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公主刚到金城的第一天就遭窃,还有位随行重臣被害致死,这样的大事很快就传遍了金城国的内外。
经过了第一天的风波之后,令狐一族的悲愤情绪稍稍有所平静,没有什么大的举动,而令狐媚也一直留在东宫,足不出户,很少与人来往,只有金城翩翩偶尔去看她,陪她说一些话。
一连数日,都是这样的情形。
这几天金城灵也没有刻意去找她,每天只是例行听金城翩翩回报一些关于令狐媚的事情,不做过多的指示。
「王,盗窃之人要怎么查?」这几天未见金城灵对这件事有任何的处理意见,身为总权她忍不住又再提及,「公主虽然不明说,但是显然对这件事情非常关注,王不去见公主,会被公主认为是在故意躲避,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没关系,」他倒是显得很豁达,「早晚是我老婆的人,不应该和我计较这些事情,她应该对我有绝对的信任。」
接着,他又转移了话题。
「堂姊,有没有姊夫的消息?」
她回禀道:「问天刚刚飞鸽传书回来,说他正在日夜兼程赶回来,但是因为洪水太大,冲断了路上的许多桥梁,所以会耽误几天。」
「嗯。」金城灵摆弄着手中的金色指甲刀,慢悠悠地说:「你可以告诉他,虽然这边事情很急,但是也急不过洪水,叫他不要太心急。」
「到底是什么事,让王一定要召他回来?」她关心问着,「你知道,灾区总是需要有人留守,问天担心下面那些官员财迷心窍,侵吞了赈灾的钱粮,给百姓带来更多的难关。」
他一笑,「不贪钱还是我金城国的人吗?财迷心窍不可怕,不过堂姊,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来,为什么我们金城国都没有被贪污的官员弄垮?」
金城翩翩沉吟道:「因为先帝的处罚手段?」
「是啊,先王得知一件贪污的事情,哪怕只是贪污了小小的几两银子,也会立刻将贪官拿下杀头,并将贪官的九族送到黑羽国做苦力,就算他们不怕我这个金城王,提起黑羽国没有人不怕的。」
「但是……」她还想说,却被金城灵阻止。
「堂姊啊,你说如果送女孩子东西,应该送些什么好呢?」
金城翩翩愣了愣,了然地笑道:「王是想送礼给公主?」
「她这个人见惯了奇珍异宝,似乎什么东西都打动不了她。」他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但是她来了这么久,我要是什么东西都不送也不大好。」
「南海的珍珠、西山的鹿角、东岳的灵芝、北域的甘露,王的宝库之中珍奇无数,不怕没有能打动公主心的东西。不过……」她故意拖长了声音,微笑道:「无论是什么礼物,其实都比不了王的一颗真心来得有诚意,来得能够打动人心。」
金城灵喃喃自语着,「真心啊?真心要怎么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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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城灵走进东宫的时候手里握着一束铃兰花。本来他是带着微笑而来,但是刚走进宫院就傻了,只见满院子的家具,一堆大箱子小箱子,乱糟糟的人群搬着东西走来走去。
令狐媚站在寝宫门口,表情淡然地看着所有人,扬声说道:「把这些东西搬到西宫去好了。」
「等等,等等!」金城灵几步跑过来,按住一个正在搬东西的令狐族人,摸着那件紫檀木的大衣柜,惊问道:「你要干什么?」
「正在收拾屋子。」看到他出现,令狐媚,或许该说是令狐清清,似乎并不惊讶,「这屋子的东西和我并不相配,名贵的物品太多,住的时候还要提心吊胆以免弄坏弄伤,所以还是收拾出来送到西宫去比较合适。」
他不禁气道:「要收拾家具总要提前和我知会一声吧?这些紫檀木家具,这些名贵的瓷瓶玉器,本王之所以会放在这里,自然是有道理的,别忘了这里可是金城国!」
令狐清清扬起眉梢,「金城君这是在对本宫发脾气吗?」
「不敢。」他哼了一声,丢下手中的铃兰花转身向外走。
「金城君!请留步!」她在他身后高声喊着。
本来他是很想继续往前走,但是她的声音似乎比刚才多了一分温柔,不由自主地,他的脚步已停在那里。
「你们先下去吧!」她吩咐手下先离开。
片刻后,她走到他面前,手中握着刚才他丢掉的那束铃兰花。
「多漂亮的花,是送给我的吗?」她微笑着问。
他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算是回答。
「谢谢,花很漂亮。」她说,「比你前几次派人送给我的东西都好看。」
「那么多的丝绸珠宝你都看不上眼,居然就喜欢这么一束花?」金城灵不可思议地摇摇头,「要是外人听说了,一定以为你不是公主出身。」
她的眼波闪烁,「公主就一定要贪慕钱财吗?那些珠宝首饰、绫罗绸缎,我看了十几年,还有什么是我没看过的?即使有我没见过的又怎样呢?」
又是一笑,她接着说:「不过为什么你每次派人送东西都是悄悄地放在门口,人却不进来?」
「怕你拒绝啊,这样送礼以为你会收下。」他眼睛看到墙角那几口箱子,「看起来好像你动都没动它们。」
「既然是你送的,总要让我看到送礼物的人,才算是表达了你的诚意。」令狐清清摆摆手,「进屋坐?」
「你的屋子里还有能坐的椅子吗?」他嘲讽地瞥了眼房内,看了看四周,就在花坛旁的石台上坐下,「还是这里宽敞些。」
她愣住,看到他对自己伸出手。
「你不坐下来吗?」
「这里……有点脏。」她嗫嚅着,只是站在他身边,看着石台上的一层浮尘。
金城灵嗳昧地笑,「我的身上倒是干净一些,可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坐?」
「别说这种话。」她的脸又红起来,「让别人听到不好。」
「这有什么?你这次来我金城国,不是说有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办好了,那第二件事情是什么?」
「第二件事情,」她清了清嗓子,「就是你我的婚事。」
「嗯,这个我已经猜到。不过,我们的婚期不是还没到,你哥这么着急让你嫁人?」
令狐清清思忖着回答,「丞相在年初的时候曾经占卜过一卦,说是年底凶煞星动,不宜婚事大吉。」
「是吗?」金城灵对这种占卜算卦之类的事向来看得很淡,「既然如此……」他跷着腿,似笑非笑地问:「公主准备何时下嫁?」
「我们俩不是曾经有过约定?」她小声说,「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只叫对方名字,不用敬称。」
「清清——」他灿烂地笑着,想拉她的手又怕她犯了恶心的老毛病,只有摊开手掌,作势拥抱,「你准备什么时候嫁给我啊?」
好暧昧的一句话,听起来是那么甜腻。这样的话应该只适于相恋多年的爱人,而不是他们现在这样的关系。
她失神地听他喊自己的名字,再听到他问自己的话,她必须强行控制自己才不至于把手放到他的手中。
「这件事,我正要和你谈。」她故意装作冷淡的样子,「白雪狐裘丢失,我族中的人对你们金城国非常不信任,为了安抚大众,加上我要和丞相商议此事,所以只能将这件事暂时搁置。」
「你是说,成不成亲要看你那个丞相哥哥的意思?」金城灵冷笑道,「有趣,真有趣,为什么你总是要听他的话?」
「你……希望我成为你的妻吗?」令狐清清试探着问。
他的黑眸闪烁,反问她道:「你想成为我的妻吗?你知道做我的妻要做些什么吗?」
她很认真地掰着手指说:「要帮你处理国务,要帮你和其他邻国以及圣朝及时联系,互通有无,还要……」
「不对不对,这些都不对。」他摇摇头,诡异地笑,「这些事情当然是要的,但是如果是寻常百姓家的夫妻呢?难道他们也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做?」
令狐清清怔愣了,一时茫然,他看到她的表情,那抹诡笑更深了。
「我指的是……夫妻义务,这是公主成为我的妻后最值得我期待的事。」
如果这个时候面前有一池湖水,她一定会跳下去用冷水浇去自己脸上的火辣。真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话题会被他绕到这种事情上,但是,即使觉得难堪,她也明白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
夫妻义务?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在身为婢女的日子里,耳濡目染太多相关事情,那些妻妾之间的互相倾轧,包括床第之间的缠绵,依稀都能懂个大概。
但是金城灵用这样笑吟吟的表情来问她这样私密的问题,在她的心中又一直因为掩藏身份而不得不提心吊胆的情绪下,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松回答他这个问题。
「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你、你还是暂时别想太多。」她忽然变得有些笨嘴拙舌。
这一席话反而被他抓住话柄,追问道:「不想这些事情?你以为如果我不想,还是一个正常男人的反应吗?」
完了完了,今天看起来他是存心要来逗她的,她该怎样摆脱这恼人的话题?
就在她束手无策的时候,院门外袅袅婷婷地站着一个人,她立刻像看到了救星似地冲了过去,「翩翩姊,找我有事?」
金城翩翩好笑地看着她如释重负的渴盼眼神,偷偷瞥了眼金城灵,反问:「是不是我来得不巧?」
「巧,真是太巧了,有人要感激你救了她一命。」他起身踱步到她们旁边,颇富意味地看着令狐清清,又看看堂姊,「这么匆匆忙忙地跑来,是姊夫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不是他,是公主那件狐裘的下落。」金城翩翩带来的消息让两个人同时为之一震,其同时开口,「怎么样了?」
「刚刚有人禀报,在东宫门附近的墙角,有人用花丛遮盖了一个包裹,打开之后发现,是公主的白雪狐裘。」
「是什么人放在那里的?」他的神情忽然变得凛然起来。
「还不知道,正在追查。」
金城灵沉吟片刻后,说:「我去看看。」
他大步的离开,让令狐清清一愣,赶忙叫住也想离开的金城翩翩,「也带我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他的忙。」
金城灵走得很快,金城翩翩和令狐清清则并肩走在后面,距离他始终有几步之遥。
金城翩翩悄声问道:「我们王没有说什么得罪公主的话吧?」
「没有,怎么了?」她以为刚才金城灵和自己说的话都被她听去了,因而不大敢看她的眼睛。
她微笑着,「我看公主刚才的脸色不大好,以为王说了气到你的话,别看王在外人面前仪表堂堂,其实他很小孩子脾气,有时候也会有点不讲理,若是触怒了公主,公主请不要和他计较。」
令狐清清一笑,「你这个堂姊对他真好,你放心,我不会和他计较什么,再说我现在是在金城国作客,应该说是我有求于你们金城国,怎么会和他争执呢?」
「公主真是太客气了,金城国虽然国力雄厚,但说到底也是圣朝的附属国,绝对不敢和圣朝争辉,更不敢凌驾于圣朝之上。」
说完,她又皱眉小心翼翼地开口,「若是……宫内的摆设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希望公主也不要放在心上。我们金城国的历代国君都爱好奢靡,什么东西都要最好最贵的,才觉得最气派体面,也许和圣朝相比,是逾越了许多典制。」
「这也没什么。」令狐清清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反过来宽慰她,「金城人的脾气,圣皇还会不知道吗?金城矿产丰富,财力雄厚本来就是不争的事实,就好像玉阳沃野千里,稻香连绵,难道只因为它是圣朝的臣属,就不许玉阳的人民吃饱穿暖吗?」
金城翩翩松了口气,笑着点点头,「是我想太多了,没想到公主是个如此宽仁的人。」
「可千万不要这么说,我还有许多要向你请教学习的地方,而又论辈份,我也应该管你叫一声『堂姊』。」
最后一句话,令狐清清说得很轻。但是走在前面的金城灵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倏然站住,回头笑道:「你们两个人在说什么呢?说得那么高兴。清清,还没过门就找到闺中好姊妹了?」
她努了个嘴,娇嗔一句,「又乱说话了。」
金城翩翩好奇地问:「王为什么叫你『清清』?」
她急忙掩饰地回答,「哦,那是我的小名。」
「原来你们已经亲昵到开始叫小名了。」金城翩翩捂着嘴笑道,让她很不好意思,同时又有些心惊肉跳。
万一被拆穿身份,眼前这些与她嬉笑怒骂的人会怎样对待她?忐忑不安、惶惑恐惧着,她的心早已如同一团乱麻。
在东宫门的墙角处,早已有人看守在那个包裹前面。
金城灵率先走过去,问道:「是谁发现的?」
一个小兵跑过来,「王,是小人发现的。」
他看着他,「你是东宫门的守军?」
「不是,小人是西宫门的守军。刚刚下岗路过这里,就发现树下有东西,凑过去一看,看到包袱里面有一片白毛直晃眼,小人听说了圣朝公主丢了件白雪狐裘,不敢怠慢,赶快禀报了上头。」
「做得好。」金城灵灿烂地笑,居然还拍了拍那个小兵的肩膀,「本王手下有你这样机灵又聪明的人真是本王之福。」
那个小兵诚惶诚恐地跪下,连声说:「王看得起小人,是小人祖上三世修德,不敢再受王的赞词了。」
「不用客气,你立了大功,本王要重重地赏你。」他一伸手抓起地上的包袱打开,递到令狐清清面前,问:「公主,这可是你丢的那件白雪狐裘?」
「的确是。」白雪狐裘天下独一无二,她只要看一眼就认出真伪。
他大笑道:「太好了,本王的冤屈总算可以洗脱了。」
「王,可是还不知道到底凶手是谁?盗衣的人又是谁呢?」她提醒道。
金城灵却不以为意,「衣服都找到了,那些事情不算重要,我总算可以给公主一个交代,至于凶手,公主不用着急,衣服既然可以自己冒出来,凶手也会自己冒出来的。」
这是什么话?令狐清清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还要再说时,却被金城翩翩拉了一把,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问。
这让她很不悦,只说了一句,「我先回去休息了,」丢下在场众人,急匆匆地往回走。
金城翩翩追过来,俏声说:「公主千万别生气,王就是这样小孩子脾气,做事莽撞武断,并没有坏心。」
「一条人命,一件大案,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带过去?」她有些激动地反驳,「身为王者,怎么可以用『莽撞武断』来掩饰自己的幼稚无能?」
她再次丢下金城翩翩,恨恨地跑回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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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您以为如何?」金城灵慢慢地剥着莲子,对金城婆婆问道:「我这么处理,是不是很招人讨厌?」
金城婆婆笑道:「是很让公主讨厌,不过对于你的敌人来说,你这么做的确可以消磨他们对你的戒备。怎么样?你现在知道敌人是谁了吗?」
「还不知道。不过,很明显那个小兵有问题。」他的眼中有一抹精光闪过。
「哦?从哪里看出来的?」
「他明明是西宫门的守军,从西宫门回军营最方便的路线是一直向南,而不是向东,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走不到东宫门,而墙角那个地方异常的偏僻,周围都是树木掩映,如果不是刻意去看,谁会看到那里有一个黑色的包裹?」
「既然你有这么多的怀疑,为什么当时不问他?」
「哈,我若问他,他肯说吗?或者再编造一些骗我的谎话,反而打草惊蛇。」
金城婆婆赞许地点点头,「不错不错,值得表扬,你比起以前显得成熟许多。」
「那还不是奶奶调教有方?」金城灵得意地挑起眉头。「不过……」声音一沉,「清清很不高兴的样子。」
「清清?」金城婆婆不知道他在说谁。
「哦,就是公主的小名。」
「咦?她的小名是叫清清吗?」她皱着眉想,「我明明记得她娘给她取的小名是『婴姬』。」
「婴姬?」他眉心一抖,「为什么叫这么奇怪的名字?」
「据说是她母亲的一个好朋友的名字,因为朋友早亡,她母亲很伤心,所以就给令狐媚取了这个名字当作小名,以示对故友的怀念之情。」
金城灵陡然站起,她问道:「你去哪里?」
蹙紧的眉头展开,他调皮地一笑,「出去走走,您先忙您的。」
见他弯腰抄起桌子上满满一盘的莲子,她又叫道:「哎!那是你给我剥的莲子!」
他挤挤眼睛。「老人家牙口不好,还是少吃些硬的东西,莲子又苦,不适合您的口味。」说完便举步离去。
看着孙子远去的背影,她无奈地苦笑摇头,「孙子大了,有了喜欢的人就眼中留不住奶奶,果然是美色乱心。」
然而,那个值得怀疑的公主其实又有什么美色可言呢?为什么向来眼高于顶的孙子会对她另眼相看?
这就是缘份吧?但这份缘份到底是情缘,还是孽缘?谁能猜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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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清清气鼓鼓地将饭碗重重地摔在桌上,「我吃不下!」
一下子,屋中立即跪倒一大片金城国的宫女,连声讨饶,「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她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现在是公主身份,一举一动都引人瞩目。她急忙弯下身扶起最前面的人,柔声说:「不怪你们,是我的胃口不好,饭菜其实很好吃,不过……」她叹口气,「还是先撤下去吧!」
一群人静静地撤下饭菜,令狐清清又忙说:「这么多的菜肴千万不要浪费了,麻烦请转送给西宫门的守军。今天他们那里有人帮我找到白雪狐裘,这些饭菜就当是谢礼吧。」
等那些人离开,默默在门口探头探脑地问:「奴婢可以进来吗?」
令狐清清噗哧一笑,拉过她来,「鬼丫头,干么装得这么战战兢兢。」
「不是装的,是真的害伯。」默默抚摸着胸口,声如蚋语,「你现在越来越有公主的架式了,刚才那些人全部跪倒的样子好壮观。」
「别取笑我了,你知道我装公主装得有多辛苦。」令狐清清咳声叹道:「要不是走投无路,打死我也不会把自己逼到这样的绝路。」
「但是他们都认定你是公主,可见我们那时候没有提错人,这么多的奴婢中,只有清清姊你的气质学识最能震得住场,那时候在圣朝,公主都常夸你是她的老师呢!」
「我哪有那个福气做公主的老师。」令狐清清慨叹道:「我要是真能做个好老师,也不会让公主逃跑了。」
「公主做事向来随性而为,丞相都管不了,更何况我们这些下人了。」默默审视着她的表情,「不过你今天生气不会是因为公主的压力吧?还是因为白雪狐裘?或是为了别的?」
「那个金城灵啊,说起来真是气人!」她说到激动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扬高了一些,「答应我要查出凶手,结果找到狐裘之后,就不把找凶手的事情当回事了,居然敷衍我说衣服既然可以自己冒出来,凶手也会自己冒出来的,你听听,这是什么混帐鬼话?」
「是挺混帐的。」默默同仇敌忾地握着拳头,「这么混帐的人,如果公主真的嫁给他,也会被活活气死。」
「现在我有点明白公主为什么要逃了。」她又一阵叹气,「十之八九是她先卜了一卦,算出这个男人根本是草包一个,因为不甘心嫁给这么一个无能的人,所以才选择逃跑。」
「那,清清你怎么办?」默默十分担心,「要不然我们也赶快找藉口溜走吧!万一真的开始谈婚论嫁,想走也走不了了。」
「可是丞相最后的来信是让我们留在此处,稍安勿躁。」令狐清清咬着唇,也是头疼不已。
「王来了。」令狐族的人在门外悄声禀报,提醒她们。
令狐清清心中还在生气,就站在那里昂着头盯着门口,默默本来就有点害怕金城灵,于是赶快退到一旁,垂手而立。
金城灵这一次来没有前呼后拥的带一大群随从,而是一人独自前来的。他的手中托着一个银盘,笑嘻嘻地问:「听说你胃口不好,连晚饭都没吃?」
「我吃不下。」她冷冷地说。
「那正好,我给你带了一些莲子来,是刚从荷花池中采上来的,我剥了一下午才剥了这一盘,连奶奶要我都没有给她吃,全部拿过来了。」
「多谢你的好意。」令狐清清还是没有半点笑容。
但他似乎没有发现她的不高兴,仍十分热络地拉过椅子,迳自坐下来招呼着,「快来吃啊,很鲜嫩的。」
「我吃不下。」她还是固执地只说那句话。
「还为了白天的事情生我的气?」他漂亮的眼角飞扬,「你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吧?」
她真的生气了,脱口问道:「是我小心眼,还是你的心中只有你自己,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或许从一开始,你对一个臣子的生死就没有当回事,找到狐裘你以为就可以结案了是吗?你以这样的方法治国,永远不会做一个好王!」
「好大的帽子。」他夸张地伸了个懒腰,「用这么大的帽子华丽地扣在我头上,就是想说我很昏庸无能,是不是?」
「哼!」
「那好,你跟我来,我带你看些东西。」他突然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更不顾虑她的怪癖,强行把她拉出东宫。
「哎,公主!」默默想追过去阻拦,奈何金城灵一个眼神丢过来就吓得她不敢说话,她只好在心中祈祷:清清姊,你自求多福吧!