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亚力在一小时后准时进门,看到江水心像是在梦游般,才开口道:
“想好了吗?”
江水心如梦初醒似的,停下脚步站在房间中央。
“你要是有心要归还珠宝,你就不应该这么做。”
“哦!那你认为我应该如何做?”柯亚力用对三岁娃娃说话的口吻对她说:“是卖给你吗?哦!不,不行!你没有钱,凭你那点薪水是一辈子也买不回去的。直接给你,但你会收吗?更何况我是不做无本的生意,说不定哪天心血来潮,跟你讨这个人情,你能拒绝找的要求吗?到时你恐怕会发现,你还是选择这个情形好。”
江水心竟然无话可说。没错!柯亚力要是送给她,她的确会猜测他的动机,害怕自己有一天可能得答应他的任何要求,而买回它,那更是难如登天。是的,他是给了她较好的选择。
江水心做个深呼吸。
“好,我同意。但我有个条件,我们只做挂名夫妻,没有实质上的接触。”
“这点我不同意,我只打算再结一次婚,若是我们不做真正的夫妻,我从哪里蹦出来子嗣?我可以给你一段适应期,但你不能要求我永远都不碰你。”
江水心听到那句“只打算再结一次婚”,耳朵就失去作用,几乎没听见柯亚力接下去说了些什么。她努力地稳住狂乱的心跳,忽略心头涌上一股喜孜孜的感觉,然后她才发现柯亚力在等她的回答,她心慌地胡乱点个头,算是同意他的说法,希望他不要再盯著她看,她怕被柯亚力看出她的心事。
江水心没注意到柯亚力愕然的表情,他以为他又要费一番唇舌,才会哄得她的认同,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爽快,没有先前的难缠、顽固。
“我在美国已安排好了,就欠你这个新娘。”
“什么?你已经安排好了?你就那么肯定我会嫁给你?”江水心闻言气呼呼地说。
“这个现在已不是问题了,不是吗?”
“你——”江水心一时气结。“算了!”
“我们下礼拜就回美国,还剩下几天的时间,给你处理一下台湾这边的事情。”柯亚力交代著。
“这么快?”
“对,我的事业重心在美国,这几天不在,公司一定累积了相当多的文件,我还得赶快回去处理,这样找才有空带你去度蜜月。”
“不如这样,你先回去处理公事,我晚一点再走。你不用陪我浪费时间,又可处理公事,如何?”江水心提供点子。
“不行!”柯亚力一口否决。“万一你又跑掉了,我是不是又得花六年的时间来找你。”
“那最好,你可以去找别人哪!干嘛拖我下水。”她嘀咕。
“你在说什么?”柯亚力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没有。我说不会,我不会跑掉,你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我又怎么会逃跑呢?”
柯亚力几个大步来到江水心面前,手指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他低下头温柔地印上她的红唇。江水心的双眼圆睁,被柯亚力的举动吓著,但他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这算是一种仪式,表示我们今天所达成的协定,日后双方都不得反悔。”柯亚力看著江水心的美眸,低声解释道。
江水心移开视线,点点头,表示知道。她往后一退,挣出柯亚力的怀抱。
“我可以走了吗?”
“等等。”柯亚力从口袋里拿出一口小盒子,递给她。“打开看看。”
江水心照做,见到一只闪烁著耀人光芒的钻石戒指。
“喜不喜欢?这是给你的,算是订婚戒指。”柯亚力帮江水心套上戒指,大小刚好。
“很漂亮。”江水心中肯地回答。“但是你不用破费买珠宝给我。”
她觉得她的话似乎伤害到他。
“那是我六年前买的。”柯亚力语气平淡地说,让人无法得知他的真意。
“哦!”她真的伤到他了,可是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怪异的气氛。
“我送你回去。”最后,柯亚力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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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柯亚力和江水心各自浸淫在自己的内心世界,没有人尝试开口。直到目的地,下车前,又引燃了另一次的争端。
“我不需要你派人保护我。这六年来我不是过得好好的,今天还能在你的面前活蹦乱跳。你把你的人带走。”江水心试著跟柯亚力讲理。
“那是因为我找不到你,否则你的身边应该有人时候刻刻地盯著你。”柯亚力双臂交叉在胸前,一点也不退让。
“我又不是小孩子,现在还需要保母。再说,我又没有富有到需要保镖,你有点常识好不好?”江水心耐著性子说服他。
柯亚力扫了她—眼,两人坐在车子里僵持不下。
“水心,你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说服我改变既定的主意。我们已挡到后面的车子,你赶快下车。”
她心不甘情不愿地下车,不甘心跟柯亚力的战争又输了。大力地关上车门,希望他的耳朵聋掉,然后匆匆地跑进公寓关上大门,不让那个所谓的“保镖”进来。
车内的柯亚力叹了口气。脾气那么大,他会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她,早知道她的反弹那么大,就不告诉她,让他的人暗中保护她。
柯亚力对前座的手下使个眼色,表示一切照计画进行。他看著手下走进那栋公寓,便指示司机可以离开。
其实他也不怕江水心再度逃跑,他手上握有王牌,要什么时机出牌,主控权掌握在他的手心。以他对江水心的了解,她会不计任何代价以换得那张王牌。
不知为何,虽然他再度得回江水心,可是他没有一丝喜悦,有的只是苦楚。
只因他不乐见现在这种情势的发展,不愿江水心成为别人的新娘,两人从此不再是相交的两条线,而是平行线,所以他才出此下策。
可以预见的是,接下来他会有一段艰苦的日子。若他幸运,他可以重拾以前他俩的甜蜜,幸福地过日子;若上天不眷顾他,他将悲惨地度过一辈子。只是那时他愿意拖著江水心一起吗?他会给她自由,放她飞到别人的怀抱吗?
对这一切,他不知道,现在也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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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后,江水心坐在飞往美国的飞机上。她的人生至此,即将展开另一阶段的生活。
江水心偷瞄坐在她身旁正在闭目养神的柯亚力,虽然饭店一别之后,他没有再跟她碰面,不过她相信她的一举一动,他都了若指掌,因为有个跟屁虫保镖在她的身边跟前跟后的。
江水心的思绪一转,转到好友王小莉身上,她真舍不得跟王小莉分别;王小莉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的喜怒哀乐好友都知道,像今天早上——
“水心,我祝福你此去,人生的道路上充满幸福,不再有悲苦的事情发生。”
江水心苦笑。“小莉,我跟柯亚力结婚根本就没有幸福可言,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是不得已的,并不是出自爱,这样的婚姻有何幸福?”
王小莉摇摇头,不知道是不是该拿榔头来敲醒江水心。
“你仔细想想,凭柯亚力的条件,他要找老婆何必用这种方法?他肯定是爱你的,不然他吃饱撑著,找你六年干嘛!”
“就算他还爱我——”说这句话时,江水心的心正蹦蹦乱跳著。“但是我已经不爱他了,这样子单方面的婚姻也不会成功。”
王小莉再度摇摇头,一脸好笑地看著她好友。
“你是在自欺欺人,以前我就怀疑你为何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还以为是天性使然,你忘了,曾有上至主任、课长,下至送货员,都曾对你表示好感,但都被你的冷冰冰给吓跑了。而我之所以能成为你的朋友,是我脸皮厚,不怕被冻伤,不然今天哪能站在这里?我一直认为你也有你的热情,只是教你给隐藏住了,直到柯亚力出现,才重新引燃你的七情六欲。这几天我所见到的你,比起之前的江水心,多了许多不同的面貌,这改变的原因是柯亚力。”
“小莉,你要说什么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的,这不太像你平常的样子。”江水心不认为她有了什么改变,她依然还是她啊。
王小莉快被打败了。“我的重点是,你根本就还爱著柯亚力,所以你才不会试著去接受别人,甚至在别人接近你时,就先给对方下马威。”
“我是……我是还没遇到我喜欢的人。”江水心嘴硬道。
“错了!你是已经有了心上人,所以才不会去接受他人,而那位心上人的名字叫柯亚力。”
“不是!”江水心大声否认。
“好吧!你若是要继续否认你的心意,我也没办法,我只是把我这个旁观者看到的一切事实真相,告诉你这位当局者。不说这个了,行李你都整理好了吗?”
王小莉环顾四周,江水心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她没有费心装饰她住了三年多的地方。王小莉知道江水心一直以来,只把这个地方当作是吃饭,睡觉,可以遮风蔽雨的屋子罢了,从未把它视为一个窝。王小莉觉得从这一点又可以证明,其实江水心下意识也是希望柯亚力能找到她,两人另外再共织属于彼此的爱巢。可是王小莉相信,若是说出这一点理论,江水心一定是矢口否认。
“都整理好了,我的东西本来就不多。”江水心看到王小莉以怪异的眼光望著她。“怎么了?本来就是啊,我又不像你喜欢买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
“那是因为你没把这里当成是个家。”
“这本来就不是个家。”
“听听看你说的,你在这里住了三年多耶!”
“那又怎样?”江水心还是不解。
王小莉翻翻白眼。“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