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爹,这怎么可能呢?”
秦问瞥了心急的女儿一眼,了然于心她为何着急。“你没听错,天尧他抢劫官银,失风被抓,现在押入大牢里候审。”
“这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们不过出门做了几天生意,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秦小石犹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与担忧。
“我刚听照顾你姥姥的春花嫂说,天尧他伙同杨大郎、陈午他们,三人不自量力竟去拦路抢劫,对方可是学过武的练家子,被抓,理所当然。”
她有些讶异爹爹话语中的平静。“爹,什么叫理所当然?!或许劫镖抢官银是不对,但他们现在人被抓进牢里!田里也该是收割的时候了,杨大叔、午大叔不在,那些粗重活儿谁做?还有天尧哥……哎唷,真是急死我了,爹,你也想想办法呀!”
“我哪有什么办法好想。”自作孽,不可活。不是他无情,而是也无可奈何。“再说他们劫的这批镖银可是明王赵亨的货,他那人是出了名的横霸,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看天尧他们是凶多吉少。”县衙的大人都不敢办,说是要等明王回府,让他自个发落这一干人犯。
“爹,你真的见死不救吗?”秦小石泄气地问。
秦问瞪着女儿,“你要我怎么救?”
“你会武功,或许……”她存有一丝希望地看着爹爹。劫狱二字含在口里,不敢吐出。
秦问叹了一口气,“女儿呀,不是我这做爹的要泼你冷水,但一个女孩家还是要有些矜持,你这样没名没分的为人家穷担心算什么呢?爹本想这天尧人虽海派、好赌些,但至少对人诚恳,活儿也肯干,你许了他或许终身也算有靠,但现在看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意思是要他冒险去救人,不可能。
“这件事跟我喜不喜欢天尧哥没有关系。”她才不是那种自私地只为自己想的人呢!“我、我嫁不嫁他无所谓,”她的脸红了,一半是羞赧,一半是义愤填膺。“可午大嫂和杨家嫂子怎么办?杨大叔的七个小孩怎么办?没了爹,叫他们日子该怎么过?”
“你别净向我嚷,我哪知要怎么办?你姥姥病得那么沉,我们自个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哪有心思顾别人。”
“对,你只有要借钱的时候才会想到这世上还有个天尧哥!”秦小石气愤极了,她不明白爹爹为什么能将这事置之度外。
“你……”秦问被女儿这番话激得动怒了,勉强压抑下怒气,他转身往内室走去。“我去看你姥姥,天尧的事,你气我也好,怨我也罢,我是无能为力。”
汴梁城里,相国寺依然人来人往,不因边疆烽烟起而失了人气。
刚卖艺完,收拾好家伙,秦问去找大夫抓药,秦小石则坐在寺前的阶梯上看顾东西,她手托着腮,不住地咳声叹气,身旁的小猴子姿势和她一模一样。
“小猴子,你说怎么办?爹他好像真不打算救天尧哥他们耶!”
“嘎——”感受到主人的无力,小猴子也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刚刚我还听说,那没用的明王被召回国啦,在边疆打蛮子打不死,皇帝老儿一气,阵前换将,派晋王去打头阵,自己也将御驾亲征。这下完了,他打败仗,一定火气大,天尧哥他们铁定死翘翘了。”“吱——”小猴子一阵乱叫,表示附和。
“死翘翘?那倒未必。”
咦?是谁在说话?
秦小石转头左右张望,发现身后摆个算命摊子,一个发白胡子白的老爷爷正朝着她眯眼笑。
她指着自己,问那名老者,“老爷爷,你在跟我说话吗?”
“你有烦恼,就是在和你说话了。”
她凑上前,看到他简单的摊子上摆着几支竹签、一只龟壳,旁边有三枚铜板,身后的布帘不知写着什么,密密麻麻的一串字。
“老爷爷,你是算命的呀?”瞧他双眼净露白,看不到黑瞳,八成是瞎子。
瞎半仙闻言鼻孔一哼气,“你没看我招牌上写的字啊!”
秦小石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头,“我不认识字。”
他一愣,嘴里碎声抱怨着,“啐,懒鸟一只,上辈子不爱读书,这世当人也不长进……”
“你说什么?”她好像听到什么鸟?
“没什么……”他清清喉咙,“你不识字,我念给你听也无妨。我这招牌上写着:天灵灵地灵灵,瞎半仙铁口最灵,不灵免钱。”
“喔。”她听完后,转身要走。
“喂、喂!”瞎半仙连忙唤住她,“你怎么要走啦?”
她耸耸肩,“我又没钱,不妨碍你做生意了,老爷爷。”
“不用钱、不用钱,我……我今天当作善事,大优待。”怎么这么麻烦,跟她“鲁”了老半天,重点都还没讲到。
“真的吗?”秦小石一听双眸一亮地跳了回来,“真的不用钱?”
“骗你我有钱赚吗?”他瞪她一眼。
“嘿嘿,是没有。”边说,她也老大不客气地坐下了。是老爷爷自己说不用钱的唷,这便宜她捡了。
“姑娘,我看你眉心聚拢不展,隐泛黑气,最近诸事不顺喔?”
她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我以为你是瞎子说,原来你看得到呀!”不顺很久了,她想要的东西,包括人,很少让她称心如意得到手的。
“咳咳!”他不自在地咳了咳,“呃,我有天眼通……这不重要啦,来,卜个卦,让老夫为你解解命。”他边说,边拿起龟壳,将铜板放进去,摇了两下倒出。
“嗯,虽然运途有乌云罩顶,但也并非全然无好事,你近来红鸾星动,不过……”瞎半仙捻捻白胡子道。
“红鸾星?!我知道、我知道,说书先生常常说到,意思是我……我要嫁人了。”她插嘴道,刚开始还嚷得很大声,意识到这话有些羞人后,后面那五个字简直像含在嘴里似的。
要嫁人了,她的夫婿会是谁呢?天尧哥吗?嘻!
“你没听到我说不过了吗?”真是的,她脸在红个什么劲。“不过,你的未来夫婿将承受一大劫难,需要你去相互扶持……”
“吓,准!”秦小石蓦地跳起,拇指朝他翘起。天尧哥的确有牢狱之灾。
“闭嘴,你怎么还是这么吵,安静一点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她马上双手捂住嘴,点头如捣蒜地坐好,这老爷爷太神啦!
“要救你未来夫婿,惟有上昆仑山一趟,去求取灵药,才有可能化解此劫。”瞎半仙从袖里掏出三张黄符,“去昆仑山一路上多险阻,这符可助你解决难关。”
“呜口以嗯嗯了吗?”
“嗄?你说什么?”
她露开一点指缝,“我说,我可以说话了吗?”
他又瞪她一眼,“废话,这种事不用问我。”
她有些委屈地一扁嘴,“可是是你要人家闭嘴的……”
“要不然你手再捂回去。”
“不要啦,人家有问题。老爷爷,你话说得不清不楚的,什么昆仑山、什么灵药?这跟我未来夫婿有什么关系?”
瞎半仙不答反丢出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我问你,没钱好不好过?”
她摇摇头,“怎么可能好过,每天要为三餐奔波,我们做这门生意的,完全看人脸色,客人赏的银两多,我们就吃得饱,要是吝啬些,我们就得喝西北风了。”她想起了卧病的姥姥,眼眶有些红了。“有时没钱,连大夫都请不起,像我姥姥得了肺痨,大夫说这是富贵病,没有几个钱是养不起这样的病。”
“对你来说,有钱,就等于幸福了吧?”
秦小石偏着头想了想,“或许吧,我只知道,没钱是万万不能。”
“你上昆仑山去,跟西王母求取富贵灵药;有了这味灵药,钱财将滚滚而来,城墙挡都挡不住。”她突然凑上前,手抚上瞎半仙的额头。“老爷爷,你有没有发烧啊,昆仑山在哪呀?听起来像在遥远的天边,我要怎么去?还有什么西王母,相国寺里有得拜吗?”
“啐,说话就说话,干啥动手动脚的。”他拨开她的手,捻着胡子沉吟思索,“对喔,我倒忘了这丫头不像另两个有些积蓄在身边,能雇辆马车什么的赶路,可也不能让她太轻易就上昆仑山呀,这该如何是好……”
“老爷爷?”他在碎碎念什么?
“哎呀,我不管了,反正桥到船头自然直,到时你自会想到办法的。”想得他九个头都快破了。都是西王母,丢这什么苦差事要他办,规定一堆,依他说就让他施仙法,把她们全变上山不就得了,弄得现在麻烦死了。
他是西王母座下的神兽开明兽,为西王母最珍爱的三只神鸟大惊、少骛、青鸟引路,才化身瞎半仙这个算命的。前世的一场情爱恩怨,让这三只神鸟投入轮回为人,注定受此情劫。
“神经,话说得没头没尾的,我不理你了。小猴子,我们走。”
“喂,等等,这符你记得拿呀!”
秦小石走离几步的身子又重回来,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黄符。“知道啦!”不拿白不拿,拿回去贴门楣避避邪也好。
吱,这少鸶还是一样的没礼貌,每回和她交手,落下风的好像都是自己……不过也无所谓,这种被人堵得说不出话来的感觉,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过,还具有些怀念呢……
“春花伯母,你这消息打哪听来的?没骗我吧!”
秦问父女俩一回到家,号称东春镇消息通的春花大婶,未待他们将扁担放下,听闻声响就连忙迎出来跟他们说长道短,许是秦家姥姥贪睡,少陪了她聊几句,她闷得慌,见有人可以说话,管人家刚做生意回来会不会累。
“哎唷,我骗你干吗,这是下午杨家媳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来跟我说的。”
秦小石脸上满是希望,“你说,那明王开恩,只要在过年前,天尧哥他们拿得出一千两银子,他就放他们走?”
“呸,这哪叫开恩,这是强刮民脂民膏,天尧他们哪有一千两好给。”秦问抹抹额上的汗,不屑地哼道。
“是啊。”春花大婶这下脸也苦了,叹了一口气,“你们都没瞧见那杨家媳妇急的,她说她去找过午嫂了,可你们用那根扁担想也知道,午嫂哪拿得出这么多银两,真要有钱,她何必让丈夫去干如此勾当。”
“真的只要有钱就能解决是不是……”秦小石喃喃自语,要钱、要钱,有钱就好办了……蓦地,她想起今儿个下午遇到瞎半仙的事,手探向抽中,三张黄符稳当当地收在荷包里。
看来那瞎眼老爷爷不是信口雌黄,他的话还真有几分可信。
“这数目实在太大,若是几十两或许还可以勉强凑凑,但……唉!”秦问的无奈,全化在叹息里。“我也是这么跟杨家媳妇说的,只是恐怕我们东春镇几十户的家当全掏出来,也凑不到一半呢!”
“爹,我有办法!”秦小石突然一喊,吓了秦问和春花大婶一跳。
“你这孩子能有什么办法?”他瞪了女儿一眼。
拿出荷包取出符,扬扬手中黄纸,她眼中闪烁着信心。“上昆仑山。”
上昆仑山一事果不其然地被秦问斥为无稽,秦小石勉强地说服父亲,说要真是求仙成功,连姥姥的病都有指望了;再加上后来午嫂以及杨家媳妇带着七个小孩一同来求情,秦问虽不愿却拗不过众人,眼神埋怨女儿的多事及不知天高地厚,嘴里还是答应了。
就这样,秦小石带着几个村人凑给她的十两银子当盘缠,上路求灵药。
一路上,辛苦这两个字还不足以形容,但她和小猴子一边赶路,一边玩玩看看,倒也不觉路途遥远;而多亏小猴子跟着,它身手矫捷,靠着沿路的树果,让他们省了不少伙食钱,吃得粗饱没问题。
赶了一个多月的路,他们终于来到昆仑山脚下。
这日,在上山的小径前,有一座藤搭便桥,底下是深峻山谷,涓涓细流蜿蜒而去;远方山峰顶一片白茫,看来又是另一条艰辛之路。
秦小石蹲下身,对小猴子嘱咐道:“我看你不要跟我上去了,在这等我。”
“吱吱——”小猴子又叫又跳的,摆明了不愿意。
她脸色一沉,眉毛上扬,表示她生气了,小猴子最怕她这样。“山上看起来很冷,你身上没几根毛,会被冻成冰柱啦!”
“嘎嘎、吱——”小猴子指着她,意思是她的毛比它还少,她才会被冻成人肉冰棒。
她敲了它头一记。“你没看见我身上这件厚冬衣呀,这衣服好贵呢,把我剩下的五贯铜钱花光光了。唉,要是求不到富贵灵药,我冻死在上面也无妨……”她摸摸小猴子的头,“听我说,猴子,你留在这等我,前途险恶,我们两天前经过的那个镇上的人说,要上昆仑山,得渡过连一片羽毛掉在水面上都会下沉的弱水,穿过无论什么东西一碰着就会燃烧的炎山,我有那瞎眼爷爷给我的符,没事的,一求到灵药,就会马上来找你。”
“吱叽……”小猴子不甘愿地叫了一声,却也无可奈何。
退了一步,它看向主人渐离渐远的身影,连忙爬上一旁的大树,遥望秦小石,直至她只剩一小黑点,终至消失在山路转角处。
“吱……”它又失望又无聊地待在树头搔头挠腮,突然,远方卷起一阵尘烟,吸引它的注意。
四匹骏马一前三后地追逐着,前头的人似乎受了重伤,不省人事地倒在马背上,黑马卖力放蹄狂奔,闪亮鬃毛在阳光下飞扬。
另三匹马亦在后头苦苦追赶,无奈胯下马儿脚程硬是输了前方黑神驹一截,两方始终保持三匹马身的距离。
“吱吱吱——”小猴子看好戏似的在枝头间兴奋地跳着,为受伤的骑士加油。
转眼间,这些人即将来到便桥前,漫天扬起的灰尘逆风吹来,呛得小猴子咳嗽连连,乐极生悲就是这副模样,只见它脚下一个踉跄,竟倒栽葱地滑落树下,好死不死的,正好掉在疾奔中的黑驹头顶。
“吱——”小猴子惊得尖声大叫。
“吭——”黑驹双眼被一双猴手给蒙住,见不着路,脚下收不住势,仍一味地往前冲,突然觉得自个身子仿佛腾空,然后是往下坠那种失了重心的无助感。
“吱——嘎!”小猴子觑眼一瞧,差点没把它的小猴胆给吓出来。“嘎嘎,吱,嘎——”它这番猴话要翻成人话,大概就是“这么高,我死定了!”的意思。
在掉落之时,黑驹与骑士分开,马儿较重,掉势较快,小猴子眼明手快地从马头攀跳到男人身上。
水流不深,黑驹夹着冲势,猛然撞向河床,当场摔得马颈断斜,四肢呈现不自然的扭曲状态。
而许是男人命不该绝,在快掉落河面时,他的身子受到岩壁上突生的树丛所阻挡,减去了强大的落势,枝丫在支撑了男人的重量一会儿后仍是不堪重负而断裂,男人掉入水中,激起一阵哗然水花。河底锐石遍布,他的头受到撞击,汩汩流出鲜血,加上之前所受的肩伤,将水面染成一片红。
有男人当靠垫的小猴子当然是毫发无伤,只湿了几根毛,它趁势跳到岸上,一为自己的大难不死感到余悸犹存,不经意转头一瞥,看见那“算是”救了自己的男人已被湍急的水流冲得老远,它怪叫一声,连忙追了上去。
“吱吱吱!”
小猴子不会说人话,否则它现在八成在喊救命了。
前方一块大石,将男人身子挡了下来。小猴子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得看这位公子命中有没有贵人了。
而方才还是一片大晴的山谷,此时起了缭雾,遮遮掩掩地挡住原本清晰可见的溪流。
藤搭便桥边,三名男人叱马停下,朝山谷下张望,却只见云雾苍茫,除此之外,什么也没看见。
“大哥,我看那小子是死定了。他遭我们暗算中了迷魂药,又被我的电光刀砍中,必死无疑。”煞电神说得得意扬扬。
黑峰三煞的老大煞风神沉吟了会,“这山谷可有路下去?”
老二煞雷神耸耸肩,“我哪知道,我们追那小子追了几百里,这里又不是我们地头。”
煞电神搬起路旁一块人头般大小的石头往山谷丢下,过了好半晌才传来回音,他啧啧有声,一脸安啦的表情道:“依我说,这山谷摔下去铁定没命留,他是活不了了。大哥,我们还是快回去向单公子领赏吧!”
“是啊、是啊,为了干这票买卖,我好些日子没抱姑娘了,大哥,咱们走吧。”
煞风神探头再看了山谷一眼,云雾越聚越多,着实透着些怪异。还在考虑是否要吊绳索下去一探究竟时,另两个兄弟在一旁不断催促着,他不胜其烦地转过身来,露出残酷一笑。
“要走就走。哼,就算他单魅焱大难不死,留着半条命也是残废一个了!”
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昆仑之丘——
在大雪纷飞的山原里,蓦地出现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宇,原本寒冷的天气也温暖起来,路越行,各式稀奇花卉扶疏,争鲜斗艳,蝶喧蜂舞,分明是一副春暖花开的模样,哪想象得到,这儿原是寸草难生的冰天雪地。
一头似虎大兽,全身五彩斑斓,黑、赭、白、青、黄条状皮毛人间天上少有,而最骇人之处,是其有九首,且首首为人面;此时,它领着三名女子,往内殿走去,九个头面面肃穆。
在殿前,开明兽停了下来,“你们进去吧,它在等你们。”
三人有些紧张,低着头不安地踏进殿内,隐约见到个人影,随即跪倒。
“拜见西王母——”
西王母慈蔼却雷霆万钧的声音传来,“起身吧,哀家知你们所为何来,所求何物。”
抬头一望,只见金銮椅上端坐着位年约三十许,看来雍容华贵、气质不俗的女子,浑身散出一圈金芒,无限尊贵神圣的模样。
三人不敢多瞧,起来后连忙又低下头,惟惟诺诺地应了声。
“妤嫣,你想求青春灵药?”
杨妤嫣 一听西王母点到自己的名,赶紧抬起头,“是……”
她点点头,继道:“你呢?小石头,想求富贵灵药? ,你想求爱情灵药是吧?”
闻言,秦小石好奇地看看身旁的两人,原来两个姐姐要求的是这些东西啊!
四十九天前,她在越过炎山不远之处遇到杨妤嫣和成 ,得知她们也是要上山求见西王母。三人初来,压根不知西王母所在何处,不意在夜间见到有个洞口隐隐发出紫气,待天亮走入一瞧却又是一片光秃。后来也不知是谁先跪下的,她们就在洞口外,长跪至今。
头几日,两个姐姐还好心地分给她一些她们准备的干粮,没想到自己食量太大,把人家的东西都吃光光,三人差点没饿死,多亏了那只九头老虎,不时抓只雁呀兔子什么的,她们才没什么三长两个短的。
而虽一起跪了这么些日子,但彼此对自己的身世可是绝口不提。
“念你们诚心一片,决心毅力皆足,灵药,哀家就允了你们……”瞥了一眼三人欣喜的表情,她语带保留地道:“可是……”
“可是什么?”秦小石心急地问。
成 投以一抹警告意味浓厚的眼神,要她安静一点。
啐,瞪什么瞪嘛,谁叫西王母讲太慢了,她心急得都快跳出来了。
西王母笑了笑,丝毫不以为忤。“这灵药虽灵验,可在你们实现愿望的同时,也必须要付出代价。”
这回换成 按捺不住了,“什么代价?”
秦小石反将一军地朝她丢了一记讪笑。呵呵,姐姐,刚刚瞪我的那一眼现在还你。
姐这人不坏,就是冷若冰霜了点,可她总觉得她不该是这样,不过她到底该哪样,她也说不出来。
“你们在服下灵药之后,必须要在七七四十九天内找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否则,灵药顿时变剧毒,且无药可解。”
秦小石搔搔头,真心爱自己的人?等她救了天尧哥后,他应该就会喜欢自己了吧?那她就不会死了,他们两人再一起做有钱人。
嘻……想着,她为如此美好前景,痴痴笑了起来。
“而且……”她看了成 一眼,“ ,你所求的爱情灵药,由于所求即爱情,以致爱情会变成是解药或是毒药,全看自己如何看待,有可能你求得一段真爱之后,但代价是自已得死。”
成 沉吟了一会,继而坚定的说:“若能求得真爱, 死而无悔。”
西王母点点头,“开明兽,将灵药拿给她们……记住,绝对不能对人说出自己服了灵药的事,否则立即毒发身亡……”声音越来越小,终至消失,金色光芒亦越来越淡,大殿也不见了,四周变得一片荒寂,寸草不发,刚刚那春暖花开的景象,刹那间像雪溶了般无影无迹。
开明兽踱步过来,其中的三个头咬着东西,是要给她们的灵药。
“瞎半仙给你们的那三张符,一张助你们渡那连一片羽毛掉在水面上都会下沉的弱水,一张帮你们穿过无论什么东西一碰着就会燃烧的炎山,现在第三张符,可以让你们快速到任何想到之处。去吧!拿着灵药,去开启新生活吧!”
它说到后来,声音竟哽咽起来,它着实为她们多舛的前途担忧,若没在期限内找到灵药的解药,那……那……
“没得到他的爱,我也不想活了……”杨妤嫣喃喃自语,敛了敛心神,然后跪了下来,朝开明兽一拜。
咦,杨大姐在拜什么呀?该不会是是西王母又回来了?
秦小石急急忙忙也跟着跪下,待发觉怎么没闪闪金光、千条瑞气时,她已经磕了好几个头了。
成 冷笑一声,“笨蛋!”
“你……”气死她了,这个杨大姐没事干吗乱拜,这只九头臭老虎又还没死,白白便宜了它。
“开明兽,谢谢你这些日子来的照顾,没有你,我们早死在昆仑之丘上了……我代姐妹们向你磕头……”
开明兽九双眼睛不住地掉泪,不舍之情溢于言表。大骛、少骛、青鸟啊,它共同生活了万年的伙伴,你们可要好好保重。
咕,别算她一份!她和它超不对盘的啦!既然要帮人家送吃的就要有诚意点,抓那种没几两肉的野味,给她塞牙缝都不够。
而且它老是乱叫她们,也没先问问大家的意思,径自叫她们什么鹭、什么鸟的,它自己是兽就不把人家当人,她问过了,这是一种青身子、红脑袋、黑眼睛的猛禽,反正它就是要搞得大家皆属“禽兽”之流就对了。
说也奇怪,她小石头一向号称是动物界的万人迷,和各种动物都是好朋友,惟独和它话不投机,往往讲没两句,一人一兽就要吵起来。
站起身,秦小石拍拍身上的雪花。“走了啦,我得赶回去救人呢!”还有小猴子也在等她呢!
好险好险,差点忘了,等会要先去找小猴子……
成 拉起杨妤嫣,“你自己保重,四十九日不死,咱们姐妹再聚。”
什么?!等等!“喂,算我一份!”秦小石迭声大喊,都怪自己手快,先点了符要离开,要没跟到人家情深义重的相约,她铁定斩了自己鸡婆的手。
杨妤嫣微笑,“当然算你一份。”
“那就好——”话尾已随消失的身影给吞噬掉。
开明兽一愣,“跑那么快,我还有事没交代。”
转头再跟杨妤嫣和成 说些话,目送她们点符离去,叹了一口气,它不免怨起自己的歹命。
追人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