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玲珑觉得,这场鱼水之欢是历劫一样的开荒过程。
果真是罪孽深重不可饶恕,报应啊……
随着时间过去,她的身体一点点适应那个凶器,渐渐地它的优势就显示了出来。
真真是财大“器”粗的高富帅啊。
既然已经罪孽深重不可饶恕了,就干脆点永不超生好了。
温玲珑终于破罐子破摔了,全情投入在战斗中,这一场情事进行了很久,龙昭琰逞足了男性的威风,二十多年的存货一下开仓进行了一场令人发指的倾销,让打算永不超生的温玲珑,差点儿真死在自己挖的坑里。
她的腿,她的腰……浑身哪哪都疼。
在她悔恨交加痛不欲生的时候,那人却俯在她耳边轻笑,“小丫头,想榨干我,自食恶果了吧。”
这是chi/luo/luo的落井下石!温玲珑在心里怒骂,娘的,这种男人果然该让他单身一辈子。
他在她耳边轻吻着,手也在怀里的娇躯上肆意地游走着,“本来不想拘束你的,如今这样,也没办法让你在外面胡闹了。”
“龙昭琰……”温玲珑一张口才知道自己刚才用嗓过度发声已经有些艰难了。
龙昭琰就在她耳边笑,笑得心满意足又骄傲自得,“乖,好好歇着,想说什么以后有时间。”
温玲珑伸手抚自己的喉咙,只觉得头疼,她今天是吃迷魂药了吗?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跟这位主儿滚了床单?这根本就不是能随便招惹的主儿啊,她这是要万劫不复了吧……
有些人的美色可以韵觑,有些人的美色绝对不可以肖想。
她跟别人滚床单可以翻脸不认,只当一夜情,跟这位滚过床单,除非他不想认,否则她就只剩成亲一条路。
果然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原本可以随心所欲地走完剩下的日子,现在估计是只能唱——昨日像那东流水,弃我远去不可留。
舒心畅意的龙昭琰平复情绪后,拿床单裹上她抱她去沐浴。
手脚发软基本等同废人的温玲珑只能让他伺候着,等沐浴过后再回到卧室,床上的被褥已经全部被换过了,嗅着清新自然的阳光味道,身心俱疲的她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这个时候她真是什么都顾不了了,先睡吧。
她睡了,龙昭琰却没睡,让人拿了热布巾和煮鸡蛋过来。
她之前哭得那么惨,要是不做一下善后,有她好受的。
他没有假手他人,自己笨拙地一点点帮她热敷。
看来是真的累坏她了,一点儿醒来的迹象都没有……龙昭琰一边照料她,一边想,他的嘴角一直都是翘着的。
这小丫头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被他弄疼了,就想让他做到脚软好丢脸,最后软的却是她自己。
又娇又蛮又可爱,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
龙昭琰放下布巾,挥了挥手,侍女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伸手掀开她身上的薄被,他躺到了她身边,伸手将她搂到了怀里,慢慢合上了眼睛,不久,他也睡了过去。
床帐低垂,室内一片安静,只有红罗帐内交颈而卧的两个人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
似乎睡了很长的时间,温玲珑醒来的时候,外面的灯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她一时还有些分不清身在何地。
慢慢地记忆回笼,她整个人就不好了,手捂在眼上,懊恼地很想捶自己,怎么就一时色迷心窍了呢?
人生如果能有个倒退键该有多好啊。
“哪里不舒服吗?”
耳边响起男人好听的声音,让温玲珑更加懊恼,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果真不是那么好消化的,那惨烈的初体验……
她想起来,可身体实在是配合不起来。
龙昭琰伸手扶她坐起,顺势便将人揽进了自己怀中。
温玲珑靠在他怀里,眉头皱着,咬着后牙小声说:“你下手太狠了,我浑身都疼。”
他发出一声轻笑。
“你少幸灾乐祸,我受教训了,不会再犯错了。”她咬牙。
“换身衣服,起来吃点东西。”
“嗯。”
侍女捧衣进来,要伺候他们更衣,龙昭琰却不让她们碰温玲珑,自己穿好了衣服后,亲手帮她换衣。
但梳头的事他有自知之明,还是交给侍女们去做了。
两个人也没去花厅,就在外面的小厅里用饭。
龙昭琰的目光一直黏在对面的人身上,不知道是不是经过情事的女子都会有不一样的风情,总之他现在看她,总觉得与之前还是姑娘的她有些不一样。
似乎更……诱人了些。
温玲珑不受影响地吃饱喝足,然后放下了筷子,拿帕子擦了擦嘴。
下人将残羹剩菜都撤了下去,小厅的桌子又恢复了干净整洁。
浑身不舒服的温玲珑也懒得再挪地方,就坐在原位对龙昭琰说:“让人煮碗凉药来。”
龙昭琰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温玲珑一本正经,“变脸干什么?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真要闹出人命,那就是丑闻,我们家还要不要脸了?”
龙昭琰吸了口气,“我会处理,无须担心。”
温玲珑摇头,“还是煮碗药吧。”
“温玲珑。”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也是第一次用这样严厉的语气。
温玲珑不为所动地道:“我时日无多,就算嫁给你,留一个没有娘的孩子他又能落得什么好?”
事情演变到如今,温玲珑打算打开天窗说亮话,便不再保持礼仪。
龙昭琰正要开口,她却已经继续说:“别跟我提什么你会好好照看的话,你是皇亲贵胄,除了如吃饭睡觉这样的事得亲力亲为,其他的事哪件不是旁人帮你处理?这里面可以操控的机会太大了。”
“你终归还是会再娶妻,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我不拿自己的孩子赌你继室的胸襟,索性就不要,我自己走得无牵无挂,也不为后来者找麻烦。”
“其实我更倾向于不成亲,”她认真地看着他,一脸诚恳地说,“今天的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剩下的日子我自己去走,不需要同行人。”
龙昭琰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脸色阴沉得可怕。
这真是一个狠心绝情的丫头,才跟他行了周公之礼,有了夫妻之实,转过脸就能冷静无情地将他推远,要重新保持距离。
呵,保持距离?
她想得美。
龙昭琰又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她再有下文,便开口道:“说完了?”
“嗯。”
他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她扭头看他,他却是拉过她的手,叹道:“想这么多,累不累?”
温玲珑瞪眼,“你别老话里有话的,我听着累。”
龙昭琰捏捏她的下巴,柔声问:“赏月吗?今晚月色不错。”
给她转移话题,行吧,不想谈就不谈了。
温玲珑态度强势,“不了,我不舒服,先回房了。”
龙昭琰扬眉。
温玲珑扶着桌子起身,腰酸软得让她只能用手扶住,迈一小步都是种折磨,但疼也得忍着,这就是放纵的代价。
蓦地一双大手将她抱起,她吓了一跳。
“我送你回去。”瞧她这么辛苦,他也是不敢继续歇一块,万一忍不住……还是送她回去好好歇着。
温玲珑默不作声任由他将自己抱回自己昨天住的房间。
龙昭琰也没多留,嘱咐了人好好伺候,便离开了。
她一个人靠在床栏上,发了一会儿的呆,叫了侍女进来服侍自己拆卸发髻,换上寝衣。
一个人躺到床上,脑子想睡,可是身体却在叫嚣着难受,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她才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龙昭琰就起程上路了,他有皇命在身,不好在此处多作停留。
对此,温玲珑倒不在意,男人嘛,提起裤子就不认人是寻常事,况且她自己也不想认,何必为了他的离开矫情。
一场秋雨一场凉,一夜秋风满地黄。
在别馆休息好几天的温玲珑终于恢复了过来,又是一条好汉。
身体恢复好了,别馆她自然就不住了,叫上李四直接走人,结果走到大门口,就有人朝她行礼,那人正是冯剑——龙昭琰的贴身侍卫头子。
那家伙说给她留人,是真留人了!
温玲珑脑子里嗡的一声,看来她之前可能有点理解错误,这不像提起裤子就不认人,反而可能是打算娶进门的意思,这都把他的贴身侍卫头子留给她了,摆明是要全程监控了。
嘴里有点儿苦,但谁叫自己一时立场不坚定犯了原则上的错误呢。
“留了几个人啊?”她问得有一点儿发虚。
冯剑一本正经地回道:“连属下在内,一共八名侍卫,还有一名侍女。”
“还有侍女?”
“是。”
温玲珑抬头望天,李四依然称职地扮演背景,并不说话。
“是跟王爷从京里出来的王府侍女。”
温玲珑立刻道:“侍女不要,让她伺候你们王爷去,他比较需要。”
那侍女分明是随身带着的通房,小妾预备役,这是富贵人家的惯例,但她就没兴趣把这样的女子留在身边了。
不过这也让她明白一件事,照龙昭琰在床上的凶狠劲儿,就算一辈子没娶妻,也不代表没女人啊,这书中的世界完全脱离了原本的轨道。
温玲珑迈了一步,又停下来,扭头冷声道:“你们也不用留下,我不需要。李叔,我们走。”她一点都不想被监视。
李四默默地跟上快步走出去的主子。
冯剑招手叫过一人,低声做了些吩咐,然后追着温玲珑主仆而去。
因为龙昭琰的态度出乎意料,有些心烦意乱的温玲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春香楼。
这个时间点的春香楼还没开门,守门的龟奴都显得懒洋洋的,做他们这个行业的都是夜猫子,一到夜里才会两眼放光芒。
“楼里有醒着的娘子吗?找个弹琴唱曲的来。”
龟奴抬头一看,马上堆上一脸的谄笑,“哟,李爷您来了,快里面请。有,您来了,怎么能没有伺候的人呢。”
今儿这位爷终于是不扮落魄公子了,瞧这一身的行头,锦衣玉带金冠的,就连手里的折扇那都是十几两一把的湘竹扇,光扇坠上的那块玉就得百八十两银子。
而且身后除了原来那位随从,又多了一位侍从,存在感十分稀薄,很容易就让人忽略了他的存在。
见多识广的龟奴知道,这是那种权贵之家才会有的厉害护卫。
龟奴赶紧把温玲珑请了进去,鸨母立刻来接待,今天依旧是去雅间。
一位眉目艳丽的花娘在一边弹琴,心神不属的她倚在美人榻上,手撑在额头蹙眉,她怎么琢磨自己都好像绕进了一个死胡同里,没办法从龙昭琰手下全身而退。
贪欢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死啊?
温玲珑忍不住在心里跟世界精灵沟通,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讯号不良?长时间不联络这就断线了?
温玲珑头疼,屋漏偏遇连夜雨,行船又遇打头风,说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形了。
“不是说姑娘们都睡了吗?这怎么还有弹琴的?打量着爷好骗是不是?”
楼下突如其来响起的呵斥声,惊回了温玲珑的神思,她皱眉,从榻上坐直了身子,揉太阳穴。
耳听着那吵闹声就朝着楼上来了,还越来越近。
屋里没人出去看,但大家的眼睛都盯着门口,就连弹琴的花娘都往那儿看。
随着“砰”的一声,有人一脚踹开了门,李四却是往后退了一步,冯剑看到了,略一思索,也往后退了一步。
明显的,今天九姑娘心情不好,来个出气筒正好,就别拦着对方找死了。
踹门入内的男子呼喝起来,用鼻孔看人,“就是你这个小白脸啊,装得人五人六的,敢在这个地方称大爷,问过小爷我没有啊!”
温玲珑右手握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左手心上,一脸的不忍直视,感慨不已地道:“您这是哪家皇亲国戚还是公侯爵府养出来的爷啊?说出来让我也长长见识。”
那人愣了下,继而大怒,食指朝她指点着道:“瞧不起爷是吧?”
温玲珑一本正经地点了下头,“不认识,谈不上瞧不瞧得起。”眼前这个明显是昨晚喝多了,现在还晕着呢,理智估摸着十有八九是离家出走了。
“给我打死这个小白脸!”
那一脸酒气的年轻公子一挥手,身后跟着侍从却没有动。
少爷喝多了,他们没有啊,眼前这架式摆明不对嘛,对方太淡定了,那股目中无人的气势浑然天成,彷佛一切在他面前都是渣渣。
年轻公子转身就朝侍从踢去,口中骂骂咧咧的,“狗奴才,连你们也不听话了。”
这就是跟错主子的悲哀啊……见状,温玲珑摇头,正因为知道这时代做下人的艰难,所以她尽量把身边的人都安排好了,之所以留李叔在身边,也是因为一旦哪天她去了,他也就能顺势恢复自由身,继续他的人生。
温玲珑语气淡淡地说:“我不知道你是谁家宠惯的公子爷,可我还是得好心提醒你一句,代天巡狩督察地方的钦差队伍刚走,如果因为家中子弟在青楼好勇斗狠出了事,你家中长辈想必也是不甘心的。”
这句话似乎终于惊醒了年轻男子的酒意,他晃了晃脑袋,又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头,然后转头看说话的温玲珑。
“爷想起来了,上次就是你把爷的人给扔到楼下的。”
“这次也可以再扔下去。”温玲珑轻描淡写地说。
年轻公子不由退了一步。
温玲珑慢吞吞地展开手里的扇子,若无其事地道:“你心情不顺,巧了,我今天也不痛快,咱们要不要试试谁家的拳头大?”
年轻公子的眼睛猛地一下瞪得溜圆,他看到了那扇子上的私章,那是当世书画名家顾渊的章。
顾大家几乎从不替人画扇面,只有当朝的安王例外,其他人如果有顾大家画的折扇,那十有八九都是从安王手里流出去的。
“扑通”一声,他跪了下去,开口赔罪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他听父亲说过,这次代天巡狩的就是安王。
从面容看来,这人更年轻些,似乎也不像传闻中那么俊美,但是扇子和私章是真的,不管这人到底是不是安王,能有这么一把扇子就说明他来历不简单,不是自己惹得起的。
温玲珑自然注意到对方下跪的原因,朝自己手里的扇子看了一眼,然后瞥向冯剑,“这扇子有讲究?”
侍女给她准备了,她就拿来用,倒没细看。冯剑恭敬回答,“这是顾大家给王爷画的扇面。”
“顾渊的山水扇面?”温玲珑吃了一惊,把扇面拿到眼前细看,“果然是顾先生的私章,倒是我唐突了。”
“扇子本就是拿来用的,九少言重了。王爷特意给您留了一匣子,若是没有了,再让京里送来就是。”
冯剑这是在炫富,赤裸裸的炫富。
温玲珑都羡慕了一把,就更别提那个跪在地上的倒楣公子哥了,他都要哀号了,他这是惹到了一个什么人啊,连安王的人都这么赔着小心?
“你这炫富的技能绝对满点,我服。”她朝冯剑竖了个大拇指,又看了眼手里的扇面,然后慢慢合上,叹了口气道:“这种东西还是你们家王爷拿着有架式,给我用糟蹋了。”
再看向地上那位“跪宾”,温玲珑随手摆了下扇子,意兴阑珊地道:“滚吧,我也懒得找你麻烦了,怪没劲儿的。”
年轻公子连滚带爬地就跑了,他那些手下当然也跑得溜快,唯恐慢人一步倒大楣。
找茬的人不在了,温玲珑也没兴趣继续待下去了,扔下一句,“看着赏点钱,走了。”
结帐的是冯剑,这活儿现在李四绝对不跟他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