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让我发狂。”凯尔低声诉说着,他再也抑制不住向她表达感受的心情。
“噢,凯尔。”她呻吟着,嘴角漾起一丝微笑。
“我的前半生你去了哪里?”他一边问着,一边侧过身在她身边躺下,又把她抱在怀里。
“真没想到会是这样。”她轻轻说。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以后永远都会是这样。”他说道,一面在心里想着她以前的男朋友可真是个蠢货。
凯尔从不记得像这样快乐过。很多年了,他一直以为他只能从成功中获得满足。但事实上并非那样,每一种新的追求都蕴涵挑战的快乐,可他总是错失良机。现在他终于明白j,他需要和另外一个人分享自己的生活。那个人就是艾莉。
“听我说,”他直视着她的眼睛。在火光的映照和她那蓬松秀发的衬托下,她的身体闪耀着桃红色的光泽,让他怎么看也看不够。“这是我多年来第-次放纵自己,我非常快乐--因为是和你在一起。”
“真的?”她显得非常意外。
“是的。我想要的都有了--快餐车,汉堡包店,咖啡馆,后来又实现了我最大的梦想,创办了抒情大酒店。”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终于对她说出了只能对一个女人说的话,“我很高兴我们互相了解了彼此的过去,它有助于我对未来的把握。我一直在拼命地努力,想摆脱那个造成了父亲死亡的胖小子。”
艾莉面带微笑望着他,用手指轻拂着他的面颊。“我很高兴能对你有所帮助。”
他吻着她的鼻尖。“是你让我懂得了我没有必要无休止地去证明自己,因为我现在得到了幸福。”
因为我现在得到了幸福,艾莉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也得到了幸福。如果她想绐他们的关系以机会的话,就必须把她的酒店瑞塔身份向他坦白。
事情很简单,只要告诉凯尔一声便完事大吉,但决不能在今天晚上。她终于打定了主意。这时凯尔正在调换手臂的姿势,以便让她枕得更舒服些。 就让我拥有今晚吧。 难道这样一个要求还过分吗?
当初她还自以为了解了德鲁。可他却自始至终在玩弄她的感情,他一直假装想和她结婚,但同时又始终和老板的女儿保持着恋爱关系她和凯尔之间就远没有那么复杂。他们就像闪电般地坠人了爱河。可她还一点也不了解他,如果事情一旦不如他所愿的话,她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他是一个有着不幸过去的性格很复杂的人,如果她把真相告诉了他,谁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当然,他是个好人。他挺身而出,使一个他根本就不认识的女子免于成为人质。不过,就连最优秀的男人也不太可能原谅把他的梦想打破的人。抒情大酒店是凯尔追求了多年的目标,而她那篇贬低性的评论很有可能会使它毁于一旦。
“一且抒情大酒店的运营走上了正轨我就准备收山,我将不再开发新的项目,”凯尔对她说道,“我的梦想是拥行一家五星级酒店,现在我已经有了。”
艾莉在心里真诚地祈祷着自己对抒情大酒店的看法是错误的,她发自内心地希望凯尔能成功。他吃了那么多的苦头,终于从一无所有成就了自己的-番事业。他给了像玛丽亚那样的人以实现自己愿望的机会,她真的希望自己这次是看走眼了。
“我准备大幅度减少自己的工作时间,”他用手抚摩着她说道,“晚上的时间只属于我们两人。”
现在可是坦白的绝佳时机,但她还是做不到。他们在壁炉前聊了好几个小时,最后才在艾莉那沾着巧克力污渍的床单上进人了梦乡,戈登像个火车头-样偎在凯尔身边呼呼大睡。
新的一天过早地开始了,凯尔要去查看他那两间专营早餐的咖啡店。艾莉摆手和他道别,迷迷糊糊地听他说只要能抽出身便马上回来看她。她知道《塞达里奇论坛报》此时一定已经在小镇上传开了。她不能再拖延下去,她得把真相告诉他。
“我没有做错什么,对吗?”她大声问着自己。
自然,戈登是不会回答她的问题的。它小跑着去了厨房,在冰箱上蹭着身子,这使艾莉意识到它该吃早餐了。她在戈登的盘子里放上食物,戈登马上把脸埋进了那带有鱼腥气的猫食里。
一小时后,门上响起了有力的敲击声,凯尔回来了。艾莉几乎不想去为他开门,她该怎么跟他解释呢?
“真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事,”当艾莉打开门时凯尔手里挥舞着一张《塞达里奇论坛报》的“塞达里奇风情版”嚷道,“酒店瑞塔竟然只给抒情大酒店评了个可怜的一级,抒情大酒店给毁了,我将要损失掉全部投资,而且不得不解雇大批优秀员工。”
“凯尔,我--”
“你听听这个。”他打断了她的话,指着那一栏说:“酒店兰博说抒情大酒店的装潢令人失望。可你知道它非常漂亮,是不是?”
“嗯,我--”
“你看这一段。‘一条上好的鳕鱼被堆集在一个盘子里,美其名曰为热烈有余,可那道菜的形状和味道却如同池塘里的浮垢。’天哪。”
艾莉瞠目结舌地望着凯尔,他眼中那富于热情的光芒已经全然被一触即发的暴怒所取代,他彻底变了一个人,一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人。这使她想起了德鲁的变化--只在一转眼之间--他便从那个她认识了多年的男人变成了一个极端自私的魔鬼。
她根本就不了解凯尔,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她还有胆量告诉他自己就是酒店瑞塔吗?也许她还是把这个秘密藏在心中的好。可是,如果她不把这件事告诉他,他们就不可能再继续这种关系,因为她不可能永远守住这个秘密。
“昨天晚上我们在一起时这份报纸就已经上了街,镇上的人们一点也不想掩饰自己的感情,昨天晚上抒情大酒店只剩了两对夫妇在进餐。达克塔已经辞职,他不可能在一个不能欣赏美食的镇子上再做下去。”
“你还可以再请别人、”她支吾道。
凯尔狂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就算我再找一个厨师来,塞达里奇也还是会相信那个酒店兰博的鬼话。”
“凯尔,难道那篇评论就没有说什么好话吗?”她问道,其实她是想找到一些积极的内容创造条件好容她把真情告诉他。
“说了。这上面说酒店的甜点让人难以忘怀,真是个怪人!评论家都会说几句好听的。你看这段。 ‘蒜泥土豆中放了太多的大蒜,足以驱走西半球的所有吸血鬼。’这不是污辱人吗,是不是?”
艾莉当时写这一段时还觉得很精彩,可现在经凯尔念出
来,却怎么听怎么觉得有些刻薄和愚蠢。
“吸血鬼……大蒜,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他眨动着眼睛看着她,语速突然放慢了。
她张了张嘴,想把事情对他和盘托出,可最终什么也没
有说出来。他是那么的烦躁,那么的气愤,她可不想引火烧
身。她需要他的柔情蜜意,就像昨天晚上那样。
“你也提到过大蒜。”
“是的,我……”艾莉犹豫着,不知从何说起。他变得怒气冲天,整个换了一个人,她知道要坏事了。
“还有你衣橱内的那些假发套……”他停顿了一下。
“凯尔,我……”
他的脸上掠过了那种她似曾相识的阴影。“还有你翻译玩具说明书用的那种独特的风格……”
他的话犹如一股污浊的空气弥漫在空中。 现在她终于明白夏洛特·基茨的话是明智的了,她不允许自己告诉这个男人酒店瑞塔的真实身份,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何种反应。
“大蒜……吸血鬼……假发套,”他一字一顿地说着,同时他那深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不肯相信的神色。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似乎要永远像这样盯下去。“你就是酒店瑞塔。对吗?那些假发不是用来演戏的,你每次都戴着不同的假发悄悄地到各家酒店去,你用翻译说明书的同样笔法撰写你的专栏文章--表明你的看法。”
“是的,”她承认道,“我就是酒店瑞塔。”
他非常令人意外地沉默了片刻,然后大笑起来--那听起来非常刺耳的笑声在小小的房间里回荡着。“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足够的时间,你到底想什么时候才让我知道真相?”
“我一直想告诉你。我应该早就跟你讲清楚,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是个胆小鬼,你永远不敢把这件事告诉我,幸亏我及时猜到了。”
“你错了,我本来早就想告诉你,可我知道你会生气,所以--”
“生气?”他的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眼睛里满含着愤怒。“不。我在生活中已经习惯了去容忍想要毁灭我的女人,我花了这么多年才经营起自己的产业,这下全叫你给毁了。”
“我并非是想毁掉你,我只是在尽自己的职责。我--”
“你对我撒了谎,你亲口说过很喜欢抒情大酒店。”
“没有。你只是听到了自己想听的一面。我只说鱼做得不错,甜点非常出色。但那柠檬草却味同饲料,美味的笛鲷鱼根本不能和柠檬草相搭配。”
他用冷峻的目光逼视着她,牙关紧紧地咬着,好一会儿没有说话。终于,他用一种蔑视的口吻对她说道:“亨利认出了你,对不对?你去考察抒情大酒店的那个晚上穿着同一件紫色的衣服,但戴了另一种假发。”
“是的,我的确是穿着那身衣服去的--”
“那么,那个老花花公子又是谁呢?你对他是不是也用了和对我一样的把戏?你也把他带到这儿同床共枕了是吗?”
一股怒火从她的心底里突然进发出来,其来势之猛足以烧焦她的五脏六腑、她强忍了好半天才没有伸出手去掴他的耳光。这个男人比她预想得更像德鲁。 “陪我去的是瓦伦丁老爹。”
“你撒谎,是我帮助瓦伦丁老爹创办了情人乐园,他决不会对我做出那种没情没义的事。”
“瓦伦丁老爹曾发誓要替我保守秘密。请不要责备他,文章是我写的。”
“你听着,”他走到餐桌边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个完美无瑕的女人,可我错了。”他说着拿起了一罐文身巧克力酱,“你想开办一家咖啡吧,但你没有足够的胆量,你只会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翻译那些矫揉造作的说明书并用酒店瑞塔的名义诋毁他人。”
他说着转过身去,猛地把那罐巧克力向壁炉掷去,那个罐子在壁炉上撞得粉碎,巧克力在炉边散落了一地。
“好一个成熟的男人,”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你的脾气也该发够了,你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