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相信这阕词是许多为人妇者心中的感受,而她赵小楼再过个把月就要嫁做人妇,她心中也会有这心愿吗?
今日早上她接到皇上的圣旨。将她婚配给北方龙虎堡堡主凌飞云。当时她气得不想接旨,要不是碍于爹、娘在场,她早把宣旨的小太监赶出去了。
她直觉皇上是故意的,皇上明明知道她不想嫁人,偏偏要将她嫁出去,想来就一肚子气。
她知道婚事由父母决定是天经地义的事,便她心中就是排斥,而且害怕。
不知那龙虎堡堡主长得如何,性子又是如何?万一他有着像堂哥那风流性子,那她怎么办?她可没堂嫂那种雅量,能和别人分享丈夫。
既然如此,她不如不嫁,那就不怕会有这种事发生。
“郡主。”
“什么事?”小楼头也不回的问。不用想也知道,定是爹或娘命思儿“请”她去谈谈。
“王妃请郡主移驾醉花荫。”思儿恭恭敬敬地道。她是郡主的贴身婢女,怎会不知郡主的想法呢。可她就是不懂,嫁人有啥不好,何况对方还是北方霸主,要是她的话,早就高兴地绣那鸳鸯图了。
“你先去吧。”
唉!看来一顿训诫是逃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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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龙虎堡这厢,也为了圣上的旨意闹得鸡气狗跳。
凌气云嘴角噙着冷笑,他一个平民保德何能,能让当今皇上赐婚,真是让他感到好笑。
“高飞,你认为皇上打的是啥主意?”他询问手下大将。
高飞似笑非笑的道:“堡主多心了。皇上爱惜英才,特别将郡主赐予堡主,这是多少人盼也盼不到的事,堡主应该高兴才是。”
“那为什么我感到你有点幸灾乐祸?”唯有在高飞面前,凌飞云才能完全展现自我。他才二十六岁就管理龙虎堡庞大的产业,若不天天端著一张酷脸,人家都以为他年少好欺负。
“属下岂敢!”高飞有礼的回应,其实暗笑得肠子快打结。他认识堡主这么久,从未见他找过女人。像他这种事业有成、相貌堂堂的男人,应该有一群红粉知已才是,偏偏堡主一个也没有。
这些年不知有多少媒婆上门来说亲,都让堡主一一回绝,他有时候还真怀疑堡主是不是“有问题”;而今皇上赐婚,堡主不娶都不行,到时候他就可以知道这个主子兼好兄弟是不是真有“那方面”的问题。
其实凌飞云对高飞的想法。一一清二楚,也知道有这想法的人不只高飞,堡中的人都这么想。他也不想让人误会,只是管理龙虎堡这庞大的产业就足以让他忙得焦头烂额,他哪有时间去找乐子。更何况,他也不想娶个女人来烦他。
高飞故意对凌飞云的困扰视而不见,续问道:“堡主,你即将娶升平郡主,敢问表小姐那儿要如何处理?”
凌飞云无奈的坐下来,头疼不已。表妹柳凝姬喜欢他,他不是不知道,而且凝姬温柔善良,早已收服堡内每个人的心,大家都殷切盼望他能娶她。他根本就没那意愿,兄妹感情是无法变成男女之爱的。
眼见凌飞云依旧不语,高飞只好收起戏弄之心,“其实这椿婚事是可以回绝的。皇上总不可能让升平郡主做妾吧!只不过这样会犯上欺君之罪。”
凌飞云知道高飞的意思,可是他不想害了凝姬,况且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皇上迟早会知道他欺骗他的。
“不行,那正好让皇上有机会诛灭龙虎堡。”
高飞淡笑道:“说得也是。要是龙虎堡和辽国勾结,那就是要改朝换代了。”
龙虎堡在商场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它控制整个北方的经济动脉要是龙虎堡和辽国搭在一起,大宋国基等于动摇一半,皇上会有这样的担扰也是应该。
屋内又是一片沉寂。
高飞开口问:“那堡主打算怎么做?”
凌飞云低头沉思半晌才道:“开始筹备婚礼。高飞,婚礼一切事宜由你全权负责,并传我口谕,若有人敢对郡主不客气,绝不轻饶。另外对飞扬、朱羽郑重交代,不准提起凝姬的事,要是他们敢泄漏半句,后果自行负责。”
“是”高飞玩心又起地问:“那你这新郎倌要做什么?”哪有新郎无事做,旁人累得半死的道理。
凌飞云拿起案上文件挥挥手算是回答。事业为重,婚礼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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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朱羽大声嚷嚷,“那柳姑娘怎么办?”
高飞扰闷的坐在亭子里,不理会朱羽的咆哮。他瞄了二堡主一眼,只见他若有所思地直盯着前方。
“飞扬,你倒是说话呀。”朱羽催促着。
凌飞扬走到高飞面前,“说什么?人家都安排好了,我们哪插得上手。”
高飞假意笑道:“二堡主愈来愈有领导者的风范。”
凌飞扬冷哼一声,“假惺惺!”
朱羽这粗鲁人怎听得懂他们的暗示语句,大吼道:“你们话讲白一点,你们刚才讲什么,我都听不懂。”
“事情当真已成定局?”凌飞扬问高飞,完全不理会朱羽的抱怨。
高飞点点头。
“那凝姬姊姊将如何自处?她无亲无戚的,唯一的依靠就是龙虎堡。
“总不能委屈表小姐。只能说有情无缘。”
凌飞扬心烦地蹙眉,高飞言之有理,总不能委屈凝姬姊姊做二房吧。要是升平郡主是位贤德女子,那凝姬姊姊肯定不会受欺负,她若是那种骄纵的大小姐,那凝姬姊姊这一生就灰暗了。
朱羽不耐烦的看着他们,不悦的道:“飞扬,你不要再想了,我们想个办法将那升平什么的娘们赶走不就得了?”
朱羽此言让凌飞扬如遭当头棒喝,他浮起淡淡的笑容。
“朱羽,你变聪明了。走,到书房谈谈。”
他拉着朱羽往书房走去,丢下高飞一只在园中。对付升平郡主的事,要是让高飞听到,他铁定会告诉大哥,到他和朱羽就会吃不完兜着走。
高飞见们他离去,笑着摇摇头。这两个人像孩子似的,一点也不成熟。不过他也已经等不及要看好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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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楼与凌飞云拜完堂,静静坐在新房内等待新郎到来。
可能是新郎怕吵吧,屋外一点声音都没有,完会没感觉到喜庆的意味。抑或是新郎不满意她这位新娘,所以婚礼冷清清的?嘻!她这想法要是被娘亲知道,准有一顿排头吃。
小楼掀起盖头一角,唤道:“思儿。”
“夫人,这样不行的,不合乎礼节。”思儿紧张兮兮地说。她现在不能再称呼主子“郡主”了。
小楼不以为意地睨她一眼,“你紧张什么,礼节也是人定的,哪来这么多事。改日你顶着这凤冠看看,沉重得很。”
“夫人,你别为难我了,要是让其他人瞧见,思儿以后可就不能伺候你了。”
“那好,免得天天听你唠叨。”
“夫人!”
小楼本欲继续戏弄思儿,外间传来由远而近的嘈杂声,她赶紧端坐好。
闹烘烘的声音进入新房。
“大哥,你赶紧掀起大嫂的盖头,我们要瞧瞧大嫂是何等姿容。”凌飞扬高声呼道,四周男女连忙应和。
只见一支秤杆撩起她的盖头,小楼原本平静的心竟愈跳快,全身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一双看起来强而有力的手轻轻抬起她的下颚,她顺势抬起目光……哗!世上怎会有如此冷酷的面孔,简直像是用石头雕出来的。
而凌飞云看到小楼,依然面无表情。他在外闯荡多年,见过无数美女,而他的娘子只能说长得相当美丽,无其他特殊之处。
“哎呀,堡主真幸运,娶到如此美丽的女子,真是恭喜。”高飞不放过任何能戏弄人的机会。
凌飞云冷着脸转身下令道:“你们全部下去。”
“大哥,这交杯酒——”凌飞杨本打算继续闹下去,可说不到几个字,就接到兄长那冷得像冰的眼神。他不敢多嘴,赶忙招呼四周人离去。他太了解大哥的脾气,纵使今日是他的大婚之日,若闹得太离谱,他们还是免不了一场责罚。
待全部人退下后,凌飞云轻轻拿起妻子的凤冠,然后走到桌旁拿起两只酒杯,欲早早喝完交杯酒,早早上床歇息。
“娘子,相信经过长途跋涉,你也累了,我们喝守交杯酒早点歇息如何?”
小楼没有答话。这般有礼且语气冰冷的询问,让她感到一丝讨厌。这冷得像冰的男人竟是她的夫君!早知道她说法抗旨逃婚去。像他这种男人,她会和他处得好,说给旁人听,都没人相信。
不过……像他这种人怎会成为北方霸主呢?她倒是好奇得很。
见妻子一脸沉思,凌飞云问:“莫非娘子不愿意?”
小楼摇头,“不是。只是……” .“只是如何?”
小楼轻拧着衣角,不知该如何开口,出嫁前一夜,娘亲有对她说过夫妻之间的事,这让她觉得……好奇怪。
妻子的沉默让凌飞云不由得皱起眉,她该不会是嫁进来头一天就想把他压下去吧。
“你说哪!”他的口气略显不而烦。
“我……”小楼抬起头望进凌飞云冰冷的眼眸,随即又低下头去,“我只是不习惯。”
不习惯?!凌飞云随即明白她的意思,他的妻子也未免太“老实”了吧!
他心中玩心突起,但表情依旧是冷冰冰的,“问题是我累了。”
小楼深吸一口气,命令自己不可发脾气,这不是她自己的家。
她勉强展露笑容,轻轻道:“既然相公累了,那妾身伺候你更衣。”
凌飞云捉住小楼正欲替他解开红袍的小手,“我自己来就好。”让郡主伺候,他不太习惯,何况他只不过是想逗她而已,他又不累。
小楼轻轻挣开凌飞云的手,继续做她的事,“你别不习惯,我现今是做为人妻子应该做的事。”
凌飞云的心因她的话微微一震,他轻压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动作。
“你不生气吗?”
小楼抬起头反问道:“我为何要生气?我能生气吗?”她可不想嫁进来隔天就传出被丈夫冷落的事。纵使她十分排斥这椿婚事,但她已嫁过来了,她是凌飞云的妻子,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凌飞云深深的看着小楼,眼中有好奇、不解,以及赞赏。无可否认的,他认为这个刚进门的妻子很特别。或许这椿婚事并不是那么令人讨厌。
他的手不自觉摸着她娇嫩的脸颊,“看你的样子还不想歇息,那我们谈谈好了。”
小楼一愣,她有没有听错?这个看起来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用商量的口吻和她说话。
或许她错了,人不可只看表面,要经过相处才能了解性情。
她缩回自己的手,“你真的不想歇息?”
凌飞云轻笑,“我不想勉强你。”
她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一劲的点头,久久才吐出一句,“对不起。”
“为何道歉?”
小楼摇摇头,她只是直觉认为该说这一句罢了。
凌飞云欺身至她面前,发现她好香。不是胭脂花粉味,而是一种淡淡的、清雅的味道。
他的动作令小楼心跳加快,她低着头,只觉脸上一片灼热。凌飞云又一手勾起她的下巴,直视她双眼。
小楼还没反应过来,凌飞云突地手臂一缩,环抱她的柳腰。小楼为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惊,低呼出声。
“相公!”
她的声音被他轻抚她的青丝的举动抹去,她沉默的靠着他的胸膛,告诉自己,这个胸膛将是她一生的眷恋,一生的依靠,今夜她将会是他的妻。
夜,漫长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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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儿,堡主呢?”小楼对着铜镜梳理青丝,开口询问贴身婢女。
思儿摺好被子,走到小楼后头答道:“堡主一早就去了那个叫什么竹湖的地方。”
小楼应了声,心中甚感奇怪。竹湖居是什么地方,能让新婚的他一大早就近迫不及待地前往? 、“哎呀!”思儿叫了一声打断了小楼的思绪。
“又怎么了?”
“夫人,你怎可梳这发型!”
小楼看向铜镜中的自己,乌溜溜的青丝只用一条红丝巾扎起,左右各留了一小绺在颊畔,她觉得很好呀!
“我觉得不错呀!” .思儿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夫人,这发型过于简单不说,你连个首饰也没戴,这会让别人以为我们王府是多寒酸。”
小楼皱着眉。“这是谁教你的?”
“是李嫂、王……”思儿下面的话全因为看见主子不悦的眼光而吞了回去。
小楼淡淡扫思儿一眼,轻斥道:“思儿,不准有这种虚荣的想法。我这做主子的,可没教你看高不看低。”
“是。”思儿嗫嚅地回答。
“思儿,去找一位熟悉龙虎堡的人来,我要去见堡主。”
“就穿这样?”思儿指着她一身淡雅的装扮。
“对。”
思儿跟着她那么久,难道会不知道她在府里就是这身打扮?怎么一陪她嫁过来这里,就变得怪里怪气的,不知府里那些三姑六婆是怎么告诉她的。
思儿本想再开口,想想又算了。夫人说一不二的个性她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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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飞云不解的看着眼前的高飞一大清早命人送来的酒菜。
“一大早你命人摆这一桌是要做什么?”
高飞贼兮兮地笑道:“恭喜你啊。”
“恭喜?!昨天你喜酒喝不够?”
“不是。昨天那喜酒是喝得理所当然,今天这一顿可是意义非凡。”
凌飞云斜睨高飞一眼,他向来满肚子坏水,这一顿肯定不是好宴。
“你又在搞什么鬼?”
高飞促狭地笑道:“你猜呀!”他现在可有兴致和堡主玩猜迷游戏了。他也想知道,堡主这不近女色的人昨晚是怎么度过洞房花烛夜的,新娘看到堡主面无表情的尊容,不知有没有昏过去?
光看高飞这副贼相,不用想出知道他不怀好意。凌飞云淡淡说一声“无聊”,随即看向桌上的文件。
“你不问呀?”当事人毫不感兴趣,这哪玩得起来?
凌飞云不回答。
“好啦,跟你说好了。”高飞故意收起唇边的笑,正经道:“恭贺你终于脱离大宋最后一位处子……”
话未说完,高飞身形倏地往后一闪。还好他够机灵、动作够敏捷,要不然被红烧鱼这么一泼,岜不坏了他这套宝贝衣裳。
“哎呀!堡主,我这衣裳可是万中选一的一件,你也要糟蹋。”
高飞无辜的表情让凌飞云直想发笑,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要是真能让我糟蹋,我看你也不用待在龙虎堡骗吃骗喝了。”
这是什么话!好歹他高飞也是堂堂一名总管,他也很努力地在做事情……算了,不和他计较,套出昨晚的经过比较重要。
“不敢,不敢。”高飞嘻皮笑脸地问道:“昨晚过得如何?那娇贵的升平郡主怎样?”
凌闷云想起小楼,淡淡地笑了。才短短一夜,他能了解她多少?不过他确信这位郡主很有一套,柔顺中带着刚毅,能轻易挑起人的怒气,表情却可怜兮兮,让人想气也气不起来。他发现和她谈话很有趣,她很聪明,却不似那种心机深沉的女子。
高飞揉了揉眼,他有没有看错?向来觉得女人无聊的凌大堡主,谈到昨天刚入门妻子,竟然会笑也。
“瞧你那副笑脸,莫非……动了心?”
凌飞云不回答问题,只道:“高飞,你传令下去,以后堡内大大小小的事都归夫人管,要做什么事情,都得经过夫人同意。若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不必呈报给我知道。”
“什么?!”高飞张大嘴,脸上写着惊讶。他有没有听错?升平郡主昨儿个才入门呢。“你这么快就给她权力,你能放心吗?你前些日子不是还在担心她是皇上派来监视你的?”
“无所谓。”凌飞云耸耸肩。
高飞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他有点不能理解堡主的想法,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容易相信人了?不过,现今堡内以鸡飞狗跳的,他干嘛放着好戏不看?那有失他做人的原则。
“反正我是没差啦,一位女人能有多大作为?”他好心的提醒。到时娇滴滴的郡主要是让人欺负了,在那大吵大闹的,可别要他想法子。
高飞的话让凌飞云皱起眉头,他不太赞同高飞的说法。
“你可别小看女人。连武则天都能当上皇帝。你说女人会没有多大作为吗?”
高飞叹着气,“我看你是昏了头,还没完全醒过来,净说些浑话。”
凌飞云不以为意地笑道:“怎么,你对女人不服气?”
“不是服不服气的问题,出了事只要别来烦我就成。”高飞撇撇嘴,摆明不管家务事。
“这你放心,只要照我的话去做准没错,你就好好的辅佐夫人吧。”
高飞不摇头也不点头,照他看来,凌大堡主在度过了洞房花烛夜后,脑子就变得不清醒了。
“堡主,夫人来了。”门外传来禀报声。
“请夫人进来。”
凌飞云示意高飞收玩笑的态度。
“夫君。”小楼进了门,朝凌飞云微微一福。
“高飞,你先下去。”
“是。”高飞偷瞧小楼一眼,赶紧退出去。
“夫君,忙吗?”她从下人口中得知,凌飞云一早大都会在竹湖居处理公事,有时候甚至一连好几天待在这里。管理这庞大的产业其实很累人。
“有事吗?”
小楼将早膳放在几上。“夫君,我知道你未用膳,特地送过来。”
凌飞云瞥早膳一眼。“命人送来即可,你何必走这一趟。”
她轻笑道:“这意义不同,我是以妻子身分服侍你……咦,好香哦!”
“后面有高飞替我准备的酒菜。恐怕要辜负你的心意了。”
凌飞云解释。
小楼摇头,“没关系,你有得吃我就放心了。”她整理刚拿出的碗筷。
凌飞云直盯着她,简简单单的衣裳竟让她由艳丽转为柔美,衣饰真能让人有这么大的改变吗?
“你穿得挺清雅。”他脱口而出。
“不喜欢吗?”小楼抬起头询问。
“不,我很喜欢。我只是觉得,这似乎不符合你的身分。”
小楼明了凌飞云所指何事,甜笑道:“我未出嫁前就是这种打扮。夫君若真的不爱我这般打扮,我去把它换下来。”
“不用了,你这样装扮很漂亮。”凌飞云惊讶自己竟会称赞一名女子,是因为小楼刚成为他的妻子吗?
小楼娇羞地低下头玩弄手绢,良久不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却望见凌飞云疑惑的脸。
“夫君,你为什么盯着我瞧?”
凌飞云回过神,清清喉咙,“我会命高飞带你认识龙虎堡,入秋后事情颇多,我可能无法陪你。”
“没关系,这段时间我恰巧可以适应一下环境。”
小楼的识大体让凌飞云吁了一口气,同时心中升起了一丝愧疚感。这种感觉很奇怪,他这个冷酷的北方霸主几时愧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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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逛下来,小楼不由得佩服起凌飞云。年纪轻轻就管理这庞大的产业,怪不得他要早早起来,晚晚去睡。
“夫人,这只是龙虎堡的一小部分,等过几天夫人熟悉了龙虎堡,属下再请示堡主,要不要带你到龙虎堡外去参观。”高飞恭敬地说。唉,他真想马上看到好戏。
“高总管,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我看不如这样吧,早上你先处理好公事,下午你再带我了解堡内,你看这法子可好?”小楼提议道。今天高飞一边为她解说,一边处理事情,亏他做事有条有理,一一的解决,不然可乱了。
高飞思考一会儿,“好。”只要夫人高兴就好,他是没差啦。
小楼又问:“对了,高总管,刚才在花园碰到那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是谁?”
“哦,那是柳凝姬小姐,是堡主的表妹。”还是无缘的夫人呢!高飞在心里加一句。
“是吗?”小楼眼神锐利的着高飞,既然是表兄妹,为何高飞的表情古怪得很?好像有什么秘密似的。
“是的。”高飞快速的回答,有点讶异夫人的醋劲。不,应说是判断事情的直觉。
小楼耸耸肩不再追问,反正也没兴趣探人隐私,该知道的她终究是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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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关卧在躺椅上想事情。她真的不明白,为何堡内上上下下都很讨厌她,是因为她的身分,抑或是她长得太惹人厌?
唉!她向来以不得罪人为原则,却没想到她才刚入龙虎堡就坏了规矩。连她自己也很头痛,一开始就得罪人,以后要怎么相处下去?
“夫人,在想什么?”思儿见小楼沉思良久,遂开口询问。
“我在想,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夫人,他们不敢的。”近来夫人大刀阔斧的改革,下人们表面上虽不说,其实私底下闹翻了天。但这件事她不敢说给夫人听。
小楼起身走到窗边,她知道思儿并没有对她说实话。“对了,外头在吵什么?”
“听说表小姐心情不好,想去枫叶山庄,二堡主正劝着。”
二堡主凌飞扬!
突然有个想法往小楼脑中一蹿,这飞扬年纪也不小了,也该为他打算打算。人说长嫂如母,她该为小叔成就一段好姻缘。这柳妹子和飞扬倒是挺登对的,只是不知当事人的想法如何。
“小楼。”凌飞云低声唤道。他进房已久,只见她直笑着,心思却不知飞往何方,连他命思儿下去,她也不知晓。
“飞云!”小楼吃惊的转过头。
“在想什么?高兴成那样子。”
她倒一杯茶给他。“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飞云,我有一事想和你商量,就不知你现在有没有空。”平常不到天黑,他是不会踏进房里一步的。今儿个才刚黄昏他就进来,倒让她有些吃惊。
凌飞云轻啜一口茶,才道:“明天一早我要去牧场瞧瞧,所以今日早点回来歇息。”
“那待会儿我收拾一下行李。”小楼轻笑着。“飞云,飞扬的年纪也不小了,我们也该为他的终身大事打算。”
他淡淡地看她一眼。“你心中有人选?”看她这模样,想必是胸有成竹。
“对。你觉得飞扬和凝姬配成一对如何?”
凌飞云差点将口中的茶水喷出,这事要是让高飞知道,他准笑得直不起腰。飞扬和凝姬要是能配成对的话,他也不用吩咐下人,他曾想娶凝姬过门的事,绝不能传进小楼耳中。
“怎么了?”小楼轻拍凌飞云的背。这主意不好吗?他的反应仿佛她讲了不可置信的话。
他握住她的手。“凝姬比飞扬大。”
“这又不是什么问题,凝姬也不过长飞扬几个月。”
“就算不是什么问题,他们也不可能,否则他们两人早已成婚。”他可得赶紧打消妻子的念头。
小楼不解的望着他。“那为什么凝姬要去枫叶山庄,飞扬直不让她走?枫叶山庄又不是龙潭虎穴,那是自家的地方。他这行为你不怀疑吗?”
“有什么好怀疑,姊弟情深嘛。”他轻点一下她的鼻尖。“你别充汉月老,先管管你自己。”
“我又没怎样。”
“这话你也说得出口,你这夫人比我还威风。”
小楼掩着嘴轻笑,她知道他这话是何意。她刚接手堡中的事时,下人们表面上对她是很尊敬,私底下却对她下的命令充耳不闻,甚至有的人还敢和她作对。后来她才知晓,原来是飞扬和朱羽让他们当靠山。
她经过一番思量后,认为现在对他们愈好,只会让他们更放肆,所以她下了一道命令:谁要是胆敢不遵守堡内的规定,逐出龙虎堡。这才吓得他们不敢胡来。
“那有何好法子,你倒是教教我。”她撒娇地问。
“你那么聪明,还需要我教你吗?我倒想问你,你怎会想出这法子?”他对这点甚感疑惑,毕竟一般人初到不熟之地,都会先拉拢人心。为何她却反其道而行?
小楼甜笑道:“没办法,坏人易做,好人难为。”
“嗯。说得好、做得好,你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凌飞云迭声赞赏,他可是娶到一位闻明又精明的妻子。
“是哦!小楼轻抚凌飞云的脸颊。”怪不得你老爱摆一张酷脸,下人们看到你就怕。“
凌飞云纵声大笑,猛地抱住她的柳腰。
小楼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娇嗔道:“讨厌!”
凌飞云这笑声要是让人听见了,相信明天下人们又有新话题了。
而她的娇嗔只是让他抱得更紧。他吸取她身上的淡淡幽香,竟有些心猿意马。亏高飞还常取笑他是柳下惠再世,看来他还差得远哪!
“怎么了?”她丝毫未察觉他的异样。
他轻笑道:“夜深了。”
小横了他一眼,“太阳才刚落下去,哪来的夜深?”
“我说深就是夜深。”他横抱起妻子,快步往内室走去,不理会她的惊叫。夜才正要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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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坐在妆台前把玩着秀发。她一早醒来,飞云早已走了,她也懒得起身,干脆就睡晚一点。
昨夜她对飞云提起要将飞扬和凝姬配成一对,他非但不赞成,甚至还摆出一张冷脸给她看。奇怪,他们两人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配在一起不好吗?还是各自心中早已有对象,只是从未对任何人提起?
“表嫂。”
小楼转过头,笑咪眯地道:“柳妹子,你来了。”她起身招呼凝姬坐下。
她愈看柳凝姬,愈觉得她长得真是美。古人所说的“沉鱼落雁”,大概就是用来形容她这样的女子吧。
柳凝姬微低着头,不习惯让人打量着。不知表嫂找她前来有何要事,是不是发现她和表哥的事?还是……唉,愈想心绪愈乱,她还能有什么事怕表嫂知晓?
“柳妹子,你怎么了?紧张成这样。”瞧她冷汗直流,难不成她赵小楼是豺狼虎豹?
“没有。”太快速的回答更显得她不安。
“没有就好。”小楼也不拆穿她。“柳妹子,我刚入门,对这里的规矩也不熟,若有冒犯之处,你可要多见谅。在这堡内我瞧来瞧去,就属你最得我的缘,所以今儿个才找你过来一叙,你不介意吧?”
柳凝姬轻轻摇头,对于小楼的示好,她感到有些心惊。“表嫂,我怕我不善言词,会得罪你。”
“说那什么话,我又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柳凝姬轻笑出声,看不出来这位出身高贵的郡主,竟有如此豪爽的个性。
她的轻笑让小楼不由得从口中逸出“真美”两字。虽然同样是女人,小楼还是差点被她的笑迷住。
对于小楼的赞美,柳凝姬脸颊浮起两片红霞,她不习惯让人一照面就对她赞美。
“瞧你这绝俗容颜,世上能有几个男人配得上你。倒不知你有没有意中人?”小楼旁敲侧缶。不知道她这阳奉阴纬要是让相公知晓,他会有何种表情?
柳凝姬点点头,让小楼心中一喜,不过接下来的话又让她感到失望。
“不过,他已成亲了。”
“那你不是很伤心?”
她苦笑道:“这能怪谁?只能怪我自己一厢情愿。”
“不,那只能算是老天捉弄人。”小楼惋惜道。
看柳凝姬这表情,应是心中还有那名男子,她也不好意思再去剥人家的伤口,随即道:“你也别想了,倒不如你告诉我飞云的一切,好不好?”
柳凝姬敷衍的笑笑,要是表嫂知道她喜欢的对象是表哥的话,还会如此大方,要别的女子聊她相公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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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飞扬和朱羽两人悄声细语地计划着对付赵小楼。带头对付她这招不管用,那只好从她的婢女思儿下手,非将她赶出龙虎堡不可。
“这成吗?”朱羽感到怀疑。这事要是弄巧成拙,对堡主可就难交代了。
“成!照我的话去做准没错。”凌飞扬拍胸脯保证。以他的聪明才智,没有什么事办不成的。“来了!来了!”他拉着朱羽躲在转角。
思儿端着冰糖莲子,慢慢的往明月居走去。
猛地,她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冰糖莲子洒了一地。
“二堡主!”思儿抬头一见来人,简直快哭出来。她刚刚低着头,没注意到转角有人,才会一头撞上去,更糟糕的是,手中的冰糖莲子还泼了二堡主一身。“二堡主,对不起,对不起。”她连声道歉,心中却不太高兴,哪有人走路跟鬼似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凌飞扬沉着脸,不悦地道:“你怎么那么不小心?这件衣裳是我前些日子才命人做好的。”
“二堡主,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能算了吗?。既然你是大嫂的贴身侍女,那请大嫂出来评评理好了。”
豆大的泪珠自思儿的眼中滑落,她又不是故意的,若闹到夫人那里,肯定会让夫人为难。她都已经道歉了,有必要闹到夫人那儿吗?
凌飞扬别开脸不想看她哭泣,赶紧向朱羽使个眼色。朱羽直摇头,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女人的泪水,他实在不敢对她下手。
“朱羽!捉她到大嫂那儿!”凌飞扬瞪着朱羽。
朱羽只好上前去,捉住思儿的手腕喝道:“走,跟我去见夫人。”
“不要!”思儿又哭又叫,不肯随朱羽走。
拉拉扯扯间,只听到“喀”一声,两人立即停止动作。
思儿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好痛!难不成……
“思儿姑娘!”朱羽低声呼唤着怔住的思儿,眼光移上她渐肿的手腕。老天……不会吧?
“思儿,你的手……我带你去看大夫。”凌飞扬担扰地道。
“思儿不敢劳驾二堡主、朱总管,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她朝两人微微一福,忍着痛疾步离去。
两人见思儿离去,又是着急又是担扰,他们不是故意要伤害她的。
“你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凌飞扬忿忿的朝朱羽大骂。
“我怎么会知道,我不过是轻轻一拉。”
“你的‘轻轻’是多大力道?她一个娇弱的姑娘家,怎堪你那么粗鲁的对待。”
哼,出了事就只会骂他。“都是你,出什么馊主意!”朱羽不悦的朝他大吼,旋身离去。
留下的凌飞扬不知如何是好。唉,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