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远侯府那位姑奶奶没死!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流言在京中越来越多,二十年前的旧事被无数人重新解析。
这世上的事啊,就怕回头看、重新看,看着看着问题就被看出来了。
大家都在议论,把一个个疑点摊开来——
首先,妙空大师当年是不请自来,当着平远侯众宾客的面替温九姑娘批了命,丝毫余地没有给温家留,然后闭关修行不再理世事,如今只有已成安王妃的温九姑娘能见到他的面。
再者,当今皇后笃信命理之说,如今的太子妃就是凭着命好雀屏中选。
最后联想朝局,很多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兴南侯府埋线甚早,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为了出个太子妃,才安排批命之事。
那么,妙空大师当年说谎了吗?
如果他没说谎,为什么安王妃没死?
如果他说谎了,那么原本安王妃又是怎样的命格呢?
不……许多人又在第一时间去掉了第二个可能,觉得妙空大师乃当世高人,断不会受胁于人,口出谎言。
那问题就来了,本该二十殡命的安王妃为什么活了下来?
又有许多人想到,安王妃常年在外,或许遇到什么奇人异士帮她续命或是改了命?
这世上的奇人异士常有,只不常遇到罢了。
命格贵重之人,总是不免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无论怎么看,安王妃都是个富贵人,没做太子妃,人家一样嫁入皇家,直接升格成了太子的婶婆。
有些人暗地里忍不住偷笑了几回,总觉得要是自己真猜到了真相,可够太子爷郁闷的了。
温玲珑如今在家带娃,出门不多,但是外面的传言她还是能听到下人回禀的,不禁佩服广大百姓的想像力,有些虽然离谱得十万八千里,有些却接近真相了。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温玲珑感慨良多。
上有所好,下必迎合,皇后笃信卜算之言,下面的人便用卜算算计于她,皇后这相当于自己把自己给坑了的典型案例。
帝王总不想被人看清猜透,便是担忧出现这种局面。
龙昭琰仔细将一块块的苹果放入茶炉内烫热,闻言便道:“衣服缝好了?”
温玲珑飞了一记白眼过去,“我感慨一下难道会浪费很多时间吗?”
龙昭琰不咸不淡地道:“你不专心。”
她轻哼,“你管我。”
龙昭琰将烫好的苹果盛到小碟中,然后放到了她面前,“趁热吃。”
“这奶孩子真麻烦,冷的冰的都不敢吃,就怕他吃了我的奶拉肚子。”温玲珑一边拿叉子叉苹果入口,一边忍不住咕哝。
龙昭琰眼中带笑看她。
长生总是这样一边抱怨,一边又认真地照着嬷嬷们的嘱咐行事,怪可爱的。
“等阿堂满一岁,我就可以解放了。”
龙昭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一块接一块地将那些苹果都吃了下去,然后继续捏针给他缝衣服。
“现在太子妃的日子恐怕不大好过。”
龙昭琰只是不带感情地回了一句,“温家人这二十年来好过吗?”
温玲珑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一把将手里某人的衣服扔下地,拂袖而起,“龙昭琰,你说话非得这么戳人心肝吗?”
“我以为你不生气呢。”他云淡风轻地说。
“我现在生气了。”她一字一顿地说,说完她转身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喊人,“小蛮、小婵抱上世子我们回娘家。”
他这一句话就把妻儿都说回平远侯府了?
龙昭琰才刚刚站起身,连步子都还没迈开,就听到一声威胁——
“你不许跟来,否则后果自负。”
龙昭琰被这话钉在了原地,沉默地看着几人远去。
程川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许久之后,他听到王爷清冷的声音响起,“请温七少过府。”
程川默默退下去办差,心里也不由感叹,王爷还真是听王妃的话,王妃不让跟就不跟了。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实在是太单纯了。
另一边,温玲珑说走就走,只带着两个丫鬟、李四,加上车夫刘八,王府其他人一律不带。
她是不带,可冯剑哪敢不跟啊。
于是,便出现一辆马车在前走,后面一群王府侍卫远远跟着,不敢跟太近的情形。
这种爆炸性的新闻,立时便在京城传开了——安王夫妇这是闹别扭了吧?
“没有啊。”面对祖母的问话,温玲珑一脸无辜地回答。
“那你怎么那么个阵仗回来的?”平远侯老夫人表示你别骗我,我人老可还不糊涂。
说到这个,温玲珑就一脸愤慨,“我就说不给他缝什么破衣服,每天逼我给他缝,就不缝。”
平远侯老夫人:“……”
众人:“……”
好一会儿,平远侯老夫人才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孙女,“就为这个?”
“啊。”温玲珑理直气壮的回答。
平远侯老夫人哭笑不得,伸手抚额,“长生啊,也是我们惯坏了你。”
温玲珑哼了声,“他也总这么说。”
平远侯老夫人当即变脸,“他敢这样说你?你是我们捧在手心长大的,也没人逼着他娶你啊,这娶到了手竟还嫌弃上了。”
众人:“……”
唯有温玲珑一脸的同仇敌忾,愤愤不平地道:“所以了,依我这爆脾气,能忍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反正现在我儿子也有了,他,我就不要了。”
“你等等……”平远侯老夫人沉默半天,将孙女推远了一点,蹙着眉苦思,“让我老人家捋一捋,总觉得你这丫头又在搞鬼。”
众人:我们也觉得。
温玲珑委屈了,“我这么单纯善良可爱的人,怎么会搞鬼?”
平远侯老夫人才不吃这套,“不对,你这丫头想做什么?”
“祖母,我真没想做什么,我性子这么懒散,从来不会主动去惹什么事的,这您是知道的。”
“嗯,你是不爱惹事。”平远侯老夫人点头,但下一刻话锋一转,“可要搞事的时候也从来不缩头的。”
这话说得温玲珑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后脑杓,道:“您别这么夸我嘛,怪不好意思的。”
平远侯老夫人笑着伸指戳戳她,“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古灵精怪的,都当娘的人了。”
“七少奶奶来了。”外面的丫鬟通报。
“向祖母请安。”温七少奶奶进门先请安。平远侯老夫人慈祥道:“一边坐吧。”
“七嫂。”温玲珑叫了对方一声。
温七少奶奶看着她的表情却有些古怪。
温玲珑多敏锐的一个人啊,“出什么事了吗?”
平远侯老夫人也看了过去。
温七少奶奶有点儿欲言又止的感觉,张张嘴,好一会儿才道:“王爷派人请了你七哥过府做客,方才又派人来说,你几时回去,你七哥几时回来。”
荣禧堂内诡异地寂静了片刻。
“不是吧,我不就不让他跟来嘛,怎么还搞挟持人质这一招?”温玲珑的惊呼声打破这一片寂静。
平远侯老夫人看着宝贝孙女半晌无语,所以搞半天这算是孙女单方面的闹脾气?
“王爷究竟是怎么惹着你了?”
温玲珑傲娇地哼了一声,“生气回娘家不是女人家的寻常招数吗?我也试试啊。”
平远侯老夫人有点儿无言以对。
“可我没听说过老婆回娘家,丈夫挟持大舅哥的,这是什么鬼招数啊?”温玲珑忍不住吐槽。
一屋子的人都不由掩口低笑,这回应确实挺让人耳目一新的。
“现在你想怎么办?”平远侯老夫人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温玲珑不好意思地朝自己嫂子笑了笑,“那个七嫂啊,咱们就让七哥在那边住两天吧,我这才回来就回去,太没面子了,至少反抗的姿态也得做出来不是?”
温七少奶奶抿唇一笑,道:“这倒是。”
“以妙空大师这样世外高人的身分,当年到底为什么会被兴南侯所威胁啊。”老平远侯对此一直想不明白。
温玲珑说:“也许他只不过是顺势而为,并不是受威胁呢?”
“嗯?”老平远侯豁然开朗,“是呀,还有这一种可能。”
“对呀,但凡精通卜卦术数的人,不交好可以,但一定不要得罪。他不需要报复你,只消保持沉默让某些事情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滔天大祸就自己找上门了,人家何必脏自己的手?”
“有道理。”看到孙女正疯狂往自己心爱的海棠猛灌水,老平远侯惨叫一声,“长生手下留情,它要涝死了。”
温玲珑从善如流的停手,却锲而不舍地继续去祸害祖父花房里的其他花,干劲十足。
老平远侯在后面抹汗看着,时不时提醒一下别浇过量了,每次他都觉得这丫头不是来帮忙的,而是来搞破坏的。
“长生啊。”
“嗯?祖父您有话直说,别犹豫,咱们爷孙两个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老平远侯往她身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道:“外面那‘雀占凤巢,龙不下地’的传言是真的?”
温玲珑心头一惊,这话她好像就跟某人闲扯过那么一次,这种犯忌讳的话按说是不应该会传出去的啊,某人也不是大嘴巴——那就是某人刻意的!
简直想给他几拳,他这是闲在家里不搞点儿事出来浑身不舒坦吗?
她大概知道龙昭琰为什么搞这么一出,还不就是因为事情牵扯到她身上。
以龙昭琰的脾气,他自然不会像他们平远侯府一家子一样佛系地看着坏人自掘坟墓、死于天谴之类的,没明火执仗地闹大事,已经是相当克制了——虽然在她看来现在他利用谣言对付兴南侯府,这事情已经不算小了。
不过他做都做了,而且究其根本还是兴南侯府先针对他们平远侯府,她就当不知道好了,不然还能打他吗?
“不清楚,不过妙空大师倒说过‘命里无时莫强求,世人多是自误’。”
老平远侯琢磨了一下,说:“意思差不多。”
“所以说了,为人莫作恶,作恶必有报,人呐还是得多行善事。不为自己,也要为后代儿孙积些福报。”温玲珑一本正经地说。
老平远侯点头,“很是。”
兴南侯府这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啊,当初他们家有多荣耀,现在就有多惨澹。
失去圣心,惹恼皇后,让太子窝火,这是三重伤害啊,其后果必定是要大于三的。
“我一直怀疑我之所以逃过命劫,是因为之前在回京途中提前预警了堤场溃决救下一城百姓之故。”
她一直发愁怎么解释自己活下来的原因。
能人异士这种答案坚决要屏弃,万一有人想找那所谓的能人异士,到时候她到哪里去给他们找出个能人异士来啊,她又不会变戏法。
所以她想,世人信因果,拿因果报应来说,应最是妥贴。
老平远侯沉默了一会儿,才悠悠地叹息一声,说:“老天爷,总归是长眼的。”
温玲珑却在此时接了一句,“有时候光靠老天爷也是不行的啊,可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时候,也不要太懒。毕竟老天爷要管的事那么多,有时候难免有顾不过来的地方。”
老平远侯看着孙女将一丛兰草当成杂草链了起来,眼角心疼地抽搐了下。
忍了又忍,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委婉地说:“长生啊,你要不要到旁边喝口水,休息一下?”
“是有一点儿渴了。”温玲珑放下手里的花铲。
老平远侯心里长吁了口气。
这莳花弄草是老平远侯闲暇时的兴趣爱好,花房平时根本不许别人随便进来,唯有温玲珑从小到大没少来这里祸害花花草草,老平远侯虽然心疼倒也由着她,就这么一步步将小孙女惯成了摧花狂魔而不自知。
水才喝了没几口,老平远侯身边的亲随就从外面走了进来,“老爷,安王来了。”
温玲珑咦了一声。
老平远侯横了她一眼,“你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不来才奇怪呢。”
她哼了声,“我说了不许他跟来的。”
老平远侯呵了一声,“难不成让他把你在京的叔伯兄弟都请到安王府做客吗?”
温玲珑无辜眨眼,这事儿某人是真能干出来,万一做了,也不知外面的人都会怎么议论呢。
老平远侯道:“走走走,他来他的,我老头子不想见他,你去打发了他。”
“哦。”
温玲珑感受到了祖父的嫌弃,蹶着嘴离开了花房。
她回的是自己的玲珑院,虽然她出嫁了,但院子侯府还是给她留着,方便她回来住,而龙昭琰此时就在玲珑院里等她。
在他做了一连串的事情后,妻子完全没有丝毫软化的迹象,最后思妻念子心切的安王殿下也只好顶着压力亲自上门了。
他来的时候,一打听得知妻子陪老侯爷在花房修花,当时他就想到了以往温七说的,九妹是个摧花狂魔的事,顿时就替老侯爷的花房叹了口气。
儿子则在荣禧堂由老夫人带着,他过去打了个照面,本来还想着抱儿子回来,结果儿子根本不搭理他。
平远侯府有毒啊,这才几天工夫,才几天?妻子不思归,儿子竟然连爹都不认了?
心怀哀怨的龙昭琰看到妻子进来,先上下打量了一遍,忍不住又打量了一遍。
在王府他把她打扮得珠围翠绕,不说话时整个人就端庄媒静,这才几日不见,她就又恢复了昔日他见过的那种简洁,头上腕间又是金光闪耀,蠲子轻碰,声音清脆,整个人顿时就俏丽活泼了起来。
不像是孩儿他娘,倒像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
龙昭琰眉微蹙,这还了得,为了压下她的小姑娘气质,他都那么努力了,结果这才回娘家几天立刻就打回原形。
看他把自己看了又看,温玲珑也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脸不解地问:“有什么不对吗?”
龙昭琰摇头,“回去吗?”
温玲珑也摇头,“我觉得住娘家很好啊。”
他伸手揉了下太阳穴,“王府是哪里不好了?”
温玲珑提裙往他对面一坐,挥了下袖子,发出一声带着嘲讽的轻笑,“温家为什么会平白受二十年的提心吊胆?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你们皇家吗?若不是有人为了贪图你们皇家的泼天富贵,哪里会起下如此恶毒的心思?”
妻子离家的根本原因找到了!
龙昭琰暗自松了口气,他就说怎么自己一句话就直接将人气到离家出走,却原来是被她记恨在了这里。
温玲珑越说越生气,“我们温家原是因为你家才倒了楣,背了不必要的麻烦,到头来你还拿这个来刺我,你真当九姑娘我没有脾气的吗?”
这是还没消气的意思?
龙昭琰抓过她搁在榻几上的手,温声道:“莫与我闹脾气了,本王如今都成京城的笑话了。”
“还有人敢笑话您呐?”她嗤笑。
“太子都有人笑,何况为王。”
一听这个,温玲珑眼睛一下就亮了,“外面现在都传成什么样了?”
“你没让人打听吗?”
“我很忙的好不好。”
“忙着祸害老侯爷的花吗?”
温玲珑一下抽回了自己的手,朝他皮笑肉不笑,“不会说话就闭嘴。”什么叫祸害?她祖父可从来没嫌弃她呢。
龙昭琰又将她的手抓了过去,“这回了娘家就是底气足。”
“不回来难不成我就不能有脾气了?”她横了一眼过去。
龙昭琰失笑,“咱们府里王妃你最大。”
她扬起下巴,不予置评,“哼。”
龙昭琰将她硬拉到了自己这边,扯入怀中按住,箍住她的腰不许她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脾气闹也闹了,火发也发了,咱们回家去吧?”
“我还要多住几天。”
龙昭琰叹气,“怕你住得惯了更不肯走了。”
“要你管。”
龙昭琰只好拿出杀手钢,“你不回,我也来侯府叨扰几日。”
温玲珑立时表示拒绝,刻意一口一个您,语气生疏的很,“您可别,您这身价高,来了我们侯府大家都不自在。”
感受到嫌弃的龙昭琰内心无奈极了,只好再让步,“那就再住上三天,不能超过五天。”
温玲珑想了想,好似觉得不太划算,不想答应的样子。
“别考虑了,你住得真挺久了,没有出嫁女这么在娘家长住的,咱们两家可都在京城,距离也不远。”他忍不住提醒她。
“哦。”
温玲珑知道夫妻争吵要见好就收,龙昭琰已经先低头了,也让她吃够教训了,便顺水推舟地答应。
吃了定心丸的龙昭琰在玲珑院陪妻儿用过午膳,小憩三刻后便告辞离开。
太子废了李玉兰。
这个事儿在朝堂上动静不大,基本无争议。
太子无嗣,国朝不稳,更何况兴南侯府二十年前做的事如今已是人尽皆知。
把事情说得严重一点,为了一个可能落到头上的太子妃位,不惜让人家家里受了多年折磨,用心毒辣,显然这一家子有德行问题。
品德不好,怎堪为未来国母?
反观人家平远侯府,温玲珑身上发生的事情若落在自己头上,大伙儿都觉得,要他们把兴南侯府一家生吃了的心都有,但人家偏偏什么都没做。
而这什么都不做,就已经将南兴侯架在火上下不来。
为人莫作亏心事,举头三尺有神明。
兴南侯府算计平远侯府,算计得人家小姑娘最后反成了当朝皇嫂,再者,这些年兴南侯府功无寸进,家势日渐衰颓,反倒平远侯府却是人丁兴旺,气运亨通。
再一细究,但凡这些年温玲珑亲近的人运势都一路看涨,有几次温家任职地方的子弟出政绩,都恰巧是温玲珑暂住当地时。有些事,就怕回头细想,一想结果就吓人一跳。
众人想想温玲珑的事迹,都觉得她这明明是旺家贵命,命格贵重的人一般的人家受不住,反面例子便是被废的太子妃李玉兰,八字太轻受不了多余的富。
这时,市井间便有温九命贵,温家承受不住过多的福泽,二十年已是极限,届时她只有移往贵地,方得生机。
俗话说,千里姻缘一线牵,多年不曾谋面的两人,因缘际会之下碰到了,这岂不是应了那些话——
三生石上系红绳,金凤移栽梧桐院,便是涅盘得生机。
对于外面这些流言,温玲珑表示自己若不是本人她都要以为是真的了。
“真离谱。”这是她的评语。
此时她是一身的男装,坐在茶楼的雅间里,身边跟着李四和冯剑。
为了给儿子断奶,这几日将他扔到了平远侯府,小蛮和小婵跟过去伺候,她好不容易落个清静,便带人出来听听曲,散散心。
“圆得倒也合情合理。”李四客观地说。
温玲珑展扇慢摇,感叹道:“这人啊,为了自己说服自己,什么理由都能想出来。可是李叔你说的不对,这流言哪里合理了?”
她吐槽,“说得彷佛离我站得近一点儿都要沾大福分似的,我哪有那么大能耐啊。”这就是虚假广告啊。
李四低笑,冯剑低头。
她又摇头晃脑地道:“这些市井之谈啊,真是离谱的很。”
楼下热过了场,牙板一开,锣鼓一敲,正戏开场,场面立时便静了下来。
温玲珑也吁了口气,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听戏了。
正因她怀抱着这样的期望,当楼下大打出手的时候,温玲珑表示十分无奈。
她就想安安静静地听会戏,散散心而已,怎么还能遇到纨裤子弟争抢戏子的风波啊?
楼下几方打得是听客四散,瓜果点心散一地,桌椅杯盘不整齐,楼上雅间已经有人忍不住靠在栏杆边看了。
对于这种热闹温玲珑并没有多大兴趣,左不过张打了李,李打了王,最后扯成一堆,谁也没落个好。
就是闹上衙门去,一堆纨裤也够府尹大人头疼的。
京城地界,豪门林立,一块砖瓦掉下来,都有可能砸中贵人的脚,在京城做一任府尹,那真不是一般人能胜任的。
有人下楼,下面的打闹声以极快的速度中止。
冯剑朝外看了一眼,回道:“有人制住了闹事的人。”
温玲珑合上手中扇,起身,“回吧,怪扫兴的。”
冯剑当先开门。
他们三人从左边楼梯往下走,另有一行人从右边楼梯往下行。
双方在抵达一楼时打了个照面,俱是一怔。
温玲珑执扇拱手点头为礼,对面的人回过神不由一笑,同样拱手回礼。
她一字未说便转身往外走。
真是见了鬼了,竟然碰到了定国公世子,这可是本书男主啊。
她一脚走出茶楼大门,迎面又来一人,瞬间让她暗骂:真是够了!
李四和冯剑齐齐对来人行礼。
龙昭琰疑惑道:“怎么这时候就出来了?”
温玲珑折扇拍额,“里面打架了,戏哪里还能听得成啊。”
龙昭琰伸手将扇子拿开,看了看额头不见红,这才说:“想听就换下一家,不是多大的事。”
温玲珑吐槽他,“我自己敲自己,能用多大劲儿,也值得你这么谨慎小心的。”
龙昭琰却没有理她这话,而是看着她的身后——
定国公世子许荣正带人走出来。
四目相对间,两个男人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才懂的眼神,而后倏忽分开。
龙昭琰牵住妻子的手,“走吧,带你去别家听。”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