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搞的?不是要你们将人给带回来,为什么丫头会陷入昏迷?”
古老夫人气怒地将手上虎头杖重捶地面,瞪着站在她面前的三人,表情完全是三人办事不力的指责神情。
“奶奶,这不关我们的事。其实这回能顺利带冰莹回来,多亏了南宫策帮忙。”
古易风早已知道回来后势必得面对一顿骂,于是硬着头皮将南莒策相助一事说了出来,聪明地略过南宫策伤了冰莹的事不提。
“是啊!老夫人。若非南宫少爷帮忙,这丫头鬼灵精得很,滑溜得像条鱼似的,实在是捉不回来。”李雄搔了搔头,一路上早已有被痛骂的心理准备。这丫头实在是害人不浅啊。
“老夫人,以妙手神偷的轻功,在这世上能追上她的人屈指可数,丫头有心要逃,我们真的捉不回她。”宋光即使面对老夫人的责骂,仍是实话实说。
“唉啊!是谁下的手,好好的细皮嫩肉都瘀青了。”内房里传来惊呼不舍的声音,听得三人头皮发麻。
“媳妇,丫头是怎么了吗?”
古老夫人听到内房里媳妇的惊叫声,心头一惊,连忙拄着拐杖,疾步往内房而去。
站在厅里的三人不由得冷汗涔涔,彼此互视一眼,暗叫声惨了。三人求救的目光同时望向一旁正在喝茶、一副事不关己的古仲昆。
“爹……”
“老大……”
古仲昆无视三人的唉叫,只给三人一记“自求多福”的眼神,继续喝他的茶。
半晌,古老夫人和苏杏娘一同从内房走了出来,两人脸上满是怒气,横睨了三人一眼,古老夫人首先发难。
“你们三人倒是说说看,丫头怎么会右肩和左腿瘀青?”
“易风,是谁出手伤了冰莹?”苏杏娘脸色一沉,冷声问着儿子。
“奶奶、娘,是南宫策出手伤了冰莹。他误以为冰莹是贼,好心想帮我们捉住她。”古易风老实地说,心里暗忖不是他不帮忙好友,而是他自身难保,只好坦白从宽了。
“什么?!是南宫策伤的?依冰莹的性子,只怕这下子对南宫策恼怒至极。”苏杏娘担心地喃喃自语。
“罢了!也该给这丫头一点教训,丫头醒来再叫我。”古老夫人即使心里不舍,表面上仍嘴硬,拄着拐杖先行离开。
“既然没事了,大家也都累了,各自回房休息吧。杏娘,冰莹就麻烦你照顾,免得她一醒来又逃得不见踪影。”
古仲昆放下茶杯起身,对着妻子交代,示意三人一同离开。
待众人走后,苏杏娘旋身走回床榻旁落坐,望着床榻上昏迷的外甥女,忍不住笑骂:“你这丫头还真会逃,等你醒来可有得罪受了。”
女儿:
别怪爹娘不够意思,没事先提醒你,你外婆这次叫你回去,有意要让你履行与南宫家的一段姻缘。当年你外婆原本是要嫁给南宫家的老太爷,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改嫁于你外公;而你娘原本也是要嫁给南宫老爷,最后被你爹我给拐走了。总之就是欠了南宫家一个媳妇,你外婆那个人重信诺,现在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有意要将你嫁给南宫家的独子南宫策,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爹笔
床榻上的人儿缓缓睁开一双澄眸,脑海中才刚想起爹娘留给她的信,入目所及是熟悉的摆设,是她在扬威武馆的寝房,忍不住惨叫出声。
翻身坐起的同时,右肩传来一阵疼痛,秀眉微蹙,拉开衣襟,在瞧见原本白皙无瑕的右肩瘀青一片,不觉倒抽一口气;再掀开裙摆,瞧见左腿同样是瘀青,气得低咒出声。
“南宫策,你就不要让我遇到!我们之间梁子结大了。”
“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找别人算帐。”苏杏娘款步走入内房,没好气地说。
“舅娘。”杜冰莹见到自小就十分疼爱她的苏杏娘,委屈地投入她怀里撒娇。
“你这丫头,让你外婆连续派人捉你回来,连你表哥都亲自出马了,可把你外婆给气死了。为什么不乖乖回来呢?”苏杏娘话虽说得严厉,动作却十分温柔,轻抚她的一头青丝。
“我又不是不知道外婆叫我回来是打么主意,干嘛笨得自投罗网。”
想到这件事,她仍是一肚子火。有必要因此派人追了她一个多月吗?
若非她轻功好、机灵,早被逮回来了。
“看来你爹娘全告诉你了。”苏杏娘轻笑出声。“他们人呢?”
“我那对不负责任的爹娘不知跑去哪游山玩水,只留下一封信给我,叫我自求多福。”杜冰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
“丫头醒了吗?”房门倏地被推开,古老夫人拄着拐杖走进房,声音宏亮地问。
闻言,杜冰莹苦着一张小脸,那哀怨的眼神,看得苏杏娘好笑不已。
她认命地掀开暖被,起身走出内房。
“外婆。”
“你这臭丫头,敢不听你外婆的话,叫你回来还得三催四请的,拖了一个多月,就跟你那对爹娘一样可恶!”古老夫人一见到外孙女,忍了一个多月的火气迅速爆发,拄着柺杖重击地面。
“谁叫外婆居心不良,别有目的叫我回来,我当然不敢回来啊!”杜冰莹笑嘻嘻地扶着古老夫人到一旁的梨花木椅上坐好。
“什么叫居心不良?难不成外婆会害你吗?一定是你爹没把你给教好。”古老夫人听了,火气更大。
“是是是!都是爹的错。”
千错万错都是她爹的错。杜冰莹心底明白,外婆一直记恨爹拐走娘的事,看到爹时始终不给好脸色,爹也怕极了面对外婆,从小到大都推她出去面对外婆的怒气,想来她还真是可怜。
“少给我耍嘴皮子,还不给我老实交代清楚,前阵子逍遥王在各大城镇悬赏通缉你是怎么一回事?你那个没用的爹,什么不教你,竟然让你跟他一样成了一个见不得光的贼。你娘又是做什么?为什么没阻止你?”古老夫人每说一句,柺杖就重击地面一次,火气逐渐高张。
杜冰莹求救的目光瞥向一旁的苏杏娘,苏杏娘摇头回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外婆,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逍遥王也撤销缉拿我的告示了,更何况因为这件事,我间接促成一段失散的姻缘,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杜冰莹知道不说个清楚,外婆绝饶不了她,遂告知逍遥王与好友孙碧瑶之间的曲折情事。
“这次算你好运,但你能保证每回都这么好运吗?迟早有一天还是会再出事的。你爹娘放任你,外婆可看不下去。不准你再去偷东西,你就留在武馆里准备嫁人。”
古老夫人对这个难得见一次面的外孙女是又爱又恨。
外孙女的相貌神似爱女,性子却比女儿更难管教,加上轻功了得,除非她愿意回来,否则想见她一面都难。
“外婆,你要我嫁的人该不会就是南宫策吧?”
杜冰莹极其忍耐地听着外婆千篇一律的训话,而这也是他们一家人不敢回来的原因。
“没错,就是南宫家的少爷——南宫策。”
“我不同意!”杜冰莹气得跳脚,大声嚷叫。
“由不得你!”老夫人厉眼一瞪,拍板定案。
叩,叩。
房门外传来叩门声,下一刻,外头响起古易风的声音。
“奶奶,该用午膳了。”
苏杏娘在房内听见儿子的声音,藉此机会开口缓颊。
“娘,我们先用午膳吧。”
苏杏娘走上前扶起古老夫人,朝气得小脸胀红的杜冰莹使了个眼色,率先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杜冰莹噘着嘴,气呼呼地尾随在后。
武馆用膳时间一到,众人齐聚后院,由几张长桌并排,各自落坐好,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一上菜后,众人极有默契地开始抢食,就怕晚了一刻会吃不到菜,一时之间,竹筷飞舞,好不热闹啊!
“姑娘家吃饭要秀气得体,怎么可以跟一群男人抢饭菜呢?”老夫人吃着饭菜,紧绷着脸瞪着坐在对面刚抢到一块糖醋排骨的外孙女。
“外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武馆用膳时是不分尊卑的,抢不到饭菜就只有饿肚子的份,这个时候吃饭哪管得了什么秀气得体。”杜冰莹没好气地回嘴,很不是滋味地瞧着外婆面前无人敢动、专为她一人准备的三菜一汤。
“瞧你这样,若是以后进了南宫家的大门可怎么办才好?南宫家在咱们延安城可是极有名望的书香世家,以你这毛躁的性子,如何能匹配得上文武双全的南宫策呢?”古老夫人愈看愈担心外孙女会遭人嫌弃。
杜冰莹听外婆提起仇人的名字,气得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
“外婆,我从来就没有说过要嫁给南宫策,是你自己从头到尾一头热,我才不管匹不匹配得上,总之我跟南宫策是不可能的。”
“谁说不可能?总之,你给我安分一点留在武馆里。过几天,我再和南宫家的老太爷提你们两人的事,安排你去南宫家住几天,培养一下感情,若你这回再敢逃走,以后就别再认我这个外婆了!”
古老夫人放下碗筷,警告地撂下话,悻悻然走人。
杜冰莹气怒地瞪着外婆离开的背影。外婆太过分了,竟然这样威胁她,还撂下这样的话来。等她回过神来,这才惊觉外婆早已动作迅速吃完饭菜,急忙转头一看,饭桌上杯盘狼藉,全被众人抢食光了。
她气得当下想翻桌,怀疑外婆故意不让她吃饱。就在她气得想离开时,面前突然放了一盘菜,里头有青菜和炒牛肉,还有一碗鱼汤。澄眸瞬间发亮,感动地抬头望向来人。
“快吃吧。这可是我们三人辛苦帮你抢到的菜。”
古易风在她身旁落坐,笑着示意她快吃。早在奶奶故意挑在饭桌上和表妹说话时,他就刻意多夹些菜留给她吃。
“丫头,俺跟你光叔也有帮你留菜,你可别生咱们的气喔。”李雄就怕这丫头小心眼,气恼他们兄弟两人,不再理他们了。
“是啊!丫头,我们也是奉老夫人之命捉你回来的。”
宋光兄弟两人同时也在她另一旁落坐。这丫头可是他们自小疼到大,虽然有时一年难得见一回,可武馆众人都很喜欢她回来。在这阳盛阴衰的武馆里,这丫头可是大家的宝。
“好吧,看在你们三人那么有诚意的份上,就原谅你们捉我回来的事了。”
杜冰莹瞪了三人一眼。看在这些菜的份上,决定原谅他们三人了。
“话又说回来了,丫头,你的轻功倒是愈来愈好,追得俺跟你光叔快累死了。”
李雄追了她一个多月,可真是累死他了,下次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最好别找他做。
“丫头若是轻功不好,不早就被捉走了吗?哪还能坐在这里。”妙手神偷的轻功确实堪称江湖一绝。
“冰莹,不管怎么样,你人都回来了,这次就别再那么快离开了。奶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很想念你和姑姑的。”古易风对着埋头吃饭的表妹劝道。
这一家人总是来去匆匆,有时一年见不到一次面;他明白奶奶嘴里不说,心里其实很想念她们母女俩。
“我知道。这次既然被捉回来,我会乖乖在这住上一段时间的。”杜冰莹吃饱喝足放下碗筷,转头面对表哥的一脸忧心,笑着保证。
“别看奶奶对你严厉,其实她心里很疼你的。”古易风怕她心底埋怨,影响祖孙感情。
“我明白。表哥你别担心,我知道外婆疼我,只是嘴巴不肯承认而已;但这一回,外婆一意孤行,任意决定我的终身大事,就真的太过分了。”杜冰莹对此十分不满,也绝不打算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