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心,你看谁来看你?”王小莉人未到声先到。
江水心侧过头,王小莉后面跟著进来她的三哥王校谦。
“王大哥!你怎么来了!”江水心站了起来。
“我听小莉说你生病住院,今天下班就过来看看。”王校谦将手中那篮水果递给江水心。
“不好意思,让你大老远跑来,还破费买了水果,其实我的身体状况很好。”江水心接过水果。
“是啊!我就是这样跟三哥说的,他偏不信,一定要自己过来看,他怕我这个做妹妹的没有观察仔细,换言之,他不相信我说的话。”王小莉拆她哥哥的台。
“小莉,别乱说!”王校谦巴不得堵住这个大嘴巴。“水心是你的好朋友,我也认识她,她生病了我当然要来探望。”
“好啦!每个人都知道你是一番好意,我看连老妈生病,你也不会如此紧张。”
江水心望著王家兄妹上演的斗嘴戏,不禁摇摇头,一抹笑意在她唇边漾开。柯亚力进门时,看见的便是这副景象。
最先发现柯亚力的是王校谦,他停止跟他妹妹斗嘴,问一旁的江水心。
“水心,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江水心回头望向门口,看见面无表情的柯亚力站在那儿。“他称不上是朋友,只是一名旧识。“她介绍两位男土认识。“这位是柯亚力——”
“而这位是我三哥王校谦。”王小莉接下去说。
两位男士握了下手,表示打招呼,然后彼此打量著对方,病房随即陷入一片沉寂,原先和乐的气氛被柯亚力给打断了。
王小莉看时间不早,拉著她三哥要告辞,免得等会出了什么乱子,可是她三哥那头牛竟然开口道:
“小莉,等一下。”王校谦转向柯亚力。“柯先生,你是否也要离开了?让病人休息。”
病房内的抽气声清晰可闻,王小莉盯著她不知死活的三哥,真该在来医院之前跟他说清楚。这三天来,她可看得一清二楚,柯亚力对江水心的关心,比他愿意承认的还多;而江水心也是,明明就是旧情难忘,偏偏装的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明明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却因命运的捉弄而分开,现在他们又找到彼此,王小莉实在看不出来他们不能在一起的理由。虽然江水心跟她提过造成今日局面的前因后果,可是她看柯亚力不像是江水心口中的负心汉,一定是哪里有问题。她一直想跟江水心讲她的疑惑,却找不到机会,因为柯亚力像只母鸡似的守著江水心。
除了头一晚柯亚力自动失踪两小时,让她们谈些贴心话,之后,他若被支开,皆会在二十分钟内出现,害得王小莉根本来不及说服江水心就被打断,天知道,江水心有多顽固啊!
现在,王小莉简直不敢看柯亚力的脸,想必是火冒三丈。
“三哥!走啦,你别管人家,你明天还要上班,赶快走啦!”
“小莉,亏得水心是你的好朋友,现在这么晚了,水心也说他不算是她的朋友,我们不该让他单独留下跟水心在一起。”
闻言,王小莉呆呆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原本冷眼旁观的柯亚力开口了。
“王先生,这三天都是我在照顾水心,我是她的未婚夫,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吧!”
柯亚力礼貌地请出王氏兄妹,不理会张大嘴巴的王校谦。关上门,好像还听到做哥哥的回过神问妹妹是怎么一回事。
而病房内一位正待发飙的美人等著柯亚力。“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何时成为我的未婚夫?哦!我忘了你还跟医护人员胡诌你是我先生!现在又跟我朋友说你是我未婚夫!那下次我又变成你的什么人?”
“情妇。”柯亚力冷冷地回答。
“情妇?”江水心怀疑柯亚力怎么还未被她喷出的火给灼伤。
“对!显然你对做我的太太、未婚妻不屑一颤,既然你不在乎名分,那下次我会说你是我的情妇。”柯亚力语气果断。
“你休想!我这辈子再不要跟你有任何瓜葛。”江水心快吐血了。
“那你是要投入那姓王的怀里。”柯亚力眼睛一眯。
“对!他比你好上千万倍!等我跟你的事了结后,我就要嫁给他,你能怎样?”她气得口不择言。
“不怎么样。”说完,他倒在沙发上假寐。
就这样?没有更激烈的言词?江水心觉得还没有吵出结果,他就弃械投降了,不太像他的作风。
是夜,她辗转不能成眠,她的一口气还憋在胸口。江水心嫉妒地瞥向睡得正浓的柯亚力,认真地考虑把他吵醒,再大战一回合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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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江水心才见识到护士口中的黑社会人物。
一大早办好出院手续,他们就离开医院,医院大门口停著三辆黑色礼车相当惹人注目,还有数名身穿黑色西装、戴墨镜的壮硕男子站在车前。
见到柯亚力出现,那群黑衣人恭敬地行礼,并打开其中一辆车的车门。江水心见柯亚力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打算偷偷地上计程车回去,却仍不幸地被柯亚力逮到给抓了回来,真是糗大了!尤其是那计程车司机还很不客气地大笑。
坐在车上的江水心,眼观鼻,鼻观心,不理睬身旁的柯亚力。从昨晚到现在,他们的对话屈指可数,大都是她在唱独脚戏。像刚才柯亚力逮到她,就是她一个人在开骂,难怪那司机笑得开怀,他既有钱赚又观赏了一幕泼妇骂街。而柯亚力只是丢给那司机一张千元大钞,还告诉司机,他太太神经有点问题,才刚治疗完出院又出了状况,真是气死她了!
“到了!下车。”柯亚力简短地命令她。
江水心看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是一家高级旅馆的门口。
“这不是我住的地方,我不要下车。”
“你最好下车,不然我就抱你进去。”
江水心听出柯亚力认真的语气,狠狠地瞪他一眼才不甘愿地下车。
柯亚力大手抓住江水心的手肘,不让她有机会跑掉,把她拖进旅馆,在柜枱拿了钥匙,走上二楼。
幸好今天不是星期例假日,旅馆大厅没有其他人,只有柜枱两名服务小姐,不然他们在公共场所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岂不是丢脸丢大了!而那两名服务人员,原本见状似乎有意询问,却被柯亚力的表情吓到,硬生生地把话吞了回去。
“你抓得我好痛,可不可以请你放开!”江水心在上楼梯时说道。
柯亚力没作声,只是略微放松大手的钳制,脚步仍是不停地前进。
“喂!你到底要做什么?柯亚力!”江水心几乎是大声嚷嚷。
柯亚力在二O九号房前停住,掏出钥匙开了门进去。
江水心打量著室内豪华的装潢。“你该不会是要我上来欣赏这间屋子吧?”
“讥诮不适合你,小东西。”柯亚力从冰箱里拿了两瓶饮料,一罐递给她。
江水心摇头拒绝。
“我听你的话,住院三天做了健康检查,结果报告出来了,只除了胃部有点发炎外,我健康得可以去竞选健康宝宝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从美国追来的目的了吧,这应该是你强迫我现在站在这里的原因。说吧!我洗耳恭听。”
柯亚力在室内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一口气灌下大半瓶的饮料。
“你应该知道,当年你江家破产,是我柯家出面偿还债务的。”
他住口不语,等她反击,果然——“那全是你爸设下的诡计,若不是因为他,我家也不会破产,我父母也不会出车祸死去!”
“没错!但那不是我要说的重点。你记不记得曾告诉过我,你母亲很珍惜的一套珠宝失踪了,你一直找不到它,它现在在我手里。”
“什么?”
“你若是不相信,我可以借给你看。”
“借给我看?你真是大方啊!那是我江家的东西,什么时候需要你借给我看了?”江水心嗤之以鼻。
“不对!水心。当年我柯家尽其所能的帮助你们,首先典当的剩余资产,那珠宝便是其中之一。只不过我父亲没有卖掉它,另外拿一笔钱出来,所以可以说是,我父亲出钱买下它,现在它是我的了。”柯亚力耐心地解释原由。
江水心无法反驳,柯家出面还债是真,不然,当年她跟她姊姊两个弱女子,可能就得流落街头,同时又背负巨额债务。虽然一切罪魁祸首是柯石隆,而他所计画的目的也达到了,但他大可不必帮助江家,可是他毕竟还是出面了,光凭这一点她就无话可说。
“那你现在拿给我看,让我看看那是否是我母亲的珠宝。”江水心向他伸出手。
“小姐!你不会以为我会把那样贵重的东西带在身上吧?它当然是在美国,安全地躺在我的保险箱内。”
“哦!”江水心缩回手。她真是笨,他当然不可能把那套价值不菲的珠宝带在身边。
那套蓝宝石在她江家已传了三代,在她祖父的那个年代,他经商致富,遂找人设计了一套珠宝,送给他的妻子,也就是她的祖母。
那套珠宝的组合,是项链、手链,耳环、戒指一整组的首饰,蓝宝石的周围镶著碎钻,宛如众星拱月。在她父亲娶了她母亲时,就由她奶奶送给谢秋莲,希望它能流传下去。
以前她最爱看母亲戴这套珠宝,更显得谢秋莲明艳照人、气质高雅。而母亲总是略带遗憾地说,这套珠宝在姊姊出嫁时要传给姊姊,不能给水心,真对不起。不过她母亲向她保证,将来她嫁人时,也会给她一套嫁妆,不输给姊姊。
江水心强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回忆往事使她多愁善感。
“你想要回那套珠宝吗?依我看你现在是不可能有钱赎回去,那么就只有一个方法了!”柯亚力语带玄机。
“什么方法?”江水心的心中警铃大响,她似乎不会喜欢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柯亚力把手中的饮料一饮而尽,才简单地吐出两个字:“结婚。”
“结婚?谁跟谁?”
“当然是你跟找喽!”
“我和你?”江水心终于发现自己像只鹦鹉在重复他的话。“你疯啦!不可能的,绝不!”
“那么很可惜,你就无法得回你母亲的珠宝。”柯亚力惋惜地说。
“等等!你不可能是认真的。”她看到柯亚力挑起一边的眉毛。“我是说,我不爱你,你不能藉此要我嫁你。更何况我们六年多没见了,彼此可以说是变得很陌生。再者,凭你的条件,只要你登高一呼,马上就有一卡车的女人挤破头抢著眼你结婚,你又何必要找我呢?”
柯亚力莫测高深地说:“六年只是个短时间,我从你六岁就认得你,我想六年不是问题,只要我们有心,就可以恢复从前的样子。再说,我不能允许在我的人生中有失败的事,以前我们几乎论及婚嫁,若不是当年发生了意外,你跑掉了,也许现在我们已经有两、三个小孩子在身边玩耍了。”
他把他们之间曾有的甜蜜视为一种商业行为?不能允许失败?江水心一时腿软,在靠她最近的床沿一屁股坐下。
“你就为了这点,呃——不允许失败的人生,千里迢迢地从美国追来?”
“有何不可。”柯亚力不置可否。“你的答案呢?”
“太突然了——”江水心按摩她隐隐作疼的太阳穴。“我要想一想。”
“我给你一小时的时间,一小时后我再来问你。”柯亚力把手中的空罐子,以一记优美的抛物线丢进垃圾篓中,便走出去。
江水心想叫住他,可是他已将门带上。一小时哪够啊!他突然丢个难题给她,指望她用一小时就把它理出头绪,甚至还要准备好答案。
天哪!她的头更痛了!
此时江水心的脑海里,天使跟魔鬼正在作拉锯战。魔鬼告诉地,一定要答应,不然就拿不回江家的东西,反正结婚又不是一辈子的事,她可以藉机离婚哪!
天使则马上否决掉这说法,不可以答应,要小心柯亚力这个人,一掉进陷阱才没那么容易爬出来,可以另外想办法拿回珠宝。
魔鬼马上接口,什么办法?人家都说了,只有一个方法就是结婚,没其它的法子了。
江水心站起来,苦恼地踱著方步,现在她是一个头两个大,这样也不是,那样也不行,她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