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驶往那栋老公寓,他的脑袋里回忆着艾宝翔信上所写的一些片段──
……你现在知道我是Gay,我自然不可能和掬云有超出友谊之外的感情了吧……
就因为一再的遭到亲人的遗弃,所以掬云她开始保护自己,不让任何人再有机会伤害她……
那天她之所以不解释,我想也是因为她对于你们之间的感情存在着强烈的不安,她无法确定你能爱她多久,是否有一天也会遗弃了她,因此她任凭你对她误解,单方面的以为现在分手总比日后感情陷得更深时才分手更好……
殷总裁,如果你真的爱她,你确信自己能给她幸福,再去找她,如果你对自己的感情没有把握,那么当看完我的解释,就请忘记掬云吧。
我相信她总有一天能遇到真正懂她、也爱惜她的人。
你买下我那栋公寓,我想它只价值四百万,其余的两千六百万今寄还给你,请点收。
如果你和掬云将来有可能在一起,我想掬云仍会怀念起那栋她住了数年的房子,那是送她的最佳礼物。
殷琰的手指轻击着方向盘,心情愉快的哼着歌,不经意的瞟向车窗外,瞥见一抹熟悉的人影,他猛地煞住车子。
跳下车,朝对面车道,正在排队等着上公车的人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飞奔而去。
就在蓝掬云甫踏上公车时,他一把拽下了她。
「你干什么?」被人冷不防的拉下车,蓝掬云回头看清来人,有丝意外。
「小姐,妳要上来吗?」司机问。
「要。」
「不要。」
一男一女的声音同时回答。
殷琰索性向公车司机挥手,要他快开走。没多久车门阖上驶离。
「你是什么意思?」蓝掬云瞋目睨瞪住眼前这名跋扈的男人。
「走吧,跟我上车,我有话要告诉妳。」
她板起脸孔拒绝,「不要,我还要赶到车站搭南下的客运,请你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瞄见一旁有一家咖啡馆,殷琰不由分说的抢走她手中的行李箱,强势的将她拖进去。
「你放手,殷琰。」她嗔道。
「我们谈一谈。」
「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怎么会?我们有很多话好说。」来到咖啡馆,将她强硬的按进一张椅子里,他坐在她对面,阿沙布鲁则坐在蓝掬云的脚边,一双乌亮的眼眸有丝好奇的盯着两人看着。
「先生,我们咖啡馆禁止带宠物进来哦。」一名女侍走过来道。
扬唇一笑,殷琰取出皮夹掏出几张大钞。
「我们一会就走,不会待太久的。麻烦两杯曼特宁咖啡。」
受不了那白花花钞票的诱惑,更难拒绝的是他那俊魅的笑容,女侍脸红心跳的颔首,走回吧台,说了几句话,发现又有客人上门,她忙上前招呼。
一名甫从洗手间走出来的男人在瞥及不远处的殷琰,顿时闪向旁边一株比人还高的盆栽后,阴毒的眸光射过去。
一念闪过,男人望向吧台处,发现吧台里的女人将两杯刚煮好的咖啡放置在吧台上,嘴里不知喃念着什么走进后面的厨房。
男人见机不可失,神不知鬼不觉的迅速矮身闪进吧台里,探出一只手将一包白色粉末掺进那两杯咖啡里,再不动声色的悄悄潜回一旁的洗手间,唇边掀起残酷的阴笑,喃喃自语道:「虽然可惜了这包价值数十万的高纯度海洛英,不过如果能让你下地狱去,那倒也值得。」一口气让他喝下这么多毒品,不死也难吧。
*
「你到底还想谈什么?」蓝掬云秀目微恼的望住殷琰。
「艾宝翔寄了一封信给我,我知道所有的一切了。」
她脸上闪过微讶,随即漫不经心的道:「是吗?那又怎么样?」
悠哉的看着她,殷琰好整以暇的开口,「我们一年的约定还没有到期。」
「别忘了当时是你自己要我不准再在你面前出现。」她冷然的出声。
「所以我才说妳既别扭又不可爱,明知道当时我误会了,却不解释清楚。」他倾身向她,唇几乎要贴上她的,「妳很过份,但是我决定原谅妳了。」
她的胸口一窒,拉离与他的距离。「我还要赶去搭车,如果你没有别的话好说,我要走了。」她起身,立刻再被他拉下。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秀眉微蹙,她低眸瞪着腕表。「我快来不及了。」
「来不及就来不及,反正那班车妳也不需要搭了。」
「殷琰,你究竟要怎样?」她嗔问。
他扯唇扬笑,轻快的说道:「接妳回去。」
闻言,蓝掬云神色复杂的低眸。
「你已经快订婚了不是吗?」
「妳在吃醋?」他笑问。
她抬起眸子,幽幽一笑。「你别会错意了,我只是不希望令你的未婚妻难堪,你也该多少顾虑一下她的感受吧。」
「我不可能和她订婚,那是我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他脱口说。
假消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女侍将咖啡送了过来。
「是基于商业上的考量。」殷琰借着搅拌咖啡掩饰俊容上一抹赧然。放出那样的消息其实是为了气她,想告诉她他殷琰不是非她蓝掬云不可,要女人他多得是,但是,这种话他绝不会说出口的。
他端起杯子正要啜饮,忽地瞥及她淡蓝色外套的口袋里发出闪光,他不解的问:「妳口袋里放什么,它在发光。」
「口袋?」她垂首,从胸前口袋里取出一支仿竹节造型的笔,瞪着它顶端的金色光芒,她不由思及当时那名男子说的话。
她望向他手里的咖啡,「难道咖啡里有毒吗?」将笔拿近咖啡,光芒更亮。
「妳说咖啡里有毒?」殷琰不可思议的看看手里的咖啡,再望望她手上的笔。
「那个人给我这支笔时,曾说它同时也是支测毒器,可以侦测到毒物的反应。」
殷琰问:「这东西是谁给妳的?」他接过那支笔,发现它十分的精密,不像一般的笔。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只说他家主人是长孙家族之主。」
「妳说长孙家族?!」他闻言一讶。「妳在哪见过这个人?」
她隐去某部份事情,简略的描述了下,说完瞥见他吃惊的表情,她问:「这个家族很有名吗?」
「何只是有名而已,它的势力深不可测,连世界各大国都不敢轻易招惹他们,」他摇头一笑,「妳竟然见到了长孙宗主,传言他行事非常的神秘,怎么会跑来台湾?」
忆起当时他问她的话,蓝掬云失神的端起自己的咖啡就口要饮。
被殷琰一把抢过,「这咖啡有毒妳还喝?」既然是长孙宗主身边的人送给她的物品,他此刻已确信无疑,咖啡里有毒。
「我……」凝睇着眼前的男人,她神色有丝矛盾和茫然。「殷琰,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你放我走吧,迟早都要分手,何苦现在纠缠不清呢?」
他轩扬的浓眉一扬,怒叱,「蓝掬云,妳这个胆小鬼,妳怕被人伤害,所以就不敢投下真心去爱人,妳怕被别人遗弃,所以总是先开口说分手。妳知不知道妳很孬,这个世界上有谁不曾受过伤害,被遗弃了算什么,那是他们没眼光不懂珍惜妳,结果妳呢?却自私的只想保护自己,不惜去伤害别人。难道被人遗弃只有妳会痛,别人遭妳遗弃就不会痛吗?」
被他毫不留情的叱责,一针见血的指出她的心结,她听得脸色发白,颤着唇反击,「你凭什么这么指责我,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你还不是一再的玩弄女人,从不付出真感情,像你这样的情场浪子有什么资格批评我?」
「没错,就以前的我而言,我确实没资格批评妳,但是天杀的让我遇见妳,更该死的爱上妳后,我比妳更有资格说这种话。因为我没有逃避,我坦白的承认自己爱上了妳,妳呢?妳有种说出这样的话吗?妳有勇气面对自己的感情吗?」他咄咄出声,要她正视自己心中真正的情感。
「我、我……」她搁在桌面的手紧紧收拢,咬着下唇睇视着眼前说得慷慨激昂的男人,她的胸口鼓动得好快,喉咙却紧涩得发不出声音。
扬眉,他不放松的进逼。「妳不敢对吗?因为妳只想接受别人的爱,却不想付出,妳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私鬼。妳奶奶若在天有灵,看到这样的妳,恐怕也要大声叹气,她居然养出了这样没种又自私的孙女。」
她苍白着脸怒嗔,「你、你住口,不准批评我奶奶的不是。」
「我没有说她的不是,我只是替她感到惋惜,她最疼爱的孙女竟然是这样不敢面对自己心意的人,她一定很失望。」
「……」胸臆充斥着一股怒气,但是她却无法辩驳,只能狠狠的瞪着眼前说得一派理直气壮的男人。
见她被他逼迫得肩膀因过于激动而微颤,殷琰不舍,探手覆住她搁在桌面上紧紧握拳的手,放柔了音调。
「妳该知道像我这样的人,要我坦承自己爱上了一个女人有多难,可是我选择面对自己的心。我知道过去我很荒唐,所以妳怀疑我对妳的爱能持续多久。就算我发誓许下天长地久的承诺,妳恐怕也不信,但我希望妳给自己和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执起她的手落下一吻,殷琰低沉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情意再说:「爱情是需要两个人一起用心来呵护,我有这份心,妳愿意跟我一起努力来维护我们之间的感情吗?」
「我……」她哑然动容,说不出一句话来。
「汪汪。」一旁的阿沙布鲁突然朝她低吠了两声。
她低眸看着牠。
殷琰笑道:「妳看,连阿沙布鲁也劝妳答应我的要求。」
「我……」
「小姐,妳就答应吧,换了是我,要是有男人这么对我告白,半冥我也给粗过去。」女侍笑吟吟的出声。
殷琰适才的一席话早已引得咖啡馆内的客人拉长耳朵聆听,有人拿起手里的咖啡杯敬向她,朝她眨了个眼。
蓝掬云双颊不禁微染上一抹朱霞。
「我给妳三分钟的时间考虑,如果妳没有出声,我就当妳同意了。」说着殷琰倾身在她唇上落下一记又深又长的吻。
她没有机会开口拒绝。
会心的轻笑声霎时在午后的咖啡馆响起。
殷琰一时忘了追究咖啡被下毒之事。
一抹鬼祟的人影悄悄的溜了出去,或许是心虚的缘故,也或许是毒品吸食过量,殷彻一时眼花,开着车子突地冲撞向安全岛,他当场昏迷不醒,被送进医院,两天后宣告不治。
医院的死亡报告上记载着,他尿液里残存着高浓度的海洛英,那是他致死的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