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裸男画大功告成,莫儿模仿的唯妙唯肖,根本找不出不一样的地方。
舒赫的眸子微微一沉,温柔的神色下暗藏着一份肃杀之气,不过他是个长相温文儒雅之人,忽尔一笑便轻易的掩去那份残逆。
“她画的很好,比原画者画得还要好。”就是因为太好了,好到跟原画一模一样反起人疑窦。
他并不是对画一无所知的,事实上,为了找到两年多前那个突然消失在世界上的女人,他可是花费了好一番工夫巨细靡遗的研究国内外的画作,决定翻天覆地都要把这个胆子比天还大的女人给揪出来。
甚至,为了寻找她身上的那股独特香气,他找来了一堆专门研究香水的顶尖专家,日以继夜的去试每一种可能散发出她身上香气的香味,打算从香味的出产地来寻找她。
为了找那个女人,他花费巨资,浪费大把大把的时间,不惜把全世界翻过来,独独漏掉这个地方……
洛雷夫,辜负了他的信任,要不是他不能动他,此刻他不可能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跟他谈论这幅画。
“你是来找碴的吗?”洛雷夫动动有些僵硬的手臂,伤口上的血已经干涸,但有发炎的可能,因为此刻,手臂上的伤正隐隐发疼。
“劝你还是先去一趟医院。”舒赫没错过他眼中一闪而逝的虚弱。
也亏得他,这样的伤口硬是撑上一天一夜,只为陪在这小女人身边作画,就怕他动这女人一丝一毫吗?
“不必,先把话说清楚。”洛雷夫断然拒绝。
“很简单,我要那个女人,你知道我要的是哪一个女人。”
“这里没有你要的女人。”
“那就当她是好了。”说着,舒赫已动手,身形一动,倏忽来到他的面前伸手要抓走莫儿。
洛雷夫眸子一闪,意动身动,在他的手抓到莫儿的衣角前出手相护,也顾不得再次被扯动而裂开的伤,两个高大又身手非凡的男人在瞬间交起手来,如光如影,让人看得错乱难辨。
看到地毯上那无声无息滴下的红色鲜血,莫儿有些急了,心隐隐发疼,柳叶眉淡淡轻蹙,却只是安静的在一旁看着,无声无语。
“你的手辟受了伤,打不过我的。”几招过后,舒赫已经感觉到对方手臂力道的弱势。
“你可以试试。”洛雷夫没放松攻势,招式迂回难测,身影忽左忽右,忽远忽近。
“要是你的手臂废了,我拿什么跟那个男人交差?”像他这种打法,就算打赢了他,他的手可能也没用了。
“那就离开这里。”
舒赫一笑,一个侧身躲过洛雷夫的拳头,“我现在开始怀疑你究竟是在护这个小女人还是另一个了,你最擅长使用障眼法的我倒忘了,该不会……你其实爱上的是我要找的那个女人吧?
所以你宁可背叛我也要死命护着她?”
这些话碍不着洛雷夫的心思,因为他根本不把舒赫的话当话,但对在房内的另一个人莫儿和偷偷躲在门边偷听偷看许久的爱妮丝而言可就不同了,它或多或少产生了一些效果。
莫儿凝眉不语,爱妮丝则心神颤动,就在两人打了许久未果,舒赫倏地抽出腰上软剑直袭洛雷夫胸口的同时,爱妮丝再也忍不住的一跃而出,想也不想的用她的身体挡在洛雷夫身前。
“你——”洛雷夫一惊,有刹那的失神。
“爱妮丝!”莫儿失声叫了出来,亲眼见那口锐利非常的软剑没人爱妮丝的肩胛骨,瞬间血流如注。
舒赫收起剑,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满意的一笑,“你总算出现了。”
“我不准你伤害他!”爱妮丝冷冷的瞅着舒赫,忍着做呕的反胃,虚弱的把话说完,“你爱把我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无所谓,但是……如果你再伤害他,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我一定会……”
身子虚软的倒下,洛雷夫快一步的接住了她的身子,稳稳的将她抱在怀里,“别说话了,爱妮丝,我们去医院。”
闻言,爱妮丝的眸子定定的落在洛雷夫那张比女人还要优雅美丽的脸上,“我要你亲自抱我去。”
“好。”说着,洛雷夫将她揽腰一抱走了出去。
舒赫没有上前阻止,也没有开口说话,直到他们两个离开了房门,剩下他和刚刚洛雷夫死命保护的莫儿。
“她不知道洛雷夫的手臂伤得很重吗?”竟然还要他亲自抱她去医院?有没有搞错!
“她知道,不过她也知道只有这样要求,洛雷夫才会到医院治他手臂上的伤。”莫儿淡淡地道。
闻言,舒赫的心微微一震,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充斥在胸臆间,让他顿时烦闷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你的意思是——她是故意受伤好让洛雷夫带她到医院,再顺便请医生治疗洛雷夫的伤?”
“当然不是。”莫儿叹息,“她爱他……也许是感激,也许是迷恋,也许是亲情……总之,她可以为他死,在所不惜。”
“那你呢?”
“我?”莫儿飘忽地一笑,她不会为任何人而死,但却可以为任何人而死。
她的命早就不是她自己的了,天要她活她就活,天要她死她就死,她想死却死不了,只好活着。
“他把你一个人丢在我这里而头也不回的带着另一个女人走,你不难过?”
莫儿一笑,轻摇着头,“他知道你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若是我会呢?”
“你不会。”莫儿笃定不已的看着他,“你的目的不是我。”
“是吗?”舒赫温文的面容倏地一变,瞬间转为阴沉冷冽,“那这回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话落,他扬手在她颈间劈了一掌,莫儿顿时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放开她!”霍曼受幽灵之命赶来保护她时已阻止不及。
“你可以跟我打,不过我懒得跟你浪费力气,你如果想夺人,我就直接杀了她,现在,你可以自己选择过来还是马上掉头就走。”
FMX FMX FMX
暗夜,一抹高挑的身影摸黑进入了三楼靠近莫儿岛河的那间房,瞳孔还来不及适应幽黑的光线,房内的灯光陡地大亮,照得她瞬间睁不开眼,就这么一个闪烁间,一把刀已架在她脖子上,无声无息。
舒赫微笑的凑上前去闻她身上的味道,那股熟悉到让他作梦也忘不了、不敢忘的香气再一次充斥他的鼻端,让他微眯着眸兀自沉浸在这抹异样的感觉里,沉默不语。
是习惯了吗?这样的香气总在午夜梦回的边缘纠缠着他,让他一再地想起她那雪白的小手毫不犹豫的动手脱下他衣服的情景,让他一再回味这双手偶尔触摸着他身上每一寸肌肤时所带来的强烈快感……
她的火红色发丝有些散乱的拂在额前,有些则落到黑色面罩之外,她蒙着脸,让他看不清她,却怎地也掩不去她身上那独特的香味。
就像现在,她的人还没进屋子,他的鼻子就已经感觉到她。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她嫌恶的避开他的靠近,真不敢相信鼎鼎大名的舒赫竟然会像小狗一样的用鼻子闻着她!
“谁叫你这么香,十里之外就让我给发现了。”
香?爱妮丝一愕,皱起眉,她没有喷香水的习惯啊!这个男人究竟在胡诌什么?
好吧,就算她身上的确有一些自小便带着的自然香气,但那也得靠她靠得很近很近,近到可能要紧紧抱着她才闻得到,就连她自己都常常忘了身上有那种极淡极淡的花香味……他的鼻子难不成真的是狗鼻子?
“放了莫儿。”她没空去研究他这个男人了,她也没耐性去研究他为什么可以闻到她身上那淡得几乎让人感觉不到的体香。
“我愿意交换她。”她不废话,直接切中核心。
舒赫一笑,不太在乎的耸耸肩,“你现在根本没资格跟我谈条件,你已经在我手上。”
“就算如此,你也走不出梦幻古堡,除非我心甘情愿跟你走,否则就算你手上有莫儿和我,洛雷夫也不会让你踏出古堡一步,这里机关重重,洛雷夫要治你,有一千一百种方法,当然,你可以选择跟我们死在一块,当垫背的。”
她说的没错,如果他挟持这两个女人,洛雷夫不可能放他离开这里,如果他敢动这两个女人一根寒毛,洛雷夫也不会放过他,除非他不在乎死在这里,否则他挟持人质也只不过可以吓吓洛雷夫的心脏而已,一点作用也没有。
何况,他要的人只有她。
“你心甘情愿跟我走?”
“是,只要你放了莫儿,不要再伤害洛雷夫,你要我死也无所谓,只不过你可能得忍一忍,把我带出古堡才能杀我,否则洛雷夫不会放过你的。”
“你死了,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爱妮丝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千方百计要找我,不就是想要报我脱光你衣服之仇吗?”
“没错,是这样。”
“那……你不杀我?”
“我又不是杀人魔。”舒赫轻笑出声,见到爱妮丝陡然变得苍白的脸,更觉莞尔,“怎么?跟着洛雷夫两年,光只是杀人魔这三个字你就已经承受不住了?你可是当年俄国黑手党的一枝花呵,竟然也想当起贤妻良母了不成?”
很好笑吗?是很好笑,连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她曾经想过为一个男人洗尽铅华,改邪归正,如果他愿意娶她,她会为他生下一篮子的娃娃……
“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要慢慢折磨你。”舒赫阴柔的一笑,无情的薄唇凑上她的唇瓣,探出舌尖轻轻地缠绕住她,“我要你全身脱光光的在我面前跳舞,任我恣意的品尝,像妓女一样的讨好我,在我身上卖力的演出……”
爱妮丝蓦地张嘴一咬,狠狠的咬破他的唇,他吃痛的抽离,她嫌恶的伸手抹去他留在她嘴上的味道与口水。
“我呸!你这个王八羔子!大色魔!想要我这么对你,你去吃斋念佛一千年吧,看菩萨会不会看你色欲薰心的可怜,赏你一个倒楣八辈子后竟然投胎去当你女人的我!”
舒赫冷然的伸手拭去嘴角的血渍,轻笑,“你可以不依,但,我现在就可以跟你保证,如果你不乖乖听我的,我一定会让洛雷夫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还会定时带你去看看他的惨状,也许断一只手断一只脚什么的……弄瞎他一双眼怎么样?他再也看不见你,你会不会感到伤心呢?”
爱妮丝不敢相信的瞪大着眼,谁会想得到这样衣冠楚楚、高大斯文的男人说出来的话竟是如此残逆无情到了几近变态的地步呢?
不,她不该觉得讶异的,因为他是舒赫,统领着地下组织的总统舒赫,一个连老天爷都不被他放在眼皮底下的自大狂,一个唯我独尊的优越者,他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他不想要的眨个眼就可以摧毁殆尽。
怪谁呢?只能怪她自己当初瞎了眼,想也想不到被她俘虏的男人,会在那场地盘争夺战中胜出,成了日后统领整个地下组织的地下总统……而且用尽他所有的力量通缉她,要不是洛雷夫,她不可能好端端的过了两年多平静无波的日子。
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连累洛雷夫,他对她恩同再造,她对他的感情与在乎是很复杂的,复杂到她宁可想都不去想,懦弱的当个缩头乌龟也不愿意正面承受这样的情绪。
舒赫摆明着拿洛雷夫威胁她,一眼便看出洛雷夫是她生命中最大的弱点,她甚至连反击的力道都没有。
她痛恨死了这种感觉,比他一刀砍了她还要痛苦。
“我死了,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所以连累洛雷夫也不要紧,嗯?”
“你不见得动得了他。”洛雷夫的身世背景是一大团谜,不过他既然可以瞒天过海护她这么久,自然不是轻易便会被打倒的。
“以前没动他,是我从来不以为他会把你藏在这里,现在可不同了,我对一个可以背叛我的人从来就不懂得什么叫做手下留情。,’舒赫轻扯了扯唇,再次捏住她的下巴在指间玩弄着,“你只有一次机会可以为他偿命,要不要随你。”
爱妮丝嫌恶的甩开他的手,连退了好几步,“不要碰我!”
舒赫微眯着眼,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唇间再次泛起笑,“你很讨厌我?”
“废话!”难不成她会喜欢他?
“讨厌到什么地步?”
“你真想知道?”
“说。”
爱妮丝冷冷一笑,“如果我手上有一把枪,我会直接朝你的太阳穴开枪,笑着看你死在我面前。”
闻言,舒赫蓦地啥啥大笑起来,俊美温文的脸庞散发出一抹奇异的光采,深深的瞳瞅着她,像是要把她吸进那两湖深潭里。
“有趣。”
“你有病!”这世上哪有一个人像他这样?把别人对他的恨意当成一件有趣的事?
“你越讨厌我,我就越喜欢你。”
她瞪大了眼,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
他说他喜欢她?他竟然说他喜欢她?她看他.不仅是有病,而目.是癌症末期!
“那真抱歉了,我不只这辈子不会喜欢你,下辈子也不会,下下辈子也不会,你在我眼中是死上百次千次也不以为憾的大恶人,我这辈子最痛恨的人就是你,你最好明白!就算你可以逼我当你的女人,我也会用尽一切方法杀了你!”
“错,我不是要你当我的女人,而是俘虏。”
“你——”
“而且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我保证。”眸光一闪,代表这是一场他必胜的赌注。
“你作梦!”
“我们可以下个赌注,如果你赢了,半年后的你将是个不必隐姓埋名,又可以重生的你,如果你输了,偏偏无法自抑的爱上了我……你赔上的赌金将是你无法得到所爱的痛苦。”
让一个恨死他的女人无可自拔的爱上他……这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呵!
他要她深深的爱他,就像费蒙爱上林柔儿那样,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救她的那股狂情!他要她半年后没有他活不下去,生不如死……
就是这样,他要利用她的痴情狂爱来折磨她,享受这种美妙且有着致命吸引力的过程……
就算,她最后还是没有爱上他,这场赌注他还是赢定了,没有洛雷夫,她的生命依然是残缺不全的,她答应将身体给了他,就是她输去这场竞赛的第一步,接着,一步一步,她失去的将不只是身体,还有她的自尊、自信和爱情……
说他阴险狡猾也罢,对付仇人他通常不会手软,她已经是他生命中唯一一个例外,唯一一个让他想无所不用其极征服的女人……
“我答应。”她是不可能爱上他的,这场赌注,她最大的损失只有身体,用她的身体交换她灵魂的自由,这是多么划算的交易呵!更何况,不管她再怎么嘴硬,连累洛雷夫是她最不可能去做的事!
她和洛雷夫,是无缘了。
从她答应舒赫的这一刻开始,她的身体已不够资格去爱洛雷夫……
FMX FMX FMX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霍曼挡住了爱妮丝回房的去路,无法相信她竟然会下这种决定。
“已经决定的事,我就不会改变。”她不想向任何人解释她的决定,尤其是洛雷夫。
“他拿什么威胁你?”
“没有,我们只是交换条件,我跟他半年,半年后他会放我自由,从此两不相欠,我不必像个小老鼠似的躲在阴暗又见不得人的角落里苟且偷生,可以正大光明的当一个正常人。”
“就这样?”
“就这样。”
“那我去把他一枪毙了不就更快?他死了,你就可以重生。”
“杀了他,梦幻古堡是准备关门大吉了吗?全世界的地下组织都会找上门来,你要洛雷夫死吗?”
“说到底,是为了幽灵吧?他拿幽灵的命威胁你就范?该死的!你是个笨蛋吗?如果幽灵这么容易就动得了,你以为我们几个还可以好端端的在梦幻古堡里敲键盘、画画、做菜?我去找幽灵,他可以亲口告诉你他有多么伟大,根本就不是升斗小民可以——”
“舒赫不是升斗小民,他是个可怕的男人。”
“那你还像个白痴似的跳进他所设下的陷阱?你以为当那种男人的女人要做什么?他可能用尽方法折磨你、欺负你、蹂躏你,不到半年,你可能就生不如死了,还妄想谈论什么自由?”
“那些难不倒我的……你忘了吗?再不人道的训练,我全都受过了,而且受了十几年,现在才短短半年……牙一咬就可以撑过去了。”
“爱妮丝——”
“我决定了,我不要一辈子活在舒赫的阴影中,这是唯一的机会。”
霍曼瞪视着她,两排白牙咬得咯咯作响,漂亮的脸孔因生气而些微的扭曲,“你不要逼我,爱妮丝,我可以一掌把你劈昏阻止你离开这里,你该知道这对我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知道。”爱妮丝一笑,伸手往腰间一掏,掏出了一包白色粉末,“所以我准备了这个——”
话落,爱妮丝已将有着迷魂成份的特制药粉洒在空气中,亲眼看到高大漂亮的霍曼在她面前倒下……
他会防不胜是必然的,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她会使用迷魂粉,他甚至不知道她自小便与各式各样的药草为伍,练就百毒不侵的特殊体质,就连她骨子里都烙印着淡淡的百花药草香,十几年来挥之不去……
“这抹香气会随着岁月的痕迹越来越淡,淡到只有你自己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才闻得到,但却能保护你一辈子不受任何毒害所长,并会让抱过你的男人深深依恋着,让你幸福……”
曾经有那么一天,她的师父曾经对当时浸泡在百花药草中的她语重心长的这么说过。
直到母亲过世,她跟着父亲离开中国,回到父亲的故乡俄国,被迫加入了俄国黑手党,她才真正的离开了她的师父,从此未再见过她……
舒赫那天提到她身上的香气,就是自小使成了她身体一部份的百花药草香,那是一份十分独特的香气,让她无论置身何地,总能保有一份清新与自我……
令她意外的是——舒赫竟然闻得到它?
匪夷所思……
除了他对嗅觉可能异常敏锐这一点可以解释之外,她想不出还有其他的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