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小女有事要禀报。”姚昭蓉忍不住说。
“有什么事晚些说吧,你先退下。”皇后对她已没了兴趣,对她想说什么当然也不想听。
“是关于吕又苒的。”姚昭蓉忙说。
“关于苒儿?”这可引起皇后讶然了。
“是的,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吕又苒品性大有问题。”她可不打算让吕又苒这么好过。
“她有何问题?”皇后吃惊的问。
“在秋海时,吕又苒分别单独在大皇子和五皇子的帐内待过!”
见到皇后脸色一变,姚昭蓉以为皇后是对她所言的事感到震惊,于是得意的继续又道:“这女人在两位皇子的帐里都做些什么事没人知道,可大皇子似已经受她迷惑,在秋海时对她嘘寒问暖,五皇子也同样被她耍得团团转,回京时还相约在宫外见面,两人在茶馆内不顾颜面的搂抱。”
“有这样的事?!”苏贵人惊讶,那吕又苒看起来乖巧,竟干出勾引两皇子的事?!
而这事端妃就没表现得那么惊诧了,她之所以能成为宠妃,除了容貌出色外,也因为较有眼色,懂得察言观色,她瞧见皇后的神色是恼没错,但气的似乎不是吕又苒,而是眼前这个不长眼的姚昭蓉。显然姚昭蓉要闯祸了。
“大胆,这里是什么地方,不许你胡言乱语,毁大皇子与五皇子的清誉!”端妃轻斥姚昭蓉,好心给她个提点。
姚昭蓉不以为然,但碍于端妃是皇上宠妃,尚不敢得罪,不过虽然一时是闭了嘴,但见吕又苒已被宫女领过来了,不满的情绪又发作,她自幼被祖母娇宠,有气忍也忍不住,讨厌一个人,就非要这人在自己面前遭难,吕又苒过来后,她马上张口就朝她道:“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没资格进宫,进宫只会淫秽宫廷!”
吕又苒突然听见这话,脸色大变,正要说什么,皇后却已是大怒。“来人,赏嘴!”
姚昭蓉一听,以为皇后要打的人是吕又苒,本来露出高兴的笑容,哪知宫女过来,竟是朝她打了两巴掌,打得她错愕。
“皇……皇后娘娘,您为什么打臣女?!”她惊傻了。
吕又苒不知先前姚昭蓉说了什么惹怒皇后,见姚昭蓉当众被打同样愕然。
而亭子外的闺秀们也听闻姚昭蓉挨打了,个个惊讶的往亭里瞧,远远见她捂着脸颊,似要哭了。
但没人同情她,当日在秋海她见到老虎惊慌失措尖叫发疯,害大皇子差点让虎给吞了,气得将她喂虎的事早就传开了,她成了众人的笑柄,再加上她那颐指气使、高傲的神态很惹人厌,人人见她挨打,还有点幸灾乐祸。
皇后怒不可遏,魏超与魏泱都是她所生,两兄弟争一女之事她早就知情,可无损自己对吕又苒的喜爱,只要两兄弟自己能说清楚,吕又苒成为谁的妻子都无妨,都是她的媳妇,可姚昭蓉却到她面前来嚼舌根,这要是私下她听听就算了,可今日是什么场合,还有端妃和苏贵人在,这是存心让她们两人看自己笑话吗?!
她指着姚昭蓉怒道:“姚太傅为人敦厚谦和,从不道人长短,毁人声誉,可偏生你这口无遮拦的女儿,你立即出宫,本宫会责姚忠好好教导你,若无悔改,从此不得再入宫!”
姚昭蓉的脸庞变成蜡一样的白,嘴唇更是抖起来了,完全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还杵着做什么?来人,将人给本宫撵出宫去!”皇后大喝。
姚昭蓉就这样被狼狈的撵出宫了,姚昭蓉自视甚高,对其他闺秀没给过好脸色,这会众人见她被宫女拖着走时的那丢脸模样,人人忍不住掩嘴笑了,乐见她有今天。
可经这一闹,皇后也没心情赏花挑媳妇了,揉着太阳穴,起身道:“本宫头有些疼,就先回凤仪宫去歇息了,端妃,这里就交给你了,让她们尽可留在御花园玩,日落前出宫即可。”交代完即让宫女扶着回凤仪宫去。
皇后一走,在场就数端妃最大,便对大家说:“皇后娘娘让各位放松玩,那就都去逛逛吧。”
但众人见皇后都不悦的走了,她们又怎么好意思留下,纷纷找了理由一个个离开了,端妃见留下的人不多,勉强再留一会,索性也走人了。
剩下苏贵人,她见端妃都懒得留下,自觉无趣正要离开,这时吕又苒上前去拦了她。
“苏贵人请留步。”
苏贵人回身,见是她,以为她因刚才姚昭蓉的话感到委屈,想找她诉苦,便道:“你放心,皇后娘娘是明理之人,不会对你有所误解的。”
吕又苒摇摇头,快步走到苏贵人的面前。“臣女不是要提刚才的事,臣女是听闻您前一阵子身子不适,想问您身子可有好些了?”
“你怎知我身子不舒服的事?”苏贵人讶然的问。
她浅笑。“臣女是听闻五皇子说的,他也十分关心您的病情,时常向四皇子打听您玉体可有好多了,今日臣女能与您相见,便代他问上一声。”
苏贵人长期被人忽略,这会见有人关心自己,异常感动,且由她的话中已知她与魏泱才是一对的,那姚昭蓉胡说,硬是将魏超给扯进来,要搅黄人家,姚昭蓉真要不得,难怪教皇后给撵了出去,本来对姚昭蓉印象就不好,现在更差了。“五皇子人就是好,连我的事也在意,你回去转告五皇子,我身子近来大好,健朗许多,这才能出席皇后娘娘的花宴。”她含笑说。
吕又苒不动声色仔细的瞧她的气色,见她面色红润,模样健康,当真不错。“瞧您容光焕发的样子,莫不是四皇子另外给您找了什么高明的大夫来?”她故意不经意的笑问起。
可苏贵人毕竟谨慎,马上说:“我这病是太医医的,四皇子哪里做了什么。”
“臣女只是随口一问,您别在意,如今见您气色极好,可真是恭喜了。”
苏贵人一听,脸上又扬起笑容。“是啊,这人身子健康最重要,前一阵子我连床都差点下不了,可经过夷……太医的医治后,如今能走能跳,精神极好,与之前的状况大不相同。”
听她亲口这样说,吕又苒微笑了,看来,这夷医真有功夫,值得一试。
魏泱在工部摄政,他原是争取兵部,好掌握兵权,但为了让大哥不要再去找又苒麻烦,已将兵部摄政权让给大哥,不过到了工部后,他却发现工部问题也很大,居然短短一年半,光是皇宫内部的整修就耗去国库金银六十万两,这金额都够十万大军在外争战半年的费用了。
他皱起眉头,这钱怎么用的,他得好好查查了!
“五皇子,眉头皱得这么深,是有事烦恼?”刘守中来工部找他。
他一见刘守中立刻苦笑。“可不是,原来工部也是个钱坑,问题多多。”他摇头。
“工部之前的尚书是简大人,他与大皇子走得颇近……”刘守中脸一沉,点到为止。
魏泱一叹,其实也想到了,这与大哥脱不了关系。“我晓得了,不过你这指挥佥事,平日要管五千京畿的兵马,不是忙得很,今日倒有空过来?”他笑问刘守中。
“五皇子倒晓得调侃我了,我这指挥佥事还不是受您之惠,您若未坠马,我也升不了官,说起来这官是您赐的,不过,我今日过来不是来答谢您这事的,而是有事要与您商量。”刘守中原本说笑着,忽然正色起来。
他见刘守中如此,脸也渐渐严肃。“怎么了吗?”
“其实有两件事要说,我先说与正盛去调查道士这件,大皇子引荐给皇上的那名道士姓陈,湖南人士,号称自己已有一百零五岁,可外表看来只有五十多,常常向人说他炼制的丹药不仅能治百病,还能让人长命百岁。”
“这世上哪有这样神奇的药,若是如此,人人都可以活到百岁了!”魏泱嗤声。
“没错,但这人口齿极为伶俐,不少人听信他的话,奉上巨款请他炼药,大皇子就是一个!”
他怒眯了眼。“大哥这是愚蠢至极!”
刘守中不好置评,不过魏超确实如此。“我身负京畿安危的重任,不得离京,所以正盛自己一人前往湖南去查这人的底了,若查出问题就能向皇上揭发骗局。”
他感激的点头。“辛苦你和正盛了,若真能抓出把柄,相信父皇就不会再相信这人的鬼话了。”
“我倒好,真正辛苦的是正盛,希望他这趟去能顺利查到咱们想要的。”
“嗯,希望如此。对了,你说有两件事要说,那另一件是什么?”他再问。
刘守中一脸忧愁。“金国送来战帖了。”
“什么?!”魏泱神色突然变了。
“金国一直与大业相处不睦,几次要求咱们送女人、送金银财宝过去,才愿意与咱们和平相处,否则就要年年进犯,往年皇上都会息事宁人,象征性的送些值钱的东西以及女人过去,但这回,对方野心大了,瞧不上咱们送去的东西,因此直接下了战帖,帖子兵部刚收到,已直送皇上那了,请皇上定夺,但因事关重大,我便先来告诉您一声,若皇上问起您的意见,您也好先有个想法。”刘守中说完这些话,却见他脸色已发青。“您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刘守中讶然吃惊的问。
“我……”
“主子,吕小姐要出宫去了,这会人在宫门前等您,想与您说句话再回去。”彭顺这时候过来禀报。
魏泱像是这才摄回神智,微吸一口气后问道:“这才什么时候而已,花宴这么快就结束了?”他以为母后的花宴至少要到入夜前才结束,这会离入夜还长着很,怎么这么快她就要离开了,莫非发生什么事了?
“这……听说是姚太傅家的小姐闯了祸,惹怒了皇后娘娘,破坏了赏花气氛……”彭顺消息灵通,将在御花圜菊亭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这姚太傅的千金就是当日在秋海猎场差点成为老虎腹中物的人是吧?这人……唉,姚太傅私下也曾对我爹提过这个女儿,他头痛万分,此女骄纵又不明事理,姚大人怕她留在京城闯祸,原意要送她回南方老家去,可她不肯,还说要嫁皇子,做皇家人,姚太傅日夜难安,就怕她的不知天高地厚会为姚家招来祸端,如今可真是料中了。”
刘守中见魏泱脸色已恢复,便不再去提他刚才一瞬变脸的事,但说到姚昭蓉,便是不住的摇头。
魏泱不豫。“这女子自私自利,又不长眼色,难怪惹怒母后!”他与大哥争又苒之事,虽说不少人知道,但哪容她当众说出,坏了皇家的颜面,且母后对这事已有定夺,有心让他们兄弟自己去化解,可她这般大放厥词,岂不是挑拨离间皇子间的兄弟情谊,犯了如此大忌,母后哪能容忍,当然震怒。
“这姚小姐被撵是活该,只是累及了吕小姐。”刘守中说着站起身。“我要说的也差不多了,五皇子该要去见吕小姐了吧?我不耽误您,这就先走了。”他晓得魏泱应该急着去关心平白受辱的吕又苒,识相的要离开。
魏泱也起身。“一起走吧,反正出这工部的路是一样的。”
两人一起离开,出了工部刘守中往右去了兵部,魏泱则是左转往宫门去会佳人。
他远远见到吕又苒立在宫门前,衣襟在风中飘动,立刻脱下自己的披风,走上前去覆住她的身子。“怎么不上马车去等,这里风大。”他轻柔不舍的说。
她回身见到他,白皙清丽的芙颜上,有掩不住的欣喜。“我想让您一来就能见到我啊!”
他微笑,眼光中又是怜惜,又是疼爱。“可不是,我见到了一位绝世大美人,美得差点让我不能呼吸。”
“贫嘴。”她双颊泛红。
“说的是真话,哪来贫嘴。”
她梨颊微涡,笑靥极为迷人。
这份可爱真让他痴醉,不过一阵风吹来,她身子微颤了一下,他神情一敛。“上车去吧,我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您事情都办完了吗?”她知他工部的事繁忙,怕耽误他的工作。
“这事情什么时候办都成,可咱们私下见面不容易,得经太师同意才行,这会我得把握与你单独相处的机会,快上车吧。”他笑说,已将她送上太师府的马车里,自己也进了马车内。
虽说吕智玥已同意两人交往,但这正大光明的交往却不如私下往来时来得方便,去见她时老是得正式拜见,旁边还有一堆太师府的人盯着,想传递个眼神都受限,实在无奈。
“可您没交代一声就坐我的马车走,彭顺公公找不到您,可要急了。”她说。
“彭顺机伶得很,不一会就会赶辆马车追来了。”他笑说。
“也是,彭顺公公可当真是您肚里的蛔虫,将您伺候得极好。”她掩嘴笑。
他同意她的说法,彭顺对自己忠心耿耿,前世到死只有他在身旁仍不离不弃,帮自己收尸。
“其实我不过想告诉您苏贵人的事,您却这样跑出宫,好吗?”
“好,没什么不好,况且,我也正好有话要对你说。”他原本笑着,可忽然微沉下眼。
吕又苒由他的脸色瞧出端倪,似有不对劲。“您想对我说什么?”
“这事待会再提,今日我见了四哥,私下问他苏贵人的病,他也说苏贵人大好,你先说说苏贵人到底瞧来如何?”
“好极了,我瞧她气色红润,神爽体健,已经平复如故,恢复健康了。”
“之前我见她时,还颈项枯瘦,面色蠘黄,四哥说她大好,我还半信半疑,若经你确认真已恢复,那就太好了!”他满脸喜悦。“这夷医可靠,回头我就去找四哥商量,将这人引荐给父皇。”
“可我瞧苏贵人似很怕让人知晓她是夷医医好的,四皇子应该也不希望将这事让皇上知道吧?”她问。
他叹口气。“四哥确实是怕事了点,可父皇龙体为要,我会说服他的。”
“嗯,也只能这样了。”
“今日花宴让你受气了吧?”他关心的问起这事。
她摇摇首。“真正自讨苦吃的是姚昭蓉,她回去恐会受姚大人责罚了。”不只如此,皇后似迁怒姚忠,晚些恐会有人上太傅府代皇后责姚忠教女无方。
“受责罚是应该的,此女不知分寸,若不受教训,不会学乖。”魏泱不豫的说,对姚昭蓉也很恼怒。
她也这么认为,姚昭蓉是该受点教训了,若不如此,将来真可能为自己酿出大祸。“不提姚昭蓉了,说说让您真正烦心的事吧。”她道,关心是什么事令他忧愁。
他望着她,千丝万缕,唯有她一眼能瞧出他的焦躁忧虑,不禁将她揽进怀里,幽然道:“前世父皇的病一直反复,我不知原因,只能干焦急,与此同时,却传来金国战帖,父皇让我领兵出征,立了威信后回来便立我为太子,谁知我大胜归来的路上却听闻父皇驾崩,并且传位给大哥的消息……”
吕又苒原本只是安静听他说着前生的事,这时大惊失色起来。“您的意思是,皇上会在您出征后死去?”
“没错!”他悲愤的点头。
她震愕。“可您不是说了,这次您重生,步步为营,不再受大皇子摆布,从前发生的事都有变化,不见得会再重复出现一样的事,说不定这事也不会发生。”她怀抱希望的说。
“唉,金国战帖今日已送达大业了。”他大叹。
她脸色刷白。“真发生了……”
“我本也以为也许有机会避开这劫,但父皇不听劝,身子仍受丹药所控,如今又收到战帖了……唉!”难道自己真不能力挽狂澜吗?他坐困愁城。
“不,还是有机会的,只要皇上不派您出征……”
此时,马车突然紧急停下了。
“主子、主子,皇上有令,命您立刻前往见驾!”彭顺快马追来,在车外大喊。
马车内的两人,脸色瞬间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