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官迎曦来当严子洛的奴仆,己经是第五天了。
在这五天当中,严子洛并没有因为她是个姑娘家而让她轻松好过,除了日常繁琐的杂务之外,他还不时拿她来试药。
喝了他的药之后,有时她会腹痛如绞、脸色惨白;有时她会冻得浑身发颤、嘴唇发紫;有时她会奇痒难耐,宛如有无数虫蚁在身上乱爬。
尽管他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对症下药,解除那些症状,没让她的身子真的受到损伤,但也着实够折腾的了。
然而,尽管上官迎曦一如她先前所说的,每一次都乖乖喝下他递给她的汤药,没有半句怨言,但是每当看她被整得死去活来的惨状,严子洛就愈来愈觉得自己似乎太残酷、太过分了。
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他感到不忍,到最后索性打消了继续拿她试药的念头,就是不想看她多受折磨。
“好了,接下来我要做些什么?”
上官迎曦甜美的脸孔突然出现在眼前,打断了严子洛的思绪,这也才让他察觉刚才自己竟一边整理草药,思绪一边绕着她打转。
他的目光在她那张笑意盈盈的俏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后,淡淡地开口道:“你的心情倒是不错嘛。”
“是不错啊!”上官迎曦点了点头。
刚才她花了比自己预计的还短的时间将里里外外整理完毕,所以这会儿她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事实上,她就是这么一个容易满足的人,一丁点儿的小事就能让她漾开愉悦的微笑。
“为什么?难道你忘了前几天试药的惨痛经验?”严子洛忍不住问,他实在不懂她怎么能在经历这几天的“灾难”之后,还能如此的开朗?
“哎呀!”上官迎曦笑着摆了摆手,说道:“都己经过去了,又何必再去想呢?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没病也没痛的吗?”
“你不怕等会儿我又端一碗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反应的汤药,要你喝下?”严子洛又问。
上官迎曦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但很快又恢复了笑意盈盈。
“怕是难免的,不过反正你很快就会治好我。与其一直沉浸在害怕的情绪之中,倒不如坦然接受即将发生的事情,这样不是愉快多了吗?”上官迎曦由衷地说道。
自从爹去世之后,她年纪轻轻就得一肩挑起养家活口的责任,早就认清很多事情不是怨天尤人能够改变的。
既然凭一己之力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那么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改变自己的心境了。
她可以选择每天唉声叹气、愁眉苦脸地过日子,也可以选择每天开开心心地面对上天给予她的种种挑战,而她自然是选择了后者。
有时候她都不禁庆幸自己够开朗、够坚强,才足以面对现实的考验,而她也深信天无绝人之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一定可以撑过去的。
严子洛望着她那张朝气蓬勃的脸孔,她的眉宇之间仿拂散发着柔和的、迷人的光辉,让他的目光一时间无法移开,而心底深处也掀起了一阵异样的涟漪。
他真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女人。
女人们不都该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吗?
至少,他当年曾恋过的那个女人,就像一朵娇妍的牡丹,美丽却柔弱,像是一阵大风就能摧折了似的,让人恨不能捧在手掌心上细细呵护。
但,这个上官迎曦却很不一样。
她虽然也有着娇柔美丽的外表,却像是一朵开在峭壁的花儿,拥有坚韧、旺盛的生命力,仿拂就算经历再大的风雨,她也能挺直了腰杆勇敢度过,让他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一察觉自己的思绪竟又再度绕着眼前的女子打转,严子洛皱了皱眉,强迫自己敛起心思。
“你今天就去多采一些“山胭脂”回来吧。”他开口吩咐。
来到江弥城己经有好一阵子了,他依旧没发现“火龙草”的踪迹,但却意外地发现江弥城一带有许多特有的草药,像是那可供食用又具有疗效的“山胭脂”便引起他不小的兴趣。
“先前那半篮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愈多愈好。”严子洛说道。
“好吧,我尽量,不过通常这个时候,“山胭脂”的数量己经不多了。”她把话说在前头,免得他期望过高。
“要是摘不到就甭回来了。”严子洛似假似真地警告。
“啥,我又不是神仙,若是真的都没了,我要去哪儿变出来?况且若是我不回来,谁给你做饭?反正我会尽量啦!”
上官迎曦说完后,拎起竹篮,朝他挥了挥手,转身走了出去。
严子洛从开敞的窗子瞥了她的背影一眼,就见屋外灿灿的日阳落在她娇小纤细的身上,仿拂为她镀了一层柔和的光芒。
那美丽的画面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而他眼里望着的虽是她的背影,脑中竟清晰地浮现她的脸孔,浮现她刚才那笑意盈盈的神情。
怪了,和她相处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他竟就将她的面容牢牢记在脑海中?
如此失常让严子洛的情绪忽然有些烦躁,他皱紧了浓眉,挥开这些心思,将注意力拉回到他的草药上。
他返回桌前,捻起一片“山胭脂”。
看着这曾被他误认为可能是“火龙草”的红色长叶,他不禁心想,究竞该上哪儿才能找到“火龙草”?毕竟那才是他千里迢迢来到江弥城的主要原因。
“己经找了几天,却还是一无所获,难道那“火龙草”已经绝迹了,或是那本医书记载的地点有误?”
严子洛皱起浓眉,黑眸却闪动着坚定的光芒。尽管事情的进展不如预期中顺遂,但他可没打算这么轻易就放弃。
他在心里盘算着,或许过两天他该深入山林,到地势更险峻一点的地方去寻觅,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半个多时辰后。
严子洛正动手将己晒千的“山胭脂”磨成粉末的时候,忽然听见大门“砰”的一声被粗鲁地推开。
他的浓眉一拧,才刚转过身,就见上官迎曦十万火急地奔向他。
“快点!快跟我来!”上官迎曦急嚷着。
见她一脸焦急,严子洛挑起眉梢,俊颜掠过一抹诧异。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让她如此焦灼慌乱?
“做什么?要去哪里?”他开口问道。
“别问这么多,快跟我来就是了,迟了就来不及了!”
上官迎曦一把抢下他手中的“山胭脂”扔到一旁去,接着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转身往外跑。
严子洛一向不喜欢事情不清不楚的,更逗论像现在这样宛如无头苍蝇般,毫无头绪地匆忙奔走。
要是换成了以往,他肯定哪儿也不去,非要她先把话说清楚,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然而也不知怎地,她那一脸焦急心慌的神情让他心生不忍,索性就跟她去一看究竟。
只不过……
严子洛的目光落在被她紧紧握住的手,浓眉皱了起来。
他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上官迎曦却像是以为他想甩开她的手调头回去似的,将他的手抓得更牢了。
“快点跟我来!”
上官迎曦焦急得压根儿没意识到两人正有着“肌肤之亲”,但严子洛却无法忽略这一点。
他清楚地意识到两人的手掌紧紧握在一块儿,而她的手不像一般姑娘那样柔嫩细致,些微粗糙的触感,泄漏了她过往是多么勤于劳务。
坦白说,凭他的力气,要抽出他的手是轻而易举的事,但一种说不出的微妙感觉,让他就这么任由她一路拉着他。
“究竞发生什么事?”他开口询问,试着先弄清楚状况。
“现在没时间解释这些,跟我来就是了。”
上官迎曦一路将严子洛带进林子里,又走了一会儿之后,终于看见了令她心急如焚的原因。
“快点救救她!”上官迎曦硬咽地恳求。
在他们的眼前,是一只误触陷阱的小鹿,那纤细的腿被陷阱狠狠地夹住,鲜血淋漓。
小鹿看起来相当虚弱,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哀鸣。
“她还有救吧?快救她,求求你!”上官迎曦焦急地嚷着,泪水己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
刚才为了摘采“山胭脂”,她一路来到这附近,一听见有奇怪的呜咽声,忍不住便循声而来。
当她看见这一幕时,立即又心痛、又着急,却不敢贸然出手,就怕她不当的拉扯,会让小鹿伤得更重,只好赶紧回去求援。
严子洛瞥了她一眼,她那泪光闪动的模样,让他的心一阵抽紧,竟蓦地有股想要安慰她的冲动。
“快呀,快想法子救她!”上官迎曦焦急地催促。
严子洛收敛心神,将注意力移到小鹿身上。
“我先看看。”他快步走了过去,迅速审视小鹿的情况后,说道:“放心,他没有生命危险。”
听见他的话,上官迎曦才总算松了一口气,但是那鲜血淋漓的画面仍让她心痛又难过。
“那你快点救他呀!”她催促着,不忍小鹿再继续承受痛一苦。
“别急,我这不就要救了吗?”
严子洛以俐落却不粗鲁的动作,迅速将小鹿从陷阱中救出,并再度查看小鹿腿伤的情况。
尽管她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伤势也不轻,若是任由伤口继续淌血而不处理,这只腿肯定会废掉的。
他二话不说地抱起小鹿往回走,上官迎曦见状连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