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好像进了沙,而且是好大一颗,要不然,为什么她的眼睛会突然那么痛那么痛呢?
还有,她晚上吃的东西一定不够,要不然,为什么她的胃此刻会空空的,隐隐发疼?
今晚她真的很倒霉吧!差一点被自己的男朋友强暴,又四处找一个跟自己毫无相关的男人几个钟头,这样不打紧,好不容易找到对方,对方竟然闲那种陌生又冷漠的眼光瞅着她,他是在怪罪她坏了他的好事?
哦,该死!
他吻了别的女人干她什么事呢?就算他也吻过她,却不代表她在他心中有多大的分量,事实上,她在他心中根本什么都不是,要不然,刚刚的他就不会用那种冷冷的眸光看着她了……
想到这儿,季晴男觉得胸口发闷发疼,急遽的奔跑让她一停下脚步便喘息不已,整个人几要晕眩。
陡地,风呼呼吹动着路旁的树发出沙沙的声响,树影摇动,依稀彷佛还可以听见若有似无的脚步声。
是他追上来了吗?
不,不会是他的!如果是他,他会先叫住她才是,那,脚步声又会是谁的呢?
她环抱住胸口,脚步更急,意识到环境的偏僻,一股危机感涌现,却已然来不及。
一道高大的人影挡住了她的去路,是个脸上带着刀疤的东方男人。
季晴男一愕,呼吸有些急促起来,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然后陡地转身拔腿就跑。
「站住!」男人低喝一声,追上前。
好几次,她就在那人魔掌伸手可及之处,她弯身在行经的损坏路面抓了一把沙石往他的眼睛洒去,趁对方眼睛一阵刺痛之际,她又再次低身捡了一颗路边的石头往对方的头上扔去。
「妈的!臭婊子!」对方痛得低吼,鲜血从他的额际流下,尝到鲜血咸涩滋味的男人狂性大发,三两步追上她一把拉扯住她的长发。
痛!季晴男的发被对方拉扯得快要断裂,疼得眼泪直流,她试着把头发拉回,死命的找机会往对方的跨下一踢--
宾果!正中目标!却来不及高兴,因为她的腿同时也被对方扯住,一把将她拽到地上,她的头撞到了地,痛得眼冒金星,有好一阵子头晕目眩,无法侈动身子半分……
她觉得整个人都快要分解了,她试着坐起身,整个世界却在她的眼前晃。
她绝对不能被这个男人抓到!天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也许对方想来个先奸后杀什么的……
「看妳能逃到哪里去!」胯下痛得要命的男人缓缓地用有些怪异的姿势朝她走去,看到她因衣服翻起而裸露在外的雪白双腿时,脸上露出粗鄙的笑容,「啧,不错嘛,没想到妳这个女人娇小归娇小,身子却廷这么可口动人,看来今天我是走运了。」
坐不起身,季晴男只能不住地用手将自己的身体撑着往后退,希望可以拉远双方的距离,可是,她的头真的好晕,对方的影子分了好几个,眨了好几次她都还看不清楚……
怎么办?难道今夜她真的难逃魔掌?
才思忖着,朝她伸过来的那只手突然被一个飞过来的不知名物体给打偏了,接着,出乎那刀疤男意料之外的,在他想看出手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的同时,凭空再度飞来一腿加一拳,打得他站立不住,嘴里含着一口血软倒在地……
「是……你?!」终于看清楚是谁出的手,那人的脸上竟可怖的露出一抹笑。
因为对方是斐焰,所以他输得心甘情愿,而且荣幸非常。在以往,他只有在斐焰面前俯首称臣的份,像他这样的小角色,根本没有和斐焰交手的机会,所以他被打也很快乐。
「你不该找她的麻烦。」斐焰冷冽的眸闪过一抹肃杀之气。
「你……果真没死!」为了要引出斐焰,老大不知伤透了多少脑筋,现在他亲眼证实了那晚他们追杀的人百分之百是斐焰了,那又如何?天知道落在斐焰手上他还有没有命?
「很对不住,让你失望了,不过,你不会失望太久的,因为你就快要死了。」话落,斐焰抽出随身小刀,利落的在掌心中一转便要往对方的胸口剌去--
「不!不要!」季晴男冲过来紧紧抱住他的大腿,「请你不要这么做!这不行的!你不能因为我杀人,我求求你!」
「我杀这个人不关妳的事,让开。」紧绷的身体带着深沉的怒意,他伸手把她拉开。
「不!我绝不让!我不能让你被警察抓走!杀人是要坐牢的!」再次冲上前去抱住他,她就是不愿放手。可是……头好晕啊,她只好整个人攀在他腿上好支撑她虚弱的身体。
「再不让,我连妳一起杀。」斐焰狠冽的眸子像块冰,警告的射向一脸苍白的季晴男。
季晴男的脸色瞬间发白。不敢相信呵,他竟然残忍的想要连她也杀了?
不,她相信他的话不是真的。虽然此刻的他看起来有点吓人,瞪她的模样也很让她害怕,但,她相信他不会伤害她,虽然这种相信可能有点盲目,但她就是相信他,相信他说这样的话只是为了要逼退她,如此而已。
「要杀……你就杀吧!总之,我不会眼睁睁看你杀人犯法。」
「妳--」真是该死!真想一掌劈了她!
斐焰充满怒气的眸从躺在地上哀号的男人身上移开,在微弱的月光底下瞪视着她,看清了,才发现她的脸色竟是这么难看。
她受伤了吗?为什么那张雪白的脸上会有巴掌的痕迹?又红又肿的,是这个男人造成的?可,他没看见这个男人有出手打过她的脸……
「妳的脸是怎么回事?」刚刚在大树的阴影下没看清楚她,难不成……她脸上的伤是方浩凯弄的?
闻言,季晴男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连忙用手摀住两边的脸,「没什么……是我不小心撞到电线杆弄伤的,跟这位先生没关系,真的。」
「是啊,她那张脸可不甘我的事!我只有扯她的头发,拉她的脚让她摔在地上……啊!痛!你……饶了我吧……」他的大腿好像被踩断了,还有他的手也断了,呜~~狠的斐焰。
「斐焰,求求你,可以了,请不要再伤害他了!」
「妳知道如果我没及时出现,这小子会对妳做出什么事情来吗?」他气怒的望住紧紧巴着他下放的小手,想用力摇醒她的神智。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她差一点就被人给……
该死!光想到刚刚那几幕就足以焚烧他的理智,一枪解决掉眼前这个男人--要是他有枪的话。
本该平静无波的心湖,竟被她扰得兴起涟漪。
有多久没有想杀人的冲动了?看到她受了伤,竟轻易的挑起他骨子里噬血的本性……好意外呵,这是他想都没想到会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我知道,可是……那毕竟没有发生不是吗?斐焰,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想他下次一定不敢再犯了。」
「是啊是啊,这位小姐说的对极了,我不会也不敢再犯了。斐大,请你饶我一次吧,我真的不知道她对你的重要性,我只是想问问她关于你的消息而已,我也只是听命行事啊,斐大……」
「她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更别提重要性了。」
清冷的话语,像是同时在宣告她的死刑,季晴男身子一颤,咬住唇瓣,心疼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嗄?」男人一愣。
「你没听见吗?我刚刚说要杀了她。」斐焰低眸望着季晴男更加苍白无血色的脸,心,动了一下,又痛了一下。
不过,这并不能阻上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刀锋再次一转,就往那个男人身上剌去。
可惜,刀子在千分之一秒间被打落,而且打落他刀子的竟然是一片薄得不能再薄的--树叶!
纳闷之外还有一份震撼,斐焰望向树影之间的人,性感的唇瓣一勾,眼一瞇,诡谲的笑了。
「你是……风笑海?」
「嗯,卖我一个面子,斐弟,饶他一命吧?如何?」风笑海潇洒的从树上跳下来,从暗处现身。
他能说不吗?连叶子都可以用来杀人的人,他拒绝无疑是自找死路,何况,他正在对方的羽翼之下生存,对他而言,风笑海还算是他的靠山。
斐焰收起了刀子,伸手把季晴男从地上给拉起,「他就交给你了,他一命换我一命,你记住了?」
风笑海大笑出声,点点头,「斐弟还真会做生意啊,不过……成交了。」
「谢谢。」弯腰将季晴男抱起,斐焰大步的带她离开现场。
风笑海看着他离开,突然想起了纽约道上的兄弟对这个澳门天帮帮主的形容诃--外形俊秀、体态优美,狠时似狼,平日却是温驯、笑容满面,酷爱流浪,再对照这阵子对他这个人的研究分析,北极圈中闻名、尊贵高大的哈士奇犬像貌突然同时在他的脑海中呈现出来。
斐焰=哈士奇犬?
脑海里勾勒出斐焰像一只狗一样,对他摇尾巴示好……
呵~~风笑海的唇瓣勾起一抹浓浓的笑意,为自己的突发奇想而绝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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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下来。」她不要他抱,也不希罕他抱。
「妳能走吗?」
他故意看了她已无穿拖鞋的脚一眼,下头血迹斑斑,好不吓人,他挑高了眉,一股火又涌上心头。
「可以,请你放我下来。」就算她的脚断了,她也不要他假情假意的照顾她。
明明,刚刚他是如此冷漠的告诉别人--她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不是吗?既是如此,她也不要再巴着他。
「既然如此,那好。」斐焰冷冷的说,弯身将她放下,动作不算温柔也不算粗鲁,「妳这么行,那就自己走回家,走不回去可不要哭着求我抱妳。」
双脚一碰到地,身子还没来得及站稳,季晴男已摔倒在地,她忍着剧痛,咬着牙尝试从地上爬起来,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踝骤然的疼痛却让她的额头冒汗,身子微微一晃又要往旁倒去--
一只大手及时抓住了她,嘲弄的数落着:「妳可以开口求我抱妳回家的,我一向耳根子软,只要妳开口,我一定晃费贡献我的臂弯。」
她抬眸望着他,觉得自己好像从来不曾真正认识这个男人。
是的,男人,不是男孩。
她一直觉得他的笑好像孩子,人也像孩子,会跟她撒赖,也会很有个性的说走就走,但肚子一饿,他又会跑回家向她要食物吃,不像孩子像什么呢?
可现下站在她面前、冷冷的瞅着她的男子已经不是她之前认识的那个男孩了,而是一个冷漠、尊贵、睥睨一切、唯我独尊的男人,在他的眼里,她只不过是一个毫不起眼、根本不必让他搁在心上的女人,他可以随时动手杀了她而不会眨一下眼。
想到在他心里她是如此的微不足道,想到在他的世界里根本容不下她,想到之前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的心微微泛着酸楚,那种隐隐约约的疼比起肉体上的痛还要磨人万分。
心都可以碎,那么,脚上的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季晴男挺了挺背脊,咬紧牙根,默默的转身,坚定的、不容后悔的踩着伤痕累累的脚一步步的往前走,每移动脚一分,痛就加倍痛上一分,眼泪不由自主地沿着眼角滑落,无声的挂在她苍白无血色的脸上,然后滴落在月光下的柏油路上。
彻头彻尾的痛吧!也只有痛彻心扉之后,才能彻骨铭心,然后,将所有的记忆尘封心底。
斐焰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走得万般艰难的她,看着那从她眼角滑落的泪花一颗接一颗的落在地上,他放在裤袋里的双手紧紧握着拳,他咬着牙,忍住冲上前去一把抱起她的冲动。
这个老女人实在是太不可爱了!明明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骨子倒是很硬,照这个样子看下去,她是宁死也不会开口求他帮忙吧!
她实在走得太慢了,慢到他只要快步走上几步就可以逮到她……
不过,既然她那么骄傲,那就让她吃吃苦头吧!从小到大,他何时容得下女人对他闹脾气来着?女人要闹别扭,他不会哄,只会走人。
可现在,他像个傻子一样的站在原处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和自己的理智与感情天人交战,搞得自己像个优柔寡断的可笑男人!
就在斐焰冷冷的别开眼想大踏步离开现场之际,他前方的笨女人突然一个踉跄,整个人直接往前扑倒在地。
「啊!」她惊痛的叫出声,这一摔不只摔痛了她的身体,还摔痛了她的脸。
好,真的太好了,现在的她可是丑到底了,没有人会要她了,方浩凯不要她,斐焰更不可能要她,这辈子,她注定当个老处女,哈,真好,好极了!
想着鼻头又是一阵酸,她索性趴在地上哭起来。
什么淑女形象?什么礼仪?什么矜持?她全都顾不得了,披着这层完美的外衣并没有替她带来快乐与幸福,此刻,她只想要尖叫,想要哭喊,想要大吼大叫,想要紧紧抱住斐焰,求求他爱她……
很没骨气,可是她真的想这么做。要骨气做什么呢?骨气并不能替她留住他,也不能让他爱上她,如果丢掉骨气可以让他爱她一辈子,她也愿意。
呜~~呜~~
哇~~哇~~
她一直哭,一直抹泪,声音从小小声的呜咽,转为像婴儿生气时不顾一切的嚎啕大哭。
一个人影悄悄的走近,站立在她面前,把月光遮住了,不过季晴男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依然哭得忘我。
「该死的男人!该死的男人!该死的男人!」
她哭得歇靳底里,骂人的嗓音却温柔如常,很意外的,这样骂人的话从她口里说出来竟可以像是在对男人撒娇。
「妳是在骂我吗?」
这嗓音……是斐焰?
季晴男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来,哭得红肿的双眼愣愣的瞪着他。他不是走了吗?不是不理她了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他根本没走?
老天,她还有脸见人吗?她的丑样子全给他看光了。
「你没走?你都看见了?」
拜托,你摇头吧,否认吧,告诉我你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季晴男在内心祈求着。
斐焰勾唇一笑,蹲下身,伸手摸摸她散乱的长发,低柔的嗓音里带着淡淡的宠溺,「是啊,都看见了。」
「啊!」她突然尖叫一声,忙不迭伸手摀住脸,不住地摇头,根本无法面对这样的事实,谁都可以看见她刚刚那个鬼样子,为什么偏偏是他?
「妳这个疯女人,要是方浩凯知道妳哭起来是这个可怕的样子,他铁定不敢跟妳交往。」
「他不敢,你敢吗?」没经过大脑,这话就一古脑儿从她小嘴里蹦出来。
说出口已后悔莫及,她干脆再次将脸埋回地上把自己藏起来。
不容她躲避,斐焰伸手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抱起,低下头充满兴味的看着脸红不已的她。
「请问……妳这是挑衅还是邀请?」
「什么?」她装傻。
「妳很健忘。」
「是啊,我忘什么都快。」她心虚的闭上眼,脸却红得像烧烫的虾。
「嗯,看得出来,刚刚死都不让我抱,现在却乖得像只小羊。」
季晴男一听,开始挣扎要跳下他的怀抱,他却抱得紧,怕她摔伤,温柔带笑的眼神一变,转为冷漠。
「别再耍脾气了,我的耐性有限。」说到底,他根本不可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路边不管,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因为她救过他,所以他绝不可能让她因为他而受任何伤害。
他说她耍脾气?季晴男不敢相信的瞪着他。
他怎么可以这么说?她明明是气他的无情无义……哦,是啊,那她现在在干什么呢?刚刚才想把骨气全都丢一边,现在又想要骨气了吗?
不,她不想要刚刚那种心整个碎了的感觉。
就算他不爱她又如何?就算他还有别的女人又如何?
此刻,她就在他怀里,这种温暖、安全又踏实的感觉才是最真实个过的了。
此刻,她只想当个小女人,失去理智的小女人,什么都别去想……
她好讨厌这样没骨气的自己,但……唉,别去想了,不要再想了,只要好好的赖在他怀里,这样就好了。
思来想去,她不再乱动了,乖乖的偎着他,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怦怦怦怦地跳动,觉得自己好幸福。
就算这幸福不会太久,就算这幸福并不真的属于她,但至少在这一秒间是存在的,这样就够了,人不能太贪心的,对吧?
主动伸出手臂揽住他的颈项,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他身上的味道全吸进鼻尖,纳入胸怀。
斐焰似乎也感受到了季晴男心境的转变,顺应着她的热情,他将她的身子搂得更紧。
终究,还是要放手的,但,至少现在可以将她拥紧。
这个女人,他很想就这样一辈子把她抱在怀里……
会是奢求吗?
不,没有一件事可以难得例他斐焰,只要他要的,他就可以拥有。
只是,她是否行跟着他浪迹天涯的勇气?
还有,她对他的爱有多深呢?
如果她对他爱的不够深,他不会要她跟着他居无定所,除非,天帮不存在了,不然就是他死了,那些扰人的事才会平息吧?
本来他对这些事都无所谓的,逍遥一天是一天,可是,他却遇上了这个女人……是现世报吧?
他斐焰终究也有真正在乎的人,一个想紧紧搁在心口上却又怕她被他弄疼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