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您们回来啦!」
一进大厅,文箴儿就微笑着朝主座上慈祥和蔼的双亲恭敬欠身,而一旁搀着文箴儿的小命子见状,也傻傻地弯身鞠躬。
见到许久未见的心肝宝贝,文舒怀和妻子立刻扑向前,一左一右地把女儿抱住。「小箴儿!见到妳真好,爹爹娘娘好想妳喔!一年不见,身子可好?」
看着黏在身上的父母亲,文箴儿不动如山的轻轻淡笑,「文总管辛苦,一年来用尽心思地将女儿保护周全、呵护备至,女儿能不好吗?就算不好,如今见到爹娘平安返门,什么不好也都好啦!」
「真的吗?小箴儿说得可是真的?爹爹好感动!」
「是啊是啊,娘娘也好感动,没想到一年不见,小箴儿的嘴儿变甜了。」
「应该变甜啊!小姐天天喝甜茶,嘴儿怎么会不甜嘛!」一旁搀着的小命子突然开口,「人家说什么气吐幽兰,小姐却是气吐香甜,每回跟小姐说话的时候,小命子都好想再靠近一点,多闻闻那令人着迷的香味啊!」
有点下流却又有点好笑的话语一出,全场的注意力立刻移到小命子身上,包括角落里一双湛蓝的双眸。
蓝眸深邃,掠过几抹玩味,细细地凝视着前方笑得天真憨甜的小丫鬟。
「这丫头是……」文舒怀问。
「是去年冬年总管在雪堆里捡到的。」刻意避过大雪求医的那一段,文箴儿轻盈一笑。
「咦?大庆捡的吗?确定?」抚着长须,文舒怀显得好意外。
一旁的文夫人也一脸惊愕,「骗人,连猫啊狗的都不太搭理,冷血得让人发指的人怎么可能会捡一个人回来?」
语毕,文夫人一脸新奇的直往小命子瞧,想看看她身上是不是有好玩的地方,才会吸引文大庆将她捡回来。
文氏夫妇的一段对话正巧落入晚来一步的文总管耳里,就见原本紧抿的薄唇忽地往上轻扬,令人头皮发麻的诡谲笑弧就这么爬上冷厉的方脸。
「老爷夫人说得好,奴才就是讨厌野猫野狗,奴才就是这么冷血到令人发指、天理不容,这样遭人嫌的奴才去年就是捡了个活生生的人回到府中,不知老爷夫人有何意见?」
「呃……没有……」闻声,文氏夫妇一惊,然后像做错事的小孩般躲到女儿身后。
「没有就好,否则没经过老爷夫人的同意,就捡个人回来的奴才会很不安的。」又是一笑,特别强调,「就像去年老爷夫人只留下薄薄一张写着『为女求药去,勿念』有等于没有的纸条,就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让奴才遍寻不着,又不知如何联系的那种不安一样,那种不安若再来一次,奴才不晓得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冷冷凉凉的,大厅内似乎瞬间刮起一阵令人发颤的寒风。
文舒怀蓦地一抖,「不!你不用不安,真的不用不安,大庆,你爱捡多少人回来就捡多少人,我们完全不在意,就算是捡一牛车的猫狗回来我们也不在意。」
「就算老爷夫人不在意,在老爷夫人『失踪』的日子中,奴才也没那种心情去捡一牛车的猫狗回来,知奴才如老爷夫人,应该懂奴才刚刚所说的那种心情吧?」
避开那冻得人头皮发麻的注视,文氏夫妻很有默契地将话题拉到小命子身上,两人唱起了双簧。
「呃……夫人,妳瞧这丫头长得多么聪明又讨喜啊!」
「对耶!瞧这双眼多么灵活,一定很懂事能干吧?」
「没错没错,瞧这身高,该比箴儿大上两岁吧?」
「不不不,我瞧应该是大上三岁才是。」
「是吗?」
「是啦!」
说到最后,本来是为了逃避冻人目光的文氏夫妻,真的认真地打量起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的小命子,直到文箴儿开口出声。
「爹,娘,您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了?」
「有吗?」倏地住口,两夫妻困惑地看向女儿。
「听总管说,咱们府里来了一个贵客不是吗?」转向角落里那抹昂藏的人影,文箴儿轻轻点头致意。
「贵客?」带着疑惑,两夫妻顺着女儿的目光望去,「啊!遥儿!」夫妻对看,两人脸上净是惊慌,「我们竟然忘了遥儿,不会吧?天哪!」
「什么天哪地的都省了,奴才建议老爷夫人还是先介绍这名贵客吧!人家可是站在那好久了。」一旁的文总管没好气地开口。
主人没坐,客人也没敢入座,算是位颇有礼貌的客人呢!
打他一进门,就开始暗中观察这名男子,长相斯文俊秀,气质尔雅温文,脸上始终挂着让人觉得舒服的笑意,感觉得出来是个出身良好、教养极佳的公子,足以匹配得上他们家小姐。
「啊!对对对,是要介绍,绝对要介绍。遥儿,你快过来一下。」兴奋地朝解遥招招手,待人走近后,文夫人指着身旁的女儿喜悦地开口,「箴儿,我的女儿,漂亮吧?不仅人称京城第一美女,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喔!」
文氏说完,文舒怀马上指着解遥道:「遥儿姓解,出于杭州第一名门,排行老三,上头有两位哥哥,遥儿的爷爷是宫中天文师,爹爹是当今大唐右仆射(即宰相),大哥是宫中御医,二哥是御赐带刀侍卫,可遥儿无心官场,转文为商,杭州最大的云龙布坊就是他手下的生意,厉害吧?」赞叹一笑,介绍词终于结束,「说了这么多,你们应该认识彼此了吧?」
轻轻一笑,文箴儿欠身,「解公子。」
解遥也回以一笑,「文姑娘。」
「太好了,看样子感情很好的样子呢!这样接下来的事就让人很期待了,你说是不是啊老爷?」
「当然,我现在就好期待。」
「第一次觉得这么有成就感呢!」
「我也是啊!夫人。」
不知不觉中,文氏夫妻又陷入唱双簧的情绪中,见状,一旁的文箴儿又是一个淡笑,然后柔声地开口。
「爹娘您们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就精简的说吧!一路舟车劳顿,我想解公子也累了,早介绍完好让人早点去歇息。」
「也对。」夫妻相视而笑,牵着手,两人兴奋地朗声公布最后的答案,「根据我们跟遥儿爷爷的决定,从今天起,遥儿就是咱们家的女婿,女儿妳就是解家未过们的媳妇,恭喜你们可以共结连理,比翼双飞。」
「爹,您用错词了,女儿还没嫁呢!」淡笑。
「是啊!在下不敢马上高攀,这些话是说得早了些。」温笑。
看着眼前两个笑得内敛的孩儿,文夫人捂嘴轻笑,「哎呀!是不是害臊啊?」
「唔,可能喔!这婚事是咱们跟解爷私下讲好的,小两口都是第一次听到,一个青年才俊,一个才女佳人,初次见面羞涩心动,啊……年轻哪……」
说到最后,文舒怀眼里闪过一抹怀念,温柔地睇着妻子,两人同时回想到初见面的那一天……
「咳!」一声重咳,文总管很尽责地将心神飘远的乐天夫妻给唤醒,依旧摆着一张冷脸,可眼里的喜色却怎样也藏不住。「我说老爷夫人,小姐身子虚弱,不宜久立,解公子舟车劳顿,需要个地方歇息,不如有事明日再说,现下先让奴才为公子安排地方,让解公子一行人先行休息可好?」
「好好好,大庆说的话都是对的,就听大庆的吧!」
如胶似漆的目光沾黏在一起后便再也无法分开,陷入甜蜜往事的文氏夫妻早已不可自拔,忘情地牵着手先行步出大厅,走向北方专属两人的爱窝去了。
看着那走得潇洒的一双背影,文总管除了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外,心里还闪过一抹熟悉,那种不管身后他人想法的离去背影似乎在哪看过,可是在哪呢……
「大叔。」
「别吵。」手一挥,文总管手指抵着下巴静静沉思。
到底是在哪呢?他的记忆从没出错,那样走得潇洒的背影他一定在哪看过……
「您确定?可是小……」
「别吵,没看到我在想事情吗?」又是一挥,又狠又急的力道连着袖袍挥出一阵风,大厅内突然令人觉得旷凉了起来。
「好吧!既然您这么说,那就……这样吧!」耸耸肩,望了一眼大厅外头那依旧长发飘逸、身段窈窕、气质纤纤的背影,小命子捧着羞红的脸颊,吞了一口唾液。「美呀!怎么看怎么美,公子,您也这么觉得吧?」
「是很美……你们文府一向都是这样吗?」不若温文味道的笑意悄悄地浮现在湛蓝幽深的眸子中。
「老爷夫人爱唱双簧?小姐走得潇洒?大叔老陷入沉思?」
不,还有小婢女猛地用眼睛吃自家小姐豆腐,外加用言语公然调戏自家小姐。
「?!」
「老爷夫人我是不晓得,不过其它的都是这样没错。」点点头,瞄见一旁依旧严肃沉思的文总管,小命子认命地叹口气,「走吧!公子,我看您就住在凉菊苑好了,那环境清幽,冬暖夏凉,住过的人都说赞,我想您也会喜欢的。」
「好的,那就劳烦妳带路了。」
踏出门坎,小命子认真的回应,「是有点劳烦,本来我是想跟着小姐一会回去的,小姐那张脸我看成瘾了,只要错过一眼,都会教我扼腕,不过,难得贵客造访,把人丢着似乎太不人道了,所以……」叹了口气,为了自己过剩的同情心,「罢了罢了,大不了今晚就晚点睡,多看几眼小姐典雅出尘的睡容也不无小补……没错,就这么决定了!」想到今晚即将来临的「美宴」,又忍不住吞了好几口唾液。
看着那双因期待兴奋而熠熠生辉的圆眸,薄厚适中,始终带笑的嘴唇淡淡地往上扬了几许,缓步跟在身旁的解遥问:「妳叫什么名字?」
她边带路边说:「我?咏命吧!不过大伙都管我叫小命子,公子也这样唤我好了。」
「小命子?」轻声吐出,似是咀嚼其中的含义,「今年多大了?」
「这很难说,一年前大叔捡到我时,叫我娃儿,小姐猜我十岁,可半年前大叔改叫我丫头,小姐改猜我十三,接着三个月后,大叔改唤我笨丫头,小姐又改猜十五,现在,大叔唤我死丫头,小姐说她放弃不猜了。」
「为什么?」他很有兴趣地问。
「不晓得,不过可能是因为我老往上长的关系吧!」摸摸手腕边明显不合身的袖口,小命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要怎么说才能跟总管讨到新衣裳,又不会被勒令减少饭量呢?唉!恐怕难哪……「小姐说我一定还会再长,等不长的时候她才要猜。」
「妳自己呢?妳不晓得自己几岁吗?」她的身高的确是比一般少女高半颗头,不过,那张脸却生得可爱稚气,让人很难猜她多大。
「不晓得,去年被捡回来时生了场大病,病是两天就好了,可却烧掉记忆,大叔说,我要是没生那场病,可能还会聪明些,不会像现在,老是气去他半条命,大叔还说,若我再这样蠢下去,他肯定活不过花甲。」
唇角又扬,「文总管说话似乎相当坦率豪迈。」
「这是大叔的优点。」点点头,她很是同意,「不过,那张脸要是能再好看些就好了,这样生气板超脸的时候,就不会老是吓哭其它婢女奴仆了,他们老是被吓得哭哭啼啼的,很吵呢!」
「妳不怕他?」
「怕什么?再凶也不会吃人,更何况……」搔搔头皮,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听其它人说,大叔会生气骂人泰半都是因为我,虽然我老是不懂我哪里惹到大叔了。」
就是妳这种无知又迟钝的个性惹到文总管的吧!解遥心想。
抬首看着颜色与眼眸相仿的蓝天,湛蓝眼眸里盈满了喜悦的光亮,这地方……有趣啊!
「好了,到了,就这厢房了。」停在绿竹簇拥的古朴厢房前,小命子推开厚实的门扉,「这厢房天天有人整理,桌子椅子肯定是干净的,锦被肯定也是暖的,所以我不多招呼了,公子您就先歇息吧!」
「多谢。」
「噢!对了对了,差点忘了重要的事。」一声击掌,停住跨槛的步履,就见解遥疑惑地对上小命子四处张望的目光。
「妳找谁?」
「影子。」
蓝眸里闪过一瞬间的诧异,「影子?影子不就在地上吗?怎么会往树上找呢?」
「我也这么问啊!可小姐说这影子不一样,只待在树上,所以要我顺便往树上问问那影子要睡哪里?可这里树那么多,我实在不晓得该往哪棵树问。」目光继续在连排的大树上流连,表情却有些烦恼。
风来,竹叶飒飒,落叶飘飘,蓝眸凝望着叶间闪耀的日光,瞇起眼睛,良久,才低笑出声。
「既然不确定是哪棵树,那就问我吧!」
「也对,小姐说你们是一体的,问你也一样。」恍然大悟,小命子快乐地收回目光,「那公子您快说影子要住哪间厢房?我好去整理。」快快快!她急着回去看小姐闻香啊!
凝视着眼前写着「我异常想念小姐,请快点让我离开」这十四个字的小脸,解遥捡起耳边垂落的发绺,低低地笑了开来。
「妳似乎不想弄懂树上的影子是怎么回事?」
看着那乍现的笑容,小命子瞬间一愣。
原来这公子笑起来也挺美的呢!不过还是比下上她家小姐,但……也不错啦!如果他愿意卸下那温温的,彷佛戳不破的笑弧而像现在这样子笑,或许可以更迷人也说不定。
「懂不懂无所谓,反正不是会害到小姐的东西,不必注意太多。」
「妳很保护妳家小姐。」
「是啊!请问影子要住哪间厢房?请公子快说,」直截了当。
「既然是一体的,又何须分开,我住哪,他当然就住哪。」
「好,既然公子这么说就这么办,那小命子先退下了。」语毕,小命子马上转身。
「慢着。」
「还有什么事吗?」哎呀!这贵客看起来贵气归贵气,可怎么这么烦人哪!有话不会一次说齐吗?
凝视半晌,解遥才终于开口,「没事,只是觉得妳……」轻笑一声,继续道:「妳有小狗的味道,很可爱。」
「啊?」小狗的味道?她吗?不会吧!抬起袖口,小命子连忙在手间身上到处嗅嗅。
「没事了,谢谢妳带路,咏命。」
咦?咏命?这样唤她害她好不习惯哪!
放下袖口,看着那入内的背影,小命子抓着头皮不明白贵客为何如此唤她。
不是说叫小命子就好了吗?难不成这贵客太懒,宁愿唤两个字的名也不愿唤三个字的名?
摇摇头,啊!管他的,总而言之现在得赶快回去见小姐,小姐的花容月貌、小姐的纤雅气质、小姐身上迷人的香味……噢!她想得心都痛了。
一刻不见如隔三秋……小姐,我来啦!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风儿吹,凉如水,夜深人静。
烛光灿灿,华光映地,蓦地灯火摇曳,人乍现。
「主子。」
圆桌前,灯烛下,解遥嘴角微翘,目光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册,来人一身黑衣隐身在角落里,静静垂首。
「夜深了,若没事就去休息吧!」
「属下不敢。」意思是主子未睡,他这个下人岂敢先睡。
眼神动也没动,将书翻页,继续未完的内容,片刻后才又开口:「这本书有趣,我看完了自然就睡,别催我。」
「……」角落里,黑影没有离去,仍然不发一语地垂首恭立。
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书册,解遥执起紫砂壶为自己到了杯香片,啜了口茶,然后才慢吞吞地起身,「说吧!想问什么?」
「文小姐……」
「文小姐如何?」张开双手,解遥拉拉因执书册而酸麻的双手。
「文小姐晓得我在那里。」
微微一笑,解遥放下双手,改换活动颈背,「都想为你准备厢房了,很清楚不是吗?」
「属下该死。。」
「我没怪你,你毌需如此咒自己。」儒雅一笑。
「……属下不明白,从来没有人知道的。」
「谁说没人,二哥在场就会明白。」解家代代偏文,文状元多得是,可武状元到这一代才有一个,说到二哥的武艺,当今能与之较劲的,恐怕没几个。
「二主子功夫强,自然明白,可文小姐……没道理。」
「天底下没道理的事情多得是,不过才遇到一桩,别放在心上。」顿了一下,又道:「文家小姐聪慧,是个才貌兼备的女子,她当然晓得你不爱让人发觉,会道出你,也是出自善意想帮你安排个合适的厢房给你,你就宽心吧!」
「是。」
走到床边,解遥缓缓解开胸襟前的盘扣,「这婚约来得还真突然,原以为爷爷会先找大哥开刀,没想到我才是第一名牺牲者,天底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场出游的代价还挺高的呢!」
「文小姐很好。」
闻言,正要卸下外衫的解遥讶异地转首看向那立在角落的黑影。
恭敬却飘邈,沉肃却隐然,像个没有存在感的影子,一如他的名字,守影。
最初影子是前朝先帝特派守护在朝当官的解氏子弟,改朝换代后,影子不离不弃,依旧守护在后,不觉中,解家已受影子一族庇护百年,如今仍延续着。
影子忠心护主,解家感恩照顾影子,每个子孙打出生就有属于自己的影子,他们一起成长、一起生活,由于影子的安全守护,所以无形中养成解家子孙偏文轻武的习惯。
他是不明白影子一族如何教导后代,只晓得守影只现身在自己面前,只关心过自己一个人,甚至只跟自己说话,如今却难得地注意到其它人。
「难得你会赞美别人。」多看了几眼,才又垂首末完的动作。
「文小姐是未来的主母。」
「这么早就认定人家,你很欣赏她?」温温一笑。
「文小姐知道我。」能察觉他的存在,代表她是个卓越过人的女子,文小姐绝对配得上主子。
「就为这个原因?」将外衫挂好,解遥掀开锦被上榻准备就寝。
「足够了。」见主子已上榻躺下,守影抬手挥出一道风,瞬间,原本灿亮的厢房沉入一片阒黑之中。
黑暗中,细微的木击声响过之后,便再也无声无息。
看着雕工精细的床顶,解遥拢拢身上的锦被,然后无声地扬起唇角。
「都是一厢情愿啊……不过是场婚约而已,但这文府着实有趣,留下也不错,尤其是那总憨笑着的小丫鬟……」
闭上眼,脑海闪过午后窗外那离去得又急又快的背影。
到底是生活在一起的,离去的背影全都是一样的潇洒,老爷夫人追着甜蜜回忆、女儿追着目标、丫鬟追着小姐、总管……
大概就是追着那丫鬟了,吹着胡子瞪眼睛气呼呼地追着。
可爱的丫鬟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