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正的名字叫池泽京——城池的池,福泽的泽,京城的京。”
她张口结舌的看着他,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真正的名字……假名……他竟然连名字都是假的吗?但是泽京?这就是他当初硬要她改叫他名字的原因吗?
“我是池氏金控的总经理。”他丢出第二颗炸弹。
“什么?”她惊愕的瞠大双眼,只觉得脑袋一团乱,好像有些不够用。池氏金控的总经理?他?
他继续对她坦白,“其实过去池氏金控每月捐助给育幼院的款项是我个人的行为,只是借用了公司的名义来捐赠,几个月前,我因私事提出辞呈离开公司,会计也就停了这笔款项的汇款。这是我的失误,却差点为育幼院酿祸,我觉得很抱歉。”
她用力摇头,怎么也没想到过去长期赞助育幼院的大恩人竟然是他。这么大的恩惠,这么大的恩德,她和育幼院感激他都来不及了,他又何须说抱歉?
“所以拿制作点心做为交换赞助育幼院的条件根本就是个幌子?”她恍然大悟的问道。
“雷振堂……也就是池氏金控的那位雷副总,他开出这个条件基本上就是为了要整我,报复我辞职害他工作加重,他的怨气很大。”
“那教董事长夫人做点心的事……”
“假的。那是私底下的条件之一,我必须进公司帮忙处理公事,即使一星期只有两天,一天只有三小时也能做很多事。”
“你都离职了不是吗?怎么还能处理公事?”她不解的问。
“我姓池。”
“啊!”她整个惊醒,恍然大悟。“所以池氏金控是你家开的公司?你是少爷、继承人?”
“我不是继承人。”他摇头,低垂的双眼中闪过一丝自嘲。“继承人是我弟弟,他才是少爷,我是养子。”
“啊。”她不由自主的轻啊了一声。
他抬眼对她疲惫的一笑,然后说:“剩下的事我们可以明天再继续说吗?我觉得好累。过去一个星期,我每天平均都睡不到三小时,操劳又操心的,真的好累。”
“好。”她不知不觉心软,柔声应道,虽然她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他,但迠他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好累,充满红色血丝的双眼,明显的黑眼圈和憔悴变瘦的容颜。
“你快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我们再说。”
“我想睡在这里。”
“啥?”
“我没力气走回宿舍,而且宿舍那里一个星期没人住,一定又湿又冷,我不想回那里睡觉。让我睡在这里好吗?只是睡觉而已,不会对你做什么,精灵。”
他疲惫的求道,一顿后又将视线移到房间一角的沙发上,退而求其次的说:“不睡床上也行,我可以睡沙发。”
单瑜茜就是没办法硬下心来,眉头皱了半晌最后还是妥协的点了头,“睡吧,但是什么也不许做,知道吗?”
“知道。”池泽京认真的承诺,随即站起身来,三两下就将身上让他觉得束缚的衣物一件件脱掉,西装外套、背心、衬衫、西装裤——
“喂,你干么脱裤子呀?”单瑜茜闭眼叫道。
“西装裤没弹性,穿着睡不舒服。”他回答的理直气壮。
她一整个无言以对,又不敢睁开眼睛。因为是冬天,他在衬衫下还穿了一件T恤式的短袖内衣在里头,但是下|身呢?在脱去西装裤之后,里头露出来的会是什么样的一种穿着?她完全不敢去想,也不敢去看。
床突然晃动了一下,然后往下沉,他上床来了。一阵骚动后,她感觉棉被轻轻覆盖在她身上。
“你不把外套脱掉吗?”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先去把灯关掉。”她终于想起这个可以免去她尴尬的方法。
床又晃动了一下,感觉他跳下床去,然后在安静的房里传来“啪答”的一声,灯被关掉了,他又再度回到床上。
她偷偷将眼睛睁开一小缝,看见眼前一片漆黑,这才睁开双眼,然后动手将穿在身上的外套脱掉。
“睡吧。”他疲倦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嗯。”她轻应一声,坐着又犹豫了一下,这才侧身躺下。
他的手从身后伸来将她拥进他温暖的怀抱里,她不由自主的微僵了一下,等了一会,感觉他没有其他动作之后这才慢慢放松下来,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沉睡,一夜无梦。
单瑜茜的每一天都是从闹钟响起开始,这一天也不例外。
闹铃响起的第一瞬间她就被吵醒了,只是有种全身疲惫的感觉,让她一点也不想起床。奇怪了,她昨天有做了什么大事吗?怎么今天睡醒的感觉会这么累呢?昨晚,昨晚?
她猛然睁开双眼,转头看向身侧,只见身旁的男人仍然沉睡着,丝毫没受到闹铃声的影响。她伸手小心却迅速地将放在床头的手机抓过来,将闹钟关掉,房内再度恢复到静悄悄的最高质量。
她静静地看着他熟睡中的脸,回想着昨晚他告诉她的一切。
我真正的名字叫池泽京。
我是池氏金控的总经理。
这实在是……真的是……该说什么呢?戏剧化?没错,就是戏剧化,感觉就像一场戏一样,非常的出人意料,但出现在他身后的却不是光芒万丈的背景,而是凄凉一片。
我不是继承人。他说。我是养子。他说。所以,他才会离职,才会从台北那个热闹繁华的通都大邑,流浪到他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偏僻小镇吗?
想到当初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模样,她只觉得一阵心痛。难怪他之前曾经问过她,被领养的就是幸运儿吗?她真的很心疼,很心痛。
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她擦去眼眶里的泪水,小心翼翼的下床走进浴室洗漱,着装,然后再悄悄出门工作,让他安静地继续睡到自然醒。
十一点半左右,池泽京走进教室,引起院童们一阵欢呼大叫,纷纷离开座位扑向他,让教室秩序顿时变得一片混乱,却充满了欢乐与笑声。
接下来一个半小时,他陪孩子们一起玩乐,一起吃午餐,然后一边回答孩子们层出不穷且千奇百怪的问题,直到午觉时间到为止。
之后她请麻雀老师和大象老师帮忙看照一下院童们,和他一起走到庭院去,在木造走廊的阶梯上坐下。
今天天气还不错,太阳难得从云层中探出头来,暖暖地照着大地,为寒冬带来一丝暖意。
“坐在这里会冷吗?”他问她。
单瑜茜摇头,然后抬头看着天空上的蓝天白云说:“今天天气不错,是一个星期来最好的一天。”和她的心情一样。
“我待会儿得回台北公司一趟,你要和我一起去吗?”一片云飘来,遮住了从云层中露脸的太阳。
“太突然了,我没办法。”她告诉他,一顿后又问:“晚上,会回来吗?”
“嗯,不过会晚一点。”白云飘走,太阳再度从云层中露出灿烂的脸。
“没关系,我等你。昨天晚上的话还没说完,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你别想逃。”她说。
“我不会逃,因为我还想和你结婚,娶你做老婆,和你过一辈子。”他忽然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让她不平静的话语。
她怔怔的看着他,有惊有喜。“你……你这是在向我、向我求婚吗?”她结结巴巴,心跳一百。
“如果你觉得这样太随便、太没诚意的话,那就不算是。”他深深地看着她。
“不会,不会太随便,不会没诚意。”
她立即用力的摇头,就怕他会后悔将刚才所说的话收回。想和你结婚,娶你做老婆,和你过一辈子,她是在作梦吗?他真的对她说了这样的话?
两人一起组织一个家庭,一个有爸爸,有妈妈,有孩子的家。她终于也能有一个家了吗?一个真正的家。
“怎么哭了?”他眉头轻蹙,柔声问道,伸手从她眼睛下缘轻轻划过,带走凝聚在她眼眶中的一滴泪水。
她眨了眨眼,迅速将泪意眨回眼底,他不说她都不知道自己哭了。她怎么会哭呢?是喜极而泣吗?像个傻瓜一样。
“你确定吗?我们认识至今才两个多月而已。”她希望他想清楚,不要事后后悔。
“我很确定,只怕你不确定,因为我不是一个好人。”他语气沉沉的说。
“你在说什么?难道你是个罪犯?”她皱起眉头。
他摇头,然后对她坦白道:“我曾经为了自己的私心,做了明知道不该做的事。”
“害人的事吗?还是犯罪的事?”她有些紧绷的问他。
“都不是。”他摇头道。
“那就好。”她顿时松了一口气。“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每个人都会有私心,只要这私心不去害人、不做犯罪的事就行了。你不要把自己说得好像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她白了他一眼。
“你不知道,我……”他欲言又止。
“你什么?”她好奇的问。
他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等我想清楚再告诉你。”
“想清楚什么?”她不解的看着他。
他再度摇了摇头,然后倾身亲吻她一下。“我该走了,车子来了。”
她完全来不及为他突如其来的吻而脸红,就被他说的话给转移了注意力。“什么车子?”她茫然疑惑的问道。
“台北公司派来的车子。”他将视线落在大门的方向。
她转头看去,这才发现大门外不知何时停了一辆车身打蜡打得闪闪发亮的奔驰轿车,车旁还站了一个疑似司机的人。
她眨了眨眼,不由自主的忖度,虽然他说他是养子,说继承人不是他,但公司对待他的规格却很高,离职了还让他处理公事,离职了还配车给他,离职了还让他出国洽公,离职了还派专车来接他,是因为他的工作能力吗?她忽然觉得有些看不对。
“我走了。”他起身道。
“晚上我会等你回来。”她迅速回神,抬头对他说。
他点头,然后摆出严肃的表情交代她,“不要待在外面等,到屋里等。”
“好。”她爽快的点头应道,听话顺从的模样让他情不自禁的弯下腰,一瞬间便攫住了她的唇瓣,深深吻住她。
他这回的吻和上回的蜻蜓点水完全不同,炽热而深情,绵长而缱绻,吻得她整个人心跳加快,头晕目眩,浑身无力的几乎要承受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他依依不舍的抬起头,沙哑的对她说了一句,“等我回来。”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