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您这么急著要德妈喊我进来有什么事?”品芹在爱的滋润下原本憨俏的娇颜进出了女性的媚,“人比花娇”正好可以形容她。
她眼波一转,发现坐在爷爷身旁的身影好熟悉,当那张背对她的脸转过来……
“妈咪!”品芹窝进母亲怀里,“你不是跟爹地在法国三度蜜月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美臻怜爱的拧何品芹的挺鼻,“还敢问,当初不是答应住在爷爷家会乖乖的,瞧瞧你,追尚轩的事简直快传遍大街小巷,一点也没有女孩家该有的矜持,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妈咪,你怎么可以这样贬低我?人家倒追他,也得他肯嘛!何况我这一张苹果脸,倾城倾国是没有啦,但倾人还行的。”品芹可爱的皱皱鼻子。
“闭嘴。爷爷可看笑话了。”美臻低斥著女儿唉!家教不严,别人家的女儿至少还会矫揉造作,待嫁女儿心不是应该含羞带怯的吗?谁知品芹一样活泼不改。
“都一家人了,芹芹还是活泼得好,遣大宅子也安静太久了。”祁老爷子迳自沉浸在以往的回忆中,打从老伴去了,这儿就变得好安静,静得教人害怕。
“老爷,义大利来的电话,说很急。”德妈递过来一个无线电话。
祁雷铭接过来,“喂,我是祁雷铭……”随著时间的流逝,他的脸色愈见苍白,嘴巴喃喃低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一下子,祁雷铭突然显得老态龙钟,像只斗败的公鸡。品芹不晓得为什么,心霎时好沉重,有些呼吸困难,方才的轻松一扫而尽。
美臻似乎也发现不对劲,当祁老爷子切断电话,她立刻开口询问:“祁老,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说了,芹芹能答应我不激动吗?”他语重心长的说,一双眼蒙上水雾。
品芹心底的不安倏地冲上心头,揪得她好痛,“不要,我不要知道,我不要听!”她捂住耳朵,头像博浪鼓似的直摇。
“芹芹,你可以选择逃避,但是尚轩怎么办?”
“尚轩?!跟尚轩有什么关系?”品芹捉住祁老爷子的衣襟直问。
“刚才……刚才义大利传来消息,尚轩在几小时前搭乘直升机失事……坠毁在多罗米斯帖山区,目前生死不明,搜寻队正展开地毯式的搜索——”
品芹脸色惨白,两眼无神,嘴角露出一抹虚弱的笑,“爷爷,您开玩笑,尚轩昨晚才打电话给我,他答应寒假要带我去日本玩,我们要去北海道……要去清水寺……喝长寿泉……您不要骗我……”泪水爬满整张脸,让人看了心疼。
祁雷铭哀痛的心情不下于品芹,一个好好的人,怎么才一会儿……
“芹芹——”
“爷爷,我不相信尚轩遇难,因为尚轩若出事,我一定可以感应得到,一定可以感应得到的……尚轩没事……您让我去威尼斯好不好?”流著泪,品芹呜咽的直求著祁老爷子。
祁雷铭何尝不心酸,他早盼晚盼,就希望抱孙子、享天伦之乐,好不容易把品芹订下来,却没那种福分。
“芹芹,如果你父母答应,我也不反对,但是你快开学了——”
“爷爷,您从小看著我长大,我的心思您不知道吗?就像电视演的,输了他,赢了世界又如何?我宁可休学。”紧绞的痛让她力气全失,抹掉的泪又回到脸上,她真的不能接受呵!
“宝宝!”美臻哽咽著,伸出双臂。品芹毫不犹豫的投进母亲的怀中。
“妈咪,让我去威尼斯好不好?”她跪在地上请求。
“傻宝宝,妻子找丈夫是天经地义的事,妈咪不反对宝宝去,但是别忘了一件事,不管发生什么事,妈咪永远支持你,你爹地会了解的,妈咪帮你收拾一些简单的行李,你马上出发。”
品芹拥著母亲,“谢谢你!”
祁老爷子拭去泪水,“我马上运用权力订最快的机票。”
待品芹出发,他们只能祈望尚轩真的安然无恙,不然品芹情何以堪啊!
***
几十个小时的飞程,转机、搭机的繁复程序,品芹原奉红润的脸颊转为苍白,偶尔的小寐却不安稳,常震得她又揩泪又心痛的,但她深信尚轩绝不会有事。
辗转到达鹿儿蒂饭店,恭迎品芹的经理也看出她神色疲惫。
“何小姐,我们准备了间总统套房,你需要休息吗?”
“不,马上帮我准备一架直升机,我要去失事现场。”品芹用坚定的口吻说道。
半小时后,直升机停在失事的山谷,品芹在人员的扶持下走出直升机,看著焦硬的机体碎片,品芹心中—凛。
“请问谁是负责领导搜寻队的人?”
“是我,小姐,我叫罗可。”一位四十多岁的健壮男士走了出来。
“搜寻行动有什么发现吗?”
对于这位美丽、柔弱的东方女子,他感到有些目炫及心疼,看得出来她很爱祁先生。
“我们找到驾驶员的尸体,目前搜寻了方圆百尺,没有任何发现,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芹芹一怔,不稳的倒退一步,一颗晶莹的泪珠滑下脸庞,“我可以跟你们一起找吗?”
“可是……女孩子不适合待在山上,很累啊!”
“我不在乎!”坚定的口吻让罗可折服,只好答应了。
而在山区的另一端——
一位拥有绚烂金发的女子身著牛仔衣在草原上奔跑,天生白皙的肌肤由于奔跑而变得红通通的。
“CoCo,回来啦!我们该回去了,免得被德琳骂。”德琳是管家,CoCo则是只混血种的牧羊犬。
CoCo畅快的在草原上奔跑,哪里会管主人的呼喊。
“CoCo,你再不回来,下次不让你出来了。”
CoCo跃进草丛,沙沙的响声诱引卡洁靠近,准备将这只笨狗逮捕,一扑进草丛——
她看见一张纯东方人的脸孔,并深深为他的俊逸所著迷。
“CoCo,我不陪你了,我必须把他救回去。”卡洁拖著昏迷的他步上回家的路。
而他就是尚轩,品芹心中所挂念的人。
***
一幢维多利亚式的建筑伫立在半山腰,屋子的小主人卡洁不安的在柚木地板上走来走去。
“小姐啊,别再走来走去了,我老眼部昏花了。”德琳将茶放在茶几上。
“我担心嘛!你听到圣坦医生说的,他有脑震荡倾向,还有啊!告诉你哦!他是我见过最有男人味道的帅哥,是神秘的东方人吔!”卡洁喜孜孜的阐述,一脸的崇拜模样,肯定是喜欢上他了。
德琳摇摇头,对小姐的说词深不以为然,“说不定人家有妻室了。”
卡洁骄纵的吐吐舌头,她向来是有求必应的千金小姐。踏著轻快的脚步,她走进那男子的房内,圣坦医生正在帮他包扎绷带。
“圣坦医生,他怎样了,醒了没有?”
“卡洁小姐,他可能有脑震荡,如果待会没有清醒,最好考虑把他送到大型医院,完整的医疗设备对他有利无害,至于外伤,应该没什么大碍。”他收拾医药箱。
“圣坦医生,您慢走。”待医生出去,卡洁拉把椅子坐在他的面前,仔细的端详他。
男人有这么长的睫毛真让人嫉妒,挺直的鼻梁,该是守正不阿的个性吧!略显苍白的薄唇不失性感,看得卡洁都入迷了。
“你怎么还没醒呢?我有好多事想问你吔!”情不自禁,她低下头在他的唇上轻刷,却被他从喉咙发出的声音吓到。
“水……水……”尚轩紧蹙著眉,似乎很痛苦,卡洁倒了杯水,用棉花棒沾水涂抹他干裂的唇。
一会儿,他满足的喟叹,卡洁把杯子放在桌上,坐回椅子。蓦地,她发现他醒了,一双黑瞳直盯著她瞧,让她有点不好意思。
“我为什么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喑哑粗糙的声音像个老人。
“哦!这里是我家,你受伤被我救回来,根据圣坦医生的诊断,你可能有脑震荡,觉得还好吗?我的名字是卡洁·蒙坦登,叫我卡洁就行了,你呢?”她噼哩咱啦的讲了一堆。
“我?!我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我叫什么……我的头好痛、好痛!”按住太阳穴,尚轩痛苦的翻滚,却扯动了伤门。
“德琳,德琳!喂!”卡洁朝门外大喊,又转过头来拉住他的身子,“你别想了,心平气和的,你这样动来动去会伤到自己的。”卡洁试图安抚他。
天使般的嗓音有效的松弛他的神经,渐渐的,尚轩温驯的躺在床上。
卡洁拍拍他的手背,“你别担心,我会尽快查出你的名字,你好好休息好吗?”
“小姐,你怎么了?大喊大叫的。”德琳没有敲门就冲进来,像只捍卫小鸡的母鸡。
“没事了。德琳,你看,他醒了。”她挪开点,让管家瞧瞧他。
德琳依她的经验断定他不是普通人。一双犀利的眸子不减精锐,他像只负伤的黑豹,迷人又危险。
尚轩茫然了,对他而言,只认识卡洁和正打量他的德琳,他想知道自己是谁,他讨厌无助的感觉,而且心底有种莫名的牵绊直催促他回家,似乎有人在远处呼唤他。
***
“何小姐,天色越来越暗了,大家建议休息,晚上视野也不好,何况,你看起来很累。”
品芹看看罗可,他一脸疲累。没错,搜寻了一天,大家都累了,但是一想到尚轩躺在这偌大的山区无人救助,她哪有心情休息。
“好,你代我向他们道谢,休息吧。”舟车劳顿,又未曾休息,体力透支让品芹有些站不住脚,刹那间,罗可先生的脸变成两张……三张,一阵惊呼下,她什么都不知道了,唯一牵挂在心上的是尚轩。
罗可匆忙的指挥部属收队,扶持这个东方娃娃上直升机,蓦然发现她柔嫩的臂膀被野草划伤,一条条血丝让人心生不忍。
那名失踪的男子是她的挚爱吧!瞧她眼眶都黑了,方才她还执意不肯走呢!
想想他的小女儿都三岁了,时间过得真快,有一天他女儿也会爱上一位愿意和他终此一生的男人吧!
不知过了多久,品芹从睡梦中惊醒,她知道自己累了,但思念他的心绪直扰乱她的心,睡得著吗?望著星空,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上天告诉她尚轩在哪?
可惜,上苍依旧默默无言。
***
卡洁扶著尚轩到威尼斯市内的医院做诊疗,在精密的仪器诊断下,报告书今天出来了。
脑科主治医师威廉研判了几张X光片及脑波扫描图。
“我们为你做了最先进的科学检查,根据我和几位脑科权威医生的研判,你是由上而下坠落撞击脑部导致记忆丧失。”
“那我什么时候能想起以前的事?”尚轩迫切的问。
“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有人睡一晚就突然想起来,有人就这样过了一辈子。如果你能回到以前居住的环境,接触熟悉的事物,或许能刺激你的记忆也说不定。”
卡洁安慰的拍拍他的肩,“安东尼,慢慢来啊!”由于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卡洁只好暂时称他为安东尼。或许是私心吧,他偶尔的幽默早让她芳心遗落,一种害怕失去的心理迫使卡洁不希望他过度探讨过去。她也怕德琳说中了,他真的有爱人,尤其他这般出色。
基于这个原因,早先她就耳闻鹿儿蒂的总经理失踪,更重要的是,他也是个东方人,但她却裹足不前。
尚轩苦笑道:“慢慢来?我还不够慢吗?我连自己是哪一国人都不知道,连最基本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威廉医生拍拍他的臂膀,“失忆的人手足无措是一定的,不过你也不错啊!有个红颜知己随侍在侧。”他指指卡洁,卡洁羞赧的笑笑。
“医生,你别乱点鸳鸯谱,卡洁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对她的恩情可是铭记在心。”尚轩哪里不明白卡洁对自己的仰慕之情,但是每当他接近卡洁时,总有种背叛的感觉使他不敢轻举妄动,他不想伤害地。
卡洁方才的光彩黯淡了,虽然他对自己谈笑风生,但女人的心思是敏感的,她感觉得出来他跟自己有段无形的距离。
捏捏皮包裹的钻戒,感受它的存在。那是她从他右手食指拔下来的,因为它,她猜测他可能有未婚妻。她曾经愧疚的想告诉他实情,但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