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焰这女人的钱真是非常难赚,不仅汤君晏这么认为,就连白狐也感同身受。
才一交锋,他就吃尽了苦头,游完将近四公里,才得到焦焰的首肯,愿意搭乘他的游艇出海。
被整得七荤八素的白狐,在游回岸上之后,全身虚脱无力,幸好他平时训练有素,才没有让自己搞到相当难堪的地步。
只是这一搞,让他警觉到他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汤君晏一人而已,那臭丫头也是相当棘手的人物。
而且,他得要无声无息地做掉汤君晏,让他被当作失踪人口,从这地球上消失,汤芝葆才能名正言顺地分得丰厚的遗产,而他也才能拿到属于他的那一份。
要是被查出他是被预谋杀害,不但汤芝葆要受检警调查,就连汤芝藩的财产也得暂时冻结,这样一来,他不但一毛钱都分不到,再抽丝剥茧查下去的话,他绝对会被汤芝葆给抖出来,这也是为什么他要计画得如此周密,让一切都变成是意外死亡的主要原因。
为了要达到万无一失的目标,在临出海前,他找来一位杀手,一位外表看来跟一般泰国年轻人没什么两样,可却是相当有实力的泰拳高手莫杜。
在这个向钱看齐的国家,有钱,的确很好找人,而且好办事。
「为了要确保两位在游艇上的安全和需要,我特地增派一位助手,我想,这样更能确保两位在未来的两小时行程里,玩得更安心,更愉快。」
他将泰国少年领到他们面前。「他叫莫杜,他会全程照顾你们的安全的。」
也许是因为太想出海去玩了,所以,汤君晏并没留意有什么不对劲,而焦焰更是被眼前一片晴空碧海和汤君晏的怀抱所迷醉,警觉心更是全被藏进山洞里。
两人就在船头处俩俩相依,沉浸在爱的蜜罐里,眼中只有彼此,并没发现危机四伏。
也或许是这几天来都过得太平静,让汤君晏几乎忘了潜在的危机,加上席汉尔竟然男性荷尔蒙大作,和古小绶打得火热,都忘了要提醒他,只剩最后两天,千万要守住,要小心四周的陌生人。
「我万万也没想到,汉尔竟然会跟小绶这么合,这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他的厚实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下巴枕在她的肩上,摩挲着她的脸庞。
「你讲那话有点不厚道喔,什么叫做『竟然』会跟小绶这么合,小绶是个好女孩,你知道吗?
其实,她早就知道那天我们是一起出去的,可是她一句话都不说,有意成全我们,这样好的女孩,你怎能把她说得这么没价值?」
「什么?她知道我们一起出去,怎么会?」
「你以为全世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吗?那天我下楼的时候,就被一些团员看到,是他们跟小绶说的。
那时候,小绶心里当然很不是滋味,还好有席汉尔出面安慰,才让她没有一直难过下去。」
这样算起来,席汉尔也是有情有义的人,他不会因为他是Gay,就不去理小绶,相反地,他还好言相劝,也许是天生细腻的心,才会让小绶很快就想通,并成全他们。
「我还以为汉尔这辈子就只爱我一个,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他倒有些诧异,他跟焦焰的事,席汉尔竟然一点醋都没吃。
「你少臭美了,我听小绶说,那是因为汉尔才踏出社会,就一直跟在你身边做事,他是有点娘没错,但并不代表他就百分百是同志,会喜欢你,那是因为你都没给他时间去外面交女朋友。
听小绶说,有时候三更半夜你去PUB玩,结果要回去时钥匙搞丢,你也是一通电话他就开车接你,像他这样二十四小时都得随时Stand by,你说他哪来的机会扩展自己的人际关系。」这些内幕,都是小绶跟她说的。
「说得也是,那么……以后我三更半夜要是在PUB把车钥匙又弄丢了,是不是换妳开车来接我?」
「你最好在外面都不要回来,要我去接你,那是棉被店失火。」
「是什么意思?」
「就是免谈(弹)!」
「既然如此,那我就跟妳窝在棉被里,猜一种行为。」
「睡觉?」
「不对。」
「取暖?」
「也不对。」
「那是……」焦焰眼睛一亮,脸立刻涨红。「别开黄腔行不行!?看你人模人样,却是满嘴色……」
「我是说窝在棉被里看我新买的萤光表,妳想到哪去了!」
「萤光表?」她的脸一下子拉得长长的,还苦笑道:「很冷,不好笑。」
两人甜甜蜜蜜,打情骂俏,完全陶醉在两人世界,忘了其他人的存在,只是,在游艇航行约快一小时后,汤君晏才慢慢警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了……
这船东所说的奇仙岛,怎么到现在还没看见?
如果整个航程只有两小时的话,应该在前一小时就能让他们看到,并且到岛上享受原始的人间天堂。
可事实并不然,放眼望去,茫茫大海,就连海鸥也没看见,这代表四周十海浬内应该都没有陆地,要是不见陆地,那么奇仙岛呢?
当他提高警觉后,他心里不免想着,他来芭达雅那么多次,怎么都没听过有奇仙岛呢?
「你怎么了?」焦焰问道。
「我觉得有点怪。」
「怪?」
「妳有看到奇仙岛吗?」
焦焰环顾四周。「岛?连只鸟都没有!」不到五秒,她的表情突然大变,正要大声嚷嚷时,被汤君晏及时摀住嘴巴。「别叫,不要打草惊蛇。」
焦焰点头,但她还是不明白,悄声说道:「我们跟他们无冤无仇,他们没必要害我们,是我刚刚对他太机车,让他恼羞成怒吗?」
「跟妳没关系。」
「那……那跟你有关系?」
「这……说来话长。」
这时,汤君晏的警觉心全面提升。
他早该想到这是他叔叔的阴谋,只顾着和焦焰沉浸在浓情蜜意里,却疏忽掉离他继承父亲遗产的期限,只剩最后两天。
要是这两天他没能赶得及回去律师那签署遗产过渡书,以他叔叔那贪婪的天性,绝对会用五鬼搬运法,将他父亲的所有遗产,统统弄到自己的荷包里。
「甜心,我们不小心上了贼船,现在,保持冷静,不要惊慌,一切都表现得跟像刚刚一样,不要有任何异状,OK?」他细声在她耳畔说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他是哪里惹到这里的角头老大,还是得罪了哪位大哥了,要不然对方干嘛千方百计将他们骗到公海,然后再对他们施以毒手……
听汤君晏的口气,对方好像没打算让他们活命,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设下这种局呢?
看来,没那么多时间让她发问,她只能听他怎么说,再怎么做好了!
两人装作继续欣赏海上风光的模样,此时,游艇的速度渐渐变慢,放眼望去,此时的海平面上,别说没有陆地,就连一艘小竹筏也没见到,天空没有飞鸟,海上更不见波浪起伏,当游艇的乘风破浪声也开始听不见后,四周所呈现出的,竟是可怕惊悚的宁静。
背对着驾驶台的两人,除了较为冷静的汤君晏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比拍惊悚片还要真实情况的焦焰,后背已经湿了一大片,她喉咙干涩,修长的手紧紧抓住汤君晏,她怎么也想不到,前一秒还是浪漫的泰国假期,后一秒已经是骇人的泰国追杀令。
就在这时候,一道人影悄悄入侵两人所处的位置,那脚步声轻得有如猫儿踩在石绵瓦上,要不是汤君晏耳朵灵敏,恐怕人已经走到他们身后不到一尺,还没丝毫警觉。
「甜心,哇,妳看,这种天气最适合游泳了,我们要不要……」他故意一转身,假装看另一头风景,然而,他主要是想看看,到底是哪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偷偷出现在他们身后。
这一转,汤君晏假装被吓到,但随即就笑了出来。
「莫杜,是你呀,我想你大概想跟我们开玩笑,呵呵,想不到你们泰国人还真是喜欢恶作剧,甜心,妳说是不是?」他故作轻松地问焦焰。
「是……是呀!」她嘴皮颤抖,手不由自主乱抓,她知道她这样子,是很容易引起对方疑心,可是她又不是实力派演员,该害怕就会害怕,哪能说演就演。
「喔,对了,这游艇旁不是有一艘橡皮艇吗?麻烦你去跟船主说,我们小俩口想坐橡皮艇,好好单独在海上享受两人世界,暂时不想被打扰,麻烦你了!」汤君晏灵机一动,想出一个能从这艘游艇上逃离的方式。
藏在莫杜身后的一把利刃,又被他悄悄地藏进后裤腰,原本他想无声无息地给他们一人一刀,然后迅速将他们推进大海里喂鱼,哪晓得对方警觉性竟如此高,害得他必须暂缓行动。
为了不让两人生疑,他拿起无线电,对着二楼驾驶台上掌舵的白狐,用泰语交谈。
幸运的是,汤君晏听得懂泰语。
「白先生,他们两人想搭橡皮艇,说暂时不想受到打扰,你看,要不要答应他们?」
他接着说道:「我看那女的脸色发白,嘴唇颤抖,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们要杀他们的事了?」
杀?
汤君晏耳朵突然动了一下,果不其然,是他叔叔派来干掉他的杀手!
从这一秒起,他更要提高警觉,步步为营,因为一个念头迟疑,一个动作迟钝,说不定就得要和焦焰双双葬身大海,不,他的美好人生才要从焦焰开始,不要那么快就结束。
「俊彦,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是不是真的要劫我们的财?你去告诉他们,我这枚钻戒虽然戴得比较久,但,是我爸生前送我的,而且现在市价行情也还不错,还有……」她解下脖子上的一克拉钻石项链,「这是我阿公留给我阿妈,我阿妈留给我,也还值不少钱,还有……」她打算连脚炼也解下时,被汤君晏制止住。
「傻瓜,我们不需要给他们这些东西。」他们是要他的命,他的命比这些还价值数十万倍。
「怎么可能?呜呜……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我们要被杀,都是我害了你……」她本想大哭,但看到莫杜在旁边讲无线电,即使难过,也是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妳在胡说些什么!」
「如果不是我的错,难道是……」她眼睛突然一亮,「劫色?不会吧,我条件也不算顶好,该不会……」她眼睛盯住他。「对象是你,不……不会吧,他们想强暴你……」
她真的是被吓得语无伦次。
「都不是,妳只要乖乖地看我怎么做就行了!妳放心,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保护妳,用我的生命来让妳安全。」
这男人在这样危急的时刻,还能处变不惊,更说出要用性命来保护她,哪个女人听到这样的话,还会怀疑这男人对她的爱?
「好,我知道,我不哭,我……」
「别说了,他们话说完了!」
话一落,莫杜便走了过来,用英文点头说道:「没问题,我去帮你们准备。」
这个人颜面肌肉绷得死紧,加上皮肤黝黑,还留着大胡子,看起来就像中东那些恐怖的游击队一样。
就在莫杜帮两人将橡皮艇缓缓放下海之际,在驾驶台上的白狐,也正准备好好欣赏莫杜的神射表演,只要等到两人到了某一距离,砰砰两枪,呵呵,那一百万美金就随时能入袋。
这时,汤君晏偷偷问焦焰道:「甜心,妳会不会游泳?」
「会,我大学时还是学校水上芭蕾的队长。」这一向是她引以为豪的一项运动。
「那潜水呢?」
「当然可以了,这有什么问题。」像她从小身材就火辣到不行,当然喜欢这种可以亮泳装的水上活动。
「好,那妳听我说,等会儿在绑救生衣的时候,结不要打得太紧,越松越好,记住了吗?」
什么?人家救生衣是越绑越紧越好,哪有叫人家绑越松的道理,那干脆就不要穿算了。
她虽然不懂他的用意为何,但还是点了点头。
汤君晏指向另一侧的舷边,继续说道:「还记得刚刚我吻妳脖子时,所站的地方吗?」
说起吻脖子,又让她想起汤君晏那热情又性感的薄唇,她不禁又恍神起来。
「甜心,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告诉我,还记得吗?」看她的表情,汤君晏就晓得她在想什么。
「哦,我……我知道啊!」真糗。都怪他啦,谁叫他那吻吻得她魂都飞了。
「在舷边有个麻绳扶梯,待会儿我跳进水里,妳也立刻把救生衣解开,然后跟我潜进水里,游到游艇的另一头,这样明白吗?」
焦焰很认真答道:「当然没问题。」
「在水里,千万别把头浮出水面,等我比OK,才能探头,然后我们要赶紧从舷梯上船,妳直接躲进船舱,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听到我敲门板三声,妳才能出来,知道吗?」
「那你呢?」
「别紧张,我只是帮鲨鱼找一份午餐,不会有事的!」
「帮鲨鱼找午餐?」
「这妳就别想了,从现在起,妳的任务就是保持微笑,然后看我的动作行事。」才刚说完,莫杜将橡皮艇准备妥当了。
「好了,两位请慢慢下去吧!」莫杜站在舷边说道。
两人绑好救生衣,这才顺着舷梯下船。
莫杜看着两人如胶似漆,恩爱甜蜜的模样,丝毫不为所动,或许是杀手天性,让他们全身流的都是冰冷的血液。
汤君晏一边摇着小桨,一边观察游艇上两人的动作,他发现驾驶台的人正用望远镜看他们,而莫杜则是像个金刚罗汉,直挺挺站在舷边,像老鹰盯着猎物般看着他们。
大约摇了十五分钟,橡皮艇不停绕着游艇打转,汤君晏不免开始紧张,要是他们再这样盯着他们看,哪里有机会可以趁其不备,掩护自己的行踪呢?
当小桨终于停下,水波不再晃动,橡皮艇就像一片睡莲,静静地浮躺在海上,四周再度陷入可怕的宁静。
汤君晏将焦焰搂在怀中,状甚甜蜜、亲热,让游艇上的人误以为他们还在不知情的状况之下,就在这时候,汤君晏注意到莫杜不知从哪生出一把枪,正瞄准他们。
莫杜手上拿的白朗宁最新袖珍手枪,枪身虽小,但灭音装备相当先进,可以避免造成过大的枪声,而子弹杀伤力惊人,只要射进人体,会在体内迅速炸开,绝不会有活命的机会。
看到这情况,汤君晏只好试着跟死神赌命,他得要抓准时机,在莫杜还未开枪前,分散莫杜的注意力,赶紧和焦焰跳下海去。
只不过,这分散注意力该要怎么做?确实让汤君晏伤透脑筋。
就在这千钧一发时,一辆飞艇以惊人的速度,擦过游艇另一边的海域,随即又很快地朝前直驶而去,分散了游艇上两人的注意力。
莫杜和白狐都反射性地朝另一侧看去,就在这时,只听见汤君晏喊道:「快!把救生衣解开,跟我跳进海里!」
焦焰不敢迟疑,一待汤君晏跳下去,立即把救生衣一脱,扑通一声,也跳进海里。
待莫杜与白狐回神的同时,两人已消失在橡皮艇上,海平面上,只剩下白花花的浪涛,和一艘随波逐流的橡皮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