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百多位村民配合警员的通力搜寻,在距离八岁的元楷跑回学校通知大家的六个钟头后的凌晨点,他们终于擒获掳走元姝,又弄伤元妹的凶嫌
他不仅浑身刺青、披头散发,而且喝得烂醉,手臂内侧还怖满施打毒品的针孔。
在终于被捉到的那一刻,若非警方人员的强力护持,恐怕他早已被群情激愤的村民们给痛殴致死。
那是因为早他一个多小时,在…处溪谷中被寻获的元妹伤痕累累、昏迷不醒,且用不着经医生证实,明111~A.一看即知她曾遭受凌辱的暴行。
由于在找到元妹的当时,凶手仍未被寻获,所以仅有包括美瑜、硕人在内的五名女眷,伴随美瑜的村长父亲,将奄奄一息的元姝送到车程一个半小时外的医院去,而开着厢形车的人.赫然是曾挥拳将程勋揍倒在地的廖大哲。
令硕人觉得更加意外的是,开着吉普车于厢形车前做前导的,竟是若非亲眼目睹,恐怕就是任由她想破了头,也想不到会在此地出现的余启鹏。
而且最先找到元妹的人,便是他跟廖大哲。
对于他的赫然出现,硕人有着太多的疑惑,但在元姝身心受创的时刻,再多的疑问,相形之下,似乎也都变得无关紧要。
直到元姝的外伤经消毒包扎,医生也宣她已无大碍,只等她自己醒来,再做进一步的治疗辅导后,硕人才重新意识到余启鹏在这里出现的突兀。
病房内有美瑜守着元姝,其他三位妇人则由廖大哲先进回~11.b去了.硕人忖思着不知余启鹏是否也与他们相偕同行,却在走出病房后,透过候诊室的窗口,瞥见他倚在外头廊柱上的修长身影。
无论如何,自己总该为昨天晚上至今天凌晨所发生的事,跟他道声谢吧?
于是硕人便悄悄的来到他的身后,正在为不知如何开11:I伤神时,他却已猛然转身,并将才抽了一半的烟丢到脚边去踩熄。
“刚刚大哲走之前,曾跟搜山警员通过电话,他们已经捉到元凶了。”
硕人无语。
“怎么?捉到逞凶之人的这个消息,似乎引不起你的一丝欢喜?”
“遗憾的事终究已经无法挽回或抹煞,是不是?有没有捉到他,元妹的身-11'均已受到重创。”
“除了可见的外伤,她……”启鹏流露出关切的神情。
硕人朝刚才在医生向他们解说伤势时,并无在场的启鹏点了下头,证实了他最不希望成真的猜测。
“畜牲!换做刚刚是我在场的话,绝不会像你那位温吞的程秘书那样,只揍他两拳,就被人给拉开,不打得那个人渣倒地不起。我就不姓余!,,
对了!程勋还在山上呢,本来他是昨晚稍后便要开车下山去的.碰到这种事,把所有的情况都给打乱了。
“程勋会动手就已经够让我惊讶的了,跟在我爸爸身边多年,他应该会是最冷静的一个人,应该要独排众议,坚持由法律——”
“我的天啊!尹硕人,到底是你太天真乐观,相信法律自会还天底下所有冤屈者一个公道,或者是你把我想得太愚蠢无知,认为我会相信你的官腔说词?”
“总比你那时时记挂仇恨,动不动就想以私刑解决的扭曲心态健康!’,
启鹏的双眼乍然眯细,表情阴森道:“你知道些什么?”
回想起程勋才刚起了头,就被美蝓的呼唤所打断的解说,硕人即刻别开脸去,有点儿不甘心,却又不想撒谎,便说:“我什么都不知道,爸爸不肯说,你也不肯说,我还能够知道些什么?”
“其实不论知不知道,与我对你的提议,都没有太直接的关系;倒是昨晚所发生的那件事,”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找适当的措词。“硕人,让我真切的看到你这多年来的徒劳无功、白费心力。”
他说的话委实太过直接,也太伤人,竞让硕人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理会他对她“得寸进尺”的直呼其名。“你说什么?”
“我说不只你这六年来,包括在你之前,马嘉竣所谓的种种付出,已经由昨晚那件事证实全是不切实际、一厢情愿的幼稚把戏,对于改善整个偏远地区的环境,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你凭什么这样说?”
“凭什么?启鹏冷哼一声,像是她问了一个其蠢无比的问题一样。“凭眼前这个残酷的事实,凭套用你所做的形容,身心均受重创的……她叫什么名字?邱无妹,对不对?”
他并没有给硕人回答的空间,立刻逼近一步说:“我问你,邱家姊弟每天走路上、下学,需要花多久的时间?”
硕人回望着他,冷冷应道:“一个小时,从他们家到学校,必须要翻过一座小山的。”
“如果学校设有宿舍,他们就不必翻山越岭了,对不对?我再问你,为什么从事发到现在,不见邱家父母前来探视女儿?”
“元妹的妈妈早就离家出走,不知去向,身为退伍军人的爸爸叉到山下去工作,每十天半个月才会回一次。”元妹的镯立乖巧,全村锗知,说到这,硕人不禁觉得心痛如绞,她才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亍啊!为什么偏偏会去碰上这种事呢?
“据我所知,这里平常只有小孩在的家庭并不只邱家一户,一点碰上事上像昨晚那种丧心病狂的暴徒,谁能救得了这些孩子?你吗一个甚至没有教师资格,只空有满腹热诚的代课老师。”
“至少他们平时还有我这个代课老师,”硕人再也按捺不住的翊嘴道:“你以为我没有为他们叫屈过,替他们感到不平过吗?如果有正式的教师肯来,我这个代课老师又何至于年年都能赖在这里滥竿充数?”
这次换她没给启鹏开口的机会,马上接下去说:“问题就出在根本没有人肯来,就算偶尔有具备教师资格的人来好了,却都若非拿这里充当回返都市里去的跳板,便是因‘不适任’的理由,而被派过来的。
“你知道什么叫做不适任教师吗?就是那些在平地犯了过错,被贬降到乡下或离岛去的老师,有时我都搞不清楚我们的教育当局想惩罚的对象是谁?到底是做错事情的大人,还是这群凑巧住在偏远地区,所以就活该倒楣的孩子?”
说到激动处,硕人甚至浑然不知自己已挪到跟他仅隔数寸的身前。
“而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论断我的付出有没有效果呢?你什么力都不曾出过,什么事都不懂,你只不过是个光靠手下炒作股票,便日进斗金的奸商而已!”
启鹏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近到她几乎都已经可以感觉到他散发出来的体温和淡淡的烟味。
“对,我也许真的什么都不懂,真的什么力都没出过,但硕人,你也说对了另一件事,或许还是最最重要的事。那就是我有钱,有足够帮这群孩子改善环境,或建造宿舍、或开路买车,至少可以不让昨天那种悲剧再重演的钱。”
硕人瞪大眼睛,忍住手腕被扣住的疼痛问道:“你真的愿意捐钱?”
启鹏的双眸闪现令人心悸的精光,唇边则浮现踌躇满志的笑容。“如果这里回报予我满意的条件的话。”
“条件?”硕人的心跳不断增快,他强烈的男性气息,也教她再度感到微微的晕眩。“所以你才会碰巧在这里出现?”
除了不断加深的笑意,让人益护胆寒之外,启鹏什么也没有说。
‘‘什么样的条件?”她顿了一下再说:“土地?股票玩厌了,你想牟{炒土地,对不对?”
“错了,”他用空余的左手执起她滑腻的下巴,压低声音,凑近腊说:“这回猜错了,硕人,我要此地回报我的,不是土地,是人,是活盐生的你。”
“你作梦——”
启鹏的双唇覆盖下来,封住了硕人其余未来得及出口的驳斥,硇最初的惊愕过后,硕人立刻死命的挣扎起来,但他的双手如钳,任舅硕人再怎么出力摆动,依旧挣不出他的掌控。
而就在硕人的忍耐终于达到极限,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仍可£由活动的右手,除了能够抵住他坚硬的胸膛,还可以发挥更大的作月时。他却再度抢先一步松开她,并且像是预先就掐准时间似的,挡侣了她用力挥过来,本来是想给他一巴掌的手。
硕人气急败坏的抽回手来,并跟跄的连续倒退好几步,各式各样骂人的话在心底转了又转。偏偏被他吻得微肿.份外诱人的红唇因心情太过激动的关系,剧颤了半天,竟然还是连一字半声都吐不出来。
可恶的是他还故意舔了下上唇道:“够劲!硕人,但下回我希望你的双唇能够如玫瑰般绽放,让我得以一亲芳泽、一偿宿愿。”
硕人的脸色更加惨白了,几乎已经不见丝毫血色.于是启鹏也不再多言,弯下腰去捡起刚才被他踩熄的半截烟蒂后,便朝廊外走去。
但在走了两步后,却又转回头来说:“对了,硕人.你的价码当然不仅止于区区数亿,如果你肯头点,不但我刚才说的条件照付.连对马进兴的‘关照’,我也愿意考虑取消,毕竟,”他朝她眨一下眼,仿佛两人是打情骂俏惯了的情侣续道:“你才是我理应全神贯注、怜爱有加的对象,是不是?”
暑假过后,在秋高气爽的季节里回到家中的硕人,甫一进门便带给了进兴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丫头,你没哄老爸开心吧?”进兴早已笑得合不拢嘴了。
“信誉保证,”硕人举起手来做发誓状。“从今天开始,除非有特别需要帮忙的场合或地区,否则我绝不再轻易出门,更不会长年不在家了,爸,我要多抽一点时间陪您、照顾您,和程勋做您内外的左右手。”
“程勋,你听到没有?”进兴唤道:“快帮我做个见证,免得这丫头两、三天后,又改变主意想跑到什么我连听都没听说过的地方去当义工。”
“爸,”硕人朝坐在单人沙发上,一迳带笑瞅着她看的程勋抛去一朵灿笑后再说:“不是跟您保证过了吗?瞧您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肯相信,在政界浸淫久了啊,性格果然都会遭到扭曲。”
“你看看你这丫头在胡说些什么?”
“真的嘛!不过我做这么重大的牺牲,您也得兑现一个诺言才行。”
“什么诺言?”
硕人挤到父亲身边去,攀附在他臂膀上说:“下一任立委,不要再出马竞选了,回家安享清福,您已经为选民奉献了大半辈子,接下来是否也该转换一下角色,由我来服务伺候您呢?不然,”她噘嘴道:“我这次决定回家里来,岂不就是白回了?那多不好玩。”
“喂.老爸我又不是你的玩具,叫我退休回家,就为了陪你玩啊?”
“就算是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呢?朋友、人群再怎么熏要,总还是重要不过我们彼此吧?这也是最近我想通的一个道理,如果我服务了全天下的人。却独独遗漏了您,那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爸………”说到最后,硕人已泪眼盈盈,连忙低下头去,强忍泪水。
“硕人?哭啦?爸爸又没说不答应你,怎么用起苦肉计来了呢?”听了其实十分感动的进兴,毕竟年纪较大.还能佯装镇静的逗女儿道。
“爸!您最讨厌了啦,每次都要这样出我的丑。”硕人破涕为笑,乾脆撒起娇来。
“好了,好了,你再这样闹下去,才真会让程勋看笑话哩,其实啊。我本来就已经打算好在这一月内退休。”
“真的吗?”硕人既惊且喜的拉住父亲说:“您没骗我?您……找到理想的接班人了?”
“对,上回那场手术啊,不但打通了血管,还像是同时打开了我的心房,让我整个人豁然开朗起来。”
“我何尝不是?若非您那场病,我可能到现在都还不晓得应该要把握当下,及时的孝敬您呢。”
“这么说来,老爸是病对罗?”进兴揽住女儿的肩膀笑道。
硕人立即以指关节轻叩三下红木桌面。“百无禁忌,大吉大利,爸,拜托您别拿这种事开玩笑好不好?对了,您还没告诉我,您的接班人是谁?”
进兴却不忙着回答,反而站起来说:“稍安勿躁,丫头,我觉得人家理想,可也要对方愿意出来竞选才成啊,你说是不是,等我问清楚。一切敲定之后再告诉你;今晚嘛,我们先来吃个团圆饭,我去请厨子加菜。”他边朝后头走,还边吩咐道:“程勋,你别走,留下来一起吃,你一走啊,我们父女俩可就成了二缺一,不算团圆罗。
“委员,我想吃‘十全’菜。”一直没有出声的程勋突然开口。
“十全菜?”进兴锁起了眉头,“现在都快开饭了,顶多一个钟头的时间里,你叫厨子怎么做得出十全菜来?”
“放心,绝对做得出来,这两天我嘴馋,老是想着这道菜,所以早央厨子准备,今早还在厨房里帮她撕了半天的金针,没办法。谁教我是始作俑者,累她又买又洗、又切又煮的?要把十项材料都处理得纤细如发,吃来入口即化,还真是门功夫。”
“知道就好,”进兴笑道:“不过碰巧遇上硕人回来,你这嘴馋得还真是时候,十全?嗯,好兆头!我去看看,务必要她做出含笑生前要求的味道来。”
他前脚一踏出,两个年轻人后脚便凝眸相对,同时开口。
“你是故意——”
“骗委员容易,瞒我可——”
由于是硕人先停了口,便由得程勋继续往下说:“瞒我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你故意让爸爸到厨房去,不得脱身。就是为了要审问我?”她仍试图迥避道。
“是关心,不是审问,硕人。”
“还记得邱元姝吗?”她却突然转了话题。
程勋熟知硕人的个性,便松开原本锁紧的眉头,接续她的话题。“当然记得,她现在全好了吗?”
“外伤已痊愈,至于心理方面,可能还要再看一年左右的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邱家负担得起这笔费用?”
硕人摇了摇头。“但余启鹏负担得起。”
程勋原本深深倚入沙发中的身子,闻言不禁打直。表情也一改悠闲为凝重说:“余启鹏怎么会跟邱家扯上关系?又为什么肯帮邱家出这笔为数肯定不少的医疗费?“因为这是‘买’我的部分费用。”她垂下眼睑。
“告诉我是我听错了,硕人,告诉我他已经放弃那个荒谬的念头,你快说啊,硕人!”
相对于程勋的激动,硕人要显得沉着多了,她终究令程勋失望的摇了头,并自背包中抽出厚厚一叠纸来,递给他说:“他没有放弃。”
“这些是什么?”程勋接过手后问道。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迅速翻阅过后,程勋几乎哑口无言。“这些……这些………”
“你都看到了,不是吗?”硕人起身倚着沙发背。不疾不徐的说:“学校、唇腭裂婴儿协会、小儿麻痹儿童保育院、早产儿基金会、受虐儿收容………”她觉得自己已毋需复述所有的单位。“凡是我待过的地方,他都捐了钱.每一笔均上千万的款项,捐赠人用的还都是我的名字,现在这些地方在写给我的收据和谢函中,莫不恭喜我佳期将届,并说他们可以体谅我以后会把大部分的时间,全数转移回家庭的心情。”
“那又如何?企业家回报社会,理所当然.而且还可以为他博得为善不欲人知的美名,我觉得余启鹏甚至应该感谢你唤回他的良知,捐钱行善;天经地义,也是他自己心甘情愿,你何须为此就——”
“如果他答应考虑一但忘了过去与爸爸之间的恩恩怨怨呢?”
程勋闻言一窒。“这是他亲口跟你说的?硕人.你甚至还不算清楚当年往事的全貌哩!”
“这么说,你是清楚的罗?”硕人反问他道:“那你又为什么不肯跟我说个明白呢?”
“好,我就把我所知道的全说给你听,二十多年前,有位我们暂称A君的商人,长年与一名B姓的民意代表有金钱往来,政商互利,这时有位c君暗中收购A君所开的公司的股票,起先A君凭仗自己是大股东,根本不把c君的行为看在眼内,等到他觉得不对时,公司已面临易主的危机。”
硕人趁他缓过气来的当口接下去说:“A君懦了,利益与他几乎重叠的B姓民意代表更慌、更乱,因为他在政坛中的声望正看涨,眼看着就要直上青云,如果背后的金主发生财务危机,一切的钻营努力,岂不都要成为泡影?于是他央求与C君相熟的同侪D君,拜托他向c君说项,请他把股票再让出来。”
“原来你已略知一、二。”
“是的,既燃你们都不肯说,那我只好自己去查、去看、去推论和研判。”
程勋默然。
硕人却仿佛立意要说个痛快似的。“D姓民意代表不负所托,顺利让C君点头同意以几与原价相同的价码,把股权释回,A君大喜,自然重重酬谢了D君。”
“不料半年后,此事为媒体所揭发,D君宣称自己只是居间调节,一毛钱的谢礼也没拿,并坚拒透露事件的内幕与过程,两个礼拜后,他即在民众正闹得如火如荼,要求展开调查的喧嚣声中出了车祸,意外身亡,至于当时那笔换算成今日币值,恐怕有上亿价码的五百万元酬金,下落终成悬案,但一般大众尽皆认为钱早已落入D君的荷包裹”
“那你应该也知道这些人是谁了吧?”
“A君是现在国内首屈一指的红顶商人——林兆瑞,C君是当年以开设高级应召站‘王朝’,在政商两界皆如鱼得水,优游自在的王金印,D君是与他同宗的王志龙,而日君,”她咬了咬下唇,终究还是强迫自己挤出话来:“就是我爸爸。”
“你不相信实情即是如此?”
“我相不相信,或你相不相信,根本都无关紧要,程勋,你还不明白吗?重要的是,余启鹏他不相信,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收受那么大笔的酬金。”
“如果钱不是王志龙收去的,那么他认为是谁——”蓦然闪现的念头,让程勋住了口。
“其实你早就明白了,对不埘?你只是不愿意告诉我而已。”
程勋别开脸去,故意轻描淡写的说:“荒唐的揣测,说来做什么?”
“真的是荒唐的揣测吗?我查过了,爸爸现在握有的银行股权,根本不是他跟我说的祖产,而是在王志龙死前一个月买下的。余启鹏的确有充分的理由怀疑那笔下落不明的五百万其实是爸爸中饱了私囊,而他父亲与兄长的死亡,或许也不纯然是个意外。”
“硕人!你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吗?”程勋大惊。
“知道,我不但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也很清楚自己接下去该做什么。”
“不!”程勋猛然站起,扣住她的双肩就摇动起来。“不准做傻事,你听到没有?”
“程勋,爸爸坚决不肯对我透露只字片语。代表了什么意思?在已经被逼到差点因心肌梗塞而送命的情况下,仍对余启鹏百般容忍,又透露了什么玄机?”
“即便真相确实如此,也没有拿你当祭品的道理。”
硕人仰望着他,用绝对清楚的口齿说:“我是个遗腹女,当初若非含笑阿姨收容我们母女,给了妈妈管家的职位,恐怕举目无亲的她早就饿死街头了,妈妈过世以后,我又成了马家的养女,可以说我今日的一切,全是爸爸给我的。”
“只因为如此,你便甘心——”
“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已经够充分了吗?”她转过身去,背对他说:“只要我肯点头,过往恩怨即有机会一笔勾消,爸爸可享几年晚福。嘉竣的理想也能获得更有效的推动,想通了之后,我甚至已经快要找不到继续拒绝他好意的理由。”
“委员的健康,嘉竣的理想,你自己的喜怒哀乐呢?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你怎么不问问余启鹏为什么一心一意想娶你?再问问自己嫁他可会幸福快乐?”
硕人身子僵硬,不发一语。
程勋忍不住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吼道:“你说啊!硕人,该死的!我在问你问题,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她也反手拉住程勋的前襟说:“坦白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余启鹏为什么一心一意、坚持要娶我为妻,我只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或许我们还应该要为我仍有当祭品的价值感到庆幸.因为他的坚持,使我们至少还拥有了一线希望。”
程勋突然用力将她拥进怀中,恨自己无法大叫出心声:没有!硕人,面对余启鹏,你根本连一丝机会也没有,但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一步步踏进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是硕人第三度来到“一隅”,却没达到她提早半小时过来的目的。
“小姐要喝点什么?”打扮整齐,还系个小领结的酒保笑容满面的问道。
“我等人,”硕人停顿了一下,实在忍不住,便轻声唤住那颔首退开的酒保说:“请问………你是代班的吗?”
“不,我是一隅的长驻调酒师,已经在这里服务两年了。”
“但是,”硕人迟疑着,不晓得自己的问题会不会显得太唐突。“但是我两次来,都没见到你啊。”
“前两次来………什么时候的事?”听完硕人描述的大概时间后.他立时松开眉头笑道:“我晓得你碰到的酒保是谁了,那是我们老板。”
“骆司奇是你们的老板?不是………”硕人不禁膛目结舌的说。
酒保脸上的笑意加深。“当燃不是,如果他真是这里的酒保啊。我看酒吧就没办法维持‘隅’,非得扩充到像大厅那么宽广的空间。才足以容纳慕名而来的——”发觉自己失言,他赶紧打住,对硕人了然于心的笑容,正有些尴尬时,所幸已进来另外一位客人。让他得以脱困。
“先给我们两杯苏打水。”
一直饮料送上,保退开之后,启鹏才拉起硕人的手。仿佛满怀深情的问道:“你决定好了?”
硕人垂首无语。
“就定在下个月底吧,秋天的新娘,不怕汗如雨下。也不愁冷颤连连。”
“我只有一个要求。”她抬起头来,迎上他炙人的凝视,意识到双颊随即热烫起来的说。
“哦?什么要求上他轻抚着她滑腻的手背。很满意她那几乎无力招架的反应。
“婚礼………愈简单愈好。”
“要求驳回。我要给你一个最盛大隆重的婚礼。”
“为什么?已经有过经验的你,应该不会想再受一次仪式繁复琐碎之罪才对。”她冲口而出道。
他眼中的阴沉则闪即逝。“但这却是你的第一次,甚至还有可能是唯一的次,对不对?当然要力求豪奢了,我的新娘。”
当他把她的手拉到唇边,吻上那脉搏跃动疾如鼓捶的手腕内侧时,硕人只觉脑中一片火热,再也无力思索其他,更遑论开口争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