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天时间,单瑜茜一直都红着脸,不是忘不了或一直在回味与他的那个热吻,而是他们在接吻时被麻雀老师看见了,然后一传十传百,所有人很快就都知道了。
之后,每个人在看见她时,不是揶揄取笑她在谈恋爱,就是含蓄提醒她为人师表该注意的一些事,让她既尴尬又害羞,想不脸红都不行。
院长妈妈也听到了这个传闻,将她唤到院长室,不过问的却不是接吻的事,而是她的感情事,因为院长妈妈也知道她曾撞见他与别的女人接吻,所以想知道她的想法与决定。
她将他的解释照本宣科搬了出来,但因为其中还牵扯了太多未获得解答的问题,所以她说起来也是支支吾吾、结结巴巴的,让院长妈妈愈听眉头皱得愈紧。
不过还好,当池泽京才是育幼院真正的长期赞助人让院长妈妈知道后,她脸上表情就拨云见日的好了起来,认真的改口说有爱心的人不可能会是坏人,让她不得不拚命的忍住笑。
其实她跟院长妈妈的想法一样,有爱心的人不可能会是坏人,所以尽管她还有一肚子的疑问想问他,也还没获得解答,但她还是相信他不会是坏人,甚至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他的求婚。
晚上十点,她结束所有工作,回房洗去一身的疲惫后,坐在沙发上边滑手机边等他。
七点时,他曾传LINE告诉她工作刚结束,现在要回家一趟,之后就没有新的讯息了。
她不知道他所谓的家是父母的家,还是他自己的家。事实上,她连他在台北是和父母同住,或是有自己的房子都不知道。
想一想,她还真是挺无力的,女朋友能做到像她这种一问三不知的,全天下大概也只有她一人吧?单瑜茜自我揶揄的想。
手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让她顿时精神一振,因为来电显示是他。
“喂。”她兴匆匆的接起电话,不料从手机那头传来的却不是他的声音。
“请问是精灵小姐吗?”对方带着些许的语气问道。
“你哪位?为什么我朋友的手机会在你手上?”她沉默了一下,既防备、疑惑又莫名其妙。
“你认识手机的主人吗?太好了!这位先生喝得烂醉,刚被一辆出租车丢在路边,没人理到明天早上可能就会冻死了。你——”
“他在哪里?”她直接打断对方,人早已从沙发上跳起来,迅速换上长裤,穿上外套,套上布鞋,然后抓起皮包往外冲。
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会喝得烂醉如泥,被人扔在市区里呢?她坐在出租车里,在赶去的路上不断地想着这个问题。
外头下着雨,她的膝盖隐隐作痛着。
刚才出门时,因为太过着急了,匆忙之间在大门外滑了一跤,之前没感觉,现在膝盖处却痛了起来,应该是擦破皮了吧。她眉头轻蹙的想,但很快注意力又再度被他的事给转移了。
出租车按她给的地址抵达目的地后,她匆匆下车寻找有人聚集或有人倒地的身影,结果却一无所获,急得她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喂,我到了,你们在哪里?”她拿出手机拨通他的号码,对着电话那头的人问道。
眼前原本漆黑的一片突然光明乍现,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瞬间点亮夜空,光彩夺目,璀璨绚丽。
他出现在璀璨中,在毛毛雨里缓慢地向她走来,脸上带着温柔深情的微笑,手上还抱着一大束红玫瑰,一点醉态都没有。
“送给你。”他停在她面前,将玫瑰花交到她手上。
单瑜茜真的非常非常努力在控制自己,但是玫瑰花束接到手中三秒之后,她还是忍不住把花举了起来,直接朝他胸前打了过去。
一下、二下、三下,她愈打愈恼火,愈打愈委屈难过,干脆将整把花束往他身上一砸,转身就走。
池泽京被打得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要去哪里?
“精灵!”他急匆匆的迈开大步,追上前去。
她完全不理他,在他伸手想拉她时,还狠狠的、用力的将他甩开,让他完全不知所措,因为他是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
雷振堂告诉他女人都喜欢浪漫,所以才帮他策划了今晚这个惊喜,向熟识的朋友借来这个刚装潢好,尚未开幕的新餐厅来布置,弥补下午他那个既没鲜花,也没戒指,更没烛光晚餐的失败求婚。
可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她的反应会是这样?
“精灵……”他再度伸手拉她,试图与她沟通,结果话都还没说就被她再度甩和了手。
“走开。”她说,语音竟有着浓浓的哭腔。
他倏然一惊,哪还管得了什么三七二十一的,直接用力将她拉到面前,只见她早已泪流满面。
“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问她。
“走开。”她用力挣扎。
“为什么哭?”他着急的问。
“走开。”她依然是这句话,抽抽噎噎的模样让他眉头深锁。
头顶上的雨好像愈下愈大,他抬头看了下四周,只见前方霓虹灯闪烁处有间旅馆,他想也不想立刻将她拉往那个方向,揽着她走进旅馆大门。
把单瑜茜拉进旅馆的房间之后,池泽京第一件事就是将房里的暖气开到最大,然后把她拉进浴室,拿起墙上的吹风机将她被雨淋湿的头发吹干。
已经停止哭泣,泪水也擦干了,不过却板着一张全是气闷表情的脸,连正眼也不看他一下,让他莫名其妙,苦笑不已。
过了一会儿后,确定她头发已全吹干,他将她拉回房间,然后按坐在床上,自己则拉来一张椅子,双手盘胸的坐在她面前,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他在等待她主动说明自己发怒的原因,她却始终闷不吭声,他无奈的等了半晌,最后也只能投降。
“我做错了什么?”他直接开口问她。
她依然不发一语。
“你不说我要怎么改过,难道要我下次再犯一样的过错,再把你惹哭、惹火吗?”他叹息的再度开口。
单瑜茜终于将视线转向他,在进房后首度开口说话。
“如果有一天,你接到一通别人用我的手机打给你的电话,告诉你我车祸进了医院,你匆匆忙忙赶到医院,却看见我站在医院门口对你说开玩笑的,你会有什么反应?”她冷着脸问他。
他会破口大骂,不管是一字经、二字经还是三字经全都狠狠地骂一遍。现在,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生气又为什么会哭了。
“对不起,是我想得不够周到,我只想着要给你惊喜,却没想过这对你来说到底是惊还是喜,这是我的错。”他歉然的说,眉头紧蹙的脸上满是自责与歉疚。
看他这样,单瑜茜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小题大作,反应太过分了一点?他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而已,结果她不仅让他的计划泡汤,还拿他送她的玫瑰花打他、砸他,这回还让他坐在她面前检讨道歉,她这样好像真的有些太过分了喔?
“算了,你以后别再拿这种会让人担心、着急的事开玩笑就行了,这次我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你了,下不为例。”她替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下不为例。”他认真的向她点头保证。
她扯唇给了他一个微笑,想了想,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向他道歉,“对不起,我的反应好像太大了一点,可是我真的很担心,出门的时候因为太着急了还跌了一跤。
“你跌倒了?有没有哪里受伤?”他大惊失色的问道。
“不知道,膝盖有点痛。”
“我看看。”他立刻低头想卷起她的裤管来查看,却发现她穿着牛仔裤,裤管根本卷不起来。
她也发现了这点,开口对他说:“应该没什么事,我回去再看,有受伤应该也只是擦破皮而已,擦个小护士软膏就行了。”
“把裤子脱掉。”他倏然说道。
“啊?”她愣了一下急忙摇头,“不用了,我真的没事,只有一点点痛而已。”
“把裤子脱掉,你不脱的话,我帮你脱。”他凝视着她。
“泽京……”她为难的看着他,正在想该如何让他放弃时,他却直接伸手朝她腰部探了过来,吓得她赶紧投降,“我脱!我自己脱!”
他闻言将手收了回去,好整以暇的站在床边看着她,等着。
“你可不可以转过身去?”她带着一脸无奈的表情,伸手在空中比画了一下。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后,转身背对她。房里的暖气发威,单瑜茜早觉得有些热了,她先将外套脱掉才动手脱掉牛仔裤,再拉来床上的被子盖住自己的上半身,只留受伤的那只脚露在棉被外。
“好了。”她对他说。
他立刻转过身来,一眼就看见她膝盖上的伤口,眉头随即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蹲下身来仔细查看她的伤处,果然擦破皮了,又红又肿还泛着血丝,虽然不是很严重,但在她白皙肌肤的衬托下还是有些怵目惊心。
“我去柜台借急救箱。”他倏然起身。
“不用啦,我自己有急救包,你帮我把皮包拿过来。”她赶紧阻止他道。
他看了她一眼,将被丢在沙发上的皮包拿给她,只见她低头翻找了一下,便拿出一个碎花小包,拉链一打开,里头还真的是什么优碘啊,小护士软膏、0K蹦、纱布、剪刀、BM透气胶带等应有尽有。
“你出门都带着这个?”他好奇的问,伸手接过她手上的急救包帮她处理伤口。
“习惯了,带小朋友到户外一定会用到。”她无奈的说,又觉得有些好笑的补充,“他们总是有办法在身上弄出个伤口来,不是这个就是那个。”
想到育幼院里活泼又顽皮的孩子们,池泽京也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为她膝盖上的伤口上药,然后冷不防的说:“精灵,小时候我和你住在同一间育幼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