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宁郡主果然接纳了庶妹生的龙凤胎。
若是柳氏拖家带眷一起来,她肯定包二十两银子让下人打发出去,但无父无母的龙凤胎就不一样了,被恶毒继母抛弃,需要她伸出援手。
纪鸣身为武定侯,常接济穷亲戚,平宁郡主收留外甥、外甥女更是理所当然,纪鸣自然没说什么,听完沈家的故事后对沈大伯夫妇印象良好,而且他们没有把自己的儿子、媳妇、孙子一起带过来,想赖上侯府,可见不是贪婪无度之人,是真心为侄子侄女着想,纪鸣乐得当个好人,收留孤苦无依的龙凤胎。
待他们四人休息两天,纪鸣还召集自己的儿女来认人,包括住隔壁的长子夫妻,他觉得自己果然是个好丈夫呀,随时不忘给平宁郡主面子。
虽然平宁郡主不觉得这有什么面子,几个穷亲戚罢了。
沈大伯和大伯母这两天已经被侯府的吃穿用度迷花了眼,跟郡主身边的丫鬟比起来,沈妙兰才像个下人,不禁后悔没有早两年把龙凤胎送过来,做女红能挣几个钱,还不如在郡主身边养几年,像娇小姐一样嫁个好人家才是一本万利。
沈大伯母心里悔呀,只差没当场捶胸顿足。
沈怀安从小就被寄予厚望,要像个文采翩翩的读书人,所以他被养得很好,跟沈妙兰站在一起像是公子与丫鬟。
只用两天是没法子将丫鬟变成小姐的,平宁郡主让人将纪霞光的旧衣服挑几件给沈妙兰先穿一下,再让针线房赶工。
当纪宽携同佟福玥进屋时,就瞧见一屋子光鲜亮眼的公子小姐中,有点局促不安的沈怀安和手脚不知放哪儿的沈妙兰,还有一对沧桑初老的中年夫妇。
“见过父亲、郡主。”纪宽、佟福玥上前行礼。
“你们来了,你们祖父今日吃饭可香?”纪鸣问道。
“祖父的胃口很好,父亲放心。”纪宽平静回答。
“那就好。”纪鸣跟长子没话聊,朝长媳看去。
佟福玥乖觉道:“今儿早膳祖父用了两碗鸡汤小米粥、腌山笋、扒三菇、白灼菜心,又用了一碟子水晶虾饺和红豆马蹄糕。午膳和我娘家祖父约了在福客来酒楼吃饭听戏,说是新来的戏班编了新曲。”
“不错,你们孝顺祖父,我是有赏的。”
“儿子和佟氏只是尽本分。”纪宽摆出谦逊状。
“待入了秋,你们祖父喜食凉拌嫩藕片和桂花酱萝卜,可别忘了。”
“儿媳领训。”佟福玥一副乖巧状。
摆足了孝子派头,纪鸣才纡尊降贵的朝客人道:“这是我的大儿子纪宽,在翰林院任职,大儿媳佟氏,出身临安伯府。”
他是骄傲的,长子长媳都拿得出手,不丢面子,只是为了不触及平宁郡主的敏感神经,不说“长子”这字眼。
纪宽和佟福玥朝长辈见礼,沈大伯和大伯母慌得站起来直摆手说不敢当,他们就没见过这般神仙人物。
纪鸣心中吐糟:你们当然担不起我儿一礼,我儿可是官身,小心折寿!
今天如果穆五娘来了,平宁郡主或许会要求纪宽夫妇给小姨见礼,但穆五娘死了十多年,来的是乡巴佬沈大伯夫妻,平宁郡主也觉得他们不配受礼。
沈怀安和沈妙兰呆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鸭子闯入天鹅群,自己都觉得不安呢!”十岁的纪尘香嗤了一声,一脸天真烂漫地。
她是纪鸣颇疼爱的女儿,四姊妹中排第三,当年纪鸣守边城时收的侍妾所生的女儿,亲眼看着出生长大,自然偏爱一些。
沈怀安已到了慕少艾的年纪,十岁的小少女美得似空谷幽兰般傲立群芳,令他自惭形秽,暗恨自己出身乡野。
纪鸣轻咳一声,对一群儿女介绍龙凤胎的来历,还有沈大伯和大伯母对侄儿侄女的善待,更说了守完三年孝期才送他们进京。
纪宽和纪东霖兄弟听了心里有数,沈怀安如今是沈家最大的希望,就指望他考取功名继续庇护沈家老小,如同沈举人还在时。
纪东霖的表兄弟多到认不完,多一个沈怀安也不嫌多,反正父亲对庶子的安排就是考功名,走文官之路,教沈怀安跟庶弟们一起上课便是。
女眷们则想到一处去,沈妙兰快及笄了,放在乡下小镇也算是模样俊俏,又擅女红,条件是不错的,但在京城可上不了台面,村姑一个,连一件像样的首饰也没有,比春白、春芽更像个丫鬟。
沈家就指望沈怀安上进了,他的亲姊姊若能嫁个好人家,对他的未来前途多一点保障,不求助平宁郡主还能求谁?
佟福玥是事不关己,只当看热闹。
纪宽对平宁郡主身边的人和娘家亲戚表面客气,心里是敬而远之的,他扫一眼沈大伯夫妇,心想乡下人也有乡下人的算计,不可小觑。
乡下人要的通常不是虚名,而是最实际的利益。
沈大伯母见大家反应冷淡,没人赞扬、钦佩她的伟大牺牲和菩萨心肠,一定是不了解真相,于是再一次卖惨,将自己为了拯救龙凤胎,以及小儿子被人贩子抱走,生死不明,若不是她大义凛然,郡主的亲亲外甥很可能不在人世了……
沈大伯母说着又哭了,沈妙兰忙上前安慰,满嘴的感恩戴德,发誓她和沈怀安会代替沈三顺孝顺大伯、大伯母。
一时之间场面感人,沈大伯母终于不哭了。
平宁郡主冷嗤一声,说道:“你救了刚学会走路的龙凤胎,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龙凤胎若丢了一个,你有脸面对婆母、沈举人和我那不幸的妹妹?别忘了,他们是你们沈家的种。至于你因此失去了小儿子,虽说遗憾,但那也是你的错,放三个孩童在门口玩耍,只让女儿看着,你的心可真大。”
沈大伯母没被人这样指责过,她从来都是一副舍己为人的形象,突然被拉下神坛说她活该,她完全不能接受,但对方是平宁郡主,他们想求助的财神爷,沈大伯母无丝毫反抗能力,一时面色青白。
转着左手的碧玉镯,平宁郡主眼中尽是嘲讽,“我父王的女儿下嫁一个秀才,那是沈姨娘临终前眷顾娘家,是你们沈家烧了高香!五娘不幸难产而亡,那是沈家的过失,沈家无能!万幸龙凤胎平安无事,否能你们岂敢来京城投亲?即使我父王老了,懒得怪罪你们,我也不会给你们好果子吃!因此,少在本郡主面前摆出恩人的嘴脸,你们只是无功无过而已。”
沈大伯忙道:“不敢、不敢当什么恩人,怀安和妙兰是我们沈家人,护他们周全是应该的,养他们长大也是应该的。我婆娘把龙凤胎当成自己生的一样看待,只是一想到三顺就忍不住落泪,可怜她一片慈母心。”
平宁郡主这才和气道:“你是个明白人。”
沈大伯母一脸憋屈,却不敢再表演。
平宁郡主从来不是什么贤慧人、活菩萨,为了别人的儿子而弄丢自己的儿子,在她眼里那绝对是骗人的,真相只能是在危急的时刻,沈大伯母先救了离她最近的龙凤胎,等回过头来想救沈三顺却来不及了。
她不否认沈大伯母对龙凤胎有恩,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害怕被沈举人报复而下意识先救了龙凤胎,但仅止于此,与其他人无关,端着一张活菩萨嘴脸四处显摆,平宁郡主就不能忍了。
纪鸣看天色不早了,跟纪宽、佟福玥回隔壁用晚膳,休沐日没外出应酬,陪纪老爷子吃一顿饭是必须的。
至于客人?待客是主母的工作,平宁郡主会打发他们回客院吃饭,几个乡下人可不配与武定侯同桌共食。
*
鹤寿堂里,纪老爷子问起纪东霖的亲事。
吃饱喝足的纪鸣摘一颗葡萄丢进嘴里,才道:“清平王府想亲上加亲。”
纪老爷子直觉反对,“太浪费了,那是东霖的外祖家,天生的盟友,何须再联姻来巩固关系?你这个武定侯可是新贵,根基不稳,用世子与百年世家联姻,强强联手方是良策,老子不信你不懂。”
佟福玥端着茶食进来,纪宽接过去给他们奉茶。
纪鸣接了青瓷茶碗,随口道:“天寿,你觉得呢?”
纪宽语气凉凉道:“祖父是金玉良言,不过父亲您搏得过郡主吗?”
纪鸣怒目而视,纪宽半点不惧。
纪老爷子高声道:“干什么?你想凶天寿就给老子滚回去!”
纪鸣含冤,“爹,您讲讲道理!”
纪老爷子立即反驳回去,“老子最讲道理,帮理不帮亲!天寿又没有说错话,怎么,自己家人还不许说真话,要甜言蜜语的讨你欢心?你有本事就阻止平宁郡主拿亲儿子倒贴娘家,当可不比先皇,王府是没落了。”
纪鸣自觉夫妻是一体,分辩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清平王世子也不是废物,世子妃所出的嫡幼女教养良好,温婉大气,当得起主母之责。”
纪老爷子冷笑,“东霖、东岳常往王府跑,东霖自己若愿意,我老头子不会当恶人。”做祖父的管太多招人嫌,但不闻不问又显得无情。
纪鸣道:“东霖很有规矩,不会私相授受。”
纪宽看亲爹吃瘪,心平气和,呼吸都比平常顺畅。
纪老爷子对纪鸣是恨铁不成钢,摆摆手让他回去。
“真是看了他就烦,郡主放个臭屁他也说是香的。”纪老爷子随口抱怨几句便停止,不好在孙子面前骂儿子老婆奴。
纪宽陪老爷子在长廊上散步,饭后消食,然后送他回鹤寿堂,才回正院。
佟福玥沐浴好,在脸上抹香膏保养,笑着说;“我们去侯府的时候,祖母打发人送了些蜜瓜和葡萄过来,说是昌平的庄子送去的,要不要切个蜜瓜尝尝?”
“不了,明日再吃。”
他去净房梳洗,出来时佟福玥已经坐在床上摊开薄衾,两人便躺下睡了。
佟福玥相信祖母教她的,每天都要跟丈夫说一点悄悄话。“你觉得沈家那几人如何?”
“还算有几分精明的乡下人,却又不够聪慧,早两年将龙凤胎送来会更好,男的不耽误进学,女的多两年教养便不一样。”纪宽随意道。
“是啊,少年郎读书慢两年还能迎头赶上,只要他有几分夫君的才学和刻苦艰忍,日后功名有望。女儿家的花期就几年,她偏偏耽误了,没爹没娘一孤女,郡主出面又能寻到什么好人家?清平王的外孙女怎么就落在乡野呢?”
“二十多位庶女,最小的尚待字闺中,外孙女又算什么?同住王府的亲孙子亲孙女,王爷估计都认不清。”
“王府水太深且浑,沈家不去攀附,直接向郡主求助,果然有几分精明。”
“精明人最怕自作聪明,希望他们老实点。”
“沈家重男轻女,明明是龙凤胎,待遇却不一样,从他们的言行举止便看得出来。”
“世人大都如此,不过我不一样。”
“哪不一样?”
“娘子若给我生个女儿,我会如珠似宝地疼爱。”他突然低声在她耳旁低喃,气氛一下子暧昧起来。
佟福玥觉得耳朵发热。
他笑了笑,“生个像你一样的女儿,多可爱。”搂着她腰的手更紧了一些。
佟福玥感动,“夫君……”心怦怦乱跳,脸开始红了。
他的吻落下来,两颗心被情潮热浪淹没。
*
来了武定侯府大半个月,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红烧肉一上桌,沈大伯和大伯母还是忍不住挟了就吃,连吃三块才解了嘴谗。
这可是红烧肉啊,浓油赤酱的红烧肉,泛着红褐色的油光,这是用了多少油和酱啊,还有油酥花生米、辣子鸡、酱排骨,哪一样不放足了油和酱?
啧啧啧,侯府的生活就是奢侈,他们沈家在地方上也算是中上人家,一个月能吃三、四次荤,而侯府一顿饭就有三、四样荤腥。
还有白花花的大米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普通人家哪里吃得上,沈大伯母觉得她可以连吃三大碗。
沈怀安有点嫌弃他们拼命挟肉吃的谗相,忘了自己刚来的头两天也吃了好多肉。
如今的他可不一样了,开始和侯府公子一起上学,一道吃中饭时没人猛盯着肉吃,那多不雅啊,又不是饿死鬼投胎。
沈怀安很快学会了富家公子的表相,即使心里猛咽口水,也是先喝一碗鱼汤,再慢条斯理的挟素菜配米饭吃,偶尔才挟一块肉。
“你傻了啊,怀安,快多吃点肉,这可是红烧肉啊,我们家一年也难得吃一次,偶尔割半斤肉炖一颗大白菜吃,全家可以吃两顿,那都是难得的好菜。现在竟然可以吃肉吃到饱,这是什么神仙日子?多吃肉,多吃一点,不吃肉的都是傻子。”沈大伯母看不得沈怀安吃亏,朝他碗里猛挟红烧肉和鸡块。
以前沈怀安觉得理所当然,现在却嫌弃大伯母用自己的筷子挟肉给他,粗俗不雅又不卫生,只是他不敢表现出来。
沈妙兰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大伯母把肉挟进她碗里,幸好她习惯了,桌上有这么多的肉,她悄悄挟几块来吃,大伯母忙着吃肉吃米饭没工夫骂她,真是太幸福了。
沈妙兰如今上午和侯府六岁的四小姐一道启蒙,得知她目不识丁,平宁郡主把沈大伯母叫过去骂了一顿,没办法只能先启蒙了,下午再与二小姐、三小姐一道学礼仪和弹琴,女红由各自的姨娘教导,沈妙兰不用再学。
跟侯府养尊处优的千金一起上课,沈妙兰很自卑,一直悄咪咪的想模仿她们的言谈举止,但谈何容易?任重而道远啊!
“昨晚的酱烧猪蹄真好吃真够味,再来一盆我也吃得下,不知道明天晚上有没有?”沈大伯母朝沈大伯说,两夫妻都吃胖了五斤,太满意这里的饭菜。
“我怎么知道?你还好意思点菜?”沈大伯嚼着花生米配小酒,神仙生活啊。“侯府又不缺一点吃的。”沈大伯母朝立在门边的丫鬟看去。
拾翠是平宁郡主拨给沈妙兰使唤的丫鬟,很机灵,即使看不上这一家吃白食的,面上依然恭顺,闻言笑道:“奴婢去厨房说一声。”
沈大伯母摆摆手,“行了,你也下去用饭吧!”暗中得意自己学了郡主的派头。
拾翠转身出了客院才呸了一声。
沈怀安见没有外人在,才道:“大伯和大伯母什么时候回去?”
沈大伯提酒壶的手顿住,“郡主让你问的?”没提武定侯是因为他没再露面。
沈大伯母急道:“侯府家大业大,还在乎我们多住些日子?”
若是可以,她想住在这里一辈子不走,明知不行也想再多留几个月。
沈怀安露出依赖的孺慕表情,说道:“我也舍不得您们走,只是听郡主的意思,待您们回乡后,我和姊也会搬出客院,我和四少爷、五少爷住相邻的院子,一起读书一起出行,好早点融入这里的生活。”
沈大伯默默深思。
沈怀安又道:“还有姊也是,搬去府里小姐住的院子,也能潜移默化,早日养出千金闺秀的样子来,不然她的亲事如何谈?姊是拖不得了。”
沈妙兰感动地望着亲弟弟,果然血浓于水。
以前不觉得,而今沈大伯母开始嫉妒沈妙兰的好命了,她的大妮子嫁了不错的人家,虽说吃穿不愁,但也要起早贪黑的洗衣做饭、补衣做鞋,沈妙兰却托了她的福进侯府做表姑娘,有郡主作主,随便嫁一个都比她女儿好命。
凭什么呢?一个娘死爹不疼的臭丫头,如今连爹都死了。
“要不我们带妙兰回去,少一个人麻烦郡主,郡主更能好好照顾我们怀安,供他上学可要费不少银子,科考也要钱,少一个负担,以后我们怀安成亲所需的聘礼,说不定郡主也肯一手包办。”沈大伯母说得情真意切,“再富贵的人家,少一个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都是好的。妙兰啊,为了怀安,你什么苦都愿意吃不是吗?”
“大伯母,郡主并不嫌弃我。”沈妙兰也想读书识字嫁个好一点的人家,回老家去她又要做绣活赚钱,最好的亲事也不过是小镇某商铺的儿子。
从不反抗的人开始有了反抗意识,沈大伯母更后悔带沈妙兰来享受好日子,这不,尾巴开始要翘上天了,以后哪还拿捏得住?
“你这死妮子敢不听话,还学会顶嘴了,你以为你是府里的金凤凰啊,我呸,你就是我们沈家的穷丫头,穿上绫罗绸缎也不像小姐……”沈大伯母边骂边上手扭了沈妙兰的耳朵,另一只手狠按她的腰肉、大腿肉。
沈妙兰疼得嘶嘶出声,却不敢哭叫,以前她若敢反抗或哭闹,大伯母会让他们姊弟饿肚子,为了弟弟,她只能很乖很听话。
沈大伯视若无睹,长辈教训晚辈天经地义,他们家是难得的慈善人家,很少打骂,除非孩子不听话。
沈怀安小时候会心疼姊姊,后来就不心疼了,姊姊愈顺从大伯母他愈是得利。
“大伯母您消消气,姊不是不听话,而是她留下来比较好。”看差不多了,沈怀安出手解救沈妙兰,大伯母出气够了,沈妙兰也感激他。
“为什么她留下来比较好?”沈大伯母方才气狠了,还想将沈妙兰带回去做丫鬟使唤。
过去怕沈妙兰手粗了勾坏丝线,所以很少让她做家事,也赢得沈举人的好感,一举两得,现在却觉得便宜她了。
沈怀安微笑道:“大伯、大伯母,我和姊是龙凤胎,一道来侯府投亲,我留下享福,却让姊回乡下嫁人,让郡主和侯府的人如何看我?只会说我不念血脉亲情,只顾着自己享福。
大伯,您明白侄儿的志向,我作梦都想科举出仕,振兴老沉家的门楣,是以我不能有话柄落在旁人嘴里。”
沈大伯点头,“你说的没错。”
沈怀安很懂得挠到沈大伯的痒处,又道:“姊回去乡下对我们没什么利益,不如在侯府养两年再嫁个好人家,一来我们姊弟可以互相帮衬,二来把姊嫁在京城,往后大伯和大伯母来京城也多一个去处,岂不甚美?”
沈大伯和大伯母互望一眼,如果可以,他们也想举家搬来京城过好日子,却没去想京城居大不易,穷苦人家和乞丐也多了去。
沈怀安可不管那些,只要能稳住他们,顺利把他们哄走就好,不然继续留在府里只会给他丢脸,纪家的少爷可没少嘲弄他!
等他们回乡下,沈怀安相信自己可以在平宁郡主面前立稳脚跟,进而亲近外公清平王,日后富贵都不用愁了,留下沉妙兰也是必须的,若能嫁回清平王府做孙媳,岂不妙哉?
沈怀安满肚子心眼,却一脸诚恳的说自己只为老沉家打算。
沈大伯最后决定买些京城特产,三日后回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