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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神通广大的某周刊,刊出乐品妮跟陶泽森在急诊室拥抱的照片。
这张照片让洪哥愤怒,让乐品妮笑嘻嘻,让陶泽森……面无表情。
洪哥愤怒来自于恋情瞒不住,但乐品妮不在意,她感谢周刊替她解套,让她百口莫辩,得以间接承认恋情。
最终,洪哥只能认了他们这段感情,他让乐品妮在一次访谈中,承认有交往的对象,而让他最最担心的巧克力广告,却意外的没有引起广告主不悦,听说巧克力反而因为这新闻事件罕见的增加销量,市调显示,消费者似乎相信这巧克力有让单身女性招来桃花的效果……
陶泽森因此又接到了N通电话,有长久没联络的同学,有网站邀约专栏,有记者想要报导他,他的隐私与他的生活被打扰,这让他几乎成了半个名人,就连社区里的居民都对他指指点点。
他该生气的,该怨起让他失去低调的乐品妮的知名度,该讨厌那些爱炒八卦的人,可是,他却不气不怨不恨不讨厌,他继续面无表情的过每一天。
他只是全心全意的陪着受伤的乐品妮,近两个礼拜后,她痊愈复工,他也回归原来的生活。
说是原来的生活,其实没那么简单,他的人生其实已经因为突如其来的知名度转了弯,他没办法再保持低调,但是,他不介意了。
陶泽森从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忍受这些,但他发现爱情不简单,如果不是因为陷在爱里面,过去的自己若遇到这种事情,一定会逃的。
逃到哪里也好,只要能回归平静,就好。
这些日子以来,这想法不是没有出现过,但每当他一转头,看见她笑咪咪的脸,就觉得那想法突然变得很薄弱,甚至想嘲笑自己,竟然想逃呢,逃什么呢?逃到哪儿去呢?逃到天涯海角,没有人认识他,重归所有宁静,但没了她的笑容,值吗?
几乎是那样立即的,他的心自己冒出解答。
不值。
当答案从心里这样冒出来的同时,陶泽森发现自己已然调整好心态了,他整个人准备好了,这场爱情里的压力,突然变得如云烟般轻缓……是没错,他没办法适应得这样快,但他可以尽量做到无视,因为清楚,有更重要的人在。
一如曾经想用来衡量这份爱情的天平,要爱她,就得忍受这困扰,忍不了,就放手。
放不了手,就要忍。
努力地,抱持不介意的心情过生活,若前方有人潮,他会故意调整视角看远方天空,望着蔚蓝的广阔,渐渐地,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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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市场里,人来人往的。
陶泽森推着大推车,缓步走着,仔细看着架上商品,旁边的乐品妮全副武装,戴帽子跟大口罩随行在旁。
他们走到肉品区,乐品妮拿起一盒猪绞肉,想了想,又放下,拿另一盒。
“还是这个好。”正欲放进推车里,又迟疑了。“上一盒感觉比较新鲜。”
陶泽森静静陪着她挑选,她挑东西很慢很慢,每个都要想很久,在这儿花了一下午,但他不觉烦,反而喜欢这悠闲时光,他习惯忽略周遭,眼里只有她,单纯的两个人这样闲闲晃晃地,觉得很满足。
乐品妮呢?
她没办法摆脱知名人物身份,过去她就习惯不出入公众场合,但跟陶泽森恋爱后,她开始不喜欢关在家里,因为就连去买个菜、散个步,身边有他,就好幸福。
不是没有担心过,他对于也变得出名这件事,会不会适应不良?但她霍然发现,他将自己调适得很好,有时在街上遇到陌生人指指点点,他会蹙起浓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骑上摩托车或拦计程车什么都好,总之就是飞快离开现场。
原以为他这样仓促的逃离后,伴随而来的将是不快的情绪,但乐品妮发现,他不会再提刚刚的事,也不会急着回家,反而会问还要不要去哪里?
比如,本来要去吃泰国菜的,他会改问要不要去吃火锅?又比如,看展览时被发现,他会问说要不要去书店?然后过几天呢,又说要回展览看完没看的东西。
陶泽森从不抱怨。
乐品妮说不出心中那种情绪,她担心他没法适应,又担心他离开她,也担心他变得不开心,但他都没有,只是一如往常的过着自己的生活,他的步调从没停歇……对她来说,这就足够了,她知道自己的知名度带来的不自由,而他什么都没说,生活步调也没乱,她就……很满足了。
不止一次感谢上天赐给她这样一个男人,他这颗冷硬的石,却煨着暖意,层层地熨着她冰凉的心。
到了蔬菜柜前,乐品妮拿起高丽菜左挑右选的,才乖乖挑了一颗放进推车,再来是韭菜,也一把一把挑很久。
有时候她拿不定主意,会咬起手指沉思,这时,往往他会拍了拍她的手,不喜欢她这习惯。
结账后,陶泽森提着环保袋,一手牵着乐品妮,并肩走路回家。
沿路夕阳橘光,灿灿洒在他们身上,乐品妮戴着口罩,露出的眼睛笑眯了,她又边走边唱了。“喔喔喔~~你是我的花朵~~”
他笑了笑,在心里跟着她的歌声打拍子。
她忽然啊一声。“你怎么没戴口罩?”
陶泽森扬眉。“我干嘛戴口罩?”
“干嘛不戴?你现在算半个名人啊!”她哈哈笑。
他板起脸。“我才不是名人。”
“怎么不是?当然是啊,都快比我有名了说。”
他不吭声,听见她哈哈笑了几声,他侧头看了她一眼。
“跟你说,温蒂还说要跟你要签名咧!”她忽然止住笑容,语气有一点点怯生生的,小心翼翼道:“问你一个问题喔……”
“嗯。”
“就是啊……”她顿了一下,停留好久不说话,迟疑着,好一会儿才问:“会不会觉得跟我交往很麻烦啊?”
陶泽森听了,呆住了,他讶道:“怎么会有这想法?”
“你看嘛,我出门还要戴口罩,而且还可能被狗仔跟,当然,最重要的是你还不能选择的上了媒体那么多次……”她越说越小声。
心里,依然介意,觉得自己害他失去某些自由。
他却笑了,笑得真诚,心无芥蒂地。
乐品妮凝视他的笑,忽然明白了——
他不在乎。
是真的不在乎。
所以他笑了。
她好感动啊,眼眶偷偷地湿了。
即便她知道他不抱怨也没做任何改变,但这个亲口问出的当下,他的回答是一抹笑容,她就觉得更定心了。
一直觉得自己很坚强的,父母离婚,父亲欠债,进入模特儿圈,父亲过世……这一路的层层艰难,她都一个人稳着心,度过去了,她不爱哭,也少哭,因为知道哭泣不能解决事情,所以,她……
怎么会因为他的一个微笑,就关不住眼泪了呢?
她抿唇,看着他的笑容,那双含着淡定的眼眸,藏满释然,总爱蹙起的眉,现在很放松,那亲吻过多次的唇,勾着笑弧……乐品妮眨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想把在眼底湿湿的泪,眨回眼里去。
然后她懊恼的啊了一声,甩了甩发,索性伸指掐去眼眶的泪水,接着,也笑了。
夕阳下,她停下脚步,张开双臂。“抱一下。”
然后,不管他愿不愿意,不管他手上拿东西,她凑了过去,给了他一个好大好大的拥抱。
紧紧地。
陶泽森笑容更大了。
乐品妮也笑了。
他们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