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无耻到什么地步?
面对着胡搅蛮缠,自私无情的三叔夫妻,徐宁安大约有了个标准。
徐文义夫妇说,退亲可以,他们要大房的全部家产,包括徐宁安的嫁妆。
但徐宁安知道,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打算退亲,在这种打算下,他们还想拿道德来逼迫她,离间姊妹间的亲情,在徐宁善的心里种下仇恨的种子。
徐老夫人的脸色难看到没有言语可以准确形容,徐二夫人母女也被三房的不要脸震惊到了,反倒是徐宁安神色从容淡定地从头看到尾,将三叔夫妻的表演认真欣赏了一遍。
还好分家了!
她又一次感慨,以前只知他们自私短视,原来人可以无耻到这个程度,可以无情无义冷血自私到让人恶心,多看他们一眼都是对自己眼睛的虐待。
在所有人将视线集中到她身上的时候,徐宁安唇线勾起弯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看来要让三叔三婶失望了,毕竟我不是圣人,三妹和我的感情也没深厚到让我不惜一切救她。更何况身为三妹亲生父母的你们都对她即将跳入火坑视若无睹,我一个隔房的姊姊又有什么看不下去的呢?即便我真的看不下去,我闭上眼睛不看也就是了,很难吗?”
徐宁善脸色瞬间灰败,整个人彷佛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气神,只余一副没了灵魂的皮囊。
徐老夫人神色颓然地挥了挥手,声音都失去了往日的活力,透露着沧桑疲惫与心如死灰,“你们走吧,我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你父亲说得对,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是该放下安详晚年了。”
李嬷嬷冷着一张脸请三房一家子离开,徐二夫人母女也被劝走了,安禧堂便只剩下了祖孙两个。
沉默了许久之后,徐老夫人才满是苦涩地道:“安丫头,你说得对,我们是该留在吉山老家的,是祖母连累你为难了。”
当初,除服之后安丫头就无意回京,是她这个老婆子认为京城的择婿选择多,硬是让她跟着回京。结果,结亲的对象并不令人满意,三房又始终闹腾个不休。
她人虽老,心却还没糊涂,就算掏空了大房贴补三房,老三两口子依旧不会满足。
他这人自私自利惯了,认为别人对他好是天经地义,但凡有一点儿不遂他的心,就只会招来他的怨慰与仇恨。
老大老二明明不是这样的性子,他们仰不愧天,俯不愧地,是顶天立地的大好儿郎,如同他们的祖辈一样,老三是哪里教错了?
于是深受打击心灰意冷的徐老夫人病倒了,病势汹汹,惊吓了一府的人。
其中徐文义更是惊得心慌意乱、魂不附体,他刚刚丁忧回朝,若母亲此时去世,他就得再次丁忧,之后朝堂之上是否还会有他的位置可就不敢肯定了。
没有官职的他便犹如无根浮萍,没有人会把他当一回事,刚刚搭上的线也会断掉。
徐老夫人昏迷了三天三夜,险些便救不回来。
再次醒来时,满头华发,整个人彷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不符她花甲的真实年岁,倒像是七八十岁的老枢。
即使被细心妥贴地照料,徐老夫人也将养了月余才恢复了精神,但显然已大不如前。
时序不知不觉已进入冬月,天气一天冷似一天。
这个时候,徐老夫人却提出要回吉山老家,任凭徐文义夫妻如何劝说都不管用,老夫人铁了心要领着大房二房走,言明两个孙女出嫁也在老宅发嫁,不会再来京城徐府转一圈。
徐二夫人倒没什么异议,只是觉得她们或许就不该回京来走一遭,安丫头常说小富即安,她从未如现在体会得这般深切。
没有了公公他们压在上面,顶在前头,徐文义只会将一大家子折腾到家破人亡。
徐家收拾行囊回乡,就算再低调也难免会被别人知道,自然也会被人探听原因,虽然徐家人语焉不详,但母子失和是肯定了,大约跟徐三姑娘的婚事有关。
此时,徐府与肃宁伯府的亲事尚未宣扬出来,大家只知徐家三姑娘的说亲对象大约不怎么好,徐老夫人因此动怒,徐文义夫妻却不肯退亲。故而导致了这场母子失和,徐老夫人一怒之下要离京返乡。
萧展毅得到消息很早,但他也没有理由阻止徐老夫人带着自己的未婚妻回乡待嫁。
原本就饱受相思之苦,因前事惹恼了人,婚期还被刻意延长。如今连人都要离京,隔着千山万水,再想私下偷偷看看都难以办到,这叫人如何不生气。
有些事想弄清楚来龙去脉对萧展毅来说并不难,查清后他简直是怒从心起。
徐文义那个混蛋,干的都是些什么狗屁倒灶的混帐事,连他未婚妻的嫁妆都想贪?他便是不在意徐宁安有没有嫁妆,可嫁妆毕竟是女子安身立命的根本,徐文义如此行径简直丧尽天良。
为了前程汲汲营营,完全没有做人的底线,亲生女儿说卖也就卖了,还卖给那么个被掏空身体的废物,这是打算让他女儿嫁过去就守寡吧。
萧展毅冷笑,如此无智愚蠢之人,真是拖累了徐老将军的一世英名。
珠帘掀动发出的珠玉撞击声入耳,他抬眼看去,便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未婚妻系着竹青色的披风从门口嫋嫋娜娜地走进来。
徐宁安抬头除下披风,露出里面妃色的齐胸襦裙,顺手将披风挂到一旁的衣架上,然后在坐榻一侧坐了。
“找我什么事?”近来因为祖母的身体原因,她的心情一直不怎么好,若是再早上几日,他就算邀约,她也没什么心情出门见他。
“老夫人身体如何了?”
“暂时没问题了,只是这病得慢慢养。”说起祖母的病,她的神色便有些忧愁。
萧展毅没有见过她忧愁的模样,她在他的记忆里一直是潇洒不羁的,嚣张得明目张胆,义气得感天动地,却又冷酷得毁天灭地。
果然徐文义就是个不该存在的玩意儿。
“还是说你今天找我来干什么吧。”
“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吗?”
“你看我很闲吗?”她反问。
萧展毅沉默,老夫人生病,她在旁伺候,劳心劳力,似乎比上次见面还清瘦了些。
“你也多保重身体,别累着自己。”
“嗯。”
见她应得漫不经心,萧展毅心下有些黯然,“你……你们什么时候离京?”
徐宁安从攒盒里抓了把瓜子边嗑边道:“不好说,虽然祖母坚持,可她的身体状况加上如今的天气,我真的不想她这个时候赶路。”
“你三叔——”萧展毅略有迟疑,“我帮你处理他吧。”
徐宁安扬眉一笑,语气轻快地道:“那敢情好,省了我的力气。只一条,不许让我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明白。”
“听说最近你治腿治得挺积极啊。”徐宁安带着几分戏谑地朝他的腿瞅了一眼。
萧展毅面不改色地道:“我希望迎娶你过门的时候,是自己骑马去,然后亲自将你抱下花轿。”
徐宁安将瓜子壳扔到一旁的炭盆里去,看着它燃烧冒起一股轻烟,口中无所谓地道:“随你高兴吧。”顿了顿,她又说:“对了,既然今天见到了,我就顺便问个事。”
“你说。”
徐宁安一手撑在几上半托着腮,看着他道:“以后能让一个孩子姓徐吗?”
萧展毅连眼睫毛都没眨一下,直接道:“好。”
“这么好说话啊?”
萧展毅看着她笑了下,“只要你肯生,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一对未婚夫妻面对面谈论日后的子嗣问题,屋子里又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多少带出了几许暧昧。
萧展毅拿过一旁的盒子,朝她推过去。
“是什么?”她有点儿好奇。
“你喜欢的话本子。”只要她喜欢的,他都会送到她面前。
徐宁安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书随手翻了翻,嘴角微微勾起,“还算有心,都是我没看过的。”
萧展毅看着她微微含笑,这个样子的她真的很难找到徐宁的影子,若非他情根深种,不肯放过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多疑地去比对去求证,真的没办法将两个看成是一个人。
有了话本,手边有零食,徐宁安便歪在榻上看起来。
萧展毅也不吵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他愿意就这样陪着她过一生。
“你知道吗?我有时看着这些话本里描写的那些床笫之事,心里都有些犯嘀咕,”徐宁安看书看到了某段,忍不住就想跟身边的人讨论一下,这些话她不好跟丫鬟们说,而眼前这个人是她的未婚夫,她觉得跟他没什么好忌讳的,便直接地开口,“一夜七次郎什么的,真的假的啊?”
萧展毅面色一僵,心跳却突地急促起来。
看书的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对面人的异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道:“你说这些话本子,有些写的也真的挺荒腔走板的,大家闺秀莫名其妙看上了穷小子,这肯定是养在深闺男人见少了,看到一个就稀罕得不行,嘁。”
萧展毅伸手抚额,突然理解她的言外之意,像她见过的男人就多,多到她都对男性没什么兴趣了,因为那些男人大多数还没她爷们!
这真是一个无比残酷的真相!
“这个作者房事写得还挺香艳的,有点儿意思。”
原来,她喜欢看这种的?
萧展毅移坐到她身边将她揽入怀的时候,发现她并没有大惊失色,也没有满面羞窘,她只是挑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看自己的话本子。
她果然是发现他腿伤的古怪了。
“一开始确实是不能走的。”他状似回忆地慢慢说:“后来才慢慢开始有了知觉,但我无心婚事,便没有让人知道。”不良于行又脾气暴虐,完美的增加了他婚事的难度,避免皇上的好意赐婚。
徐宁安翻着手中的书页,状似专心。
萧展毅朝书页上看了一眼,上面写着“他将女子的衣裳解开,露出她丰满高耸的玉峰,”他喉结滚了下,手不自觉地便往她身上对应的部位摸去。
书本打在他的手背上,徐宁安懒洋洋地道:“姜表妹的前车之鉴不远,不能保证安全的情况下,你别乱发情。”
萧展毅眼睛一亮,他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不由得嗓音沙哑地道:“要是能保证呢?”
“那倒是可以提前尝尝滋味,我其实也有点儿好奇。”徐宁安说得大大方方,并没有丝毫觉得难为情的地方。
男欢女爱,人之大慾,在他们的关系无可转圜之后,提前享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展毅情绪有些激动,最直接的反应便是全身的热血都涌向了同一个地方,很快便炙热坚硬起来。
徐宁安也感觉到了,她仰头看他。
萧展毅将她扑倒在榻上,直接封住了她的嘴,但也仅止于跟她唇舌嬉戏,再进一步却是不能了。
萧展毅缠着她亲了又亲,吻了又吻,很是纠缠了一番,才恋恋不舍地放她离开,转过头,他便让人去寻药。
能让男子短期禁育的药虽然珍贵,但并不稀奇,总是会有人需要这样的东西的。
三天之后,徐宁安又被接到了那处私宅。
来之前她便有所预感,但她还是坦然赴约了。
卧室被布置得像一个喜房,床上铺着大红色鸳鸯戏水褥子,帐上绣着百子千孙,而—个原本应该坐在轮椅上不良于行的男子却穿着一袭红色的喜袍站在房中朝她微笑。
徐宁安不由得低头轻笑,萧展毅走过来一把将人捞抱入怀,抱着走向床帷。
“确定不会出意外?”被放到床褥之上时,徐宁安最后跟他确认。
“自然。”他很肯定。
徐宁安的脸难得绯红,但她的动作却一点儿也不矜持,飞快地扒掉了男人的衣服。
萧展毅扒她的衣服同样扒得飞快,他比她更急切,他想她想得都要疯了,能早一刻真实地拥有她是他梦寐以求的事。
扒光了她的衣物后,萧展毅并没有下一步动作,而是定定地看着她的身体。
肤如凝脂,吹弹可破,那只是她平素裸露在外的肌肤,此时赤裸如婴孩一般的她,身上有着大小不一,纵横交错的伤。
有些深,有些浅,浅的若不细看几近于无,若是夜间灯光昏暗些,发现不了,但最深的条自她左肩背上蜿诞而下,斜划了整个背脊,令人触目惊心,可见当时的凶险。
徐宁安发现了他的异样,低头看了眼自己无所遁形的旧日伤痕,露出一个自嘲的笑,“看到这样的身体是不是很倒胃口?要是没兴趣就算了。”
说着,她便倾身去勾自己的贴身衣物,打算穿起来走人。萧展毅将她扑倒在床,目光深邃而心痛地看着她,“疼吗?”
“早不疼了。”她倒是一副事过境迁无所谓的模样。
萧展毅虔诚而又爱怜地将吻落在她的旧伤之上,徐宁安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将自己完全交付于他,任他采撷。
两个初尝情慾的男女毫无节制地翻云覆雨,一个恨不得榨干对方,一个恨不得长在对方的身体里。
等到萧展毅被榨得腰酸时,徐宁安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但认输是不可能的!
“你可真是个大宝贝。”她在他耳边笑着说,完全不吝啬给予夸奖。
萧展毅虽然筋疲力尽,但是从身到心都舒坦无比,而且他们两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床事美满,夫妻生活自然就美满,而且她肯婚前便让他沾身,显然也没有以前讨厌他了。
这才是让他最高兴的地方。
她之前对他表露不喜,大约只是因为他示爱的方式太过强硬蛮横。
“你也是我的宝贝儿。”
两个人在床上相拥休息了一会儿,然后萧展毅抱着她到净室去清理身体。
结果,在宽大的浴桶内两个人又来了一场激战,与之前在床上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等到终于回到床上,已经是许久之后的事了。
两个人尽兴之后,时间早从白日到了子夜,徐宁安累极便直接睡了过去。
萧展毅搂着她入睡,丝毫没打算这个时候将人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