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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时节,烈日炎炎,却有人不坐在马车内乘凉避暑,反而躺在车顶晒太阳。
不过,如果这人是江湖客栈的吴大掌柜,那么就不会有太多人惊讶,因为她本来就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
马车在不太平坦的小道上行进,盖着斗笠躺在车顶的人在持续的颠簸中有些昏昏欲睡。
隐隐的丝竹声入耳,斗笠下的眼微眯,紧接着便是车夫收鞭停马的声响。
一个犹如山间清风、泉过石上的声音再次窜入吴奈的耳中。
“阿奈,我们真是有缘啊。”
她伸指顶了顶面上的斗笠,有些无奈。有缘吗?恐怕不尽然。嘴角带了一丝苦笑,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清淡如水,“缘来缘散,不过南柯一梦。”
“那阿奈是还在梦中吗?”
“又如何?”
风起,淡淡的清香一如记忆中熟悉的缭绕。
一只手拿开了她脸上的斗笠,美得令万物自惭形秽的容颜再次映入她的眼帘。
四目相对,那一瞬天地再大,彷佛都成为空茫。
他朝她倾身俯下,微微一笑,引人失魂落魄,“阿奈,看你躺得这般舒服,害我也想躺下试试了。”
“不妨一试。”她无所谓的耸肩。
“好啊。”司马云天堂而皇之就往她身旁躺去。
吴奈只能向旁边移了下,确保他不会压到自己身上。
“阿奈似乎永远都是这样惬意地活着。”
“教主似乎活得也很任性啊。”
司马云天转为侧卧,以手支头看着她笑,“你不觉得我们很匹配吗?”
“不觉得。”她轻轻否定。
“我任性,你不羁。”
“我名门,你邪教。”
“正邪也能化干戈为玉帛,变成情侣携手江湖。”
吴奈眼角余光瞥去,嘲弄的扬眉,“两个男人携手吗?”
司马云天朗声长笑,突然一个翻身压在她的身上。
吴奈没料到他会如此,反应慢了一步,顿时情形尴尬起来。
“你……”
司马云天的手抚过她的脸,声音充满了无尽的诱惑与缠绵,“其实,我真的不介意。”
吴奈右手疾探,按在了他的命门大穴上,微笑以对,“如果教主在下的话,我也不介意。”
司马云天勾唇一笑,揽着她的腰身轻翻,两人位置瞬间对调。
吴奈简单束起的长发滑落肩头落在他雪白的衣襟上,如一朵墨莲般缓缓绽放妍艳。
灰与白相缠,黑与白夹杂。
不知何时重新上路的马车辘轳而行,车顶上相叠的身影在行进的颠簸中碰撞。
他伸手扯落她束发的灰巾,看着她一头青丝如瀑般倾泄在自己身上,轻笑,发出情人间的轻喃细语,“阿奈,你这一头青丝为我留下吧。”
吴奈的心跳得快速而无法控制,脑子里有些茫然,只能呆呆地看着身下的魔魅男子。
司马云天拉近她,完全无视被她按住的命门大穴,贴上她的唇。
在四唇相贴的瞬间,吴奈的脑中一片空白,直到唇上温柔而又炽热的轻吮改为那柔软而又贪婪的舌头钻入她口中肆虐时,她才猛然惊醒。
扣住命门的手指内劲贯入,司马云天发出一声闷哼,不得已离开了她的唇,却意犹未尽般伸舌轻舔唇瓣,笑得春风无限,声音甚至带了些喑哑。
“阿奈,你的味道真诱人。”
“你……”她不自觉地手上更用力。
司马云天却笑得云淡风轻,彷佛丝毫没感觉到那刺骨的疼痛正在体内游走,他说:“阿奈,恼羞成怒就不好了。”
一阵风吹过,吹得吴奈那一头青丝飞扬。
她看着他的嘴角慢慢溢出血丝却仍面带笑意,甚至还泰然自若的伸手抓过她于风中飞扬的一绺发丝。
突然间,她无力起来。这男人不只妖孽,已然是妖邪附身了。
于是,她松开了钳制他命门的手,别开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司马云天却在下一刻以双手抱住她,一个轻翻,再次将她压在身下。低头看着她按在他心口的那只手,不由得失笑,“阿奈,我发现自己真是越来越爱你了。”
她也笑,“是吗?那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他将她的长发缠绕在指上,一手扯开了自己的束发锦带,抓起一绺头发与指间她的发相结,轻语,“结发与君,与君偕老。”
吴奈心头剧震,眼神闪了闪,嗤笑一声,“教主真是越来越跟我臭味相投了,这岂不是要叫天下的女子伤透了心?”
他盯着她的眼,耳语般地道:“他人伤心与我何干,我只要阿奈你的心。”
吴奈终于忍无可忍,掌心内劲一吐,司马云天便整个人飞了出去。
她从车顶一跃而起,看着他在空中一个轻翻落地,一口血吐在地上,她的眼神微变,抿紧了唇。
“阿奈,你真的想我死吗?”他手捂着心口,血从嘴角淌下,脸上仍挂着迷人的笑。
吴奈从车上一跃而下,落到他的身前,抓起他的一只手,单掌一竖贴了上去。
司马云天看着她笑,“阿奈心疼了吗?”感觉她掌下内力源源涌来,如一股暖流侵入身体,游走全身。
吴奈收掌,自怀中取出一粒朱丸,递到他唇边,“吞下。”
司马云天毫不怀疑的张口吞下,这才问道:“是什么?”
“毒药。”
他轻笑,朝一直往前奔跑的马车看了眼,“阿奈,你雇的马车走远了。”
吴奈则向后看去,“你的软轿在后面。”然后,足尖轻点,如一缕轻烟直追马车而去。
司马云天毫不迟疑地追着她的脚步。
吴奈前脚落在车顶上,他的后脚也跳了上去。
“教主还真是纠缠不休呐。”
“阿奈打伤了我,自然要为我的安全负责。”
吴奈眉峰一挑,“所以你刚才是故意的。”完全没有运功相抗,才让她伤及他五脏六腑。
他笑而不答。
吴奈在车顶盘膝坐下。
司马云天在她身边坐下,与她并肩看向远方。
“少林小还丹千金难求,阿奈大方相赠,不如我以身相许?”
“刚才应该再加一掌直接了结了你。”
司马云天看她微蹙着眉要拢起长发,便递了支簪子过去。
吴奈瞥了他一眼,还是伸手接过,将长发用簪子固定在头顶,颊侧垂下几绺,多了几分异样的俊秀。
司马云天满意的道:“比那灰色的发巾漂亮。”乌发如云,白簪如玉,相得益彰。
“你那师兄还追在你身后吗?”置若罔闻她漫不经心般地提起。
“似乎被某人伤得不轻,现在还没出现。”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
“是吗?那你岂不是要感谢那位大侠。”
“对呀,所以我决定以身相许。”
“咳……”吴奈被呛了一口,“教主真是知恩图报得很呐。”
吴奈神情自若地笑道:“教主准备一身许几人?”
司马云天面不改色地答,“许给我最中意的那个人。”
“不知道是谁这么幸运和不幸呢?”
“阿奈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吗?”
“阿奈要是不知道的话,我想就不会有人知道了吧。”
“……”
太阳渐渐西移,将车顶上两人的身影拖得越来越长,交融成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