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他傅耿轩也是有个性的。
就是不求你,看你能咬我吗?
自从与姚知雨不欢而散后,转眼已近一个月,傅耿轩无法猜测姚知雨现在的心情如何,可是他自己,仍然处在极端低迷的情绪当中。
偶有高亢时,铁定是闷到受不了,在心里大骂姚知雨,过过干瘾。
就像现在,他坐在办公桌前看起来好像埋首于工作,其实却在胡乱想……
回想起那夜被姚知雨赶出门,他气得连夜飘回台北,因为心情不佳、精神不济之下,车子在半路撞上路肩护栏的事,对她的怨念就更深了。
当时的剧烈撞击,吓得他惊醒过来,所幸他命大,安然无恙,只是车头毁容,看起来有够难看。
瞧嘛!连出车祸他都还能大难不死,到底是谁说他短命的?他实在很不服气。
若非年代久远,不然他一定会将那位送羊奶的阿姨给揪出来,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殊不知,她没有根据的一番话,随随便便写个名字出来,就影响了傅家人长达二十年。而这第二十年是个大关键,他是生、是死,即将揭晓。
问题在于,没娶到姚知雨这位美娇娘,他是否还有命活?
他的生命竟像一场赌注,到底是要赌幸福,还是要赌一口气?
要幸福,他势必得追回姚知雨;要赌一口气,就等著看自己生日当天会不会大难降临。
最好他能死,看会不会吓死姚知雨,就算不吓死,也要她哭死。
“完了,我竟然在乱想这些。”傅耿轩失笑。“该死!”笑完没多久,一声咒骂冷不防地从嘴里跳出来。
是该死,他好想念姚知雨,想得……心浮气躁、心烦意乱。
好吧!大丈夫能屈能伸,就去求她,让她咬,咬死算了!
浪费一下午在那儿自怨自艾、发疯抓狂,最后仍不敌相思难耐,还是决定南下看她。就在他出发前,傅氏夫妇偕同出现在傅耿轩的办公室。
“耿轩,我和你爸爸最近想了很多,觉得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杨馨语气柔和、小心翼翼,就怕踩到儿子的雷区。
“妈,你们想说什么就说吧!”就算气父母,也只能气一时,傅耿轩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我们打听到当年那个送羊奶的采芬的下落,我们去问问她,你命中是否还有别的贵人,好不好?”搞砸过一件大事,傅氏夫妇再也不敢贸然行动,先找儿子商量比较妥当。
“妈,如果你们那么相信命理之说,天下算命师多得很,有必要只听那位送羊奶阿姨说的话吗?你们不妨多找几个去算算,搞不好他们会说我福大命大,鸿福齐天,娶个三妻四妾,活到一百岁。”
“这……”他们才不管别的算命师怎么说,即便有一百人说他好,但只要有一个人说他不好,他们就不会安心。
何况都已经相信了二十年,没道理在紧要关头才突然不信。
姚知雨不肯嫁,总可以找找第二个贵人吧!
若真不行,就算要他最后随便娶个女人,他们也愿意!总之,事已至此,没有亲眼看见儿子在生目前完成终身大事,他们是不可能放心和安心的。
“耿轩,先前我和你妈弄巧成拙搞砸了你的安排,我们一直耿耿于怀,所以这次你就让我们再试试看,也许那个采芬能提供些什么好方法替你解厄,反正我们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你平安度过你的二十九岁生日。”
博永华语重心长,只要过了这一关,他们就能从此放下心,不再有任何遗憾,因为他们已尽心尽力。
“随便你们了,反正你们就想我一定会出事,而我也没办法保证我会没事,所以你们要做什么就去做吧!”不过无论结果如何,他仍然只要姚知雨。
管她是不是贵人,他就是要定了她!
“那我们就老实跟你说,我们已经跟采芬约好见面,不如你也一起去?”
“不了,我正准备要去嘉义。”
“那么巧,采芬人也在嘉义,一起去吧!”杨馨大声叫好。
傅耿轩望著一头热的父母亲,暗自无奈。
***
嘉义县溪口乡,一处老旧的四合院就是采芬居住的地方。
仿佛记得姚姑妈说过她也住在溪口乡,傅耿轩对这巧合感到有点不寻常,可也没在意,直瞧见从屋里迎出来的人影时,他顿时明白。
“采……”傅氏夫妇正想与多年未见的采芬打招呼,却被站在后方的儿子给抢了先。
“姑妈?!”傅耿轩诧异地喊。
“姑妈?耿轩,他是当年每天送羊奶的采芬阿姨……”杨馨纠正儿子。
“姑妈,你就是采芬阿姨?”傅耿轩不理会母亲的话,直走到姚姑妈面前,急切的问著。
“是,我就是采芬,姚采芬,也就是姚知雨的姑妈。”
姚采芬正式介绍自己的全名,抬眼望向吃惊的傅氏夫妇,深切的歉意浮现她微笑的脸上。
“采芬……这么巧,你是知雨的姑妈?那么当年你……”姚采芬与姚知雨是姑侄却未曾明说──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蹊跷?
“傅先生、傅夫人,请容我说声抱歉,这一切都是我的谎言。”
“谎言?什么谎言!”傅氏夫妇骇然地握紧彼此的手,盯著姚采芬,急切地问道。
“请先里面坐吧!”姚采芬领著他们进屋。
在简单朴素的客厅中,姚采芬为傅氏夫妇奉茶,又深深一鞠躬。
“傅先生,傅夫人,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们这二十年来心惊胆跳,无一日安心,我真的非常抱歉,我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我疼爱的侄女姚知雨……”
“采芬,你也别那么多礼数,赶快把话说清楚要紧。”杨馨拉著她坐下。
“事情是这样的,我的父母很早就去世,我等于是哥哥、也就是知雨的父亲养大、教大的。我哥哥非常疼爱我、照顾我,即使是娶妻生女之后,他对我的关爱仍没减过一分一毫,大嫂也待我不薄,而我对知雨更是疼爱有加。
我们一家四口虽然不富裕,但生活得很快乐,直到二十年前一场意外,夺走我大哥大嫂的性命……”说到此,当年痛失兄嫂的姚采芬忍不住流下泪来。
“你慢慢说,没关系。”杨馨体贴地拍拍她的手。
“谢谢夫人。”姚采芬以手背拭泪,又接著说下去:“从此,扶养知雨的重责大任自然落在我肩上。当时我曾对著大哥、大嫂的牌位发誓,我一定会尽全力养育知雨、保护知雨、爱惜知雨,等她长大后更要为她找到最幸福的归宿。”
“对、对,亲人间都该为彼此著想,采芬,你有这种决心是对的。”杨馨频频点头认同姚采芬的观念和想法。
“那时候有朋友在台北发展羊奶的事业,邀请我去帮忙推广羊奶及送羊奶的工作,待遇非常不错,我便带著知雨去台北。就是那个时期,我送羊奶去你们博家,瞧见耿轩活泼又健壮的样子,实在很得我的缘,耿轩很有礼貌,常常笑嘻嘻的阿姨阿姨地喊我,我打从心里喜欢他,久而久之,一个想法突然从我脑中闪现。”
“重点来了!”杨馨听故事听得入迷,根本已忘记此行的最初目的。
“对……我那时想,你们傅家身世背景好不用说,耿轩又长得俊俏聪明,我看准他将来长大后必是人中之龙……”
“过奖了。”儿子从小就被称赞到大,杨馨依旧听不腻。
殊不知傅耿轩正在心里犯嘀咕,他才不是什么人中之龙,根本是只羊,连爱个女人都爱得凄凄惨惨的笨山羊!
“那时我就下定决心,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要将耿轩的未来给订下来,让他变成知雨的人,也就是说我希望知雨能嫁给耿轩。”
“采芬,你怎么这么有心机……”傅氏夫妇听到这儿,总算才有点愤怒。
“从那时候起我便一直在想办法,却总是无计可施,直到后来耿轩九岁生的那场大病。先前有一次随我外出送羊奶视察的老板,他一看见耿轩,脱口第一句话就是这小孩将来不得了,要是娶对老婆,就算当总统都没问题……”
“太夸张了吧?”傅耿轩沉默已久,总算出声。
什么总统不总统的,他只不过是个子承父业的男人,在事业上他的表现看似亮眼,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比老爸当家时多赚了些钱而已……
所以,三军统帅免了,他只求有些大女人性格的姚知雨拜倒、臣服于他的爱之下。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夸张,总之他的话给了我灵感,于是我就扯了那么大的一个谎出来了!”
“说耿轩在二十九岁有大灾难,如果在二十九岁生日前没娶到一个叫做姚知雨的女人,就会生日即忌日?!”傅永华激动的站起来,握拳一副想开扁的态势。
“是,是,这是我胡扯瞎扯乱扯的大谎言,傅先生,对不起。”见博永华站起身,采芬也连忙起身低头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