皇后了。所以在朱允炆与燕王府之间摇摆,她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至少到目前为止,自己还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燕王府的事情,是也不是?
可是今天,郭菀央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底气不足了。
是的,郭菀央相信,自己不插手,燕王也能活下来。
可是,再仔细想想,原先的历史上,似乎并没有这一段?还是根本有这一段,却被历史湮没了?还是有这样一段,正因为有了自己的插手,所以燕王并没有遇险?
这些都无法求证了。
郭菀央知道,自己如果不传信,就无法保证燕王的安全。燕王如果遇险,自己就无法面对朱高煦。
自己如果传信,就很可能将自己置于死地。
面对着宁妃的目光,郭菀央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将宁妃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宁妃披上斗篷离开,茱萸就紧张的进来,疾声说道:“我去。我只是一个下人,出门不大惹眼。”
郭菀央的秘密,她全都知道。自然也知道今天这事情的要紧。
郭菀央摇摇头,说道:“那边马三宝不见得能相信你……将马三宝引到这边来,更容易出问题。还是我去吧。你在这边,就说我已经睡下了,有些发烧,谁来都不见。希望……今天没人找我。”
茱萸默默点头。郭菀央换了一套普通的侍女衣服,披上斗篷,端起一个托盘,装作是送东西的模样,就出去了。
事情竟然是出人意料的顺利。郭菀央到达地方不久,就听见微微的衣襟之声,马三宝的身子就从宫墙之外掠了进来。见郭菀央蜷缩在树后,脸上变色,说道:“果然有事?”
郭菀央疾声说道:“传话给燕王,千万不要进京!”说着话,就将东西交给马三宝。
马三宝知道不是问话的时候,却依然忍不住说道:“可是殿下已经在进京的路上了……最近宫中很紧张,大家都曾劝说殿下不要进京,可是殿下却没有答应。”
郭菀央才知道这回事,但是燕王府安插在皇宫中的眼线却绝对不止硕妃郭菀央两条线。他们或者不能接触最为机密的信息,但是好在对燕王府忠心耿耿,又不惹眼,绝非郭菀央这样的吊儿郎当的可以相比,所以赶在郭菀央之前就感知到可能会有对燕王不利的事情发生。
只是手中没有实据而已。
然而站在燕王的角度来看,为人子女,岂能因为疑神疑鬼就放弃为生母守孝的机会?排开孝道不论,就是这个事实本身,就为后来的人攻讦他提供了非常好的材料。
郭菀央沉声说道:“那就告诉殿下,边关发生了一些事情……需要他急速返回!”
马三宝点头,说道:“正是!”很多话郭菀央没有说,但是只要燕王府的人听了这个建议,自然知道该如何具体找借口。事实上,伪造两个北方蒙古人有集结倾向的消息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真的不行,与几个蒙古部落商量一下,花点钱借兵来边关晃两圈也不是不可以。咱们与蒙古人是有仇,但是在需要的时候也不排斥与蒙古人合作。这与卖国无关,只是人类在面临生存威胁的时候无奈的选择。
马三宝也没有说其他话,与郭菀央一抱拳,腾身就出了宫墙。就在这时候,郭菀央听见了声音……纷至而来的脚步声!
奔跑声,兵戈声,衣襟与灌木拉扯的声音……伴随而来的还有明晃晃的火把,还有尖利的叫声:“有刺客,追刺客!”
郭菀央的心一下子沉落谷底。转眼看周围,面前虽然是一片黑魆魆,但是却没有任何躲避的地方。虽然有几丛灌木,躲躲一两个人还好,要避开一群人的眼睛,简直是妄想。
即便是黑夜,也无法躲过。
脑子急速运转,却听见那边已经有人吩咐:“你们两个往这边,你们两个往那边,那厮出了宫墙,只要不上房,也只有两条路可以走……”那边轰然答应。
听着这样的话,郭菀央的面色不由一片煞白。不用想办法躲闪了,不用想办法找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借口了……很显然,是马三宝之前的行动落入了有心人的眼里,所以今天这样的追击才会有条不紊!
掸掸衣襟上的灰尘,郭菀央面上含笑,直面对着她的无数火光:“诸位侍卫大哥,是误会了,此处并没有什么刺客。”
一群侍卫全都怔住。实在想不到,居然在此处见到在宫中颇有地位的尚功,而且尚功大人还是如此不慌不忙。领头一人,就吩咐其他人继续去追索,自己却对郭菀央说道:“请问郭大人,为何却在此处?”
郭菀央微微含笑:“不过就是在此处看看风景而已。”
这样很明显的谎言,郭菀央说得自然无比,竟然没有任何做作的神色。那侍卫头领不觉在心中叹息,这位郭尚功,是连撒谎的兴趣都没有了。
当下对郭菀央点头,说道:“郭大人见谅。因为今天事情特殊,在下奉行了皇太孙的命令来此处捉拿刺客,却不想尚功大人在此,既然如此,还要请尚功大人一道前往太孙处做出说明。”
郭菀央点了点头,说道:“正当如此。大人请在前面带路。”
郭菀央面上云淡风轻,耳朵却是牢牢竖起,听着宫墙外面,呼喝声渐渐的淡去,心中一块石头,始终不能放下。马三宝……不会落入朱允炆手中罢?如果马三宝落入朱允炆手中,如果马三宝不能及时将手中的书信毁去,那么宫墙之内,就连宁妃也不能免于难,而郭家,更是要面对一次惨祸。幸运的是弟弟已经逐渐成了皇帝皇太孙都离不开的经济重臣,或者会因为弟弟的关系,郭家不至于元气大伤……
希望马三宝不要落入朱允炆手中;希望马三宝能及时将书信毁掉;希望马三宝能找到一个聪明的借口解释自己与郭菀央私会的事实……
只是即便这些按照郭菀央所想的方向发展,郭菀央也必须面前自己面前的疾风暴雨了。
郭菀央不觉感到幸运。自己没有让茱萸去跟马三宝联络。否则……茱萸并不是穿越者,茱萸只有一次生命。
面前的关卡是过不去了。茱萸必定会被自己连累,但是……自己总还有那么一线希望,保住茱萸的性命。
脑子里胡思乱想,人却来到了东宫。面前灯火通明,人影幢幢,果然是好大的阵势!
耳朵边却听见了声音:“茱萸,本宫却是问你,你家主子,半夜三更的,却是何处去了?”
正是马氏的声音!
心中的冷意一点一点升起来,郭菀央面上的笑意却依然不减。
原来……自己一路的猜测都错了。皇太孙真正要对付的,不是燕王府,却是……自己。领头侍卫不急着去捉拿马三宝,却急着要将自己带回东宫;自己前去寻找马三宝的时候,马氏就前往自己的居所,将茱萸给带了出来,拷打盘问。
可笑自己竟然一头扎进了圈套!
自己仗着穿越者的优势,竟然小看了这些古人了。自己还对朱允炆心怀歉疚,谁知道自己心怀歉疚的时候,对方就不动声色为自己埋伏了一张大网。
这样也好,谁也不欠谁的了……郭菀央微微叹息了一声,突然觉得自己这辈子过得异常荒唐。
听见茱萸的声音:“奴婢只是在外屋做事,至于主子何时离开,却是一毫也不知。主子或者只是随处走走,娘娘何必如此咄咄?”
听见马氏的声音:“好倔强的奴才!既然不肯回答,那就休怪本宫不客气了……来人,动手,将拶子拿来!”
又听见朱允炆的声音:“茱萸姑娘,只要实话实说,孤断断不会为难了你。”
郭菀央向侍卫头领点头示意,抬高了声音,说道:“太孙殿下,要问郭菀央的下落,问下臣本人就可以了,这个奴婢,她是一点也不知的。”
在一群人诧异的目光中,郭菀央含着笑意,进了正堂。
郭菀央就这样含笑走进,一厅堂的人都寂静无声。
这样的场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能预料到。
片刻之后,马氏才反应过来,厉声说道:“反了反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居然让人说进就进?你们……到底是怎么管事的,居然就这样让人进来了?”
郭菀央面上微微含笑:“太孙妃娘娘在此审问犯人,却是没有宣布下面戒严,谨防不相干的人闯堂,这不是就是为了让下臣听见这些内容么?现在下臣如娘娘所愿,一字不漏,该听的全都听见了。娘娘,这事情您就不用审问了,我主子做事,奴才又怎么知道呢?我是偷偷溜出去的,与这个奴才无关。”
听郭菀央这样说话,茱萸的声音就哽住了。但是她毕竟是懂事的,知道这当口不是抢责任的时候,当下只是泪光盈盈的看着郭菀央,没有说话。
马氏咬牙,说道:“好好好,奴才竟然比主子还威风了。那本宫却问你,这半夜三更的,你去宫墙附近,偷偷摸摸,却是去做什么了?”
郭菀央听见,马氏问出这个问题,朱允炆的呼吸就急促起来。
只是郭菀央却一眼也不看朱允炆那边,眼睛只是平视着马氏,淡淡说道:“至于我去那边干什么,娘娘不是已经知道了么?其实也很简单,不过是与男子私会罢了。”
郭菀央轻描淡写一句话说出来,在场一群人就像是触电一般,全都定住了。
与男子私会!
这是何等罪名啊,面前这位小姐,却浑若无事一般,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就像是与人闲聊胭脂水粉一般。
她是不懂事吧,不懂得这个事情的严重性!
就别说宫中吧,就是民间百姓人家,发现有女子与男子私会的事情,浸猪笼都是轻的。
郭菀央一句话落下来,朱允炆的眼睛就冒火了……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唯有他知道,这个女子真的是有治国之才的。别的且不说,就这几个月,给自己在经济方面的谏言,就多有独到可行之处。皇祖母英明一世,这识人之明,果然不同凡响。
这个女子有这样的大局观,岂能不知这事情的严重性!
只是她依然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了,她……竟然摆出了一副如此轻生死的态度……这是对自己的报复么?
朱允炆一度认为,自己与郭菀央,已经成为了真正的君臣。郭菀央的确尽到了臣子的本分。可是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君臣没法长久做下去。按照惯例,郭菀央进宫的期限是五年。五年之后她就必须嫁人,而且是嫁入自己所不喜欢的燕王府一系。虽然说郭菀央选的男人平平无奇,但是那个男人的父亲,却是燕王的心腹!
这一点让朱允炆对郭菀央始终不能放心。更不能让朱允炆放心的是,郭菀央始终不愿意嫁给自己。即便是在自己为了郭菀央与正妃破脸的情况下,还是不愿意接纳自己。虽然郭菀央有着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朱允炆知道,若是她有心嫁给自己,那什么阻碍都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所以当马氏告诉他应该监视郭菀央的时候,他默许了。只是没有想到,监视的结果……果然是这样。
而面前这个女子,却带着云淡风轻的神色,说道:“不过是与男人私会罢了。”
心狠狠的被割裂……这个女子,这个女子,到底辜负了自己!
原谅可怜的朱允炆,他也只是一个寻常的男人。在这件事情上,他始终认定自己没有做错,是郭菀央对不起自己。而事实上,他却没有考虑,他让人监视郭菀央的举动,也是一种辜负。
既然两个人都在互相辜负了,那么又说什么辜负不辜负呢?
只不过是一种大男人中心、自我中心在作怪罢了。
当下用冒火的眼睛看着郭菀央,声音沙哑变形:“你……负了孤的信任!”
郭菀央的声音很冷静:“太孙殿下,您……没有信任过臣下。”
郭菀央这样说话,朱允炆沉默了片刻,然后转身走开。
转身走开,心却碎成了好多片。
郭菀央静悄悄的看着朱允炆离开,带起了好大的风,没有说话。
心中也是一片惘然。
自己到底是对,还是错?
然而却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自己不用欠着他了。
两人的神色,马氏自然都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大怒,喝道:“郭菀央,你也粗粗算是一个名门闺秀,怎么竟然说出这等没廉耻的话来!难不成连宫规都不懂不成?秽乱宫廷……这足以将你凌迟!”
马氏这样说话,郭菀央自然是安安静静的听着,微微点头,说道:“娘娘教训的是,既然被娘娘抓了个正着,臣下也没打算辩解,娘娘喜欢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了罢。”
四周继续一片死寂。面前这个女子,十来岁的女子,说起生死之事,就像是闲聊一般。
马氏气得浑身发抖,说道:“好好好,如你所愿,如你所愿!”
却见边上一个女官模样的中年女子,低下头来,与马氏低声说了些什么。马氏脸色慢慢沉静下来,盯着郭菀央,猛然爆发出一阵冷笑,说道:“这么急着要死要活的,是想要护着这事情之后的真相呢?与男人私会?到底是与哪个男人私会,说些什么内容?勾结宫外,传递什么消息?”
在场诸人,悚然而惊。看着郭菀央那小小的脸庞,听着马氏的话,心中不由也怀疑起来。郭菀央为何这般爽快?难不成是这个女官,真的与宫外有勾结,传递宫内消息?要知道这样的罪名一旦落实,宫内宫外,那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而郭菀央承认自己与男子私会,这事情就轻微得多。郭菀央自己是难逃一死了,但是郭家与郭菀央背后的人,就不至于受到株连。
郭菀央看着在场一群侍女的眼神,心中也有些明白,自己方才是承认的太爽快了。只是穿越者的先天优越感再加上蔑视自己生死的态度让她无法低下自己的身段,所以才出现了这样的失误。当下只是淡淡的笑道:“太孙妃,您这话可不能诬赖。郭菀央与男子私会,那是郭菀央的罪过,但是与外面勾通,郭菀央却是没有这个胆子。”
这种平平淡淡的神色,却是火上加油,再加上马氏也决心借着这件事将郭家扳倒……天知道这几年她在皇宫之中已经受够了!宁妃与郭菀央,一上一下没少给自己气受!
既然这样,何不借着这个机会,将郭家一举全都扳倒?
皇帝陛下对功臣世家向来都是心狠手辣的,看看现在,还留下几个功臣?之前几年给郭家逃过去了,那说不定是因为皇帝陛下看在宁妃的面子上,也可能是皇帝陛下没找到郭家的错处。现在既然将郭菀央抓个正着,那么说不定就帮皇帝陛下解决了大问题!
至少,我马氏也要在皇帝陛下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治国才能!
因为有这样的想法,马氏的脸上也有些狰狞了。
事实上,马氏并不知道郭菀央是与外人勾通。她只是派人监视着郭菀央,知道郭菀央有几次出现在那个位置,于是就盯着那个位置罢了。可是这些都不妨碍马氏直接给郭菀央扣罪名。
马氏脸上的肌肉有些扭曲了,当下厉声喝道:“打,给我好好的打,总要让她招认为止!”
郭菀央淡淡的笑道:“太孙妃,您之前也打过了,您也知道,我这个人皮比较厚,打是没有用的。想要用滥刑逼我招供,那是不可能的。”
马氏冷笑说道:“打没有用?之前都只是小小的几个板子,现在拿出正经大刑来,我看你还受得了受不了!”
郭菀央微笑说道:“那么,太孙妃你就试试吧。”
郭菀央心中明白,自己已经过不去这一关了。这一次穿越之旅,是到了结束的时候了……想起在这个时代里接触的几个男子,心中倒有几分痛楚,但是又有一种解脱了的快感。在这样不正常的情绪之中,郭菀央用最平淡的语气来激怒马氏,想要马氏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了结。
自己死在这里,马氏又不能取得自己的口供,那么宁妃就有机会反扑。等愠怒过后,性情柔弱的朱允炆,会想起自己与马氏之间不对付的关系,如果宁妃操作得当的话,或者能让朱允炆怀疑起马氏来。郭玥又显露出了自己的才能,那么接下来郭玥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而消息传到宫外,燕王府定然要承自己这个人情,将来变天的时候,郭玥与娘亲的日子也也不会太难过了。
这样想着,心中……为什么还是有些让人窒息的痛楚呢?
心中那让人窒息的痛楚,让郭菀央忘记了身上的痛楚。
身上挨了多少杖?郭菀央不记得了。只是对着茱萸扑上来的身影,微微笑了笑,说道:“傻丫头,我都连累你了,你居然还敢扑上来帮我挡着?”
茱萸哽咽不能言。边上的嬷嬷一起将茱萸拖开,听见上面马氏柔声说道:“茱萸,本宫知道,你是个忠诚的奴才。其实也没有你主子多少事,只要将事情给说明白了,你主子照旧还是主子,顶多就是发配出宫。如果你知道,你就帮你这死脑筋的主子说说明白吧……”
马氏倒也不蠢笨,知道郭菀央这边打不开缺口,就想要在茱萸这边下手。
茱萸还没有开口,郭菀央已经款款笑道:“主子偷人的事情,怎么会让奴才知道。毕竟是要命的大事,让奴才知道了,就多了一重危险。我是怎样的人,又怎么会犯这等错误?”
茱萸知道,郭菀央这样说话,就是为了让自己保住性命。虽然说如此很不仗义,但是现在不是讲义气的时候。自己只有活下来,才能对得起小姐今日的牺牲。当下也咬牙说道:“回娘娘,小姐的事情,我做奴才的,委实不敢多问,所以实在不清楚。”
马氏闻言,脸上登时变色,当下厉声说道:“好个嘴尖牙利的奴才!不好好打一顿,估计你也不会说真话!你主子带你进宫,倚为心腹,你岂能一概不知?”
郭菀央呵呵笑道:“娘娘,这话还是错了。即便是娘娘,带了几个心腹进宫,有些事情,还是不会让心腹知道的,您说是不是?人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现在是心腹,但是将来却是难说啊。换做娘娘,这等大事,定然也不会再让第三个人知晓,是也不是?”
马氏冷笑了一声,说道:“本宫却不是你,这等不要脸面的事情也能做出来。”
郭菀央冷笑说道:“你也知道,皇宫之中,见不得人的事情多着呢。现在我被抓到了,那也就只能自认倒霉。等娘娘坐上了后宫之主的位置,再来好好整肃一下宫禁罢!”
郭菀央含沙射影,马氏岂能听不懂,当下大怒,说道:“本宫现在并非后宫之主,但是整顿你这等刁钻奴才,却也义不容辞。宁妃娘娘没有讲过后辈管好,那本宫来帮她管理!”走下位置,看着郭菀央,微微笑道:“我知道你不怕痛,寻常的刑罚你好像也没有放在眼里。”转过脸,对身边一个小太监说道:“本宫听说,今天中午你们整理东宫,逮住了几只老鼠?还没有弄死?”
那小太监急忙跪下,说道:“回娘娘,正是奴才贪玩……奴才马上将东西处理了……”
马氏微微笑道:“你却下去,将老鼠都拿上来,本宫要派用场。”
那太监忙下去了。马氏又吩咐身边的侍女:“去将取水的铁桶拿来。再去伙房,拿些木柴火种来。”
众人都不知道马氏想要干什么。马氏看着郭菀央,微笑说道:“都说老鼠是最擅长打洞的,本宫却一直不甚相信,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本宫想要来做个实验。等下将铁桶放在你胸口上,在铁桶的上面烧点火。老鼠怕热又怕闷,自然要想办法打洞。上面旁边都是铁,你说老鼠会往哪个方向打洞?”
马氏轻描淡写将话说完,周围的人,全都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这个狠!
其实用不着实验,单单就想着那个老鼠在自己的胸口打洞的场景……就足以让人三天三夜吃不下饭。
茱萸脸色惨白。
郭菀央的脸色也是变了一变。虽然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是死得这么恶心,却非自己所愿。当下心中暗暗计较,实在不成,那就自尽吧,顶多回去之后交点罚款被禁止穿越几个月。
听马氏这般笑吟吟的说话,郭菀央却是不愿意就这样被人小瞧了去,当下强自镇定,只是笑道:“竟然能充当太孙妃的实验品,真是莫大的幸运。只是太孙妃实行这等酷刑,只怕有损太孙妃的形象呢,日后史书上一笔,说大明曾经有一个皇后,善于酷刑,曾经发明了一种叫做什么‘鼠刑’之类的玩意……”
郭菀央侃侃而谈,四周一群人都不由佩服她的硬气。马氏也是怔了怔,随即大怒,说道:“居然还敢威胁本宫!你且放心,从来史书只记载君王喜欢看的东西,你却省了这个担心罢!”
说实话,马氏也只是威胁一下郭菀央而已。在她本来的预料之中,郭菀央这样一个弱质女流,能熬住拷打之类的酷刑,却是绝对害怕这些。只要自己做出姿态来,那么郭菀央定然吓坏求饶,那么自己就算达到目的了。只是没有想到,郭菀央居然还敢反过来威胁自己!
还真的当自己不敢做!
现在马氏算是豁出去了。当下看着郭菀央,冷笑说道:“你还是趁早说实话了罢。你说了实话,本宫定然让你死个痛快。总比这样血肉模糊的强,是也不是?”
郭菀央含笑说道:“娘娘,实在没有其他隐情,不过是偷人罢了。这等丢人的事情,我也认账了,娘娘还要逼供出什么来?”
马氏冷笑说道:“即便是偷人,定然也有一个奸夫。你却告诉本宫,奸夫是谁?你说出来,本宫让你死个痛快!”
郭菀央淡淡说道:“娘娘,如果不供,那就只死我一个。如果供出来,那就至少要死两个。这笔账,我却是会计算的。”
马氏再也气不过,当下厉声喝道:“再给我打!不用再等什么老鼠不老鼠了,本宫倒是想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棒子硬!”
棒子再度落下来,郭菀央咬牙死死熬住。这可是一个好消息,用棒子说不定就可以将自己整死了,自己用不着忍受那么恶心的事情了。
心里想着死,可是人的命却偏生是最硬的,郭菀央不知熬了多久,心中只想早点昏迷过去,可是偏生却不曾昏迷。穿越太多次,神经比一般人要大条多了。
却听见后面细碎的声音响起,却是去拿东西的太监宫女出来了。
马氏伸手阻止了正在行刑的奴才,沉声喝道:“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郭菀央咬牙笑道:“说出奸夫就要死两个,不说出来却是只死一个,你说我该说不该说?”
马氏厉声喝道:“你难道不怕?”
郭菀央说道:“怕……自然是怕的,只是怕不能解决问题,所以我只好硬着头皮去面对。”
马氏冷笑了一声,说道:“还道你不怕呢……先将她手脚捆住了,然后将铁桶压在她身上,将老鼠塞进去……嗯,别忘记了将铁桶摁住了,拿个铁丝来捆住罢,免得翻倒了!”
茱萸惨声叫道:“小姐!”
郭菀央苦笑了一下,说道:“茱萸,你家小姐可是要强了一辈子,最后关口,可不能让别人小瞧了。”
马氏冷笑说道:“你要强,那就再强下去罢!”
马氏吩咐下去,边上的奴才们已经下手,将铁桶摁在郭菀央身上。当那毛茸茸的老鼠被塞进自己的胸前,再要强的郭菀央,也不由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战!
脸色也苍白了。
这种神色让马氏大为满意,当下呵呵笑道:“求饶了罢……”
郭菀央咬牙笑道:“太孙妃大恩。”
马氏气得发抖,说道:“你果然要强!”
正要不顾一切吩咐点火,却听见门外有声音响起:“太孙妃大人,这宫中之事,本来就当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来管理。您在宫中动用私刑,是不是逾矩了?”
却是宁妃,披散着头发,带着两个妃子,闯了进来。
马氏站了起来,说道:“宁妃娘娘您来了,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说起来这宫中之人,没规矩的是越来越多了。本宫本来以为,这等事情,就是郭菀央这等奴才不懂事而已。却是没有想到,有一句老话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家风不正,也难怪要闹出这样大的丑闻来。”
宁妃眼睛也不看郭菀央,只看着马氏,淡淡说道:“事急从权,未曾请你家奴才通报,太孙妃请不要怪罪。本宫记得,这个郭菀央,乃是先皇后指明留在宫中担任女官的,并不是寻常的奴才,娘娘这等称呼,却是对先皇后的不敬了,请娘娘收回。”
马氏想不到宁妃居然这样给自己吃瘪,当下翻翻眼睛,冷笑了一声说道:“是奴才也罢,不是奴才也罢,触犯宫规,丢人现眼,难道这是郭家的家传本事不成?”
宁妃冷笑了一声,说道:“原来太孙妃娘娘是在讥笑先皇后识人不明。”
宁妃设套,马氏当然不肯钻进来,当下怒道:“本宫并非这等意思。只是人是会变的,少了约束,先皇后当初看得很稳当的事情,现在也难免出了岔子。”不能与宁妃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当下反攻,说道:“宁妃娘娘您主持宫禁也算是有些时日了。本宫奉行太孙的命令管理此事,正要向娘娘移交。娘娘既然来了,本宫就问个究竟:这皇宫之中,逮住私通的事情,该当如何处置?”
宁妃这般急冲冲的赶过来,其实也不是想要救回郭菀央的性命。事实上,宁妃听说事发的时候,就知道郭菀央的命是保不住了。之所以赶过来,只不过担心郭菀央在刑讯逼供下说出不该说的话来。为了家族,她赶过来,只不过是想要给郭菀央一个痛快而已。当下眼睛在郭菀央面前掠过,闪过一丝抱歉之意,沉声说道:“或者鸩杀,或者缢死,却没有听说过像娘娘这般,要用一些旁人闻所未闻的酷刑的。”方才情景,她也见到了,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刑罚,但是定然是酷刑无疑。
转头吩咐身边的宫人:“这事情既然已经暴露,郭菀央虽然是我郭家之人,然而也不能徇私。将毒药拿上来,请七小姐上路罢。”
马氏知道,宁妃这是迫不及待要将郭菀央处死了,免得夜长梦多,说不定郭菀央就说出对郭家不利的话来。当下笑吟吟阻止,说道:“宁妃娘娘,这就是您的不对了。这到底是东宫,到底是本宫的地方,您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在本宫地方杀人,是不是有些不对呢?”
宁妃微微冷笑。方才你还威胁着要杀郭菀央呢,现在我要来杀,你却来阻止了。当下笑吟吟说道:“在太孙妃地方杀人,确实是本宫不对。既然这样,莲蓉,冷香,你们两个扶起郭七小姐,先离开东宫罢。”
马氏听宁妃似乎有些服软,当下又笑道:“宁妃娘娘,倒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郭菀央的奸夫,现在还未曾查问出来。宁妃娘娘您这么着急就要杀人,倒是容易引起有心人的疑惑呢:到底是不是因为那事情与宁妃娘娘有关,所以宁妃娘娘这般着急?”
这句话却是正说中了宁妃的心病。今天逼不得已要杀了郭菀央,心中已经是异常的难过,现在又听闻马氏含沙射影,宁妃就已经到了即将爆发的边缘。当下眉头一皱,冷声说道:“本宫倒也不知道,太孙妃娘娘不但善于管闲事,而且还善于捕风捉影。”
马氏微微笑道:“这倒不是捕风捉影,事实上,即便是捕风捉影,也总要有风可以捕,有影可以捉,您说是也不是?”
宁妃双眉一挑,说道:“太孙妃,您也莫要太过得意了,等来日太孙回过神来,或者会与娘娘计较今天之事也说不定。”
宁妃这是威胁了。马氏冷哼了一声,说道:“宁妃娘娘,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宁妃淡笑道:“反正本宫也已经六十多岁了,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太孙妃娘娘却正是年富力强,如果不小心被太孙冷落,那冷宫岁月漫漫,倒也悠闲得紧。”
马氏冷哼了一声,说道:“本宫即便是过优哉游哉的冷宫岁月,娘娘也肯定是看不到了。”吩咐身边的人:“先将郭小姐看起来,好生服侍着,别叫她死了,本宫总要问出那个奸夫才能向皇上交账!”
这边唇枪舌剑,却听见茱萸的惨呼:“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