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瑄,」温舒蕾哀叫。「你是会不会啊?」
「哎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数学和你一样烂,这么难……」何怡瑄很阿沙力的说:「就直接往前推一个目,说六月十五日算了。」
「六月十五?六月十五和我最后一次月事来差超过一个目,不会穿帮吗?」听说当医师的都很聪明,数理能力都一极棒哦。
「不然怎么办,那么难算。」像这种时候就会好希望自己有一个当医师的好朋友。
「这样吧,折衷一下,三周。」
「三周就是二十一天,二十一天……」何怡瑄指着年历上的一个日期,「六月二十二日,刚刚好和你最后一次月事来的日期相差一个月,这样比较好记,也比较不会算错,你现在是怀孕三个目,不是两个月,好,就这样决定了,结束。」说完,她立即把年历丢到垃圾筒里,灭证!
好饿!数学果然是这世上最折磨人的东西,何怡瑄拿起碗筷大口扒饭,补充瞬间消耗太多的体力。
「理由想好了吗?真的要说一夜情吗?」
温舒蕾也拿起碗筷就餐,「我本来是觉得一夜情这个理由万无一失,但我现在觉得很危险。」
「怎么说?」
「那人……没人性,他要是知道我竟然为了生孩子搞一夜情,我肯定会死得很惨。」温舒蕾光想就害怕,必须赶快想一个百分之百安全的理由呈报上去。
「所以呢?」
「远在天边,保证合理,绝对安全。」温舒蕾提示。
何怡瑄的眼珠转了一圈,「我知道了,威廉。」
「答对了。」温舒蕾贼兮兮的靠近她,「你想想看,豫琛本来就不知道我的前夫是谁,他现在失忆了,当然是我说了算。」
「你编好故事了?」
「前提一样,我爸妈想当外公外婆,威廉正好来台湾玩,我就拜托威廉……」温舒蕾得意的扬了下眉毛,「怎么,这个故事编得不错吧?」
「是不错,不过杜豫琛如果找你爸妈对质的话……」
「安啦!」温舒蕾一点儿也不担心这个问题,「现在的豫琛惜字如金,Man得很,绝对不会做那种八婆事。」
「那威廉呢,不会突然跑来吧?」
「他事业做那么大,哪有空啊。」
「保险起见,你是不是应该先跟威廉串通一下?」
「但我怕亚当担心,你也知道亚当一直觉得很对不起我,要是被他知道我有困难,他一定会飞过来帮我,说不定还会拉着威廉一起过来。」温舒蕾摇摇头,「我不想麻烦他们。」
「也是,那三个爱你像命一样的男人要是打到照面……光是想象就令人头皮发麻。」说到这里,何怡瑄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恐怖。」
「我也这样觉得,那三个人要是打起来,我都不晓得要护谁好。」
「少来,你一定会先护着亚当。」她知道亚当在舒蕾眼中可是比女人还柔弱的。
「要是这样那我更要对亚当他们严格保密了,不然我绝对会被豫琛整肃得更凄惨。」
正事差不多谈完了,何怡瑄开始聊起女人家的心事,「是说你现在是怀孕初期,最好不要……你知道的。」
温舒蕾先大叹一口气,才哀怨地道:「谈何容易啊。」
何怡瑄可以明白热恋中的男女很难控制欲望,但是一一
「厚,你就叫他忍着点啊!」
「我要用什么理由?」拜托,赶快多提供几个给地,她很缺。
何怡瑄实在想不出什么可以骗过杜豫琛那个人精的好理由,索性说道:「反正这件事他迟早会知道,你不如就假装害喜让他发现,保护宝宝比较要紧。」
温舒蕾点点头,觉得好友的这个建议非常好,「我会看着办,你就不用为我操心了,多关心一下你的终身大事吧。」
她这一提,何怡瑄也哀怨了,「很好,这下子招待也没了,你……」
温舒蕾一边吃一边笑着听着好友碎碎念,经常安抚个几句。
匆匆忙忙又过了一周,这天又是一个不用上课的日子,温舒蕾吃完午餐后又赖在床上,她发觉自己最近这几天更嗜睡了。
自从杜豫琛决定成立电影工作室后,他不再当她的专属厨师天天为她准备三餐,陪她的时间也不像之前那么多。
由杜豫琛出资,与六位好友共同成立的电影工作室「追梦人」,今天早上完成公司登记,接下来只要完成电影的前置作业,第一都电影便可开拍。
工作室就位在汤伟伦录音室的楼上,面积不大,约莫三十坪,里头隔出一间办公室、一个小客厅、一间休息室与一间小房间,目前除了杜豫琛,其余六人尚有未完成的工作缠身,所以还无法专心在电影工作上。
下午两点,杜豫琛发现身上的现金用完了,必须去银行领钱,但他不知道提款卡的密码,因为牛皮纸袋里并没有特别留下这项信息,所以他只好先绕来温家找温舒蕾。
「你知道我提款卡的密码吗?」他问着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温舒蕾。「不知道。」
杜豫琛二话不说牵起她的手,「走。」
她被迫下床,「去哪里?」
「领钱。」
须臾,杜豫琛骑着铁马载着温舒蕾,按照她的指引来到一间银行。
两人站在提款机前,他把提款卡插入卡槽里,说道:「你的生日。」
温舒蕾输入八个数字,末久,提款机的画面切换到交易的页面,「你怎么知道密码是我的生日?」
「猜的。」
杜豫琛按下一个金额,交易成功,吐钞完成后,他取出现钞放进自己的皮夹里,画面显示是否要打印明细表,他按了否。
哇,好长的数字,这是多少钱?温舒蕾看着余额默数着,个十百千万……她还没数完,画面跳回首页,她立刻抓看他的手叫道:「等一下啦,我才数到万而已,让人家……」随着他愈来愈冷的眼神,她自动消音,「知道了,回家。」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最像她认识的那个杜豫琛。
他们是回家了,但不是回温家,而是回杜家,因为杜豫琛决定把另一个也需要密码的问题一并解决。
他牵着她来到自己的房间,从书桌正中央的那个抽屉里取出一把钥匙,「你知道这是什么钥匙吗?」
这把钥匙故在一个盒子里,那个盒子藏在一本书的后面,盒子里还放着一个印章,由子他决定重操旧业,所以打算把房间里与电影有关的书籍全都看过一遍,才会发现这个盒子,而那些书他已经看了三分之一。
温舒蕾仔细的研究了那把钥匙,然后回道:「不知道。」
「我以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保险箱的事?」杜豫琛觉得这是保险箱的钥匙。
「没有。」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你等等,我马上回来。」
等她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信封,「喏。」
杜豫琛接过,「这是什么?」
「几年前你交给我,说等你……」温舒蕾指了指天空,「才能打开。」
遗书吗?他撕掉封口,取出里头的一张信纸。
温舒蕾好奇的凑过头去,想着看上头写了些什么。
见状,杜豫琛马上将信纸贴着胸口,不让她看,「我成仙了吗?」
「小气鬼!」话落,温舒蕾忍不住又一次暗骂,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最像她认识的那个杜豫琛。
这把钥匙真的是银行保险箱的钥匙。杜豫琛把信纸收回信封里,信纸上只写着一些保险箱的相关信息。
「想不想跟我一起去开保险箱?」
温舒蕾兴奋的猛点头。「可以吗、可以吗?」
「你就这么希望我快点成仙吗?」
她当场消音,「你真的很讨厌耶!」
不要说她好奇,他自己也很好奇保险箱里装着什么,他所有重要的对象都存放在这个房间里,还有什么更重要、更值钱的东西,让他特地存放在银行?
另外,他还有一件要事要处理,他一直在等她向他承认,但他已经等了一周,她还是守口如瓶,他要主动问吗?
杜豫琛看着她的娇容想着,这事愈早解决愈好,就问吧。
「孩子是我的吗?」
「什么?」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吗?」
确定自己没听错,温舒蕾登时腿一软,幸好他眼捷手及时扶住地,她才没跌倒,「你怎么知道?」
杜豫琛先扶她坐到床边,才回答她的问题,「验孕棒。」
「在哪里?」
「浴室的垃圾筒里。」她是公主,所以倒垃圾这种事情当然是由他来做。「那里我有找过啊。」
「不够仔细。」话题岔远了,杜豫琛再拉回来,「是我的孩子吗?」
「不是,」温舒蕾接着又问:「你发现多久了?」
「一个星期。」
她就说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乖,原来如此。「孩子是我前夫的,超过三个月了。」
「你结过婚?」杜豫琛万分讶异的惊呼,猛然一阵头疼袭来,但他不想被她发现,所以咬牙忍着,等疼痛舒缓后,他明白了一件事,难怪他一直不肯相信她爱着自己,因为她嫁给别人了。
「我大学毕业到英国念书,在那里遇到我前夫,几个月前我爸妈说想当外公外婆,我前夫刚好来台湾出差,我就请我前夫帮忙。」
听完,杜豫琛冲口而出,「我更近,为什么不请我帮忙?」
「那时你人在美国。」
「你可以叫我回来啊。」
他又在两个我了!虽然说出来心很痛,但她必须说,「你现在说这些话,是因为你失忆了。」
「那你又为什么爱我?」怕听到的是无法承受的答案,杜豫琛赶紧再说:「算了,事情都过去了,也成定局,我现在还有事情赶着出门,你先回家,等我回来再谈。」
看到他受伤的样子,温舒蕾万般心疼,思考着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向他坦白一切?但是坦白了又如何?他现在失去了记忆,做什么决定都不能算数,还是等他恢复之后再看情况吧。
温舒蕾如他的意思离开,益发觉得这段日子像是她偷来的幸福,她迟早要还回去。
夜深人静,杜豫琛一个人窝在工作室的小客厅里喝闷酒,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向前看就能解决的,但他不向前看又能怎么办?他失忆了,他感受不到过去的感情,更无法厘清过去的事情,他只能把握现在,放眼未来。
她为什么要让他感到那么旁徨、不安?这些日子他那么努力的拉她向前走,不就是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将来吗?
她为什么要这么待他?难道他对她还不够好、不够爱地,她才会到今天还无法忘却过去?他不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他在乎的是她对他彻底隐瞒了这件事,他和原来的他都被她摒弃在她的人生计划之外,不管是哪一个他,似乎都不值得她信行。
他太失败了,他……
汤伟伦打开工作室的门,一看到他就忍不住叫道:「你真的在这里!」
他以为下午豫琛说要出去领钱后就没再过来工作室,才会没叫他上来,是刚刚舒蕾打电话给他,说豫琛的心情好像不太好,他有些担心才上来看看,没想到豫琛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闷酒。
「伟伦,你来得正好,过来陪我喝一杯.」
汤伟伦在他的身旁坐下,「发生了什么事?」让早己戒酒的他要这样借酒绕愁?
「她结过婚,她还怀孕了,孩子是前夫的,超过三个月了。」
听完,汤伟伦先灌自己一大口啤酒,才说道:「这事绝对有诈。」
「我无所谓,但她应该在我问她之前先老实告诉我。」
「没错,这事绝对是肯定的。」
「所以你们错了,我只是她的邻居哥哥,她并不爱我。」是他强行要了她,再想得可怜一点,或许是她同情他失忆,才没有拒绝他。
「所以我们错了,她只是你的邻居妹妹,你并不爱地。」汤伟伦接口。
杜豫琛苦笑道:「谢谢你又补了一刀。」不过这也证明伟伦是他真正的好朋友,字字真心,句句肺腑。
「呃……」汤伟伦不好意思的搔着头,连忙想一些至理名言鼓励他,以弥补自己的口误,「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痛过、醉过之后,你依然是黄花岗上的一条好汉。」
杜豫琛忍不住咧嘴笑了,「亲爱的小伦伦,没想到你的文学造诣那么好,还会吟诗。」黄花岗就不必了,他还不想当烈士。
很好,会笑就表示他的心情好一点了,汤伟伦喝了口啤酒嘉奖自己,「你也不要太钻牛角尖,想那么多做什么,你失忆后,就只有今天不开心,之前的日子都很开心,干么不跳过今天,再天天开心呢?」
「哇,没想到你这么有智能,这段开示……」杜豫琛竖起大拇指,「够友发深省,赞!」
汤伟伦再喝一口啤酒,立即以身作则,与他聊一些开心的事,「是说,你想好我们要拍什么类型的电影了吗?」他接着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像『那些年』啊、『我的少时』,那种小兵立大功型的学生片很适合。」
「亲爱的小伦伦,你真的是我的知音。」他们的资金有限,而台湾的电影环境也不太适合拍大片,不如就像伟伦说的那样,依循前辈成功的例子,再加上他们的创意,反而更能出奇制胜。
「不过我们也不全都依样画葫芦,只专注在高中时期,我们可以把故事的时空扩大一些,对了对了,像你和舒蕾这种的就不错,你看啊,」汤伟伦扳着手指头数数儿,「青梅竹马、麻辣教师、好莱坞、失忆……数不完的梗可以天马行空的任我们恣意发挥,肯定对中绝大都分观众们的胃口。」
杜豫琛觉得他肯定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双胞胎,要不然想法怎么能和自己一模一样?他拿起啤酒罐敬他。「不知道汤导中意哪位大编剧,来帮助您完成您的处女作?」
听他叫自己汤导,汤伟伦心里一阵爽,拿起啤酒罐回敬,「当然是杜大编剧您喽,您是这个故事的主人翁嘛。」
杜豫琛一怔,他以为伟伦刚刚只是举例。「你想拍我和舒蕾的故事?」
「不行吗?」
「可是……」
汤伟伦心知他在担心什么,「虽然你和舒蕾的故事才演到一半,但我相信最后的结局一定会很美好的。」更何况那里面也有他的青春,他拍起来一定会更爽、更起劲。
「我或许永远想不起来。」
汤伟伦轻松地道:「那你就拿一座改编剧本奖喽。」
电影是卖一个美丽的梦,谁说一定要完全真人真事搬上屏幕。
「我在大学以前的记忆都是舒蕾告诉我的,不准。」
「反正我们又不急,你大可慢慢想、慢慢凑、慢慢编。」汤伟伦真正想说的是,反正工作室烧的是你的钱,你爱拖多久就拖多久,我无所谓。
杜豫琛喝着酒,没回话,既然无法如他所愿的一路向前行,那么他就暂时往后看吧,积极一点找回失去的记忆,说不定这才是找到那把重新开启他人生的钥匙最正确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