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里守了一夜?聿宛夕睁开眼,勉强地撑着床沿坐起来,脑子中有如被人塞人大量棉絮般浑浑噩噩,但仍旧是为坐在椅子上睡着的傅虚怀小小地感动了一番,心中升起一股暖流,让整个心房倍觉温暖。
察觉床上的人有了动作,傅虚怀立即睁开眼。「宛夕,有没有好一点?」他关怀地问道。
「除了脑袋沉重,四肢虚软无力之外就没什么了。」她的语气依然很虚弱,不用想也知道她一定是受了风寒。
「等会儿我再帮妳煎碗药,喝了就没事了。」傅虚怀走到床前坐下。
「你帮我煎药?不会吧?我有这么大面子能劳驾您尚书大人替我煎药!」身子虽是虚弱,言词中的刺可没因此而少一些。
「为妳煎药,虽然少不了烟熏火烤的,但是我甘之如饴。」傅虚怀从来都不在意她的不友善。
瞪了他一眼,她因为他这句话羞红了脸。
「无耻!」她骂,却是笑着。
这两个字似乎成了傅虚怀的代名词。
「我去帮妳煎药。」打是情、骂是爱,就当她是爱他好了。
煎好药进来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
傅虚怀端了药坐过来舀了一杓往聿宛夕嘴边送去,迎上他的却是聿宛夕欲将他千刀万剐的目光。
啪的一声,俊脸上立刻浮现五条鲜红的指痕,傅虚怀愣在当场。
哇,这也叫四肢虚软无力?都甩得他眼冒金星!
「小人!伪君子!卑鄙!无耻!下流!」一连串的咒骂铺天盖地朝傅虚怀席卷而来。
他不明所以地看着聿宛夕,眸子里尽是无辜之色。他又哪里招惹她生气了?
「你少给我在这里装无辜!趁人之危的小人,居然坏我名节!」
「我坏妳名节?」他不记得他对她做过踰矩之事啊!等等,他有帮她换衣服,她不会是为这件事恼羞成怒吧?应该是了。
「你趁我昏迷的时候脱我……」脱口而出的话猛然被止住,聿宛夕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马上住了口,双眸死死地瞅着罪魁祸首,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样子。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那也不能全怪他啊,他总不能任由她穿着湿衣服吧?呵呵,他承认,当时他是有一点点动心啦。但那绝不是他的初衷,一开始他的确是怕她病着,可后来……他又不是圣人,多看几眼在所难免嘛。他可以发誓,他真的只是多看了几眼,什么也没做!
「妳放心,我绝对没有轻薄妳!换衣服的时候我都是闭着眼睛的,并且速度很快。身上湿透会生病的!」
傅虚怀脸不红心不跳地撒了个小小的谎,脸上的诚恳实在教聿宛夕找不出半点虚假,最后一句关心的话也让她稍稍灭了几分火气。
「难道你还会隔空帮我穿衣服不成?」语气虽是恶狠狠,但已经明显没之前那么强烈的敌意。
「不会!」他坦然回答。
「这不就是坏我名节!还狡辩!」不在乎世俗是一回事,可自己的清白却是另外一回事。
「既然我坏了妳的名节,那我也不能撒手不管,干脆我把妳娶回去好了,既保住了名节,又得了个好相公,一箭双鹃啊!」他还巴不得她能嫁给他。
「你倒是挺会打如意算盘啊!」聿宛夕给了他一记白眼。「不知羞耻!」
「随便啦!妳先把药喝了吧。」
这种事也能随便的吗?
聿宛夕一把抢过他手中的药碗,没两三下就把药汁喝光,她从来都没有视药汁为毒药的观念,有病当然要吃药,否则病怎么会好。
她干脆的喝药行为实在是大出傅虚怀所料,一般女人生病喝药不都是要连哄带骗吗?她怎么这么自动自发?幸好昨天喂她药的时候她昏迷不醒,要不然,他可占不到便宜了。
「妳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等会儿我给妳送饭过来。」傅虚怀接过她递过来的药碗,拿过手绢温柔地替她拭去嘴角的药渍,然后又转身出去。每一个动作,每一份关怀都显得那么自然、那么和谐。
「莫名其妙!又不熟,干什么对我这么好?又不是我什么人!」像是为自己心里面的小小甜蜜掩饰,聿宛夕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起床着衣。「我才不要在这里让他管呢!讨人厌的官。」刚刚收拾好包袱准备离开,可脑子里没由来地一阵昏天暗地的晕眩,让她不得不倚着桌子坐了下来。
连老天爷都不帮她?
「咦,宛夕,妳怎么自己起床了?妳刚醒来要多休息!」
聿宛夕刚刚坐下,傅虚怀就端着饭菜推门进来。他将饭菜放到她面前,在旁边坐下,体贴的为她盛饭。
浓浓的菜香引起聿宛夕强烈的食欲,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不仪态,毫无形象地开始用膳。
就是这种感觉!静静地守着,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脸上堆满幸福的笑,就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满足,这是一种心灵上的安慰,是任何东西、任何事情都无可比拟的。也许这就是幸福吧!傅虚怀想。
用完膳,聿宛夕顿时感到精力充沛,脑子也恢复了正常运作,原来之前的头昏无力是饥饿造成的!她还以为是病体初愈的缘故哩,这下可以放心了。
「好了,我药也喝了,病也好了,膳也用了,那傅尚书你是不是也该走了?」填饱肚子后就该办正经事,而她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赶这家伙出她的房间,跟这种奸诈的小人在一起,她要时时刻刻提防着。
「利用完我之后就想赶人?」傅虚怀一脸可怜相。
「有吗?我跟你之间根本就谈不上利用,我问你,是我让你救我的吗?」聿宛夕笑着问傅虚怀。
「不是!」
「是我让你帮我煎药的吗?」她又换上了一张比较妩媚的笑脸。
「也不是。」一切都是他自愿的嘛!
「既然都不是那不就成了!所以,这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哪里说得上是利用呢?」聿宛夕这么一说,倒成了他自己多事了。她就是有这种颠倒黑白的本事,要不然为什么她爹总是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气得半死。
「妳要赶我走是事实。何况,相公照顾娘子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所做的只不过是身为妳的相公分内的事。我为妳做了这么多之后妳却要赶我走,这不是利用是什么?」
「我相公?你改姓白了吗?不要告诉我你其实是白云闲,因为无聊所以才易容成傅虚怀的样子来逗我开心啊!」聿宛夕火大地瞪了瞪一脸无辜的傅虚怀,再次为自己当初的多管闲事后悔。
「是妳自己说我是妳相公的嘛,妳要,我就成全妳啊!」傅虚怀说得好像做出很大牺牲的样子,偷偷欣赏她怒火中烧的艳丽模样。
「早知会惹祸上身,我就不出声,让你淹死在那堆女人的口水里一了百了!我再说一遍,不准叫我娘子!我的相公叫白云闲。」聿宛夕已经快气得七窍生烟,没想到刚吃下的东西所产生的力气就用来做这种无聊的争执。
「明明那天是妳要叫我相公的,喜欢我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傅虚怀愈说愈起劲,甚至还有些眉飞色舞。
这下子聿宛夕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作一失足成千古恨,都怪自己多事才招惹上这么个麻烦精。
「那是为了救你才出此下策,若我知道是你,我才懒得浪费时间去替你解围呢!绝对会火上浇油再帮你物色一些美女让你好好享受一番!」聿宛夕真是越说越火大,后悔死自己当初的那一点点同情心。当时若早点发现是他就好了,那她一定会顺道再整他一把,好讨回在聿府里被他轻薄的那档事。
不想还好,这一想,新仇加旧恨,更令她火冒三丈。美丽的双眸似乎也喷出烈火来,欲将眼前碍眼的人烧得体无完肤。
见伊人水眸盈满熊熊火光,傅虚怀聪明地适可而止,真惹得聿宛夕发飘他也不会有好下场的,虽然逗她很有意思,但还是留到下次吧。
「好好好!是我不对,行了吧?妳来西安之后打算到哪儿去?」他侧着身子问道。
「我上哪儿去还要向你报备吗?兵部只是掌管兵务,我一介草民的行踪怎么也轮不到你兵部尚书纡尊降贵来管吧?更何况,区区一介草民,让兵部尚书如此特别关注实在说不过去,我怕我命贱,承受不起这种『厚待』!」
「是没必要。」反正到时候他只要跟着她就行,不管她上哪儿,他就是跟定了。离皇上给他办事的期限还有一些日子,他有的是时间。
「既然没必要,那我们也不需要再谈下去,咱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好了,傅尚书,请离开!」这已经是聿宛夕最后忍耐的极限了。
「那好,我出去了,妳好好休息。」出乎意料的,傅虚怀这一次竟然爽快地出去,临走之前没忘记将饭碗这一类的东西整理好带出去。
终于将他送走,聿宛夕真忍不住要欢呼,只不过心中莫名涌上的那一股失落却让她没了庆祝的心情。这是什么反应?竟会感到失落,这是连她自己也始料未及的。
迅速地自桌边站起,她决定明天早上就走,留在这里只会让那个无耻的家伙有纠缠她的机会。实际上,她更加明白留在这里会让她思绪混乱,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所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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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取名西岳,据说是因为周平王迁都洛阳,华山在东周京城之西故称,以险拔峻峭称雄于世。华山共有五大峰,即东峰朝阳,西峰莲花,中峰玉女,南峰落雁,北峰云台。东峰是华山观日出的最佳山峰又名「朝阳峰」,峰上有三茅洞,而附近的清虚洞前有一孤峰,峰顶上有铁互亭一座,铁棋一枰,据说前几朝曾有皇帝与人在此对弈而败北,因此称为「赌棋亭」,聿宛夕此行华山的目的是想看看这亭子和一览华山日出的胜景。
天刚亮,客栈的门还未打开,只有厨房里点起了灯火,大概是早起准备早膳的师傅在忙着吧。
聿宛夕背了包袱偷偷从房间里溜了出来,看了一下确定四下无人,不,应该是确定傅虚怀不在她才安心地从后门溜走,准备朝华山前进。
聿宛夕施展轻功疾驰了好一阵子才抵达华山脚下,若不是她轻功了得,恐怕还得费些时候。
由于怕傅虚怀跟着,她一路上直赶着路,也就忘了要用早膳这回事,而现在一停下便感觉到腹中的饥渴。于是她挑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拿出干粮。
此时,太阳已从云端爬出,并且开始散发着灼人的热度。纤长的玉指顺着粉颊扫下,透明汗滴如露水滴落叶尖一般从青葱似的指尖滑下,很快便没入土中。聿宛夕提了提身上的衣裳,想空出点空隙让身上舒服一点,反正四下无人,动作放肆一些也无妨。
抬起头来,艳红的太阳开始有些刺眼,估计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到达孤峰顶了吧。
休息够了,体力也已完全恢复,聿宛夕收拾好包袱施展开轻功朝山顶奔去,专心赶路的她并没有发现自己身后自始至终都跟着一条人影。
傅虚怀朝前面的背影露出一抹兴致盎然的笑容,迈开脚步悄悄跟上了前面的人。现在还不是他现身的时候,还在山脚下,以聿宛夕的个性现在见到他一定会立刻打道回府,还是等到了孤峰顶再现身吧,他就不相信她到了那个时候会前功尽弃,如果她真的那样做的话,那他也就不得不佩服她了。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朝孤峰行去。
果然不出聿宛夕所料,正午的时候她已经到达了峰顶,一上峰,聿宛夕便感觉到四周飘荡的云朵在她身边穿梭,对面的朝阳峰也已经是在一片云雾的缭绕之下,两峰之间的那根铁索也隐去大半。
冷风拂来,云烟四散,让人感觉彷佛是置身仙境。
打了个冷颤,这才发现自己将早已准备好的衣服忘在客栈里没带出来。感觉越来越冷,她不得不提起佩剑和包袱打算下山,看样子只有下山了,否则明天孤峰上一定多一具冻僵的女尸。
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向来心思缜密的自己会如此粗心大意地将那么重要的东西忘在客栈里,难道仅仅为了一个傅虚怀就让她失去了方寸?
举步,准备离开孤峰,没想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又是你!你不要如影随形地跟着我好吗?」本来就懊恼不已,在见到傅虚怀时心情更是恶劣。
傅虚怀对她的厌恶当作没看见,径自为她披上了裘皮大衣。由于实在是太冷,聿宛夕也没拒绝,在这种时候还不接受别人的帮助,那她就是笨蛋中的笨蛋!就算那人有不良的企图,但还是自己的命重要。
「我看妳忘了将衣服带来,怕妳冻着就给妳送了上来。既然已经来了,不去朝阳峰看看日出、不上赌棋亭岂不可惜?不如我们一起去看吧。」
明明是他死皮赖脸要跟人家上山的,只不过看人家东西忘了拿顺便带上,现在却成了她不得不让他跟的理由!聿宛夕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言。算了,反正反对也没用,他喜欢跟就让他跟好了。
她往前走,他趋步跟上,他知道她要上赌棋亭,正好他也想去看看,那就一起吧!
没走多久,两人便到达目的地。此时,四周的云烟已经开始渐渐消散,令人想不到的是,在云烟散去后一阵浓得出奇的大雾又自山中升了起来。浓雾缭绕,将整座孤峰都笼罩住。雾实在是太大,以至于让人看不清楚一步之外的景物。这样下去,他们将会被困在山顶。
傅虚怀没有因浓雾而停下脚步,反而一直不停小心地走着。聿宛夕小心翼翼地跟在傅虚怀后面,虽然大雾仍旧遮掩住傅虚怀的身影,但她还能凭着他的气息确定他的所在。「傅虚怀,难道你想这样一直在这里被困着?」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彷佛置身一个虚无缥缈的世界,这种带着未知的虚无让人很不安。
傅虚怀不断试探地走着,这让聿宛夕很不理解,雾太大,无论是上山还是下山都不可能,为今之计就只有以不变应万变,她不相信这么简单的道理傅虚怀想不到,但是他不停地在走就一定有他的理由。至于是什么理由,这大概跟那分乍起的诡异气息有关吧!
「妳好好跟着我,不要乱走。」
从他慎重的语气中,聿宛夕听出了危险的讯息,原本因他而变得不平静的心湖再度泛起不安,脚下的步子也就自然紧跟前面的人。
身处险境,顾不得那么多,她跨大一步与他并肩。
「怎么了?」不安并没有让她失去冷静,但是与他并着肩则让她有些心慌。
「冷不冷?」傅虚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大掌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这么凉!妳会冷怎么不说呢!」冰冷的感觉透过掌心传到心房,让他心不住泛疼。唉!她怎么就是如此的固执呢?他连忙脱下自己身上的裘皮大衣披在聿宛夕身上好让她变得暖和一些。
「没关系,你专心想事情就好,不要管我。」
难得聿宛夕这一次没有用凶巴巴的语气跟傅虚怀讲话。披在她身上的大衣仍有他残余的体温以及他身上独有的清爽气息,让她在不知不觉间放松下来。傅虚怀更加握紧了手中的冰凉,聿宛夕清楚地感觉到一股热流从他掌心传来,自她指尖扩散到四肢百骸,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楚到底是她身上的大衣起了作用还是因为他的缘故。
一直沉浸在他的温暖当中的聿宛夕几乎已经忘记了要怎么走路,陡然停下的傅虚怀让她来不及收住已经跨出的脚步,身子往前猛然一倾,如不是傅虚怀眼明手快地拉住她,她恐怕就要摔得鼻青脸肿了。
「谢谢!我没事。」扶在她腰间的手让她尴尬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笨拙地推开他,轻轻道了声谢。然而,傅虚怀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开她,手中的力道反而加大了一些,不让她有机会脱离自己的怀抱。
感觉到他的不合作,聿宛夕只当他是故意占她便宜,胸中怒火一闪,「放手!」她一反适才的温柔,这才是她的本性嘛!
手肘一屈,猛然向他腹部击去。
傅虚怀未料到聿宛夕说翻脸就翻脸,一个不留神被击中,环住她的手也因此松开,聿宛夕乘机跃出他的掌控,谁知她人刚刚一着地便感到脚下一空,紧接着整个人就像被什么吸住般直往下坠。
「宛夕!」见聿宛夕掉下不知名的地方,傅虚怀没有多想,以最快的速度跟着扑了下去。
碎石夹杂着泥沙带着两人翻滚了一段时间才停下,傅虚怀一直将聿宛夕护在怀里,尽量将她所可能受到的伤害减至最低,也不顾自己会因此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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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摔得浑身骨头像快散了般的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头顶的洞口便已经轰然合上。顿时,一片漆黑。
「这是什么地方?」聿宛夕揉着犹在发痛的膝盖沉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某位前辈留下的机关。」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傅虚怀的回答。
「你是说这孤峰顶上的赌棋亭四周有人布下八卦阵?」聿宛夕在黑暗中摸着爬到傅虚怀身边,这种时候还是在他身边有安全感一点。
「要不然我刚才怎会不让妳从我怀中离开!」傅虚怀的语气中有些无奈。
「所以是我走错了才启动机关?」看来她的确错怪他了。
「可以这么说。」
「对不起,是我害你身陷险境。」她低下了头,满脸歉意。
「没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是我们将来成就辉煌的起点。」
他笑着安慰她,黑暗挡去了他笑意中的勉强,让她只以为他还在开玩笑。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开玩笑?我该赞扬你乐观还是该骂你蠢呢?」聿宛夕现在可没半点开玩笑的心思,大好的风光她还只看了个开始,还有太多的东西等着她去发现、去感受,她还打算离开华山之后就去秦淮河畔的金陵看看呢!
傅虚怀好不容易调整好气息,恢复内力,从腰间掏出了一个火折子划亮。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聿宛夕有那么一瞬间的不适应,微微瞇了瞇双眼,很快便恢复正常。
傅虚怀站起来,开始查看四周,聿宛夕也跟着四处打量着。
这是一间不算很大的石室,四壁光滑,中间一座石台。一走近他们才发现那石台上竟刻着一个棋盘,棋盘上密密麻麻放着一些黑白棋子,棋盘两边则刻上了四个字--
柳暗花明
「山穷水尽,柳暗花明?」聿宛夕柳眉稍微蹙了一下,「说我们掉入这里已是山穷水尽,却还是有机会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或许,我们离开这里的关键就在这盘棋里面。」傅虚怀说出了自己的见解。说完,他又转向石室四壁,企图找出一些可以离开的蛛丝马迹。
「你不用找了,根本找不到的。」聿宛夕出声,指着地上的白骨。「你看,这里三具白骨没有一具不是倒在这石桌附近的,也就说明他们生前一定试过许多方法,想找到离开这里的机关,但全都失败了。」
听她一说,傅虚怀走近石桌,发现三具白骨果真都倒在石桌附近,且生前没有搜寻机关或秘道的迹象。
聿宛夕又蹲了下来端详一阵之后,指着脚边的白骨道:「这具白骨骨骼清奇,应当是武林高手,他被困在这里肯定试过用内力摧毁这问石室,但他显然失败了,所以我们也不必妄想用内力震开石室。」
刚开始,黑暗里的未知让她心慌,现在看清一切,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后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更何况她素来就不是胆小之人,眼前不过是一堆白骨,又不会跳起来,就算是真的阴魂不散,他们该找的也是那设石室将他们困于此地之人,她与他们无冤无仇,所谓白天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只要没心虚之处也就不觉得害怕,疑神疑鬼的人往往都是因为作贼心虚。
,傅虚怀点头,十分赞同她的说法,同时也惊叹她一介女流之辈居然有这等思维。在这种攸关生死之际,面对一堆白骨竟然有如此冷静的头脑,值得赞赏!以前他还以为她只是学识渊博,现在,他对她的评定该全面改观了。不知道她身上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些他没有发现的东西?
聿宛夕看了看石桌上的棋盘,又看了看地上的另一具白骨,走过去拾起一把折扇,将它打开。扇面仍旧完好无损,看得出上头只是寥寥几笔就构成一幅独具匠心的山水画,墨迹虽然褪了一些,但只要是行家依然可以看出画者炉火纯青的绘画技巧。「画工不用我说,相信你也看得出来。举凡书法、画技、有一定成就的人必是学识渊博、见闻甚多,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抓住其中的神韵与其产生共鸣。」
「不错!这人生前应有相当的学问才智,连这等智谋、见解均高人一筹者也会被困于此地,就代表要出石室就得有非比寻常的智慧,这不是一间仅仅凭蛮力、运气或略微的智慧就可走出去的!我看这石室之内,除了这盘棋再无其他特别之处。这两具白骨周围都四散着棋子,只要我们能破了这局棋,也许就可以离开这里。」傅虚怀最后下了结论,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到了石桌上。
「可这盘棋已成残局,黑子早已无力回天,难道还有办法让它起死回生?」聿宛夕不解。
「一定有!我们坐下来静静地想想破局之道。」傅虚怀手中的火折子已经烧掉了大半,「宛夕,棋局妳可记下了?」
「记下了!」她明白他是要留下这唯一的光明等到他们想出破局之道的时候再用。
「好,妳坐到我旁边,我要将火折子熄去。」傅虚怀挑了处看起来干净一些的地方坐下,聿宛夕也靠了过来。
熄灭了火,石室里又恢复了之前的漆黑。两人都端坐着未动,脑子里飞快地思考着该如何去挽救那已经成败局的黑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没有光亮的世界也就没有时间可言,他们现在唯一的目的便是破解残局,离开石室。
「是不是有些饿了?」感觉腹中饥渴,傅虚怀这才想起他们两人似乎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吃东西了。心里暗暗责备自己的疏忽,他递过一些干粮给她。聿宛夕接过,她确实饿了。眼不是非常时期,已容不得他们之间有半丝不合作,她才不想死在这种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