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桀开着车,载着于晨心穿梭于T市的几条主要道路,为她介绍这些年的变化。
其实他也刚回来不久,对T市仍有些陌生。几条地铁都陆续通车,高楼一栋一栋地盖起来,他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好好重新认识认识这个充满五花八门的都市。
最后,他带着她来到最常来的一家PUB。
他依旧坐上他的专属位子,吧台前的高脚椅上。
于晨心安静地在他的身边坐下来,看着沈桀热络地和酒保打招呼。
\"阿彻,给我来杯威士忌。\"沈桀为自己点好酒,然后转头问着身边的人:\"晨心要喝些什么?\"
\"请你帮我调杯粉红佳人。\"她看着MENU上,随便点了一样。
\"没问题,马上就好。\"阿彻先将沈桀要的酒先递给他,然后以一种既优美又帅气的动作调出了于晨心点的酒。
于晨心轻轻酌口粉红佳人,然后赞赏地说:\"真好喝。\"
\"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来这里,又始终喜欢坐在这个位子上的原因。每次看他以优美的动作摇出每个客人的酒,再看他们得到满足的神情,那真是一种很好的感觉。\"沈桀解释着为什么带她来这里的原因。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是阿彻,欢迎常来。\"阿彻自我介绍。
\"我叫于晨心,你可以跟桀哥一样叫我晨心。\"于晨心也自我介绍着,她喜欢这个叫阿彻的人。
此时PUB的门又被打开,走进两个人。
对于来来去去的客人,沈桀一向都不甚在意,他依旧品着自己的酒。直到那一串熟悉的声音,来自吧台前的另一张高脚椅上。
\"阿彻,给我来杯啤酒,给若若来杯柳橙汁。\"苏恺若一坐下来,就对着吧台里的人喊着。
\"马上来。\"阿彻马上转到吧台的另一端,弄着客人要的饮料。
沈桀没有抬头看他们,一口饮尽杯中剩余的威士忌。\"阿彻,再给我一杯。\"他的叫唤引来了苏恺若和楚棐若对他的注意。
\"沈桀!\"苏恺若本能地叫出他的名字。
楚棐若完全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见他。她张着嘴,无法说出话来。
\"很巧,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两位。\"沈桀的话虽是对他们说,眼睛却只瞪着楚棐若一人。
阿彻将调好的果汁和啤酒递给他们,\"怎么,你们都认识?\"
\"嗯,他是沈氏的总经理,也是我和阿苏最近合作的一个广告的客户。\"楚棐若赶紧解释。
\"阿桀你来了这么多次,怎么从没听你说过这么骇人的身份。\"阿彻说。
\"朋友相交贵在真诚,其他的一切完全不重要,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差别。\"沈桀别有所指地说着。
\"说的也是。如果人与人之间的相交,都具有其他的目的,那真是大悲哀了。\"阿彻完全认同他的想法, \"好了,今天是若若的生日,今天你们喝的全都由我请客,尽量喝。\"
这就是楚棐若和苏恺若相偕而来的原因,因为,苏恺若执意要替她过生日。
\"是吗?那我真要对你说声恭喜。楚小姐,生日快乐。\"说完又举起酒杯,一口喝光杯中物。其实这一天他从未真正忘记过,只不过他总是刻意地淡忘。
今天,又在无意中参与了她的生日。
\"桀哥。\"于晨心发觉自从这两个人进来之后,他就变得不大一样。
沈桀拉起还来不及了解状况的于晨心快速离开 PUB。
仍旧低着头喝果汁的楚棐若面对阿彻和苏恺若不解的眼光,却不知该如解释她与沈桀之间的关系。一个是从小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朋友;一个是深爱自己,她却无以回报的痴情人。她能怎么说呢?
\"若若,你和沈桀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苏恺若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他实在不希望他会是自己的情敌。如果是,那自己根本没有机会赢他。并不是自己的条件不如他,而是他可能就是那个始终长驻棐若心中的人。
棐若痛苦万分地看着苏恺若,她知道如果不对他明说,他是不会死心的了。
也罢!告诉他,让他不要对她再存有任何的希望。
\"我们曾经是情侣。\"她的回答恍如一颗威力十足的炸弹,炸得苏恺若措手不及,\"他是我在大学里的学长,就如一般的情侣一样,平淡的相识交往。后来我知道他不凡的家世,认为两人之间的身份相差太过悬殊,所以就提出分手。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每次见到我一副恨之入骨,又在企划案里百般刁难的原因。\"分手的真正原因,荣若不得已还是撒点小谎。
\"你还是爱着他。\"苏恺若再问。
\"我不想欺骗你,这五年来我对他的爱从不曾间断过。当初离开他完全是因为我的自卑心作祟。对我们之间感情的结局他完全没有选择的机会,他会这么恨我,一点也不能怪他,完全是我咎由自取。当初他是真的爱我,是我先放弃他的。\"
\"若若,你为什么从没告诉我?\"阿彻和她情同手足,他们之间可以说是没有秘密。
\"那时你人正在军中服役,我不想你为我担心。\"
\"你真傻。\"他实在心疼她的善良,孤儿的身份令他们这一条人生路走得比一般人还要坎坷,感情的事也不例外, \"或许他根本不在乎你的身世。\"
\"但是我在乎。我不想因为我的身世成为他以后的绊脚石,所以只有选择离开他。\"
\"告诉我,我是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苏恺若痛苦地问着他不得不问的问题。
棐若抓着苏恺若冰冷的手,\"对不起阿苏,我很珍惜你这个朋友,我真的不想伤害你。\"伤害他是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事。
苏恺若伤心地甩开她的手,\"你知不知道你的拒绝已经伤害了我。\"
\"如果真是这样,我真的对不起你。为了不再伤你更深,沈氏的案子结束之后我会辞职。今天真谢谢你,阿彻我走了。再见!\"棐若话一落毕,便转身飞奔离去。
苏恺若眼睁睁地看着棐若在自己的眼前离去,却无法挽留她。他知道她不可能会属于他,更不可能会爱他。即使他爱了她三年,结局还是一样。
他痛苦地一口喝下那杯已经变苦的啤酒,却怎么也比不过心中的苦、心中的痛呀!
阿彻又为他斟满一杯。
苏恺若感谢地对他笑笑,\"虽然她拒绝了我,我却依然爱她,很傻是不是?\"
阿彻摇摇头,\"你的心情我了解,你只不过爱了她三年,我却爱她爱了二十五年。我是不是更傻!\"他说出从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苏恺若听见他的话,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他不信地看着这个他认识三年的朋友,看着他凡事不在乎的处事态度,竟然也是一个对爱执着的痴心男人。
\"你告诉过她吗?\"苏恺若问。
阿彻点点头,\"棐若的回答就跟今天一样,为了不想伤害我,她只有选择离去。这就是她爱朋友、珍惜朋友的态度。所以我选择了一辈子当她的朋友,当她的兄弟,永远守着她,看着她快乐,陪着她流泪就够了。\"
\"阿彻你--\"
\"她会选择离开沈桀完全是因为爱他,宁可让他恨她、误解她,也不愿意因为自己毁了他的前途。\"阿彻打断他,接着说:\"如果说我们痴、我们傻,棐若不是更痴、更傻吗?\"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苏恺若用力拨过零乱的头发。
\"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没有人能替你作决定,是让她永远离开,还是默默守着她,只有你自己有权决定。\"
苏恺若站起来,\"我走了。\"
他沮丧地走出PUB,孤独地隐在夜的街头。
沈氏企业的形象广告拍了三个星期,因为沈桀不满意,整整重拍了七次才大功告成。现在格罗的人员和沈氏的高级主管,包括沈氏的总裁沈则刚在看完CF之后,皆抱以热烈掌声以示庆祝。
楚棐若得到每个人满意的回应,尤其是从沈则刚所表露出来的激赏,着实地放下忐忑不安的心情。她站起来对着在座的人深深地一鞠躬,以不疾不缓的语气道:\"谢谢大家对格罗拍出来的CF满意,现在我继续为各位解释格罗为沈氏所做一切计划。首先这支CF将在下个月一号,在三台的新闻结束时同步播放,连续播出一个月,这样一来相信沈氏企业会让每个人民都熟悉,进而对沈氏各项产品深具信心。再来便是安排沈氏的最高主管接受坊间几家知名的商业杂志的访问,让大家了解沈氏的真正体系与运作方针。\"
\"我想知道这一连串计划是楚小姐一个人的构思,还是……\"沈则刚好奇地想知道是谁主导这次的企划案。
\"这是格罗广告每个员工共同集思广益想出来的方案。\"棐若巧妙回答了沈则刚尚未问完的问题。
\"楚小姐你认为沈氏该由谁来接受杂志的访问,比较适合?\"沈桀也提出别的问题。
\"我想只要是沈氏的员工都有资格。至于最适合的人选,应该由贵公司来决定。\"她技巧地又将问题丢回给他。
\"时间是什么时候?\"
\"安排好会再通知你们。不知沈总裁对格罗的企划是不是还有什么意见?\"楚棐若尊重地询问沈则刚。
沈则刚摇摇头,\"没有。\"
\"那今天格罗对沈氏的简报就此结束,倘若还有什么意见与不满,请随时通知我们。对不起,恕我们先告退。\"楚棐若收拾东西,逃也似的离开沈氏大楼。
她实在没想到从不参与会议的沈则刚,今天竟然会出现。这令她毫无心理准备,而显得有些慌乱。
苏恺若可以说是追着她出去,直到沈氏大楼门口才追上她。他拉住棐若的手,\"若若,你为什么跑那么快?\"他不明白她又在害怕、逃避什么?
\"没事,阿苏我还有事你先回公司。\"
\"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
\"不用了。\"她婉拒他。
\"从那天之后,你一直逃避我。难道我们连朋友都无法做下去?\"苏恺若不想见到他们的关系就这样结束。
\"不,阿苏谢谢你,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我现在真的有事,晚上我再打电话给你好吗?\"
\"我能说不好吗?\"苏恺若只能苦笑。他没有选择的权利,不是吗?
\"阿苏,谢谢你。\"棐若一转头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苏恺若只能怅然若失地望着楚棐若渐行渐远的背影,仿佛她离自己的世界已经遥不可及般的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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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的广告一在电视上强力播放,马上获得极大的回响。接着配合沈桀接受几家畅销商业杂志的专访,不但成功地将沈氏企业的新形象塑造成有别以往的不同风格,更使沈桀成为黄金单身汉。他出色的外表,足以媲美当红的李奥纳多,他的多金更是许多女人趋之若鹜。
楚棐若经过了两个多月来的努力,终于完成她最想做的事。
现在,她正拿着辞职信站在杜为路的办公室。
杜为路一见到她马上兴奋地走到她的面前,拉着她的手,高兴地说:\"棐若你这次的企划实在太成功、太完美了,不但将沈氏企业深植在每个人的脑中。最值得庆祝的是你为格罗赢得无数的广告合约。老总说今晚要替你和阿苏开个庆功会,同时拨下一笔奖金犒赏你们的辛劳。\"杜为路从她一进来便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
\"杜大哥这是我的辞职信。\"楚柒若将早已备妥的辞职信交给他。
杜为路错愕不敢置信看着她,希望她能给个理由。
棐若却不想多作解释,\"如果公司愿意发奖金给我,就请你帮我寄回孤儿院。\"
\"棐若,你为什么要辞职?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为了阿苏?\"
\"我只是累了,想休息一阵子。\"她无法说出辞职的真正原因。
\"你累了可以放假,也可以留职停薪,为什么非得要辞职不可?\"他无法接受她的理由。
\"杜大哥你就不要再问我,如果我能告诉你我会说。但是我有苦衷,我现在无法对你说实话,以后你就会明白的。\"棐若痛楚地回答。
\"若若,你为什么不将心中的苦说出来,-个人将它往肚子里吞。你从小的个性就是这样,凡事都为别人着想,从不多为自己想想。\"杜为路心疼地将她拥在怀中。
楚棐若干脆躲进他宽阔、安全的臂弯里尽情地哭泣,哭尽这些日子来的委屈。她口中喃喃地说:\"我好累,真的好累。\"
\"哭吧,哭完就没事了。\"杜为路一动也没动地任由她尽情地发泄,直到她将自己的白衬衫哭湿了一大片,直到她哭累了。
棐若发泄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抬起迷蒙的双眼,哽咽地说:\"杜大哥谢谢你温暖的肩膀。\"
\"傻女孩,说什么傻话,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我不借你还能借给谁。\"杜为路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往后有什么打算?\"
棐若摇摇头,\"我要离职的事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阿苏。\"她等他答应之后才说,\"我走了。\"
\"棐若--\"
棐若听到他的呼唤,却仍头也不回地离开杜为路的办公室,离开格罗广告,离开了和她相处了三年的同事,也离开了爱她三年的苏恺若。
她衷心希望苏恺若能找到一个彼此相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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棐若离开格罗之后,回到住处整理,将一些较重要的东西和书籍打包装箱,打算运回孤儿院。其他一些还能用的家具就留给下一住房客。
等东西整理好之后,一一搬上她那部极小的嘉年华二手车上。然后才打通电话告诉杜为路自己的去处,免得他为她担心。
楚棐若回到孤儿院一个礼拜的时间,这段时间里除了帮院长整理花花草草,有时陪着那一群和自己一样不幸的孤儿一同游戏;有时一个人独自流连于花香鸟语的山丛之间。
她喜欢独坐在溪水旁的一颗大石头上,脱下鞋子让双脚沉浸在清澈的溪水中。望着蔚蓝晴空。只是她的心情却无法如晴空万里一样,满是阴郁。
她拿出挂在脖子上的一条项链,紧紧握在手中,口中喃喃自语:\"爸、妈,我不知道你们因为什么样的原因离开我,但是我一点也不恨你们。我很谢谢你们让我有这个机会来到这个世界,有机会让我碰上那么多的好人,院长、杜大哥、阿彻还有阿苏。我知道他们都爱我、都疼我,我也爱他们,却始终不断地让他们为我担心难过,我是不是很糟糕!其实我也不想,我也希望他们每个人都能过得很快乐,我却做不到。你们可不可以告诉我,我到底该么做?
\"唉,人为什么要长大?为什么长大后会有那么多的烦恼?为什么我就不能像花丛间的蝴蝶、树上的小鸟、小溪中的小鱼儿一样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呢?\"
良久,棐若才将眼光停在远处的一棵树上,\"也罢!既然无法去逃避,总要回去面对。\"
\"你会这么想最好。\"楚院长慈祥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
棐若迅速转过头,看着大约离她三尺之远的楚院长,\"院长,您有事吗?\"
\"有人来接你回去。\"孤儿院的院长楚湘涵慢慢地走近她。
\"接我回去?\"棐若皱着眉头,她回到孤儿院只有杜大哥知道,莫非是阿苏? \"院长,是谁您知道吗?\"
\"他说他姓沈。\"
沈桀!他怎会找来了。棐若忙擦干双脚,穿上鞋子站起来,\"我们回去吧!\"
楚棐若随着楚院长回到孤儿院,看见沈桀正在和院里的孩童一起玩耍,还玩得不亦乐乎。她走到他的面前,面无表情地对着他,\"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沈桀看一眼楚院长,然后等她离开之后,拉着她的手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
\"你跑回孤儿院是不是为了逃避?\"
\"逃避?有这个必要吗?\"她不懂他怎会认为自己在逃避,\"我回到孤儿院只是想过几天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往后的一年,甚至一辈子,楚棐若都将不再是以前的楚棐若了。
\"你似乎忘了我们的协议,沈氏的广告结束了,也成功了。而你却失踪,没有告诉任何人你去了哪里?你以为这样就能将一切都一笔勾销吗?\"沈桀的逼问是那么的咄咄逼人,他的眼神有如鹰眼,慑得人胆战心惊。
棐若并没有被他的气势和怒气吓到,\"我答应过的事,我绝不会反悔。\"她无言地看他一眼,\"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她相信杜为路不会告诉他。
\"我打电话去找你,你同事说你已经辞职了。但又没有人知道你去了哪里?除了回孤儿院之外,你还能去哪里。\"
\"你还真了解我。\"
\"废话少说,你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回去。\"
\"桀,你为什么要我去当你的情妇?\"虽然知道他的回答会是什么,然而她的心里还是存有一丝的希望。
\"我说我需要一个女伴,可以陪我出席各种宴会,而你是最适合的人选。\"他的话依旧冷得没有一丝的温度。
\"只有这样?\"
\"如果你想听到的是我想念和你缠绵的感觉的话,那就算是吧!\"
算了!她怎能祈盼他的回答会是仍旧爱着她。问再多只是增加更多的耻辱罢了。爱早在五年前就被自己给毁掉,她怎能期望他已逝去的爱情还会再回来。逝去的,早巳随风飘逝,如今存在他心中只剩对她的恨,而自己能做的事,就是在这一年中,好好回报他,抚平他心中的恨,让他恢复他以往如沐春风的灿烂笑容。
\"你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东西。\"她淡漠地转身走入孤儿院。
沈桀默默地看着她消失的身影,心中却翻起波涛汹涌的情绪。
\"沈先生,我能和你先谈谈吗?\"楚湘涵打断他的沉思。她在办公室里看见棐若离开,她才走过来。
沈桀点点头,随着楚湘涵回到院长室。
\"我不清楚你和棐若之间是怎样的关系。但她这孩子从小就善良,从来不想去伤害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我只想拜托你,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好好地对待她;如果不是,也请你别伤害她。她是个可怜的孩子,从不会将心里的苦向别人哭诉。她这次回来,看得出来她是在逃避,虽然我不知道她逃避的是不是你?\"
\"逃避?\"他也问过棐若同样的问题。
\"我所说的逃避不是指你,而是她对你的感情。\"
\"感情?她只对钱有感情,她又怎会去逃避金钱的诱惑。\"桀恨恨地说。
\"你可能误会她了,棐若绝不是如你所想的。\"棐若是她从小带大的孩子,她的性格、她的处世,她是最了解不过,\"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我--\"沈桀正想说什么,就看见楚棐若提了个小包包走进来。
\"小强说你们在这里。\"棐若说。
\"你先到车上等我,我还有事情和楚院长说。\"沈桀口气不大好地对她说。
棐若不表任何意见地低着头走出院长室。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误会。楚院长我不能对您作任何的保证,但我曾经用整个生命爱她,但她却利用我对她的爱狠狠地伤了我,那种被撕扯过的心是多么痛彻心肺,痛得我鲜血直流。五年了,我心中的那道伤痕依旧清晰如昨。\"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交给她,\"这是我给院里的孩子一点心意。\"
\"沈先生--\"
\"就当是我对这社会的一点回馈,天气渐渐冷了,就给孩童多添一点衣服吧,我先走了。\"
楚湘涵并未出去送他们,反倒是院里的十多个孩子依依不舍地送走他们喜爱的大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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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T市已是夜幕低垂时分。
沈桀转头看着一路上不曾看他一眼、说过一句话的棐若,心中千头万绪。他不知道他这么做是对是错?难道他真的只是为了要报复她对自己的欺骗和伤害吗?还是自己仍爱着她?
不!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沈桀直接将车开回住处,回到他一个人的家。
楚棐若安静地跟着他走进曾来过一次的屋子。
沈桀回到卧室拿出一个小信封,将它丢在茶几上,然后踱至酒柜为自己斟上一杯酒,仰首一饮而尽。\"袋子里面有一本存折、提款卡和印章,以后每个月我会存十万元在里面。\"
\"谢谢你。\"一个情妇一个月所能拿到的零用金竟然会这么多,她算不算是个高级情妇?棐若自嘲着。
\"住在这里没有佣人,你必须做家事,还有晚餐我没有应酬也会回家吃。我不允许有别的男人来找你,不,应该说不管你曾经有多少的男人,在这段期间内,你不许和其他的男人在一起。\"
\"这点你可以放心,我还有职业道德。既然你出这么高的价钱,我就会当个称职的情妇。\"
\"最好如此。\"
\"不知道沈总经理你现在是想先吃饭?还是先洗澡?\"棐若告诉自己,以前的她在踏进这间屋子时已经消失了,现在的她只是个听人摆布、没有灵魂的躯壳。
\"如果我说我最想吃的是你呢?\"
听完他的话,棐若二话不说地一一解开衣服上的钮扣、脱下长裤,直到只剩下内衣裤时才停下来。\"我是来还债,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看到你这样为了钱,什么事都肯做,实在令我感到恶心得直想吐。\"沈桀忿忿地抓起车钥匙,经过她的身边投以鄙睨的眼神,打开大门旋身离去。
棐若慢慢地拾起地上的衣服,重新穿上。然后拿起行李,选择了屋子里最小的房间。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它,拿出里面的东西,逐一地将它放在唇边一吻,再将东西一件一件地放回去。最后将盒子放进抽屉,同时也将她的感情一起关进抽屉里,和她的灵魂一并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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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里,苏恺若一个人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烈酒一杯接着一杯。他想以酒精麻醉他清醒的脑袋,他想以辛辣的烈酒覆盖因痛楚而被撕裂的心。
楚棐若真的如她所说,沈氏的案子一结束,便辞职选择离去。她真的做了,竟然在他毫无预料的情况下离开。甚至残忍地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如同泡沫般消失在这个世上。
又是一杯苦酒灌人喉中。他抬起醉眼迷蒙的眼,看着吧台内的阿彻,\"阿彻,你告诉我棐若是不是为了惩罚我才离开?\"
\"她是为了不伤害你才离开。\"阿彻了解地回答他的困惑。
\"你告诉我她会去哪里?\"苏恺若趴在吧台上,醉眼迷蒙地问。
\"她若真的要躲起来,是没有人能找到她的。\"从小一起长大,他明白棐若的个性。
\"不!我一定要找到她,我不能让她就这样的失踪了。\"
纵使她浪迹天涯海角,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他依然会等着她的归来。
他不相信棐若会这么残忍地来对待他,即使她自始至终无法接受他对她的爱,棐若也不该用这样的方式来躲避他呀!
棐若--你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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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
楚棐若将自己埋在宽大的沙发里,满室漆黑,一个人品尝啃蚀人心的孤独与寂寞。已经一个月了,自从沈桀将她从孤儿院带回这里愤怒离去之后,已经整整一个月,他不曾再踏进这屋子一步。
棐若将自己锁在这个冰冷的房子里足不出户也足足一个月,她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独居生活。吃饭也是如此,记得就吃,过着有一餐没一餐的生活。
她疲惫地蜷缩在沙发上睡着,眼角上还淌着几滴未干的泪珠,身上只着件薄薄的衣裳,沉浸在凄凉的黑暗中。
沈桀带着疲累的身心回到家,打开大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他触摸到墙壁上的电灯开关,一下子黑暗的屋子里,瞬间变得灯火通明,明亮的灯光让他有些微的不适应,本能地用手挡住光亮的光线。
沈桀再往屋内走近,眼睛被沙发上蜷缩的身影给定住。
一股莫名的心悸与心痛同时涌上心头,他走近她,在她的身边蹲下来,轻轻拭去残留在双颊上的泪水,是那般的小心翼翼,就像怕碰碎了珍贵的瓷器一样。
霎然惊醒的楚棐若,防卫地跳起来,用力拨开停留在她脸颊上的手,睁着美眸怒瞪着对她侵犯的敌人。
沈桀赶紧开口制止她可能紧接而来的喊叫声。\"别怕,是我。\"
棐若看清楚是谁之后,防卫的心顿时落地,\"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今天会回来这里,我没有煮晚餐。\"这可能不是一个情妇该犯的错误吧。
\"你没煮晚餐!那你吃什么?\"他实在不愿意去猜测她可能连吃都没吃。
\"我……你等一下,我马上出去买东西回来煮。\"棐若迅速地走向她的房间拿起钱包就要出门。
沈桀喊住她:\"你知道现在几点了?\"
\"我不知道。\"她茫然看着沈桀充满怒气的脸,不明白他为何生气?难道只因为她没有煮晚饭吗?
\"现在已经凌晨三点半了,你告诉我这附近还有什么可以买?\"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只会说不知道。\"沈桀望着她愈来愈瘦的身材,更加肯定她不止今天晚餐没吃,有可能是连午餐、早餐都没吃,甚至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沈桀丢下手中的公事包,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一瞧,果然里面什么也没有。那她这个月来都吃些什么?难道她想绝食来对他抗议,表示她的不满?
他又回到客厅,走到她的身边,毫不温柔地拉起她纤细的手腕,天呀!这哪叫手,简直只剩下皮包骨。
棐若想挣开被他抓痛的手,\"你拉我做什么?\"
\"我带你去吃饭。\"
\"你还没吃吗?\"
沈桀快被她给气炸,他真不晓得她是不是饿呆了?要不怎么会问出这么呆的问题。他没好气地说:\"我吃过了。\"
\"那就不用出去吃。\"
\"听好,我是要带你去吃饭。\"他气得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可是我不饿呀!\"棐若执拗地想甩开他紧钳的手。
\"你最好搞清楚,你现在是我的情妇,如果你因为没吃饭而病倒,我可没那个时间来照顾你。\"他不得不这么反激她。
\"你大可放心,我没那么娇弱到几餐饭没吃就会饿死。\"楚棐若忿然甩开他,强忍着欲夺眶而出的泪水,她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脆弱,不想他看不起自己。
她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个鸡蛋和一包泡面就煮了起来,约莫十分钟左右,香喷喷的面已煮好。她将面用小碗盛了两碗,放在餐桌上。
\"你想吃的话就一起吃。\"然后头也不抬地吃着属于她的那碗面,虽然有些食不知味。
沈桀从冰箱找到一罐猪肉罐头,将它打开,放进微波炉里热一下,再拿过来。\"你将就吃一点。\"
楚棐若抬起头看着他,不争气的泪水浮上来。看着他温柔体贴的一面,不禁将她的回忆拉回了五年前--
也是这样的深夜,天气也和今天一样寒冷,却因他小心翼翼的呵护,温暖了她的心。虽然常常是一碗微不足道的阳春面,或是一杯热腾腾的豆花,但都足以让她感动得热泪盈睫。天知道现在她多想:再靠进他那宽阔的胸膛里。
然而自己和他相差悬殊的身份,无论如何已不允许她再做这样的梦。
她哽咽地道:\"谢谢你。\"她又低下头吃着面。
沈桀从皮夹子掏出五张的千元大钞,放在桌上,\"明天去买些吃的东西回来。\"
楚棐若没有回答他,只是收拾起才吃一半的面,拿到厨房倒掉清洗。
\"你慢慢吃,我先替你去放洗澡水。\"她走进他的房间做一个情妇该做的事。
沈桀看着她削瘦的背影,一颗心就像被千只手一块撕扯一样的痛楚难挨。他跟着她走进房里,拿出换洗的衣裤,走人已放好热水的浴室。
洗完澡出来看见柒若已睡在床上,用棉被将自己紧紧地包裹住。
沈桀走到床边蹲下来,轻轻拉开包裹着她的棉被,\"棐若我们好好谈一淡。\"
楚棐若索性坐起来看着他,\"我们之间还有话可说吗?你不是早就定了我的罪?你眼中的我不就是个贪慕虚荣,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的女人吗?\"
\"那是因为你的所作所为就是如此。\"想起她决绝的那一幕,他的心还隐隐作痛。
\"那是因为你从不曾想要信任我。\"她失望。
\"你敢说你没拿我父亲给你的五百万?\"
\"我拿了。\"
\"你敢说你愿意当我的情妇不是为了钱?\"
\"我不是--\"她无法让他继续误会她。
\"那是为什么?你总不会说你是因为爱我才答应的吧?\"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真的因为爱你。\"
\"爱我!哈、哈、哈,\"沈桀不断地对着天花板狂笑,笑得歇斯底里,笑得狂野,也笑得心碎泪流。\"你怎敢大言不惭地说你这么伤害我、背叛我,是出于你爱我?那这样的爱我宁愿不要,也不敢要,更要不起呀!\"
\"够了,既然你不相信我,又为什么要问我?\"棐若绝望的眼神就像把犀利的刀,狠狠地划过他的心。难道他真的误会她了吗?
\"如果你要我相信你,就告诉我你拿五百万和愿意当我的情妇的真正原因。\"
楚棐若疲惫地躺下去,背对着他,幽然地说:\"一切都只因为我太爱你。\"
她的回答沈桀并没有听见,他把她的沉默当做默认了。
他带着受伤的心黯然地离开房间,离开有她的地方,为什么她这般的伤害他,自己还是恨不了她?
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楚棐若心里明白,他们就像两条交叉线,只有渐行渐远。她该把握住和他短暂的相处时间,留下值得她珍藏的美好回忆。最重要的是她想要一个属于他的孩子,属于他和她的孩子。
楚棐若起身走到客厅,看着他一个人郁闷地抽着烟,让整个烟雾弥漫整个客厅,一切都显得如此不真实。
她接过他手中抽了一半的烟,将它捻熄,\"真正原因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你只要记住现在我是你的情妇,该把握的是眼前。也许一年之后,你我可能不会再见面,说与不说都不会有了改变。\"
楚棐若主动大胆的手搂上他的脖子,双唇微微颤抖地吻上他坚毅带着烟味的唇,一双手顺着下来,慢慢解开他睡衣上的钮扣,一颗一颗直到他整个厚实的胸膛完全裸露在她的面前,她才羞涩地停下来。
沈桀被她挑起的欲火直冲脑际,他一把抱起她,往房间里的双人床走去。
至于她是不是还爱他,对他来说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此时此刻想拥有她。只要她在自己的身边,就算她不爱自己又如何?
谁教他爱惨她,即使她曾经狠狠伤害过自己,他依然还是爱她。
但是他绝不会让她知道自己还深爱着她的心,也不要再给她有伤害自己的机会。因为他再也没有勇气承受另一次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